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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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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呀,翻过年头就二十八了。杀了十多年的人,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欠了多少命,我和你比不得。”
“但是……但是你现在不做了啊,佛祖说的,回头是岸。”
“我离岸边太远,回不了头了。”
银狼叹了声,坐起来,摸摸他的脑袋,笑容里隐着些苦涩的意味。
“你不一样,不想做了,抽身就走,干干净净,不像我,自己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样子。”
“银狼大哥……”
“呆和尚,死狼遇着你是老天给他的恩赐,你要好好待他,记得。”
“银狼大哥,你也是好人。”
“哈,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好人。”银狼笑得兀自抹泪击掌,“不过承你吉言。”他顿了顿,再拉住净空的手,“我现在有种不安的感觉,这几天也许会出事情。”
净空纠起了眉,银狼沉思了会。
“呆僧,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不是你的杀手,这样说不定我们能够从这场劫难里全身而退。”
“……我知道了,但是到底是什么劫难?”
银狼犹豫了会,盯着他怀里的念珠,轻轻开口。
“你这串念珠,哪里来的?”
“师父给的。”
“他为什么给你?”
“师父说捡到我的那年,这串念珠就在我身上,可以避邪,让我带着防身。”
“那就是说,这串念珠是属于你的?”
“嗯。”
“仔细看过么?”
“没有……”
“你仔细看看最大的这颗,看看他的串洞里写着什么。”
净空懵懵懂懂地哦了声,举起念珠来,仔细地看了看。
翔将羊皮卷收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半晌回不过神。
窗外的树影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动,他没想到短短一行字竟这样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三个时辰,确认再三,终于无力放弃。
竟是如此。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揉揉脖子,忽而苦笑了声。
正当时,窗外呼啸过一声极细的响动,若是常人绝不可能发觉。然而翔并非常人。
他迅速地熄了烛火弯下腰,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小小的银针深深地扎进了方才他坐的地方。
翔翻身跃起,从窗户跳出去,踮着脚猫下腰在房顶上奔跑了一阵,身后跟着脚步留下几十根擦了剧毒的银针。
终于,他跑到房屋尽头顿住了脚,回过身来,月光哗然中,他淡淡地笑了笑,单膝跪下。
“爹,您来了。”
“乖。”
远处树梢上站着个斗笠遮面的男人,身侧围了五个人,目光冷淡,手里的剑微微发出悲鸣。
“把东西拿来吧,你从寺庙里找到的那个东西。”
“领命。”
翔抬起头,从袖子里飞出个东西,直直地对着男人的面门而去。男人扬手将那东西打掉,抬起头,翔已飞出很远。
他低头看了看手背上擦出的血痕,低低地哼了声。
“不自量力的东西,追上去。”
话音落,他身边那五人齐齐跃起,循着翔离开的方向去了。
净空一觉起来,忽然觉得脑后疼痛难当。他捂着头坐起身咬着牙忍了一会,才渐渐恢复神智,睁开眼睛。
这一清醒不得了,他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而肮脏的牢房,脚下湿湿的,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他抬起头看了看,只有头顶上一小块有个透气的窗户,房间里很闷,让人喘不上气。
银狼昏睡在他身边,皱着眉低低地呢喃些什么,他爬过去,想要触摸到银狼,却忽然发觉自己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一个脚镣。
“银狼大哥!银狼大哥!你醒醒!”
净空焦急地喊起来,见银狼不醒,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一块石子,捡起来狠狠地砸过去,正巧砸在银狼眉心上。银狼一惊,滕然跃起,又被脚镣牵扯着重重地摔了回去。
“呆……僧?”他皱起眉,看清楚牢房情况,叹了口气,“看来比我想的还要早。是我预计错误了。”
“银狼大哥?”
“和尚,省着点力气,人家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总之要活下去,明不明白?”
“我……我懂。”
净空的声音有些颤,他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可却还是从声音里泄露出了一丝慌张的感觉。
银狼转过头看着他,对他笑了笑,伸出手。净空迟疑了会,接着他的手抓紧。
“和尚,怕么?”
“……怕。”
“没关系,别怕,死狼会来救你的,相信他。”
“我……我知道。”
“别怕,我答应过他保护你,相信我。”
“银狼大哥……你的手心……很凉。”
银狼别过头去咳了声,喘两口气,苦笑起来。
“啊,过去中过毒,那些混蛋给我下药,把旧伤给引了出来。”
“我听杀手说过……你是把燕大哥身上的毒给过到自己身上了,对不对?”
银狼沉吟了会,淡淡地开口。
“我不记得了。”
燕仲靠在湿淋淋的墙壁上望着头顶那个天窗。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埋伏,总之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这里。
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门歪道的迷药。能迷倒他的药并不简单,燕仲整理着思路,企图找到一个突破。
没等他想出来,忽然之间铁门被拉开了。突如其来的阳光刺进他的眼里,燕仲抬起手挡了挡,偏过头去。
一个人被丢了进来,摔在地上,一股血腥味在黑屋子里散开,然后门再迅速地关上。
被丢进来的人面朝下趴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呼吸不定,受了极重的伤。
燕仲使劲挪了挪身,药效还没过去,他才一动便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上。燕仲丢了个草梗过去,砸在那人身边。
“你是谁?”他问了句。
那人动了动,猛地翻过身,溅起些水,成大字型瘫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燕仲眯着眼看了看,忽然一惊,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小银!是小银么!”
他喊起来,双手颤抖着摸上那人的脸。
银狼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烂成褴褛,血混在身下的脏水里流得满地都是,接着十分微弱的光,可以看见他肩上肋下受了极重的剑伤,从呼吸的声音里听出,肺部也受到重击。
燕仲心口一紧,不敢怎么动他,只能轻轻地伸出手去摸在他的脸上,死死地咬住牙。
“小银……你这是……怎么了?”
“——拿开”
躺在地上的银狼艰难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冷的字,又将眼睛闭上。
燕仲怔了怔,脸色稍凝,还是轻轻扶着他,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过去靠在墙上。
“小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也被抓起来了?知道抓我们的是什么人么?”
“吵什么吵……”
银狼咳了两三声,倒抽一口凉气,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肺。
燕仲忙伸手帮他顺气,结果银狼迅速地一巴掌将他打开,睁开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再碰到我小心我砍了你。”
银狼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来,靠着墙挪了挪身子。
“过来,把我的衣服脱了。”
“啊?”燕仲一愣,银狼的目光狠狠地扫过来。
“你在想什么!快点!”
燕仲忙不迭地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银狼已经不成形的外衣扒拉下来。
“继续脱。”
银狼仰着头不看他。燕仲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却不敢多问什么,只好继续脱下银狼里面那件中衣。
银狼咳了声,燕仲的手一哆嗦,往回缩了缩,银狼忽然笑了笑。
“继续,脱了最里面这个。”
“这……”
“快点。”
燕仲咬牙,将银狼环过去抱着,小心翼翼地将衣服从他身上剥下来,连带着一层血迹,银狼还没开口,他却疼得跟什么一样,倒抽一口凉气。
衣服剥下来了,银狼攥在手里。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看的燕仲转过头,银狼瞧了瞧他,眉一挑,忽然笑起来。
“怎么,心疼了?”
“你……”
燕仲被他一句话呛得开不了口,叹口气转过去。
“若你原来对我好一些……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小银……你还怨恨我么?”
“你说呢?”
银狼似笑非笑地回了句,低头看着手里的衣裳,燕仲咬紧牙。
“那要怎样……你才不再恨我?”
“行,你能为我死不?”
银狼调笑似的问了句。燕仲死死地看着他,点点头。银狼的笑容微敛,忽然一把将那件衣裳塞进他怀里。
“我信你一次。”
“小银……”燕仲正要伸手抱他,银狼脸色一沉,他忙又将手缩回来。
“燕仲,你听着。”
“嗯。”
“抓我们的人不是同一拨,但互相有勾结。”银狼忽然捂着心口又咳了几声,擦擦溢出嘴角的血丝。
“你先别说了,让我给你运功疗伤——”
“别犯傻,留着力气逃命用。”
“逃命?”
“干嘛,你还真想为了我死在这?行了行了,好好给我活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银狼眼睛一闭,自顾自地靠在墙上,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燕仲护在银狼身边,不敢轻易碰他,只好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他盖着。
银狼皱着眉,脸色苍白,身体温度灼人,发着高烧。燕仲摸摸他的头,上面冷汗一片,怎么也擦不尽。银狼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燕仲倾耳去听,朦朦胧胧地竟听见净空二字,当下怔住。
正当他想着,铁门又被拉开,一丝光进来。
银狼挣扎着睁开眼,动了动,叹了口气,然后燕仲见着进来两个人,走到银狼身边,一边一个夹住他。
“银狼,爹叫你。”右边的人开口。
银狼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擦擦嘴。
“你们干什么!”燕仲焦急地吼了声。
那两人盯着他冷冷地笑了笑,左边那人忽然出手,狠狠打在燕仲的颈项上。
燕仲力气尚未恢复,被他这么一打哗啦一下摔回到水里去,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银狼被他们带出去。
“小……银……”
银狼听见他的声音,默默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他眨眨眼睛,笑了笑,又转回去。
燕仲愣住,直到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狠狠地再次合上,才一拳砸在了地面。
净空缓缓地醒过来,揉揉眼睛,转过头看着一边望着窗外的银狼。
“银狼大哥……现在什么时候了啊?”
“醒了?”
“嗯。”
“太阳大概下去一会了。”银狼脱下衣服给净空披上。
“银狼大哥,你说……你说杀手什么时候会来?”
“想他了?”银狼打趣他。
“我……我怕杀手也……”
净空不安地低下头,没理会银狼的玩笑,心底里那层厚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一直包围着他。
银狼收起调笑的心思,摸摸他的头。
“呆僧,我刚才四周看了看,发现好像我们身后还有个隔间。”
“不是呆僧是净空!”净空转过身去,趴在墙上也敲了敲,墙壁不太厚实,能听见回音。
他抬起头惊诧地看了看银狼,将手环在嘴前成一个圈。
“喂喂!隔壁有人吗?”
银狼一愣,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呆僧!你干吗?”
“那……那万一隔壁也有人,我们一起想办法,可能可以出去啊。”
银狼头痛地按按太阳穴,正要回答什么,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很不确定的声音。
“是……小师父么?”
银狼的手顿在半空,愣了许久,才哆嗦着摸上那墙。
“你是……燕仲?”
“白狼?你怎么也……”燕仲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你若也被抓进来……谁还能……”
“你怎么也……”
银狼一激动,忘了变换嗓音,露出了本来的腔调。忽而隔壁静默下来,银狼着了慌,忙使劲敲着墙面,半晌之后,那头传来压低的声音。
“小银……你怎么,会在隔壁?”
银狼怔住,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翔的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净空看了看他,凑上前代他回答。
“燕大哥,银狼大哥装成了杀手的样子,前几天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你呢?怎么回事?”
“我……”
燕仲咬紧牙,过了会,淡淡地开口。
“啊,没事,就是现在没什么力气。”
那头的净空糊糊涂涂地哦了声,“燕大哥,你别着急,杀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杀手……么?”
燕仲低头看着“银狼”塞给他的那件衫子,想起他不准自己碰触的样子,想起他嘴里那个讷讷的净空,想起他说的那句你们都给我好好活下去,最后想起他被人带走时突如其来的那个笑容,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了起来。
“嗯,杀手他很厉害,他……”
净空的声音飘在耳边,燕仲拧着眉抬起头来,看着窗外。
“白狼……你究竟,在做什么?”
太阳落山,在水牢变冷时铁门再次打开,燕仲挣扎着往门口去,用手挡着光,看见一具赤条条的人被丢进来。
“死鸭子嘴硬,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遭这种罪。”丢他进来的人叹了口气,关上门。
燕仲扑上前,轻轻地扶起他,将他转了个身过来,低头在他耳边开口。
“白狼兄弟……”
地上的人狠狠一震,别过头看着他,半晌哼了声,又攒上眉转过脸去。
“我扶你过去休息……”
燕仲不忍看着白狼的样子,从身上褪下衫给他披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搀过去靠在墙上。
翔叹了口气,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闭着眼睛休息。
“你的伤……”燕仲咬紧牙。
“不管你的事,顾好自己就行。”翔呸了口血水,艰难地抬手擦擦嘴,“看我这样你挺高兴吧。”
“白狼兄弟……”
“少套近乎,谁是你兄弟。”
一句话似乎耗尽他的力气,翔瘫软着身子,看着自己垂在一边的手,忽而又笑了笑。
“我两只手都断了。”
他平静开口,陈述事实。燕仲低下头,捏紧翔丢给他的衣服。
“那衣服上的字看了?”
“看了。”
“嗯,好好保存,有机会出去一定交给呆和尚。”
“你……呢?”
“我……出不去了。”翔笑起来,摇摇头,看着那铁窗,“他们现在以为我是那条色狼,都觉得那东西被我藏住了,今天不说明天不说,总有一天会逼我说出来。而且让你看着我的惨样,弄不好你会为了救我把东西给他们,真是如意算盘。但只要我撑着不死,你就有希望出去。”
“不是很厌恶我么,为什么……要救我?”
燕仲的头低得更深,将手紧紧贴在身边。
“我救的不是你。”翔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你出去以后……寻着那条狼,带着他好好过,他是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别再负他。”他咳了几声,眼皮渐渐耷拉下来,“还有……还有净空,记得——把他带到他该去的地方。若他问起我……就说我……负他,一个人偷生去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要一个人去……”
“哈……算——算是吧……”
燕仲听他声音不对,猛地抬起头,翔的嘴角划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而眼睛已合上。
燕仲大骇,一把拉起翔,伸手摁住他腕上奇经八脉的出口穴位,气息已微,几不可闻。
燕仲额上渗出冷汗,猛地将翔转个身子,为他导入真气。翔体内气息不可调和,与燕仲所入真气相冲,他低着头,全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气魄,只剩下憔悴和迅速流逝的生命。
“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向小师父交代!”
燕仲咬紧牙,更用了些力。翔体内那股与他冲撞的真气蓦地散开,他狠狠往前一扑,嘴里渗出黑血,燕仲一把拉住他,封了他的穴位,止住大创口上的流血,可皮肤上那些细小的部分还是源源不断侵蚀着他的生命。
“白狼——还有人等着你啊,你别死,挺住!”
“白狼,你这个计划是很好,可你猜错了一点,我们都看错了一点,小师父和小银就在隔壁的房间关着,小师父还不断告诉我你会来救他,你可别死啊……”
燕仲冲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喊着。
这声吼似乎见效,翔的眼皮掀了掀,微微开了条缝。
“你说……”
“小师父和小银都已经被抓住了……四个人都……”
“什……么……”
翔眼角的伤因用力而再次挣裂,就仿佛流出血泪一般。他挣扎着扭过头看着那面墙,手软软地抬不起来,已被人从肩胛处细细的一点点切断了经络。
“小……呆……呆僧……”
他猛地一个用力,向前扑倒,拿头蹭着地,一点点往前挪动着,一直到气喘吁吁地靠在墙面上。
燕仲拧过头无法正视翔身后拖出的那条血迹,只听见翔用一种极其温柔而平缓的声音喊着净空的名字,敲击着墙面。
“小呆僧,小呆僧?你在不在?”
“杀……杀手?是杀手么?”
那头传来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
“啊,是我。”
“杀手……”净空的声音一拧,腔调陡然变化,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别怕……我在你隔壁,别怕,我陪着你。”
“杀手……你也被抓了么?”
“没有,我很好。”翔的声音安静地穿过墙壁,来到净空耳前,“我会救你出去的,所以——不要怕啊。”
“嗯……嗯,我不怕……”净空咬着牙,半晌才吞下了那声悲鸣。
“乖,别哭,我不喜欢你哭,丑死了。”
“谁,谁要你喜欢!”
净空提高了声音,翔呵呵地笑了两声,身子支持不住,轰然摔在地上。
净空听那头声音不对,猛地一下趴在墙壁上贴着。
“杀手?杀手?你怎么了?”
“没事,地滑,摔了一跤。”
翔似乎在笑,他的笑声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安抚了净空被恐惧袭满的心。
“小呆僧,你让银狼过来,听我说。”
“——死狼。”
银狼的声音沉稳,翔心里放下一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脚下使劲,转过身歪斜着靠在墙壁上。
“计划有变。”
“我……知道。你如何?”
“——好好帮我照顾他。”
“你!”
“杀手,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净空的声音横空岔进来,鼻音沉重。
翔狠狠一闭眼,咬紧牙。
“没事,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来救你们,所以要好好保重自己,听银狼大哥的话。”
“为什么不能过来?”
“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那你要多久才来接我?”
“很快——很快的。”
“很快——是多快?”
“很快……银狼……你答应我的,很快我就……”
翔猛地没了声音,净空的眼泪猛地掉下来,他狠狠地砸着墙,那头沉默着没有半分回应。银狼拽过他抱在怀里,净空挣扎不开,呆呆地看着墙壁。
“嘘——嘘——乖,听他的话。”
银狼的脸埋在阴影里,净空没有回头去看他。
“银狼大哥。”
“嗯?”
“杀手说会来接我,对不对?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嗯。”
“杀手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嗯。”
“杀手他……”
净空咬紧牙,轻轻偏过头去,侧着脸微笑着看着银狼。
“那我不哭,我等着他。”
燕仲飞身上前,悄无声息地将翔滑下去的身子接住,放平在地上,为他输入少量真气护住了心脉。
翔的呼吸微弱,额上渗出大粒汗珠,双目紧闭着,牙齿似乎咬出了血。
燕仲抬头看了看方才翔靠着与净空说话的那面墙,墙上有血,是方才翔叫净空时用头撞上去流出来的,此刻也差不多半干了,只余下些微的温热。燕仲回过神来,紧紧抓着翔的肩。
“你这家伙,真的可别死啊……”
【解扣】
第三次用刑,其余三人被迫参与。翔的双手用绳子捆住,高高悬挂在两根木柱之上,将他整个人吊起来。
燕仲于左,银狼于右,净空居中,双手反剪身后,仰望着□上身鞭痕无数的翔。
净空将牙咬出腥味,面无表情地把手指掐在手心里。银狼的呼吸沉重,将眼眯起,而位于高台上的男人始终带着轻松而玩乐的笑容看着他们。
“不说?打。”
三丈长的蛇鞭抽上,两个大汉一边一个,鞭尾上的逆鳞刮过翔的皮肤,他咬紧牙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声响。
银狼侧过头看看净空,那孩子脸色苍白,眼睛死死地盯着翔,随着每一下鞭子抽过,眉梢都在轻轻颤动。
翔晕厥过去。男人命人抬来一整桶的辣椒水,眼睛往旁边一瞥,身边沉默的女人会意,猛然跃出,抬着那桶踩着杆子飞上去,兜头对着翔淋下来。
翔惨叫一声,声音到了后来沙哑断续,最后已完全无法发出,只剩下圆瞪的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天空。
这一天刑讯无果,他们再被放回。
翔被人草草收拾了丢回牢房,燕仲为他补气养息,残喘生命,而隔壁的净空,在身后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响起那一刻,蓦然晕厥在地上。
银狼转过净空的身子,只见他的嘴角渗出鲜血,手心里模糊一片,皮肉融烂,掌纹被流出来的鲜血切断了足迹。
银狼狠狠闭上眼,一拳砸在墙上,过了很久才颤抖着叹出一口气。
一直到了晚上,人声鼎沸将翔吵醒。他艰难地翻过身,双手毫无知觉。燕仲皱着眉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红色蔓延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会,忽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了烟味。翔猛地一惊,和燕仲对视一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爹在银狼和净空的房间里放了火。
翔的肌肉紧绷着,他忽略了燕仲砸墙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用头蹭着地慢慢挪过去,靠在墙壁上一声声沙哑着嗓子喊着净空。
过了好一会,净空微弱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咳嗽。
“杀手……”
“小呆僧,你们怎么样!”
“银狼大哥……在保护我……但是我……我……”
净空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咳。翔叫着他的声音,没什么力气,逐渐地,连咳嗽声也停了下来。
燕仲大吼了一声,左右看看没有可用的东西,猛地一掌运气打在墙上,墙微微颤了两颤,裂出条缝,硝烟从那头穿墙而过,蔓延进他们的牢室。
燕仲将手放下,捂着嘴咳了两声,脱下外衣丢在翔头上。
“别晕过去,我没第三只手救你。”
翔一口将那衣服咬了从头上扯下,不管不顾地一头撞在墙上,额角流出一道血痕。
“净空!撑着,我——我这就去救你!”
“净空!回答我!”
那头没有反应,翔气若游丝地勉强睁着眼,又一头撞过去,血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紧紧咬着牙。
“呆和尚……”
他的声音沙哑而崩坏,燕仲忽然觉得裤腿一紧,低头去看,翔趴在地上死死咬着他的裤脚。
“运力……打破这扇墙……”
“我知道,你闪开。”
燕仲凝神,将全身气息汇聚掌中,手心微微泌出热汗,白雾蒸腾而起。翔看了看他,盯准了时间,当燕仲再次用掌打上那墙时,翔狠狠地用最后一股力气撞了过去。
墙裂声中隐隐传来翔胸骨碎裂的声音。
燕仲在滕然而起的灰尘中惊恐地看见翔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墙面俱毁,燕仲双手流出鲜血。火苗窜上,他一个箭步跨进隔壁将已经昏迷的净空和银狼捞了出来。
房外的人悠闲地看着火光喝着茶。
银狼白狼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可惜无法利用就应当适时舍去。他其实不想杀这两个人,可他已经老了。橘皮鹤发,不像年轻时那样万事捏于掌心。
这种逐渐失控的感觉让他焦灼不已。
男人听着高墙坍塌的声音,觉得赏心悦目。
那铁门不是常人能够打开的,除非用翔的剑。可惜翔此刻应该和那个该死的和尚一起被火烧晕在了房间里。
不能得到,那就全部去死。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茶,摇摇头,对身边的人打个响指,令他上前观望。
仿佛只用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牢房处传来轰然巨响。
男人一惊仰起头看,火势瞬间蔓延而出,在火光的包围中,燕仲夹着银狼捂着口鼻跑了出来。
男人阴下脸,暗暗叹了声废物,正准备出手,忽然听见远处隐隐约约过来的马蹄声。
他回过头去看,身边倏然蹿下一个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两三句,他皱起眉,恶狠狠地转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牢房,将披风一挥,裹着自己滕然跃走了。
净空在摇晃中慢慢醒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睁开眼睛,猛地一下摔在地上。
手脚擦破,肺里爆炸一样地痛着。他回过头去看,翔倒在他身后,火势将他们二人包围。
净空手忙脚乱地爬回去,一把抱过翔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翔喘着粗气,嘴角流出血来。
模糊中,他记得自己看见翔用嘴叼着剑将铁门化开,而后又用嘴咬着他的衣服,一点点把他拖了出来。
净空的眼泪疯狂地往外流,滴落在翔的脸上,翔迷惘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无法聚焦一处。
“小……呆僧?”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净空抓着翔的手,引导他摸上自己的脸。翔微笑起来,牙齿缝隙中渗出血丝,净空帮他擦着那些血迹,却止不住它们继续往外蔓延。
“啊……感觉到了……”翔出神地抚摸着他的脸,笑着。
火烧红了净空的眼睛,他死死抱着翔,感觉翔的体温低于常人,随时好像就会死去一样。
“翔……我背你,我带你出去,你忍着,我带你出去。”
翔摇摇头,继续笑着。
他很少有这样的笑容,平静并且安逸。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净空尖叫起来,感觉恐惧与外界的火焰勾搭,燃烧着他的心脏,带来欲呕的翻搅,“有话我们出去说!”
净空挣扎着想要拖着翔离开,翔按下他。
“小净空……我曾经想……带你游山玩水……但是……对不起……”
“不要说!!!”净空埋下头,死死地掐着他的肩。
“还说……要陪你一辈子……”
“不要说了……”
“呵呵……”翔咳出一口血,净空颤抖着为他擦去,“还说要……要一直……保护你……”
“翔……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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