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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余生作者:酥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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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同时开口,却心有灵犀似地说了同样的字。云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见到眼前这个一向是死对头的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却像是发生了很多东西似地,心怦怦直跳,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火烧了起来。

“你先说吧。”
后来,云舟低头咬着唇,把话头推给了他。

余生踟蹰着,犹豫着开口:“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我听着呢。”
云舟移开视线,手指都不知往哪里放,无措地绞着被单。

“你什么身体方便了,随我下山再走一回,有个人想要见你,他现在不方便上山来,我告诉了他你的事,他说他可能以前认识你。”

“是吗?我是无所谓的,任何时候都有空,就是现在去也行。”

“不,你病刚好,还是需要多休息一会儿,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再一起去可好?”

“……好。”

在一番气氛诡异的对话之后,云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随余生下山的时间,等到发现的时候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再硬着头皮去一回。到了第二天下午,云舟穿戴整齐,正想着出去呢,就被小墨拦了下来,忠心的小书童害怕自家公子冒冒失失地又出什么差错,死缠烂打就是要跟着一起去,宁玉麟在旁见了,倒是不反对,笑眯眯地说:“就让他去吧,没准这人他也认识。”

就这样一行四人上了下山的路,云舟受伤刚好,元气未恢复,小墨原是想搀着他的,可是刚迈出没几步呢就被宁玉麟丢了一大麻袋的烟草在怀里,小墨奇道:“去看望人家,你拿一大袋烟草做什么呀?”,宁玉麟懒懒地抽一口烟,用烟斗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子说:“年轻人少问多做,叫你拿就拿,总是有大用处的。”,小墨气结,但是自家公子都发话要他拿了,他就只得不情不愿地抱着包烟草一路走。

由于他忙着抱烟草,宁玉麟又要抽旱烟,所以搀扶云舟的任务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余生的头上,小墨抱着大麻袋吃力地一边走,一边瞧见自家公子因为体虚山路走得不稳,在前面时不时地拐一下、磕一下、绊一下,旁边的余生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扶一把他的腰,公子再红着脸别扭地推拒开,然后过一段时间再绊一下,余生再扶一下,再推拒开……久而久之,小墨的额头上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这感觉,瞅着怎么就那么地奇怪呢……

他们的目的地是山脚下那座破落的小庙里,因为云川现在身份特殊,怕官兵搜查,所以不能在喜乐班久待,张狂留下来照料他,喜乐班那边派人报过信了,班主差人偷偷送了些银两和补品过来,也把小砚偷偷送了过来照顾公子。正当他们四人到达之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张狂打着赤膊在庙外噼里啪啦砍柴,小砚架起火堆,在上面煮着药炉子,而云川则斜斜地靠在门边,沐浴在阳光里,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

“啪!”

一不留神,小墨手里的大麻袋掉在了地上,他满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指着看炉子的小砚,心情激动到结结巴巴:“……小、小、小、小、小、小、小砚!!!”

他这一声成功引起了小砚的注意,唇红齿白的小娃娃盯着他瞧了半饷,终于也爆发出一声同他一样激动的大喊:“小墨哥哥!!!”

这个跑过来,那个奔过去,两个小童开心地忘了形,飞奔地撞在一起,抱在一块儿兴奋地又叫又跳,把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一阵阵。

相比较起他们,两个主人的表达方式就要内敛很多,乍一看到云川的脸,云舟的身形猛地一颤,但随后,他勉强抑制住了心中波涛汹涌的起伏,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到云川的面前,而对方也正看向自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川……”
伸出手去,抚摸他消瘦的脸颊,像小时候无数次所做过的那样,唤出那个熟悉的爱称。

“堂哥。”
云川浅笑,眼睛里像是落进了太阳的光晖,暖暖地,很是温柔。

“你瘦了。”
云舟感慨道。

“我是长大了。”
云川眨了眨眼睛,语气里颇有几分轻松的意味。

云舟笑着笑着,勾起一个浅浅的苦笑,长叹道:“都七年了……”

云川握住他的手,别看他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可是手心却温暖地很,那股子暖意透进云舟的心里,仿佛横亘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是啊,七年了,云家两朵散落的浮萍终于重聚了。”

……







第18章 第 18 章
多年未见之后的重逢有着聊不完的话,携手坐在破庙的炕上,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诉说着这些年里的辗转沉浮。

原来自从七年前云家破败之后,云舟父亲含恨而终,他的叔父叔母,也就是云川的父母离开祖宅之后带着云川四处回冀州的外祖父母家暂住,却不料遇到了关外蛮夷在边关肆虐,外祖父母一家被抢的抢,杀的杀,家财洗劫一空,剩下的亲人在随后的几场天灾人祸的饥荒之中相继离世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云川和小砚相依为命。主仆两个年纪都小,一路漂泊之中受过很多苦,有帮人抄过文书,打过短工,甚至还扛过米袋,最困难的时候一连三个月都只能吃菜根和稀饭,稀粥里米粒都捞不到几颗,差点饿死。后来在青州的时候去一个戏班子帮人浆洗戏衣,无意中被班主认出是故交云大人之子,那班主早年受过云川父亲的帮助,所以就慷慨解囊,热心地资助他们主仆俩的生活,云川过意不去,出于感激之心只得答应了班主的建议,留在班内学了一年戏,后以丽娘之名出道,为喜乐班打响了名头,以此来报答班主的知遇之恩。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能使当初一个天真懵懂半大的孩子出落为现在这个风华绝代的名伶。

云舟见他一番叙述下来语气稀松平常,不卑不亢,丝毫不见一点不平怨怼之情,使云舟不禁欣慰地感慨:

“小川,你是真的长大了。想当年我进京赶考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三岁,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拉着我的衣角说哥哥不要走,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云川笑道:“磨难可以打垮一个人,却也可以激励一个人,如果没有当初的艰苦,可能我一辈子也只是那个单纯无知的公子哥也说不定。”

可能是云川的话语触动了他的心,云舟的眼中漫上了一层黯然:“小川……你真的不会责怪堂哥吗?如果不是我,云家也就不会……”

云川微笑着摇摇头,乖顺地将头搁在云舟的腿上,轻轻抱住他的腰,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我怎么会责怪堂哥呢?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是我明白的,这件事不是堂哥的错。从小我就是那样地敬仰着你,才华横溢,温和可亲,一直保护我,这次还是多亏了堂哥的帮助我才能被救出来的,堂哥,你是云家的骄傲,一直都是。”

云舟的心里大为震动,眼眶湿湿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云川的头发,动作很轻柔慈爱:“傻孩子……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

问到这里,云川的眼神暗了一下:“堂哥,我要走了,现在这情况容不得我多待,三天以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才刚刚相聚,就要分别了么?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却那么快地就要承受离别的悲伤。

可能是察觉了云舟低沉的情绪,云川握住了他的手,宽慰道:“堂哥,没关系的,不过只是暂时的分离而已,只要我们挂念着彼此,无论身在何方,小川都在你的身边。”

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相逢的喜悦,云舟压制住了心里的忧愁,勉强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这一走,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看?”

“看情况吧,如果运气好点,应该很快的,毕竟这里有我牵挂着的人啊……”
说到这里,云川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视线默默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像是要透过那一道木板看向更远的地方,在那个门外,站着一个他真心暗许了的人。

云舟瞧见他的表情神态,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几分,打趣地捏捏他的鼻子:“好你个小川,该不会在这儿有了心上人了吧?”

面对他的问题,云川缄口不答,只是一贯微笑,神情间满是风淡风轻的态度:

“堂哥,你呢?也该替我找个嫂子了吧?”

云舟沉默了一下,眼底的失落出卖了他的内心,他自己也形容不清楚他现在算是怎样一种情况,对于几天前的事情,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依稀中他好像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大侠,甚至……还与他一夜欢爱,但是一觉醒来,这些记忆就像是春、梦一样了无痕迹。可是就在他一心想要把它当成一场真正的梦的时候,心底残存的那一丝感觉却在时刻提醒着他,支配着他,更荒唐的是,不知为何,他这两天就像是乾坤颠倒了一样,对原先暗暗倾慕着的小朱敬而远之,反而对那个一向退避三舍的余生,一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心跳莫名,是不是一次毒中下来对脑子都产生影响了?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难得见面,不说这些事了,我们关起门来说了那么久的话,他们外面该等急了,不如我们出去吧?”

“好。”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小墨和小砚这两个坐在台阶上窃窃私语的小家伙,可能是刚重逢就要遭受离别之苦,小砚哭起了鼻子,小脸蛋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小墨为了安慰他,不知从哪儿摘来一朵紫色的小花,别在耳边冲他做鬼脸,小砚这才拍起小手咯咯直笑,表情一派天真烂漫。

余生、宁玉麟、张狂这三个好兄弟站在门前的院子里,一个埋头砍柴,一个端坐庭中抽旱烟,一个负手立在庭中央,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风景,看到他俩出来,张狂第一个扔下斧头跑过去扶住云川的胳膊,关切地说:

“当心点,你的身体还虚着。”

听到这个莽夫破天荒地说出如此细心的话,余生和宁玉麟在旁交换了玩味的眼神,不言而喻。

“聊完了?”
余生望向云舟,出口的声音像清风一样柔和。

“……嗯……”
云舟下意识地低下头,还是感到很不自在。

见到场上这一对对的气氛暧昧不清,宁玉麟这个唯一的旁观者那双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然地笑着,啧啧叹道:“既然你们一个个地那么难舍难分,正好丽娘三天后就要走了,不如到时候聚一块儿给他送送行呗?”

他这个建议倒不错,其他几个人听了都表示默默赞同,只是太心急地说好难免尴尬,所以一时间没人表态,倒是小墨和小砚两个小孩最没心机,兴冲冲地分头怂恿起自家公子来:“好啊好啊,公子,我听说县城里的云梦湖景色最好了,我们一起去那里玩嘛,一定很好玩!”

云舟和云川被他们缠得没法,再加上分离在即,也确实依依不舍,于是只得点头同意了,一得到首肯,两个小童高兴地跳起来,于是几人也就约定好了,两日之后在云梦湖畔见面,一同游历一番,就当是为云川送行。

回去的路上,云舟和云川,小墨和小砚惜别过后,宁玉麟又将先前那一大袋烟草丢到了小墨的怀里,小墨这下可傻了眼:“来的时候扛这玩意儿,怎么回去的时候还要扛这玩意儿啊?既然不送人,拿把这东西拿来做什么嘛。”,宁玉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都说了,年轻人少问多做,叫你扛就扛,哪儿那么多话。”

小墨气闷,但也只得认命地扛麻袋,走在山路上看着前面公子和那个余老板又在那儿重复早上时的动作,绊到,扶住,推开,再绊到……小墨不禁满头大汗,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帮子人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等云舟和小墨回到家里,完颜均已经坐在桌前等候多时了,犀利的目光往他们的身上一扫:

“去哪儿了?”

面对他冷硬的质问,云舟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像是有条浸湿的毯子裹在身上,视线逃避着,竟不敢面对眼前人的眼神。

“嗯?”
见云舟迟迟没有回话,完颜均没有轻易放过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人无所遁形。

一旁的小墨看得奇怪,两手叉腰护在自家公子的面前:“小朱,我和公子去哪儿了是我们自己的事,你管得了那么多吗?难不成我们每去一个地方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完颜均对他视若不见,只是盯住云舟的脸:“回答我。”

云舟闭口不言,小墨见公子这副两难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愤:“小朱,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和公子的家,你只是个外人,所以请你放尊重一点。”

“砰!”

完颜均起身的时候带动了桌椅巨大的响声,吓了主仆两个一跳,只见他缓缓像这边走来,像是迎面倒过来一座山,小墨拉着云舟后退了好几步,害怕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完颜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随意一掸,就将瘦弱的男孩拂到了地上,紧接着,他又将云舟逼迫到墙边,被困在他坚实的臂膀围成的牢笼中,云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张,他以为完颜均会掐他的脖子,事实上完颜均确实那么做了。危险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上,那一对猛兽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他,视线慢慢地往下移,在那露出的一小截颈部的白皙皮肤上,有着一块淡淡的嫣红痕迹,被那样灼热的目光盯着,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你、是、我、的!”

虽然缠在颈上的那双大手掠夺了大部分的空气,但是云舟还是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那四个从齿缝中一字一句蹦出来的、咬牙切齿的字,那一瞬间云舟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他生吞活剥,就像一个柔弱的猎物被猛兽的牙齿撕裂,并吞食一样,一直到那双大手大发慈悲松开自己的脖子,依旧心有余悸。

“咳咳……咳咳咳……”

云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小墨从地上爬过来,抱住自家公子呜呜哭着,完颜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对瑟缩在地上的主仆,眼睛里不带一丝怜悯,最后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走了。

“你等着。”

等着什么?接下来他究竟要做什么?这些他都没有说,但是在那阴冷的语气中都已经暴露无遗了。主仆两个忧心忡忡地抱在一起,刚才的那一番变故来得太突然,在他们的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一直到现在,他们才看到那个与他们同处一室的人的真面目,这种可怕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云舟和小墨都过得惴惴不安,因为他们都害怕面对完颜均,只要是与他一起相处,就会感觉气氛变得紧张异常,所幸完颜均这两天似乎很忙的样子,时常不见他的踪影,倒是小墨发现这个平日里鸟不拉屎的破山头最近老有鸽子飞来飞去,或是停在他家房檐上,或是停在附近的树丫子上,他想用石子打下一只来熬汤喝,可那鸽子机灵地很,跳来跳去就是打不中。倒是余生有次看见了,帮着他打,嗖地一声就打中了鸽子腿,那鸽子落下来,腿上还绑着一只空空的小竹筒,最后竟然扑棱了两下就口吐白沫自己死掉了,这事实在是蹊跷。

不仅如此,而且小墨还发现这几天他们这山头不安全地很,好几次他去后山砍柴或是种菜的时候都会感到有视线在监视着他,他偷偷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云舟,云舟却说他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小墨没有办法,可饶是他再三自我安慰说只是自己多想,但是每回还是感觉异样,最后他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了余生他们,不料他们听后非但没有一点反应,反而笑呵呵地说:

“小孩子不用紧张,回去该吃吃,该睡睡,三天之内,此事必见分晓。”

与此同时,完颜均这些天自然是没闲着,他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部署的阶段,所以在这一天,他在山上秘密会见了那赞。

“回禀将军,旗下各部已在江海县外埋伏好了,江海县通向外界的各条水路通道都已经被我们封锁,明日太监刘仝邀您在云梦湖的船上共享盛宴,到时候只需您掷杯为号,我们就可以一举出动,擒住他们。”

“嗯,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事?将军只管吩咐。”

完颜均望向另一个山头上的那两间茅草屋,嘴角带着一撇冷笑:“等事成之后,找个机会把那三个中原人给我杀了,手脚利落点,事后放把火,毁尸灭迹。”

他的眼里透出森冷的光,看得那赞不寒而栗:“是!”

完颜均站在山顶,猎猎的风吹打在身上,俯瞰脚下那一方沉浸在祥和气氛中的土地,底下的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又有几人知晓过了明天之后这个小小的县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此时的风平浪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到了约定的日子,余生打扮整齐,正欲出行,却看到宁玉麟依旧坐在门槛边边晒太阳边打盹儿,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准备准备啊?”

宁玉麟对他摇了摇一根手指,懒懒地说:“你自个儿去吧,别来打扰我,我忙着悟理呢。”

余生笑道:“你有什么理好悟的?快起来收拾一下吧,天气正好,和我们一起踏青去。”

宁玉麟摆摆手:“得了吧,天天看着你们几个年轻人眉来眼去,还不迟早刺激死我这个孤家寡人?你们玩你们自己的,我只管悟我的,正所谓心外无理,心外无事,心外无物,我已经超脱物外了,不和你们这些小娃娃一般见识,你快去快去,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惹我不清静。”

余生好笑地推他一把:“瞧你那样,得了,你不去那就不逼你了,留在这儿好好看家,顺便悟你的那个理去吧。”

既然宁玉麟说不去,余生就只好去找云舟和小墨,正好完颜均不在,主仆两个难得可以过一天不用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低气压日子,早早地就收拾整理好,兴致勃发地就等着出去了。三人结伴一同下山,虽然云舟见到余生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但是中间多了小墨这则调剂,所以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还算是轻松,后来三人到了云梦湖畔,张狂、云川还有小砚早已在约定的柳树之下等候多时了。

云梦湖,是江海县内最有名的一处景致,整条湖湖水湛蓝如同琥珀,倒映着天上的白云,恰如其名,云梦,泛舟其上,就像是徜徉在云织成美丽梦境之中,另人流连忘返。此时正是春末光景,天上下着细细的小雨,湖面上烟雾缭绕,湖边楼台亭立、游人如织,还间或有货郎沿岸叫卖,湖面上漂泊着大大小小的花船画舫,五彩缤纷,很是漂亮,今天是热闹的一天,也是普通的一天,看上去和以往无数个春日时节没有任何两样。

他们一行六人原是在一处游玩的,沿着栽种着柳树的河道边缓步领略云梦湖的全景,后来小墨和小砚两个孩子玩性重,吵着想要买桥东的匠人做的糖画,得到两个主人的同意之后就笑嘻嘻地手拉着手跑远了,这下,柳堤之上就剩下了他们四个。

余生偶然间瞄见走在前头的那俩人的状态不禁感到好笑——云川静静地走着,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红,而那莽夫显然是小砚一走失了话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怕云川会掉进水里,所以自己自觉地走在河道内圈,将云川护在外圈,但又不敢鼓起勇气和身边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高大魁梧的背影看上去畏手畏脚地,颇有些滑稽。

“云舟,我看到那里花开得特别好看,我们两个过去看看吧?”
为了给那个不开窍的呆子制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余生明智地决定离开的同时把云舟也带上。

“啊?”
只可惜小书呆太呆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点没反应过来。

余生无奈地扶额,一把拉起他的手,留下一句话:“你们好好玩吧,我先带他上那儿看看去。”,说完就二话不说地将那个不明情况的小书呆拖走了,只留下张狂和云川两人站在柳树底下,清风一吹,带动沙沙的声响。

“……”

单独相处之时未免尴尬,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云川试探性地问:“张大哥,我今日景色甚美,不如我们泛舟游湖可好?”

“……好。”
张狂听他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云川由于为了不让官兵认出,样貌上是做了一番掩饰的,平日里一头随意披散着的黑发今天悉心地绾了起来,身上穿的这件粗布衣服还是张狂特意为他到山下用柴火交换的,但即便是寻常的粗布麻衣,仍掩盖不了那浑然天成的气质,白皙的额前飘动着几缕发丝,平添几分干净清爽,张狂就算是之前天天与他相对,可今天光是这样一瞧,都会觉得他动人无比,七尺高的汉子脸膛黑里透红,跟喝醉了酒似地。

湖边有船夫租凭花船以供游客观光游览,两人租了一条简单的小船,驾着一叶扁舟慢慢地往湖中心划去,彼时风平浪静,湖面泛着微光,正是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岸上桃红柳绿,娇艳的花瓣随风飘落在云川的衣衫上,云川将它轻轻地托起,放置在张狂的手心里,偏头笑问:

“张大哥,春情寄予何处?”

张狂只见他笑靥如花,一时竟看得痴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在、在我的手里。”

云川被他憨厚朴实的答案逗笑了,小船儿悠悠,引得枝头的黄鹂也唱起动听的歌来,愈到景色明媚之处,两人的游兴就愈是高涨,到了后来,一开始的拘束感也逐渐消失了,两人说说笑笑地,相处地很自然。

“喏,这个还给你。”
张狂递过一样东西,正是之前云川赠予他的玉佩。

云川犹豫了一下,接过玉佩,问:“张大哥怎么想到将它还给我呢?”

张狂笨手笨脚地搔搔脑袋,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云川笑道:“张大哥,你可曾记得我将它送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张狂连忙点头:“我记得我记得,不离不弃,莫失莫忘。我是个粗人,小时候我爹逼着我念四书五经,那些文绉绉的词句我是背过就忘,可是这八个字我却记得很清楚,你任何时候问我,我都答得出。”

云川心里暖滋滋地,他将玉佩重新放进张狂的手心,覆上他的手:“既然如此,张大哥就替云川好生保管它吧,愿你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张狂时至今日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慌张地推拒着手里的玉佩,要将它塞回云川的手里:“不行不行,这可是你的家传之物,怎么能交给我一个外人保管呢?这礼物太郑重了,我承受不起啊。”

见他三番两次地拒绝自己的心意,云川脸上不免染上一丝黯然,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他轻叹一声,对上张狂的眼,却开口说了一句叫他始料未及的话:

“张大哥,关于你的过去,还有你死去的未婚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张狂长大嘴巴,像是能塞进去一个鸡蛋:“谁告诉你的?”

云川摇摇头:“至于是谁告诉我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句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话?”

接下来的这句话,好比是一记闷锤,将他敲傻在了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张大哥,我喜欢你。”

张狂鼓足勇气抬起眼睛,却正对上云川澄澈的目光,他的神情是这样的认真、坦然,眉宇间有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执着,叫人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表面柔弱的人身上蕴藏着如此坚定的内心,也正是这股子执着深深震撼了张狂,他觉得在云川那专注且深情的视线之下,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地自容的傻小子,他不敢去面对这样纯净的目光,下意识地,他想要逃避。

“丽娘,你……别开玩笑了。”

云川勇敢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张大哥,你没有听错,我也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有,我不是丽娘,我是云川,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好不好?”

张狂别过头,他推开云川的手,眉头深锁,他沉声说道:“丽娘,你累了。”

云川看了看自己那双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在笑,可是笑容里掩饰不住疲惫与落寞:“张大哥,你说我累了,可你为什么都不肯看我一眼呢?我喜欢你,当我在柴房内看到你冲进来的时候就认定了你。张大哥,你照顾我,爱护我,我自小受够颠沛之苦,你是第一个给予我温暖的人,今天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为了你留下来,和你厮守终身。可是我最怕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对我好,对我温柔,只不过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丽娘的影子,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其实是……”

“不要说了!”

张狂打断他的话,可是转眼看到他惨淡的笑容,就立马后悔了:“对不起,丽……小川,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下,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心底波涛起伏,翻涌着的一种情绪叫害怕,可就连自己也搞不清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云川说的是真的,他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无意间竟牵动了一腔真情……但更害怕云川说的不是真的,其实早在潜移默化之中,他对他的感情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无论哪种假设成真,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一向大大咧咧的汉子头一次感到心乱如麻的滋味,那纷至沓来的思绪缠绕在一起,搅得他心烦无比,就差拿头去撞船板发泄,一通无果的纠缠之后,张狂的声音明显有着溺水之人一般的无力:

“小川,你知道吗?丽娘她……她其实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好勇斗狠,看不惯那龟儿子仗势欺人的恶行,当街将他教训了一顿,那龟儿子也就不会强抢丽娘,如果不是因为我平日里就和那狗官过不去,他们父子也就不会联合起来报复我,丽娘也就不会白白送命了……我一向都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不懂什么风月情爱,我只知道丽娘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我俩自小一块长大,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却因为我的原因被玷污至死了,这种感受,你能明白吗?……

我欠了丽娘一条命,就是杀了我自己都没法还她,从杀死那对狗官父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在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丽娘而活,只要我活着,就要谨记对丽娘的愧疚,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你一开始关注你,确实是因为丽娘的关系,可是到了后来,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小川,你说像我这样一个人,还怎么能够喜欢别人呢?我的心中无法抹去丽娘的影子,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

因为挚爱因自己而死,所以心中横亘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云川虽然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但是他想他是能理解张狂此刻的内心的,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况且,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他有又什么理由去吃她的醋呢?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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