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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戏芊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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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些时候,那位道士被封了“太极真人”,位居国师。 

  我听庄公公说昼锦在宫里不再违太后的旨,也会召了新进宫的妃子侍寝。 

  庄公公说的时候瞧着我的神色,我却是一点波纹也泛不起了。 

  我只乖顺的当着昼锦要我当的人,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对我的执着就过去了,庄公公问我不想找回当年的专宠吗?我说想啊!一边去抚琴,看他急得滴溜溜转,一边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笑。 

  有些不该奢望的,我早就不奢望了。 

  昼锦没有减少来我这里的次数,我看他的神气是越来越差了。 

  他在宫中宠着两个新选的妃子,一个称梅妃,一个称荷妃,还常带着出游田猎,践踏了邯州城外百十里地的庄稼,把农人的牲畜当作野物来杀。 

  民间传得绘声绘影,连两个妃子坐在马车上的笑脸也传在歌谣里,唱什么“天子最爱美,前有梨妃自南来,秀丽脸儿招人爱,小院深藏细心栽,清明过后梨花败,夏来荷花开正香,冬有梅花枝头摇,摇啊摇啊摇,梅荷同季怪不怪?田猎车前花容烂,二妃一笑庄稼倒,来年百姓啃泥饱。” 

  我乍听到的时候愣怔了半晌,在民谣里我竟变成了比梅、荷二妃好些的人了,朝堂上的人可一直把我当作佞臣哪! 

  我这个不管事的右丞相,空居高位而不思百姓疾苦,其实是比梅、荷二妃糟糕得多的人。 

  过了半年,太后的人找上门来。 
第六章 

  那个一向看不起我的左丞相,来了还是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听他说完我才明白过来——他是上门来求我的。 

  昼锦不再上朝了,不在宫中饮酒作乐就出城田猎,搞得民间怨声载道。 

  太后一心想要他当个傀儡,等到他年轻的志气和抱负都磨灭了,太后又担心起来,本来她不在意,可这半年来鄂族频繁进犯雁州一带边关,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也抢得狠,太后开始食不下咽了。 

  皇帝越来越不像话,要是这个时候再闹出点内乱来,够她受的。 

  左丞相让我在皇上面前进言,我慢吞吞问他:“雁州军情吃紧,为何不派兵反攻?鄂族不是野蛮小族吗?” 

  他嗤笑一声说:“他们的马快出我们许多,追到草原上一溜烟就不见了,哪是那么好打的!” 

  “哦!”我又问:“那为何不派大军出关,譬如占了他们放牧的水草地……” 

  左丞相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你不管事不知道,国库早空了,哪还有银钱供得起这么大的动静。” 

  那真是死期到了!我淡淡的笑,先帝在的时候,天下尚算歌舞升平,怎么六年时间就败光了大魏百年的积蓄呢? 

  我倒是无心为太后分忧,只是昼锦……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说不定他振作起来,太后也愿意把朝政交还给他了。 

  一个败空了的国家,她也没什么兴趣吧?国土肥沃,只要昼锦拿出当年的雄心来,用些可用的人,境况还不至于无可挽回。 

  想定了,我告诉左丞相:“明天我去上朝,但要皇上收敛主要还在太后娘娘身上。” 

  左丞相笑开了花:“那是,太后已经授意了,皇上若愿意,除你我二人及太尉是朝廷重臣,不可擅动外,其余人等都可由着皇上调配。” 

  我心里一喜,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他,昼锦的机会已经来了! 

  第二天早朝,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见昼锦来,左丞相说他们每天都等满一个时辰散朝,有求于我,满朝的文武都凑上来闲扯,又等了一会,昼锦一身龙袍的来了。 

  衣装威严,神情却是委顿的,脸上还有宿醉的昏沉和疲惫。 

  我细细瞧着他的神色,只是九重阶太高,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也望着我,停了停就走下来,还一面笑道:“怎么子含来上朝了,朕还当小太监报错了,复又叫人来看,你可好!说个理由吧!是什么原因害得朕手忙脚乱换了衣服赶来?” 

  我和百官一起行了跪拜礼,三呼万岁完刚要站起,昼锦好像乏力一样坐了下来,谁也不敢起身了,就都跪着。 

  近看,他的憔悴愈加清晰,我担忧的伸出手,突然想起是在朝堂上,比不得相府里,忙把手缩回来。 

  他道:“说吧!理由不足朕可要罚你。” 

  左丞相急道:“皇上,太后已经示下,除左右丞相和太尉乃朝廷重臣、国之栋梁不可擅动,其余……” 

  “朕知道!”昼锦怒道:“朕问子含,干卿何事?” 

  左丞相敢怒不敢言,忙又低下头去,难怪他生气,一殿的大臣,皇帝的眼里却只看得到一个佞臣,不气才怪。 

  昼锦盘膝坐着,死愣愣的瞪着左丞相,他的脾气就是我也招架不住。 

  我叹气,我既然来了就是答应了,听不听是昼锦的事,左丞相干嘛要来戳一下,这下好,我要跟着他说,昼锦一样听不进去。 

  心思转了转,我凑到昼锦耳边轻声道:“昨夜皇上不来,有只野猫窜到府里来了。” 

  他还瞪着左丞相,不过神情已缓下来。 

  我又道:“皇上不知,仆人们捉它也捉不住,那猫儿见了我就不跑了,乖乖的……” 

  “又给朕胡说八道!”他转过头来说:“那猫儿可不就是你吗?谁也捉不住,见了朕就乖乖的。”  
 
  
 作者: 漓妤  2006…10…5 23:1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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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回复:【君臣戏】BY芊箩(哎‘揪心吖‘)  
 第六章(2) 

  我是打算胡说八道来着,他居然想到我头上来了,脸上一红,底下传来一声笑。 

  昼锦怒道:“都给朕出去,退出去!快退!” 

  他坐在地上,谁也不敢站起来,又叫退,一下子数百人厥着屁股往殿外挪…… 

  “噗——”我回头一看就笑出来了。 

  昼锦看我笑也乐了,干脆歪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拄着身子,另一手伸过来摸我的脸。 

  昨日就想好的说辞到了此刻竟说不出来了,我心里乱七八糟的跑出些东西来,昼锦只大了我两岁,如今虚岁也才二十六,正是壮年,这眉宇间……何时刻下的沟槽? 

  我每每梦里见到他的脸都少不了他笑起来嘴角边那道皱纹,细细的,弯弯的,只要它在,暴雨一样的脾气就不会来。 

  可现在在他脸上多了这么许多的痕迹,即使他笑着,那道笑痕也不太清晰了,都掩在深刻的眉峰下,那些扎眼的一看就表示着怒气的皱纹里。 

  平日被他的玩笑和怒气挡住了,这时才让我看见。 

  记得初次进皇城那天,他也是这般斜卧在面前,十二排玉珠子晃来晃去的隔开了他的脸,可那时的脸朝气蓬勃,全是希翼和憧憬,如今还是行龙镶带,腾龙布袖的黑色龙袍,宽袖和衣摆铺在木黄的地板上,也依然好看,可那时的昼锦……去了哪里? 

  我呆呆看着他,他挑起冕旒吻过来,下面的大臣们悉悉嗦嗦的已经齐齐退到了殿门外,仍是跪着。 

  他在我舌尖上咬了一下,我痛得缩肩躲开,他笑道:“小东西,以后别露出这个模样来,叫朕看了心疼,朕今晚就去陪你。” 

  “皇上……” 

  他一指按住我的唇,低声道:“你要说什么朕知道,可是,她给出这些又能怎样?王谈被她吓得不敢还朝,兵权全握在太尉——就是太后娘家人手里,现在要我来修补,以后呢?朕辛苦到最后还不是肥了她谢家!” 

  “话不是这样说,天下是皇上的,先取得一点总是好的,皇上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来,她终是个妇人,做不得天下的主。”我耐心的劝,声音里刻意掩下了在他面前惯有的稚气。 

  “哼!她做了六年了,朕知道,她还想坐下去,所以才哄了你个没心思的小东西来撺掇朕,朕找了贤良来治国,然后过个三年五载充盈了国库后,她又会收回今日下放的权利,她当朕不知道她打的主意?笑话!” 

  “那时话到那时说,”我坚持劝道:“过个三年五载,太后想要收回权利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就算左丞相和太尉还是太后的人又如何?皇上原来不就找好接右丞的人吗?有那些……” 

  “子含!” 

  我吓了一跳,他又生气了。 

  “朕要是把那些人找来,等以后让太后杀吗?她已经做过一次梦,杀过数千人,她还可以再做一次,甚至无数次。” 

  我不甘心的道:“可是……”再一次被他截断。 

  他压过来,问:“朕的小子含不甘心?想做青史留名的明相?” 

  我被他压在下面,空旷的大殿令人畏惧,我手忙脚乱的推着他道:“臣是佞臣,早已天下闻名了,只是不想皇上背着昏君的名号!” 

  他停下乱摸的手,那一忽儿只有我的急促喘息在大殿内扩散…… 

  他忽然又笑了:“好啊!子含想玩,朕就陪你玩这——君臣戏?”说着站起身大笑。 

  我翻身跪着,气息难平,手和脸都是烫的,他不再回头,甩着步子走了。 

  那天晚上昼锦果然来了,君无戏言…… 

  来就缚了我的双手在床上,变着法子的折腾到三更天,到我记不清是第几次求他罢手时,他才满足的自行沐浴更衣回宫了。 

  我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手腕上的绳子弄开,等把自己打理干净,也到上朝的时辰了。 

  我累得走不稳,左丞相居然不嫌弃的扶着我入了朝,昼锦倒是专注的听完了所有上奏的事,又处理了几件。 

  但我觉得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等无人再有事呈报时,他不说话也不走,只靠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我几乎要流汗下来——他在等我撑不住的时候,那这个游戏他就赢了。 

  我真的很累,很想坐下,哪怕跪下也好,我知道我可以,我甚至可以直接说:“皇上,好累,不玩了。”等他来抱我,然后就能安心的靠着他入睡。 

  可我坚持,不为天下不为大魏。 

  当我开始晃的时候,他传令宦官退朝,打着天大地大的哈欠走了,我一下坐倒在地,吓得一帮子官儿上前抢着扶我。 

  此后,昼锦天天早朝,哈欠渐渐少了,眼皮下的黑色也在渐渐散去,每日不止是上朝,他换了几个二品的侍郎,散朝后,就会命我和左丞相到书房去,集了一屋子的人商议国事,左丞相虽无用,有他却可以免了太后疑心。 

  我不懂治国,不过他们都知道,昼锦一时三刻必定寻隙爆发的脾气只有我挡得下来。 

  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个用处的,那一年的秋试就是在我的主理下进行,考策论、考天文地理、考治水攘夷,除了边关鄂族的隐患不断,除了太后不愿交出兵权,我以为,一切都是好的。 

  秋试刚过,梅妃诞下了龙子,太后喜出望外,就连昼锦也高兴得夜夜伴着梅妃……不再到我这里来了。 

  整个邯州都在为龙子的百日庆典做准备,没想到,太后竟误听了国师的妖言,把雁州来的急报拦在了城门外,我那时忙着和三部的官员审卷,也忽略了雁州的事情。 

  国师在小皇子满月时呈上了一件宝物,是个晶莹剔透的玉盆,四面雕刻精美,内里映着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图,那天呈上时我也亲眼见到了,俩条龙像活物一样在玉盆底部蜿蜒游动。 

  明明是件人间难见的宝物,我心里却隐感不安。 

  昼锦得了麟儿,又得到这么个宝物,终日呆在梅妃那里,朝政又荒废下来。 

  待我放下了皇榜才想到雁州的奏呈,着人遍查不到,这才进宫见昼锦。  
 
  
 作者: 漓妤  2006…10…5 23:1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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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回复:【君臣戏】BY芊箩(哎‘揪心吖‘)  
  第六章(3) 

  “你说雁州的军报啊!太后说派人截了,那些带着血腥气的军士不能进宫,国师说那对麟儿不好,等麟儿百日后,朕自会处理的。” 

  我惊得呆住,他怎会相信了一个道人的胡言乱语!? 

  “皇上!军情不可误,臣想知道雁州的军报上都说了什么?” 

  昼锦笑着拉我坐到他腿上,摸着脸颊说:“子含就省省心吧!雁州还有十万大军驻守着呢!看这阵子忙的,朕也没去看你,怎么就瘦了呢?还是你想叫朕心疼?” 

  我凝眉推他,“皇上……” 

  “不高兴了?”他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亲,“朕知道冷落了你,放心吧!梅妃就是生下孩子也比不了你在朕心里的一分一毫,朕的宝贝儿只有你,好不好?嗯……加一个麟儿,你不会跟麟儿吃醋吧?” 

  我心里发急,那么大的事情他还有心在这里调笑!手上发了狠,把他推开了。 

  我跪下道:“皇上!军情要紧!” 

  他立即拉下脸,一挥袖子回了内宫。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叫府里备了马车,每天也不去朝堂上空等了,赶到城外二十里守着,如此守了十数天,终于给我抢到了一份急报。 

  拆开一看更是火烧眉头,便传了几个侍郎和我一起进宫。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昼锦和太后,还有梅、荷二妃一起在御花园逗小皇子,我们在书房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心里发急,我便带人直闯御花园,仗着他素日的宠爱,一路上没有人敢拦。 

  到了御花园见他就跪下,他吓了一跳,笑吟吟问我:“怎么了?这满头的汗是哪来的?来人,给丞相端碗冰镇莲子汤来。” 

  “皇上!雁州告急!请皇上过目!”我低头将军报双手呈上。 

  太后叫起来:“别拿过来,那东西上不知有多少晦气,麟儿怎么受得住!?” 

  我高高举着军报,咬定了牙定要给昼锦看到。 

  昼锦的声音不温不火,“朕说了,麟儿百日后朕自会处理的,丞相何故送到御花园来,真有事为何不在书房等?” 

  他以为我借故来见他吗?原来不管过多久,做多少事,在他心里我还是开了门等他前来宠幸的那个不堪的小倌。 

  我的手颤起来,我做这些是为什么? 

  “皇上,军报臣已经拆看了,雁州守将在上面说城外大营粮草被劫,雁州西门年久失修,不日就要、就要……丧之敌手!”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小皇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太后和两个妃子都忙着哄。 

  “哦?”昼锦的口气仍是不以为然,“母后说军报上不过是老样子,鄂族烦不胜烦,朕打算着明年开春就开始筹措反攻的事,子含,回去吧!管好你府里那只顽皮的猫儿,别等朕以后去时不听朕的话了。” 

  我高举着军报纹丝不动,心里不停的求:昼锦,看一看吧! 
他不耐的说:“退下吧!” 

  说完就去哄小皇子:“不哭不哭,麟儿看这里,父皇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抬起头,昼锦已经侧过身去逗小皇子了,看他模样,任我跪多久他都只当我是胡闹,这就是身为佞臣的悲哀吧! 

  小皇子躺在他臂间张圆了小嘴哭着,他指着玉盆给小皇子看里边的游龙,庄公公不停的对我打眼色,我只定定的看着桌案上的玉盆。 

  就是这个东西让昼锦信了那道士的妖言,什么晦气,什么百日! 

  雁州是关外到邯州的唯一屏障,雁州要是被破了,快马只要二十天左右就到邯州城下,连左丞相那种蠢材也知道鄂族的马快,等我接到军报,雁州不知还保不保了?邯州呢? 

  小皇子终于被逗笑了,小脸上还沾着泪水,抓住他父皇的一根手指“咯咯”笑着,真是可爱啊…… 

  太后和周围的女眷尖叫起来,我突然起身冲过去把军报塞在了昼锦手里,不待他回神又抢了案上的玉盆举起猛的一砸—— 

  碎玉四溅,两道青烟散起,破碎的底部已不见了游龙的影子。 

  太后惊呆了,女眷们抢过小皇子团团护着,看我的样子好似看什么妖孽。 

  昼锦在听到小皇子骤起的哭声后喝道:“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王了?来人!押闻书去天牢!” 

  太后满脸的惊怒,可在我被侍卫拖出去时,我分明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活不了了吧?我是胆小的,我都给忘了,闻书不是什么良臣贤相,从来不是,就当是为了做过的梦,为了醒来的不甘,我向着越来越远离的昼锦喊: 

  “皇上,子含求你看一看军报……” 

  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我喊不出来了,只能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掩在了怒放的月季花丛后……那是开在明媚秋阳下的绝色,明媚得晃花了我的眼。 

  他会展开那军报看吗?那上面还有我从城外一路赶来流出的汗水,一重重城门,一重重宫门外带进来的。 

  我在通常关押朝廷大臣的牢里只呆了半天,也许只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就被丢到了水牢里,空空的房间,四壁都是石头,只有一个“井”字样的木头架子竖在过膝深的水中间。 

  双手被绑在架子上时,我得以看清了这里,然后唯一通向亮处的门就死死关上了。 

  丞相的朝服被脱走了,官帽与官靴也被扒了,只有颈间昼锦亲手挂上的兵符还在。 

  最开始我竖着耳朵听四下的动静,这是死过很多人的天牢,死在这个架上的就不知有多少?连手腕触到的那一块也凉幽幽的渗着寒意。 

  后来泡在水里的双腿渐渐冷起来,我不敢略动一动,那样虽然可以稍微暖一暖,但水声在四壁回旋,像是有什么东西也在这黑寂的水牢里,正看着我…… 

  再然后腿脚开始胀痛,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办法计算时间,我想动动腿脚暖暖时,双腿已经不会动了。 

  时昏时醒中总有个人点着一根蜡烛来喂我吃东西,他把蜡烛点在绑我的木头上,不管我怎么吐,他都很耐心的一勺一勺强喂下来。 

  我哭、我喊,我还哀求,我是个最没骨气的佞臣…… 

  昼锦……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我怕这里,怕极了!又黑又冷,还总有些东西在周围看我! 

  放了我吧!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敢尝试激怒你了…… 

  求你了,皇上……  
 
  
 作者: 漓妤  2006…10…5 23:1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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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回复:【君臣戏】BY芊箩(哎‘揪心吖‘)  
 第七章(1) 

  什么东西撞碎了?那么清脆,那么刺耳,好像我摔的那个玉盆—— 

  我微微张开眼睛,立即有人大叫:“单于!醒了!醒了醒了!他睁开眼睛了!” 

  好刺耳的声音,我歪头看过去,一个带毡帽的姑娘指着我大喊大叫,然后我听到有人喝止她,这个声音好熟…… 

  有人摸着我的脸颊让我躺正,我瞧着那个人的脸,似乎见过,似乎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满脸的大胡子,跑去把正对着我的一盏灯熄了,周围的光亮柔和下来,他才跑回来坐在床边柔声问:“子含,看得清楚吗?” 

  我认识他,可我还不能确定,我转开眼睛看屋子里的其他人,却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他们……都有蓝得好像天空的眼瞳。 

  “达尔罕……你回来了么……”我伸手要拉他,才笑到一半,手腕上的剧痛就把神志夺走了。 

  好痛啊!没有梦的沉睡里都还在痛,我怕,我想逃,但是手脚一动就痛得我呼吸几乎断绝,只好哀求……放了我,皇上,求你放了我……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我是从有没有点灯上面看出来的,灯罩内是黑的,但屋里亮得刺眼,这就是白天到了,后来有人在窗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我还是能从缝隙里漏进来的白线看出是白天。 

  “你是达尔罕,你真的回来了……” 

  我盯着他刮掉了大胡子的脸笑,他小心翼翼执起我包着纱布的手去摸他的脸。 

  “刮得好干净呢!摸不到胡渣,就是看起来有点乌青,像是被谁打了。” 

  屋里的两个丫鬟听了我说的,憋着气“呼哧呼哧”的笑,帽子上挂着的绒球在肩上晃荡,看着就暖。 

  达尔罕也笑起来,把脸凑近说:“这是你打的,忘了吗?” 

  我费解的忘着他:“我几时打过你了,你那么大的个子我敢打你吗?找死也没有这样找法的。” 

  一个丫鬟叫着:“你是打过单于,睡着的时候没少打,不过我们单于铁做的身子,你打他只有你痛的。” 

  “单于?”我愕然,“他做了大单于么?” 

  她们又笑开了,两个对着颤肩膀,我侧过头来看达尔罕,他还是那个样子,只多了些……风霜,做了单于啊…… 

  他笑道:“你睡着的时候动静好大,一会儿又把伤口弄开,我一个人看你都看不住,她们比我手轻,照顾你比我强!”看着我腕间发出浓浓药味的纱布,他又说:“当初要是干脆一点,最后见你那天就带你走,你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子含……都是我!” 

  我记得那天,“那天你说叫朋友来接我,怎么不来呢?” 

  他说:“后来进皇城就难了,我那个朋友被撵出了城防,你又被太后接进了宫,我本来想等你出来的,但是昼……但是魏朝皇帝硬要亲自送我,实在是不得已才走的。” 

  “太后?”我有点模糊,又好似记得那个女人。 

  达尔罕摸着我的额头说:“累不累,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睡吧!我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水牢了。” 

  “水牢!不……”带着水声的黑暗铺天盖地的涌来—— 

  差点又惊得动到手脚上的伤,被他按住,他细声宽慰:“没有了,子含不用怕,我保证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你睡吧!我看着你,一步也不走开,睡吧,睡吧……” 

  我捏着他的手,指头死死的抠紧,有他在就不会有了,我相信他。 

  他把手盖在我眼帘上,热烘烘的…… 

  我的话越来越多,零零星星的记忆在逐渐壮起胆子回想时拼接起来,等到完全明白的时候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 

  达尔罕说什么都点头,别人说什么都笑,只把唇角稍稍弯一下,我觉得弯了,不知怎么的被达尔罕发现我心情不好。 

  被他多问了几遍,我不耐道:“不能下床心情当然不好,你也睡那么久试试。” 

  他哄我:“不要急,过几天就好了,就几天。” 

  好吧!我信他,他拥着我说:“关外的草原和蓝天,还有美丽的牧场和云朵样的牛羊,子含,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那么遥远的事不在我现在的考虑之中,我只问他:“为什么不给我看我的腿脚?” 

  从下面传来的只有痛,别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可他从来不让我看,那是我自己的腿脚啊!看一看还要得到别人的允许吗? 

  他说:“现在包得跟两根大木棒子一样,看了要吓到你,等好的时候再看好不好?免得以后好了想起现在的样子,可能还会后怕呢!” 

  “就真的成了木棒子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不给我看就是了。” 

  “嗯!” 

  我愣愣望着他,他居然还敢承认!我坐一会也累得慌,连杯水也抬不动,别说要揭开被子看腿上的伤了,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过了几天,我已能坐上几个时辰了,那两个丫鬟伶俐得很,达尔罕不在的时候她们就变着法子哄我开心,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把个本该寂寞的时候吵嚷得热闹起来。 

  我躺了这么久,奇怪身上怎么没有一点怪味,连达尔罕身上的汗味也比我浓得多,难道是药味熏坏了鼻子吗? 

  后来她们不在跟前的时候达尔罕才告诉我,我喝的药都是定神的,睡着便不易惊醒,换药洗身都是她们乘着我睡着时候做的,我听了这些,此后见她们便免不了脸红。 

  她们是两个大姑娘,又不是宦官! 

  可惜,什么都由不得我说了算。 

  有一天,她们把我收拾出来,梳头、换衣,却没有给我盘发髻,只在两边耳后各扎一条小辫子,发稍末端倒转过来扎好,结了一个琥珀环在底下。  
 
  
 作者: 漓妤  2006…10…5 23:1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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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回复:【君臣戏】BY芊箩(哎‘揪心吖‘)  
 第七章(2) 

  没有一件是汉人的衣服,不过料子摸起来却都是上好的丝料,只有宽大的外袍像是皮质的,却又是白色的,拦腰扎一条掌宽的红腰带。 

  她们还在给我小心的套长皮靴,我已经热得要出汗了,忙问:“这是要干什么?” 

  我又不能走路,穿靴子做什么? 

  一个丫鬟笑眯眯的说:“单于要抱你上车啊!就是这里到车上的几步路,可他怕你冻坏了脚,所以还是要穿齐。” 

  上车?去哪里?我想我的脑子也被水泡坏了,总是看到才会跟着想出那么一点来。 

  她见我不解,误以为是别的,忙解释:“你的脚啊!被冷水冻伤了,不过你别担心!你不是叫痛吗?痛就是还没断了要紧的脚筋,我们鄂族啊最善治疗冻伤的了,每年冬天都有一大堆牛羊要被冻坏……” 

  “子含又不是牛羊,弄好就一边去。”达尔罕说着走进来,眼光落在我脸上就挪不开了。 

  两个丫鬟把毡帽塞给他,跑到一边嘀咕:“他和牛羊一样,也是属于单于的嘛!” 

  我低下头看脚上的靴子,他走到面前半跪下来,摸了摸我垂在胸前的发辫,又把琥珀环捏在手里把玩,“叫她们赶着把衣服做出来是对了,汉人的衣服不耐寒,外面正下雪呢!你以前穿着汉人的衣服我就觉得看着不大好,单薄得跟梨花瓣一样,手一碰就要散开飞到风里……” 

  我不敢看他,手摸在自己领口,隔着几层衣服还是能摸出来下面有个钱币大小的东西。 

  他把我的手握住,笑着说:“喜欢我鄂族的衣服吗?穿在你身上怎么也穿不出鄂族汉子彪悍的样子来,倒像个细白皮的小包子……” 

  “达尔罕!你说谁是包子!?”谁要被这样形容也要气的,牛羊也就算了,我知道在牧民眼里牛羊是最珍贵的,可他! 

  “就是你爱吃的那种啊!角门外东向那第一家包子铺的,两个铜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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