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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断水作者:琉璃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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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刀断水》作者:琉璃印
 
  其实这是一个竹马竹马爱越深越互相伤害的故事(大雾。【文案无能星人泪奔而去
  将军攻皇帝受=v=
  如无意外会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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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傀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一年光阴“嗖”的擦肩而过,犹如离弦之箭。黄袍加身那日,好像回头就看见。如今虽不敢说是国富民安,至少和平无战乱。少年皇帝对税赋制度的修缮,赢得了百姓的拥护——当然,除了当朝大将军。
  司嘉以为,扛着肩上的责任,韬光养晦,有朝一日定能除掉那眼中钉。此时此刻的朝堂却令他恍悟——帝王人生,逃不过跌宕起伏。
  “皇上?”
  少年皇帝薄唇紧抿,若有所思。半晌——
  “方……爱卿,当真不愿出兵?”
  “臣以为,即使出兵增援,边疆路遥,亦会错失时机。而彼时我军疲乏,徒增伤亡。不如将那崇州送与他罢。”李霖有理有据,满脸的事不关己。
  司嘉咽下窜到喉咙的火,环视阶下低着头的所谓臣子们,“众卿意下如何?”
  “方大将军说得是……”“此为上策。”“臣等以为应当如此……”四面八方的诺诺之声,犹如一盆盆泥浆泼得司嘉灰头土脸。
  “混账东西!!”少年拍案而起。
  国土是先帝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打下,泱泱大国得以发展至今,亦是历朝皇帝的心血。一句“送与他罢”就要将崇州让与贼人,以致边境失防,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什么帝王风度,都见鬼去吧!!
  阶下蓝的黑的,“哗啦”跪倒一片,嘴里都念着“皇上恕罪”。司嘉却清楚,即便表面风光,前方仍然只有两条路——被迫退位,或背水一战。
  “我大燕要你们何用!退朝!!”伴着响彻朝堂的怒吼,几十臣子作鸟兽散。
  偌大的朝堂顷刻间没了人气。黑云压城,堂内的红木柱子反射出暗哑的光,殿外的青石板路长长长……高墙阴影下,隐约有两个孩童玩闹的身影,笑着,闹着……
  “太医说,皇上几天没吃东西,晚上又通宵批折子,又急火攻心,才会晕倒。”
  “我还听小满说,刚才皇上在国舅爷那儿可是碰了软钉子呀……嘘,有人来了。”
  小宫娥退到旁边的假山后边,见来人一袭青衫,年纪还挺小,有些书生模样,又窃窃私语起来。来人倒似乎没听见,直直地往皇帝的书房去了。
  “公子,你……?”肖公公面对曾经的太子伴读,有些惊讶。
  “听闻皇上身体不适,心下担忧,特地来看看。”
  肖公公心知两人关系深厚,又觉此事不合规矩。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识趣地默默退下——也罢,如今朝野内外,又有多少规矩是实在的?
  少年皇帝似乎还在沉睡,脸色微黄,眉宇间的稚气此刻偷跑了出来。床边的药碗还飘起几缕白气,牵出苦涩。
  窗外滂沱大雨终于落下来,砸得屋檐砖瓦砰砰作响,屋内又暗了几分。
  “蔚风……?”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对着呆坐的剪影不确定地问了声。
  看皇帝喝过药又陪着他用了晚膳,蔚风这才说明来意。
  宫人奉命来多掌了几盏灯,屋内被莹黄的光徐徐填满;窗外雨过天晴,月色染出一地白。寝宫的门也被映得暖融融的,里面断断续续传出谈话声。或惊或叹,或齐声大笑……直到东方既白。
  肖公公不时徘徊在门外,明白了什么似的地频频点头。
  本贴得到鲜花: 3 | 评分人: 丹青
  № 1 ☆☆☆ 琉璃印于 2013…02…22 00:39 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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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早朝,因皇帝“身体抱恙”而作罢。
  “皇上,恕奴才多嘴。那位公子,虽是您儿时的玩伴,但终究是将军家的人,您还是小心为上。”
  少年皇帝负手而立,闻言也未曾从窗前转身,只点点头,便挥手让肖公公退下。窗外荷花一池,雨后更是绚丽,深深呼吸,满腔清甜。司嘉心情大好,自然也就没有把话放在心上。
  肖公公望着那背影,叹了口气。
  泰和二年八月初七,是多年后仍被崇州和都城两地百姓提起的日子。因为这天,发生了一件新鲜事。
  天刚蒙蒙亮,百姓们并不陌生的皇家军队身着铠甲,跨骑战马往城外疾驰而去,铁蹄扬沙。有眼尖的妇人指着队伍的最前策马的背影惊道:“那!那不是将军家的小少爷吗?!”随即便被丈夫捂住嘴拖到一旁,“嘘!这事儿可不是咱该管的。”
  城门边卖糖人的老头凝望着黄土飞扬,捋捋白胡须,摆开数十年如一日的摊子,“到底是往崇州去了啊。”
  “听说了吗?将军的儿子带兵去崇州增援了!”“怎么?不是说将军不愿出兵?”“哎,谁知道呢?咱的皇帝啊……”……
  茶楼酒肆,菜场花市,无一不沉浸在这件事的议论声中。
  而将军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孽障!!当年就该让他溺死在湖里。都怪老夫心太善!”地上躺满了瓷器和糕点的残躯,一片狼藉。几个丫鬟站在门边,低着头不知所措。
  千里之外的崇州,百姓们激动不已——本以为被皇帝放弃,在绝望中准备投敌,没想到竟等来了增援大军。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奔走相告的人们。
  自那日外族来犯,驻守崇州的叶将军遇害,崇州城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此时群将无首,节节败退,大家都眼巴巴地盼着,希望能来个得力大将,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终于有一天——“大军到了!大军到了!”不知是谁先喊开,崇州的百姓都拼了命往城门挤去。每个人都仰着脸,充满好奇和期待,仿佛在万丈深渊翘首第一缕曙光。与都城百姓不同,这里天高皇帝远,几十年也难得一次从都城来人。更何况,这次来的,是崇州城的救星。
  当第一匹马跨入城门,人群沸腾了——并不是因为兴奋,而是人们看见领军而来的少年——难道都城没人了吗?居然要派一个一脸书生气的黄毛小子带兵增援?伴着失落和质疑,人群又如潮水般退去。
  街道冷冷清清,好似空城一座,只有马蹄声久久回响半空。气氛再也没有回到几天前。
  直到三天后——
  夜半的火光冲天惊醒了这座城,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喊声。在崇州城中心,有个用于祭祀和表演的高台,现在人们都聚到这里。石台上是个异族中年男子,背微驼,在身旁插了一支火把,沙哑着声音劝说人们归降大蛮,他们的王保证整个崇州接下来平安无事。
  远处似乎是染坊的地方正蔓延熊熊大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被吵醒的孩子不住哭闹,人们乱作一团,各自心怀打算。
  男子见势,更加卖力地鼓动起来。正当男子手舞足蹈,“唆”一声破空,男子应声而倒,鲜血在青白的石台上流淌开去。
  围在前排的百姓都尖叫着避闪,却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慌乱中,人们反而安静了下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他们互相看着,眼里都流露出恐惧。谁也不清楚那清脆的马蹄“哒哒”,是祸是福。
 
  当人们看清来者,都松了一口气。胆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是刚来的小将军!”
  “什么小将军,人家带那么多兵呢!快小声点!”
  被勒住缰绳的马儿仰着脖子长长嘶叫,停在了人群前面。
  “今晚突袭的蛮人已被击退,染坊的火也扑灭了。大伙儿都回去睡吧,今夜是我失职,让大家遭受惊吓和损失,实在对不住。”
  少年下马朝人群鞠了一躬,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多年以后,仍有老人手持烟管,在烟雾中絮絮叨叨说起那夜疾驰而来的少年——侧脸被火光映红,脊背笔直地坐在战马上,目眺远方,胯下的马鞍还挂了弓和箭筒……那一箭如何百步穿杨,那战马又如何威武雄壮……如此这般,何等英姿。
  那一夜似乎是扭转了崇州百姓对蔚风的印象,在他带兵出征的日子里,大家日夜为大军祈祷,也都团结一致不再考虑向蛮人投靠。原本因绝望而弃在一旁的农事,也都有条不紊地恢复起来。阴霾,被少年带来的希望之光驱散,崇州城又活了过来。
  半个月后,捷报一日之内就从崇州传到都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统统是那个少年将军,传言已经近乎神话。
  有才子作诗曰:“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神弓护紫微。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策马得胜归。”
  人们看到蛮族的王,亲自带着一车车珍奇异宝,往蔚风的驻地求和。这个少年,成了崇州的英雄。
  上朝的时候,每瞥一眼方将军铁青的脸,司嘉的心情就好上几分。
  不过,快意并没有持续多久。蔚风戍边大胜,继续留在崇州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偷了大将军的兵符,回来反倒凶险异常。可是一想到他并未随军凯旋,司嘉心里就不是滋味。
  “皇上若觉得对蔚风公子有所亏欠的话,不妨为他加官进爵。”肖公公退下时小声道。
  次日,宣读诏书的声音不绝于耳,方将军依旧黑着脸,司嘉却找不回昨日的快感。明明封了蔚风为戍边大将军,但还是缺点什么?
  不过低落归低落,司嘉还是继续之前的生活,没有战乱,一派平和。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也即将举行,为朝廷选拔新的官员。
  方将军的心情糟糕起来。科举既是传统,也顺应民意。选拔上来的新秀会替换掉朝中要职,他的势力也就会被分散。而目前的局势下,他又很难出手阻止新人上任。头疼,头疼啊!
  整个皇宫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用今年的科举稳固自己的低位。对此,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令司嘉惊喜的是,因此倒不时会有名不见经传的芝麻官上奏,提得却是非常不错的建议。
  随着在奏折中表衷心官员越来越多,司嘉的心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壮志。如果说以前只是为了生存,那么现在开始,他要主动去争取,而不是干等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科举顺利进行着,举国上下都弥漫着浓浓的书香。今年参加的人数,似乎是历年最多的。
  每日除了照常批复奏折之外,司嘉还要阅读各地推选的优秀文章。这条是今年新加的规矩,以防各地出现舞弊现象,而埋没了人才。不过对于这项工作,司嘉可是乐在其中。
  很多逻辑严密,观点新颖的文章,对于国家的治理都能够起到相当大的正面作用。越是读着这些文字,司嘉越对大燕的未来充满信心。如果能够将这些人才都任用起来……
  肖公公进来添茶时,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案上睡着的少年皇帝。于是拿了披风给他盖上,又看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和文章,轻叹了口气。熄了几盏灯,缓缓掩了门。
  这孩子,上次大病过后,好像一夜间长大了不少。
 
  如此平静而朝气蓬勃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科举殿试。司嘉满心期待着,他通过文章在心目中描绘的贤才们,究竟如何呢?
  由于皇帝求贤若渴,殿试当日除了各地区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还有部分是由各地官员举荐的。朝堂一时间热闹起来,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
  皇帝也不加约束,先是任由他们各抒己见,并互相辩论商讨,最后才一个一个单独提问。
  殿试分为三日,力求让每一个人都能有足够的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司嘉也绞尽脑汁设法考察他们,三日下来收获颇多。更不得不诚服感慨,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数量亦不少。
  最后从来参加的殿试的人中挑选了十五名,其中五名将接任朝廷要职,其余则到各地做地方官。看皇帝的脸色就知道他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新官走马上任,文武百官望着新面孔们所站的位置,各怀心思——方将军的脸一如既往的黑;老丞相抿着嘴,眼里却流露出赞赏;兵部侍郎在衣袖下握紧双拳,而吏部侍郎则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皇帝带笑的眼一直没离开过那几个新面孔。
  这的确是个大胆的决定。但现下资源时间都有限,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能拿这江山与皇位做赌注,来一场豪赌。
  不仅官员的大变动让方将军忧心不已,还有一件事更是犹如压在心头的大石,让他日夜不得安寝。
  丢失兵符,其罪当诛——如今身为一国大将军的他,却如同被剪了翅膀的雄鹰。既不能等着越来越强大的皇帝发现异状,进而轻而易举结果了他,也无法起兵谋反,真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思前想后,大将军还是决定用最稳妥的方式——求和。他派了一名亲信赶赴边疆,目的是说服他的小儿子把兵符还他,便就此作罢,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毕竟蔚风也不再是跟在他身边任他处置的小毛孩,方将军的气势多少还是弱了。
  若是蔚风一个不高兴,把兵符的事和盘托出,指不定皇帝会站在哪一边呢?
  这种连贿赂都算不上的事情,到底该如何保证结果,方将军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与日俱增的担忧让他不敢再耽搁,总之先试试吧。就像出兵打仗一样,不到前线真正交战一次,是找不到对敌战略的。
  竟是过了十多年,才发现自己的幺儿早已出乎掌控,可惜太迟。
  蔚风拒绝了崇州百姓要筹资新建将军府的提议,只说领了心意便住进原来的将军府。如此更让崇州百姓对他好感倍加。
  秋高气爽,崇州的草原一片金黄。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蔚风坐在窗前,却托腮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动笔。
  将军怕是思念都城的繁华了——下人们这样想着,奉了茶便不敢多加打扰。
  蔚风嘴角带笑,凝望窗外辽阔的金色翻滚。时不时又拿出几页写满字的纸细细地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已略现旧色的宣纸上,多年没叫过的名字——司嘉。
 
  二、蓄势

  “将军,门外有人请见,还带来一封信。”
  蔚风回头,还带着未消的笑意。“哦?来得挺快嘛。”
  下人正摸不着头脑,他已经接了信放入袖中,快步走出去。
  他派你来跟我讨兵符?”
  “不愧是自幼聪慧的小少爷。那我也不必赘言了。大将军说,将兵符还与他,少爷您的愿想,他都会满足。”
  “我的愿想?能满足我的,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人啊。你便对他直说,他的抚养之恩我没忘,但有件事,却也由不得他不记得。兵符,就先由我保管罢。”蔚风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下人,突然感到一阵畏惧——
  这个少年将军的内心,怕是并不如外表那般温润如玉,而是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野心满满,一旦扑出去必定血光四溅。
  然而,那言语间淡淡的落寞,却找不到缘由。
  那好似要花尽一生气力去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待亲信的快马赶回方将军府中,脚步不停地奔到屋内汇报,桌上摆的东西顷刻间全都被方将军摔到了地上。但是这回没有怒吼,只有一张煞白的脸,和紧握颤抖的双拳。
  “老夫当年……果真应该斩草除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大将军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再言语。亲信也识趣地退下,知道局势已如病入膏肓。
  压抑的气氛传遍了整个将军府。上至将军妾侍,下至房中小婢,统统精神紧绷不敢大意。虽然众人对事态不甚了解,但是阴郁一直笼罩在半空。
  那一夜,大将军的房内彻夜灯火通明。
  次日,司嘉望着本应属于方将军的空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如常上朝。
  如今虽称不上百废待兴,但他的计划还只是迈出一步而已,绝不可大意。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尽管司嘉贵为一国之君,还是清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只踩着故人的血上位的无情老狐狸。
  日日听取来自上任新臣的新政见,司嘉真心感受到之前朝堂是如何被方将军掌控,而自己又是如何傀儡般地在皇位上呆了一年。
  大事小事,不在其位是不会碰见的,帝师所教所言,也只是一种思想方式。真正遇到问题,的确得博采众长,集思广益。历朝历代的好皇帝中,没有哪一个是孤身一人打下江山,也没有哪一个不善用贤才。
  若是面对一帮庸臣,即使皇帝再聪明,也难有大作为。况且司嘉才亲政一年,各种地位十分不稳固,这场赌博,须得如履薄冰。
  “皇上,近日各位大人已分担了许多事务,龙体要紧,您还是早些就寝为上。”肖公公端进来一碗桂圆莲子羹,叮咛道。
  “也好。蔚……”司嘉合上折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肖公公却没有漏听,这才拿出一封信,“皇上恕罪,奴才记性不好,方才忘记把将军的信交给皇上。”
  司嘉看似随手接过了信封,却转身背对他,只挥挥手说:“朕……改日让御膳房做点……补、脑、子的膳食赏与你,下去吧。”
  肖公公眯眼笑着摇摇头,退了出去。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司嘉左手展信,右手持羹,边吃边看。下一步计划在沟通中有了着落。蔚风还说,边地的草原很美,若是能一起在旷野上策马,定会十分惬意。
  看到这里,少年皇帝的嘴角翘出了好看的弧度,调羹无意识地含在嘴里,只专心读信。
  童年一起学骑马射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是何等美好的光阴。
  略带感慨地往下看,信末是蔚风好看的签名,和小小的“甚念”二字。
  司嘉满足地放下那一页薄薄的纸,继续吃起稍微有些冷掉的甜品。唔,御膳房放的糖,似乎多了些?
  三更已过,肖公公悄声推门进来,室内烛火摇曳,少年皇帝依旧是胡乱趴在案上睡了过去,面前摆着摊开的奏折。那一页写满隽秀字迹的信纸落在桌角,格外显眼。
  这拼命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先皇。肖公公轻叹一声,将烛火熄灭,替皇帝披了床薄被,又把那封被视作珍宝的信折叠整齐塞回信封,放入书架上的一方锦盒。里面已经有小小一摞同样大小同样材质的信封,最底下的已有些毛边,显然被反复打开过好多次。
  锦盒的盖子上依稀还能看出书写的痕迹,只因年岁已久而无从辨别。想必这锦盒对于少年皇帝而言,也是极其珍贵的物件罢。
  只是这样的日子,怕是还要熬上一些年月了。
  今日,皇帝心情不佳。
  秋天的尾巴消失在了冬日的第一场雪里,宫内历来就有的赏梅盛宴就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开始了。
  远嫁离国的长公主与夫婿带了女儿一同到燕国游玩,因为离国冬日不降雪,离王念着新年该过个新意,也让小公主开心开心。便把国事交由大臣打理,出来偷闲逍遥。
  长公主看着强装笑颜的皇帝,不由地有些心疼。
  趁大家都在赏梅吟诗,长公主将他拉到一旁,“看上哪家姑娘了?开春就是选秀,到时候再选进宫就好了。”
  司嘉幼年丧母,长公主是他的同胞姐姐,于是两人关系自然亲近些。且多数日子这个皇姐都尽力照顾司嘉,直到她出嫁前日也没忘记找到皇弟叙旧,为此还挨了先皇一顿训斥。
  “皇姐,你知道我……”司嘉赌气地瞥了她一眼,心情显然更不好了。
  “那是看上哪家公子了?也可以偷偷……”长公主噗嗤笑出声,拍着自家皇弟的肩膀,后者已经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双颊绯红。“皇姐跟你开玩笑呢。都当皇帝的人了,还那么小气。”
  见少年皇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长公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的心思啊,皇姐也不是不知。现下我已远嫁,近日之事也不了解太多。你只记住,只要不损了百姓生计和幸福,你便可放心去争自己想要的。旁人的非议,当过耳风就是。”
  “……”司嘉的脸色好看了些,但依然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不就是蔚风那小子不搭理你么,至于嘛。小时候也是这样。”
 
  “肖公公都告诉你了?”少年皇帝的脸色这回黑了几分。
  “你脸上都写着。小时候老是带着这表情跑来我寝宫,喝口茶,撇撇嘴就哭。”
  “那都几岁的事啊!”皇帝终于恼羞成怒,一甩袖子钻进赏梅的人群中去了,踩得脚下的雪咔嚓咔嚓响。
  长公主收了笑,有些无奈地理了理发饰,也转身回到夫婿和女儿身边。依着司嘉的性格,只能让他自己去纠缠,去尝试,旁人可是一点也帮不上的。
  待司嘉稍稍平息了被揭底的羞愤,望向长公主一家——穿着粉色绸袄的小公主正在雪地里手舞足蹈,头上的发簪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红扑扑的小脸,黑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当真人见人爱。
  宫人都忍不住上前逗她,离王和长公主也不介意,只站在一旁宠溺地看着,还不时亲密地对视。
  哪天自己才能也享这般天伦之乐呢……
  哼,一想这个就来气!
  事情的缘由很简单。皇帝在信中跟戍边将军提了一提,说是让他回来都城共度春节。而蔚风却回信道,想在边塞感受一下百姓们的热闹,不乐意回来。
  不管蔚风那边原来是个什么意思,到了司嘉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避而不见”“抗旨不遵”……总之没有一个褒义词。
  结果回信送出去了,司嘉才暗自懊悔,这是有多孩子气啊……居然说出“是不是背着朕在边塞成亲了才不愿回来”这种话……肯定会被狠狠奚落一番的。
  于是司嘉更生气了……
  但是,作为一个好皇帝,司嘉还是努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尽地主之谊,以上佳的礼遇招待离王,设宴,歌舞,新奇玩意儿一样不缺。也每日认真批阅奏折,与臣子商议来年民生大计。
  然而,少年皇帝心里的不舒畅,下人们看不出来,却是逃不过肖公公和长公主的眼。
  除了背地里盼着蔚风的回信赶紧到,两人也别无他法。
  耳闻今年边塞比往年寒冷,恐怕将遭遇百年难遇的大雪封山。司嘉表面不说,心里却着急。不管蔚风是什么态度,他总还是希望不要断了联系的。
  回信比平日里晚了五六日仍未到,眼见春节越来越近,少年皇帝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各地上呈的奇珍异宝,随便瞟上一眼,从中挑选最最上乘的几样赠与长公主一家,就差人摆进宝库或是赏给亲近的臣子,完全没有往年细细把玩的闲情逸趣。
  对除夕夜的宴会也是不闻不问,全权交予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打理。
  肖公公对此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点破。毕竟司嘉自先皇病危,准备登基到如今的三年里,鲜有耍性子的时候。现下也没什么大碍,就由得他罢。
  除夕清晨,整个皇宫都早早为这个传承百年的节日而忙碌起来。
  司嘉则坐在书房里,案上摆着那方锦盒。窗外好似有些嘈杂?无妨,侍卫挡着。于是继续盯着墙上随便哪一点发呆。
  “臣……叩见皇上。因故来迟,请……皇上恕罪。”
  “……蔚风?!”少年皇帝转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三两步跨到跪在地上的人跟前,一把将他拽起。
  眼前人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了的俊颜上,嘴角上扬,“皇上,这就原谅微臣了?”
  司嘉闻言甩开他的手,耳朵微红,配上那一袭明黄色袍子,在蔚风眼中实在是可爱得紧。
  “臣发誓,此生只等皇上指婚,绝不背、着、您在边塞成亲。”这话从断句用词到语气都充满了笑意,司嘉心中的恼羞喜怒都搅在一块儿,霎时间全冲上脑门,于是……习惯性地向蔚风扑了过去。
  “哗啦”一声,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近在咫尺的眉眼,几乎碰在一起的鼻尖……刹那间,万物都匿去了声响,只余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司嘉忽然“噌”地蹦了起来,拍拍衣袖,转身背对着蔚风,不说话。
  蔚风敛了笑意,用肘部撑起半身,狠狠地呻吟了一声。面前的人马上大步上来,几乎慌了神:“蔚风?你没事吧?是不是之前的旧伤?要不要紧?我宣太医?”
  “是‘朕’……”
  少年一愣——儿时,蔚风做太子伴读那会儿,也总是眼尖地发现司嘉的小错误,还非说不可。
  “我们独处的时候,我是我,你是你,没有君臣。”
  对视中,蔚风眼里闪过千万种情绪,末了终于都被笑掩盖——“好。我是我,你是你,没有君臣。”
 
  除夕之夜,美酒佳肴,华服霓裳,载歌载舞,宾主尽欢。
  一是因为礼部侍郎安排得好。二是……蔚风功不可没——
  皇帝心情好了,长公主松了口气,离王也放开了饮酒作诗,小公主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臣子宫人也都不再那么紧张兮兮。这头,肖公公在角落里擦了擦额角的汗,总还算一切顺利……
  酒过三巡,竟下起雪来。
  离王担心睡着的小公主受凉,便携家眷先行告退。司嘉亦见天色已晚,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该赏的赏了,也离了席。
  “皇上留步。”一件披风便已搭到肩上。
  “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蔚风站那儿只是笑。黑发白雪,笑得宫灯下的腊梅黯然失色。司嘉不由有些失神。而后突然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不知怎么的,一与他在一起,便忍不住回忆起儿时的种种,甚至连相处模式都不由地向彼时靠拢。一面觉得自己十分幼稚,一面又总是丧失理智。
  于是司嘉自己别扭起来。他越是如此,在蔚风眼里就越是可爱,也就常常逗他。遂成了一个死循环……
  “皇上莫不是被微臣的俊美迷着了?”蔚风快步跟上,凑到少年皇帝耳边轻道。微热的气息撞在冰凉的脸颊上,染出一片红晕。
  “胡说!从小看腻的包子脸有何美可言!朕大好河山要怎样的美艳女子没有!”某人在前边气呼呼地走,却没注意到蔚风脸上堪比白雪的落寞。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离谱,司嘉停下脚步,不声不响地等着身后的人。两人各怀心事,一路再没有说话。
  “今日时间仓促,未来得及为你收拾房间,今晚就跟我一起睡罢。”
  “……”蔚风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喜的,整个人都呆在原地,没有回话。
  “别再跟我唠叨什么君臣之道!”司嘉胡乱把外衣脱了,一把将蔚风推到床上,自己则在另一侧躺下。
  蔚风半躺在龙船上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看那人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醉了吧……
  见他没有要醒的意思,蔚风在他脸颊轻轻印下一吻,便整了衣衫,走出门去。
  睡梦中的少年皇帝看似不满地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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