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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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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傻和尚和贼杀手的故事,结局不算很好不算很差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强取豪夺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净空,翔 ┃ 配角:燕仲,杨伯,银狼 ┃ 其它:
贼天下
作者:江边一朵云
【起】
是年正月初三,悬空已久的储君之位终定。皇帝信佛戒斋,用极品龙涎香沐浴完毕,牵着太子登位。
百官朝贺,羊毛做的红毯铺了整整一里路,百街戒严。
地点选在先帝兴建的昭和寺,昭和寺一干僧人随在主持释然大师之后,战战兢兢过了龙门进了龙厅,在金身佛尊下为太子及后世万民祈福。
听释然师父说,这事情没个十天八天,怕是不能完的。
小和尚净空拄着扫帚一边扫落叶一边想着师父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场面的活动,虽然只是个负责扫后院的角色,但有时候跟着澄字辈的师侄们躲在幕后偷偷看上两眼,也觉得值了这一趟。
净字辈在昭和寺的地位仅次于主持的释字辈,除了净空以外,人人均已四十上下,唯有净空一人年方十六。
净空小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的师父释然大师,读的第一本书叫做金刚经,第一个拿在手里的玩具是佛珠,第一次磨牙的东西叫木鱼。
按照释然大师的说法,净空和佛家有缘分,所以破例让他连跳两级,直接做了自己的关门小弟子。
净空很感激师父开的这个后门,所以每天第一个上早课,最后一个回去。学习勤勤恳恳,不敢松懈。但不知怎么的,学了十六年,净空对佛法依旧一窍不通。
后续的师侄师孙陆续出现,每一届总有一两个卓越不群的,在衬托之下,净空更显得笨拙。
但也正因为他的笨拙,加上小人一头的个子,再加上本身就好欺负的个性,寺院中的人倒也没怎么为难过他。
说回来。
这是大典的第三天,也是净空扫的第三个后院。
皇家的人就是讲究排场,就算是空空荡荡拿来养御鸡的后院也做得比普通人家大了很多。
净空一边扫一边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用衣服小心地把手擦干净,生怕弄坏了些什么。
正看得高兴,忽然之间净空觉得天一黑。还没等他抬头看个明白,一个什么东西就直直地砸了他脑袋上。
净空被砸得晕晕乎乎地蹲在地上半天,好容易擦干眼泪抬起头,猛地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冷冰冰的剑。净空一怔,耳边响起个阴测测的声音。
“小秃驴,敢叫我一剑挂了你。”
随着这冰冷触感的袭来,净空猛一个哆嗦,睁大了眼睛,眼前一个人头近在咫尺,过于靠近,所以看不清楚长相。
净空推推他,往后退了一小寸,总算看清了面前的人。
身高——估计很高,但是跪坐在他面前,所以测量不了。
长相——蒙着脸,只有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净空觉得方才摸过他的手上湿湿黏黏的难受,举起来一看,一手的红色。
他怔了很有半晌,和那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会,颤颤巍巍地开口。
“这是……我的……血吗?”
翔用仅存的毅力支撑着自己,剑紧紧抓在手里,眼睛用力盯着面前这个愣愣傻傻的和尚。
不知道是不是天要亡他,接下生平最大一旦买卖,说是刺杀了皇帝后得的赏钱够他休养两三年。一时冲动,没考虑周全就应了下来。
虽说皇帝身边那些侍卫个个身手不错,但在他面前那就都是浮云。失败的原因毫无疑问是被人出卖,最可恶是他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翔狠狠咬紧了牙,肩头上的箭伤痛得厉害,还给人喂了毒。找不到好地方避毒一时三刻他就必须去见自己那个死鬼老爹了。翔抬起头看着那个被吓傻的小和尚,剑一横用力嵌入他的脖子。
“死秃子,快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快!”
净空被那人用剑一威胁,顿时觉得脖子上火辣辣地痛起来。他死死盯着这个来历不明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一言不发。
也许是净空的表现过于壮烈,翔的眼神更加阴沉。他往前倾身,压低了嗓子。
“小秃驴,你想死么?”
“我……”净空猛一个激灵,直勾勾地看着翔靠近的眼睛,忽然嘴巴往下一别,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腿麻……站……站不起来了……”
最终结果,翔整个人将重量压在净空身上,净空一边抹泪一边咬着嘴角,将他踉踉跄跄地带进了后院的废屋,放在了草垛上。
两人还没坐稳,猛地就听见远远地传来敲锣打鼓喊打喊杀的声音。
翔眼神一恶,剑光一闪,撩起草垛将自己整个覆盖住。
净空跪在他旁边,也不看他做什么,只一个人摸着头默默地哽咽着。
正哭得起劲,官兵追赶而至。翔一把扯过净空,厌恶地瞥着他脸上被眼泪抹花的痕迹。
“小秃驴,如果你敢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做鬼我也拉着你当垫背的!听清楚没有!”
“我……我……”
净空哽咽得说不出话,索性放开遮住脸的手,一个人哇哇大哭起来。
门外的官兵许是听见了门内的哭喊声,逐渐朝里逼近。门被拍响,净空怕得一个哆嗦。翔用剑柄狠狠戳了他的腰一下,净空瞬时哽住了嗓子。
“谁在里面?”
“我……我。”
“快开门!有刺客!”
“这里……这里……没有刺客!”
“是么……”
门外的声音似有怀疑,翔更狠地戳了净空一下。
“真的没有,我……我是昭和寺的净空和尚!”
“是师叔的声音,没错。”
“那……大师请小心安全,大殿上刚才来了个刺客,虽然被我们的箭射伤了,但是应该还很危险。”
“知……知道了。”
翔侧着耳,一直听到门口的脚步散去消失,才轰然一下摔倒在地上。
一直威胁着净空的剑落地,发出小小的哐当声。净空被那声音骇了下,方才忍回去的眼泪忽然又泉涌而出,一个人悲悲切切地继续在翔身边哭起来。
“小秃驴——你哭什么哭,我又不杀你。”
“你……你是刺客。”
“废话。”
“我……我……”
净空一时觉得喉咙像被人扼住似的,想说也说不出来,只能又缩在一边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哭着。
翔扯下衣服,一狠心将插在外面的箭头砍断,疼出一脑门的冷汗,正一心的火气没处发泄,听见身边呜呜咿咿的哭声,更是心烦得厉害,于是将剑鞘狠狠一砸,砸在净空脚边。
净空被翔吓的浑身一个哆嗦,怔了足有几秒,哭声是没有了,眼泪却还是一直往外流着。
翔不耐烦地瞥着他。
“我还没死呢,你这秃驴嚎什么丧!”
“我……我犯了戒……成不了佛了……”净空委屈地瞪着他。
“犯什么戒?”
翔一边提起精神给自己止血,一边敷衍着净空转移注意。
“我……我刚才打了诳语……”
才一说出口,净空悲从中来,却又不敢大声哭泣,只能背过身子,一个人悄悄拿袖子抹着眼泪。
直待翔运功完毕,暂时止住了毒气扩散回头来看时,净空竟还在一边蜷着身子抽着肩。
翔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小秃驴。”
“啊!”哭得久了,净空竟忘记自己伊始是为什么哭,被翔这么一叫,吓出一身冷汗,忙转过头坐正看着他。
“你还在哭啊……真麻烦。”翔扯下脸上的蒙面纱丢在一边,轻轻靠在草垛上斜篾着他,“你说谎是为了救我,佛祖不会怪你的。”
“不是……诳语就是诳语,佛祖……佛祖……”净空说着嘴又憋上。
“你敢再哭一声试试。”翔冷冷地瞅着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说佛祖不怪就是不怪,哪那么多废话!”
净空瞪大了眼看着翔,一腔辛酸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咬着下唇,抓紧了自己的衣裳下摆。
“呐,有吃的没有,我饿了。”
“我……我有馒头。”
“我要吃肉。”
“我是和尚——不能杀生!罪过罪过!”净空被翔的要求吓得脸都绿了,急急忙忙双手合十往天拜了拜,暗自期望佛祖明察不是他要吃肉。
翔被他的动作逗得一乐,牵动了伤口,又狠狠一痛,即刻把笑意收了回去,垮下脸来。
“小秃驴,你去打水给我。”
“你要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
净空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小心地拍拍衣上的灰,抓过旁边的木桶就往外跑。跑了没两三步,忽然后颈一凉,翔威胁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秃驴,你记着,敢去告密小心我做鬼回来找你!”
净空被他这么一吓,脚下一滑,连滚带爬地摔出了门。翔竖着耳朵听,听见那小和尚自以为走到了他听不见的地方,又低低地抽泣起来。翔摇摇头,轻轻扯出一个笑容。
“这和尚……是笨蛋么?”
净空拎着水桶颠颠地跑到井边打水。井边三三两两站着些同门的小辈,见他来了,对他行礼,又兀自转回去轻声议论着。
净空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眼睛不时往周围瞄上一两下,生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等他好容易将一桶水提上来,忽然听见身边的澄青师侄对着他喊了一声。
“师叔!我们到处找你,你去哪了?”
净空感觉自己犹如从头到脚被人电了一下,脚下一滑,水洒出来全溅在了衣上。
他哆哆嗦嗦地转过头去看着澄青。
“有……有什么事?”
澄青大步跑到他面前,低头盯着他。
“主持说今日这典礼恐怕是不能继续了,要我们都回去等着,他有话要吩咐,刚才还特意让我出来找您。”
“啊……那……那今天前面……到底怎么样了?”
“听说皇上没什么大碍,倒是太子殿下受了些惊。听人说先前已经有消息过去,所以防备得及时,这才没出大事。”澄青想了想,继续道:“不过那个刺客可惨了,被侍卫射了一箭,听说现在还藏在附近某个地方。”
“啊!”
净空一个颤,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水桶。
“他——反正没得手,那些人还要——还要找他么?”
“那当然了师叔。”澄青用瞥怪物的眼神盯着净空,“他要杀的可是当今皇上和太子!抓着了他自然不用说,如果有什么牵连的人,弄不好九族十族都得跟着担罪。”
净空一愣,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才没发出惊呼。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堆出个笑容对着澄青。
“那你先去跟师父说一声,说我忙完后院那点事,很快就过去。”
“那不行,”澄青皱着眉盯着这个矮了他一头的师叔,“主持说了,别人不打紧,关键是要把您给抓回去。”
“抓——抓我?为什么呀?”
冷汗,黑线。
净空感觉到凉风一阵一阵往背心里灌着,他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手里的水桶。
“师侄,你就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您要去哪里?”
“我——去茅房方便一下。”
“您去茅房拎着桶水干嘛?”
“……我方便完了要洗手。”
澄青狠狠一挑眉,净空缩了缩脖子,左顾右盼的样子十分可疑。
“师叔……您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想瞒着主持吧?”澄青倾身盯着他。
净空怔住,将头摇得像个泼浪鼓。
“没有没有!我没事瞒着师父。”
“真没有?”
澄青有些头痛地看着他。这个师叔,从他进寺以来就不让人省心。就算没人招惹他,自己也三五天不定时的把自己给磕得不成样子。到头来,还得由他这个做小辈的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澄青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帮净空拎过手里的水桶。
“走吧师叔,别让主持等急了。”
【半月】
净空挤在释然左下手的蒲团上,有些坐立不安地一直悄悄往门外窥视。
释然召集了全寺的和尚,正说着日后这几天需要主义的事项,眼睛一瞥,就瞥见他这个小徒弟不安的样子。
释然捋了捋胡子,挥挥手让僧人们下去。净空跳起来第一个往门口冲去,脚还没跨出门,身后凉凉地响起释然的声音。
“净空,你过来。”
“啊……师……师父。”
净空后心一冷,脚步悬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犹豫了半晌,才磨磨唧唧的转过身走回去。
“净空啊,这些天师父没空给你上课,书看得怎么样?”
“净空还在慢慢研读。”
“有什么不懂的拿来问师父。”
“是,谢谢师父。”
“净空,刚才起为师就很好奇,你往门外看什么?”
净空猛一个哆嗦,坐直了身子,低下头去不敢看释然的眼睛。
“没……没什么。”
“净空啊,今天出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知道。”
“我们佛门中人,本不应该多管身外之事。然而有的事情,于情于理,于人性,不得不管。净空,你也这么大了,自己做什么,该有个分寸。”
净空一怔,抬起头盯着释然。释然笑的过于高深,他看不出门道,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个礼,一步三回头地怀着疑虑出了门。
待到深夜,净空确定周围的同门均以睡熟,才一个骨碌爬起来,随手扯了件衣服出去。走了没两步,停下想了想,又反身回了房间,越过众人,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个有些凉的馒头揣上,再次轻手轻脚地出去。
净空在偌大的后院兜了几圈,总算找到了白天那个杀手呆着的房间。他谨慎地四处看看,发现没人,一个闪身进去,落锁,将耳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去,净空眯着眼在黑暗里的房间里摸索了阵,忽然脚下一软,似乎踩着个什么。一声闷哼袭上。
“踩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净空跪下去,正害怕那个杀手发怒,等了会,却只听见一阵微微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
净空微微一忡,低下头去,点燃了火捻子,借着微弱的光,忽然发现那个杀手伏趴在草垛上,脸色苍白,嘴唇泛着淤青。
“你……你怎么了?”
“水……”
翔低低地仿佛自喃。净空忙将他扶起来靠着自己,拉过水桶,从里面取出一勺水小心地喂他喝下,用袖子给他擦擦嘴角。翔咳了几声,竟生生将咽下去的水又吐了出来。
净空惊住,将他半拖着靠上墙角,举起火捻子看,看了看他的眼睑,这才发觉事情有所不对。
这人中毒了,而且应该是一种很厉害的毒。
净空慌了手脚。他从小就运动不良,多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稍微上个小坡什么的能摔出一身青肿。所以时间久了,自己也称得上是个赤脚大夫。然而今天这样的情况太特殊。
净空皱着眉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办法,转过头盯着翔的左肩。他肩上的伤口已封住了血,毒气扩散,撕开衣服来看,整只胳膊已经转而成黑。
净空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翔皱着眉轻轻地哼了两三声,勉强眯开眼,看见他,忽然就笑。
“小呆僧,你怎么……又来了。”
“我……我给你打水来了。”
净空一愣,忙将水桶拎过来给他看看。
翔有气无力地瞥了眼那桶水,压抑着使劲咳了会,接着仰起头喘了会气。
“小呆僧,你也算有趣。明明知道我是个刺客,刚才就是故意放你走的,怎么还想着回来,不怕被我连累么?”
“我……我有法号,我叫净空,不是呆僧!”净空气呼呼地看着这个快死了嘴上还不饶人的杀手,挽起袖子将他外衣脱下。
“你走吧,我就要死了。”
翔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力量太轻,只是微微拂到了净空的袖子。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坐着,我帮你洗洗。”
“这毒……我知道……一进人的身子,就和血融在一起,没救了。”
“……你别怕。”
净空咬咬下唇,一个翻身坐在翔腿上,双手支着他的肩,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你?”
翔愣住。净空的模样不像有诈,他只是不懂为什么这个呆和尚要救他。
“我小时候……被一条大蛇咬过,后来就什么毒都不怕了,你放心。”
净空说着,埋下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嘴咬在翔受伤的伤口上。翔疼得使劲一哆嗦,手指在身边搅成苍白,头高高仰起。
净空闭着眼,用力一口一口地将翔体内的毒往外吮。吮一口,吐一口,地上的血黑成墨色,看得他心惊。
这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净空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头抬起来。
翔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睫很长地在风中微微地颤。净空擦擦额上的汗,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地上的血溅得到处都是,看得他眼花。
他哆哆嗦嗦地将水桶拎过来,给翔大致擦了擦伤口,又撕下他的衣服包上,这才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扎了下去。
翔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腿没了。
他眯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低头等眼神聚焦之后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腿上蜷着个东西。
翔皱起眉,微微动了动胳膊,发现长了点力气。伤口突如其来痛得筋骨错位,却是好转的征兆。
他撑着往上坐了些,腿麻得不像自己的。那个蜷在他腿上的东西跟着他的动作挪了挪位置,嘴里喃喃地说了句仿佛阿弥陀佛的话,把口水在他的裤管上蹭了蹭。
翔失语地看着他半晌,再看看自己的裤腿,猛一下撑着额失声笑起来。
净空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被耳边一个闷闷的闪雷惊醒。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眼还没来得及挣开,跳起身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念叨:“迟到了迟到了!”
没跑两步,左脚绊在右脚上,啪嗒一声,净空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状摔在翔的跟前。
翔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收回刚才伸出想要抓住他的手,蓦地又是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皱着眉拿手摁着伤口。
净空被这一笑一摔之后,终于惊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回头看了看,使劲揉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没有早课。
“你……你不准笑!”
净空爬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尴尬地瞪着笑岔了气的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烧得厉害。
“小呆僧……我没,没见过你这么呆的和尚,啊哈哈哈!!”
“我——我是为你吸毒吸迷糊了!”
“哦?”
翔眯上眼,嘴角抽动着打量他。净空被翔这么一看,越发尴尬起来,狠狠一扭头,转身准备出去,没料到身侧的水桶距离太近,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水桶上,整个人连同水桶一起再次翻倒在地上。
翔噗哧一声没憋住,仰天一声大笑喷出,只笑得自己手足乱颤,一不小心拉动了伤口,渗出血来才不得已克制住了表情。
净空趴在地上愣了半晌,听见身后翔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心里又委屈又气,眼泪霎时上来含在眼眶里,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翔。
这一瞪净空才发现翔赤的胳膊上淤黑消得已经差不多,然而伤口上的毒气一消,血就止不住地流出来。
他心本就软得厉害,见翔一脸苍白地靠着强的样子,瞬时就忘记了自己被那人嘲弄的事实,转过身去,有些担心地看着翔的伤口。
“你的伤……”
翔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愣住。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就算有暂时的同伴,也会很快分道扬镳。受伤再重也是自己的事,从没想过会有人担心自己的死活。日子久了,仿佛也忘记这世间尚有温暖一词。
可是这个认识不到两天,被自己三番五次捉弄,傻得冒泡的和尚却真的在担心自己。
翔猛一下觉得鼻子有些发胀,他呆呆地看着净空,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应他的问题。
净空倒没想到那么深,他见翔忽然怔住不动,以为他伤口被挣开疼得厉害,忙一个骨碌爬起来,回到翔身边,低头小心地检查着。
翔却又是一愣。
他从来不与人亲近,即使在床上也剑不离手。然而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失血过多防备下降,这两天连着让这和尚随意接近自己。
翔低头看着净空圆圆的脑袋,忽然很想抬手摸摸他的头。
想着就做了,翔将手缓缓抬起来,正要摸上去时,蓦然间,两人中传出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咕噜。
净空一愣,迷茫地抬起头看着翔。翔脸色猛地一变,忡神地望着他,紧接着又是一声传来,较起上一次的音而言,显得浑厚且宛转——咕噜噜噜噜噜……
净空呆呆地看着翔,翔也看着他,而后腮上渐渐隐出一丝红色。
净空愣着看了翔很久,而后有些尴尬地轻声问:“你……饿了么?”
“啰嗦!”翔被他这么一问,先是一个激灵,而后猛地将头狠狠一下转开,掩着嘴咳嗽两声,粗着嗓子恶狠狠地吼了一句,“快拿吃的来!”
净空被他一吼吓了跳,委屈地又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从怀里摸出昨晚特意带上的那块馒头递给翔。
“想吃就说嘛,凶什么凶啊……”
“废话!”
翔脸色的绯红深了些,他不自在地抓抓头发,一把将馒头抢过去,大嘴咬了几口,含含糊糊地抬起头,锁着眉恨着净空。
“小呆僧!我要喝水!”
“啊……哦,水水。”
净空不知怎么的,本能地有些怕这个人。若不是佛祖说救人救到底,他真想撒手不管这个脾气烂透的杀手——对了,这人是刺杀皇上的人!
净空被自己这个认知骇到,倒抽一口凉气进了胃,一时没适应过来,愣愣地睁着眼一边看着翔一边一抽一抽止不住地打起了嗝。
翔瞥出一个眼神看着这个不知怎么又忽然把自己吓得打嗝的呆僧,心底忽然冒起一个连自己也惊讶的想法,若有幸逃出生天,他想带着这个呆僧一起游历江湖。
他慢慢嚼着馒头,念着自己的念头,平生第一次发觉了比挣钱和逃命还要有意思的事情。
净空为了防止翔被人发现,索性对师兄弟们编了个幌子,抱着自己的被子住进了翔在的后院。
打水,送食外加把自己借给翔发泄心情上的郁闷,净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木鱼一点点仔细地擦,一边擦一边使劲地回想自己那串念珠去了哪里。
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普渡了翔,也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遵守了佛祖的教诲。净空承认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多少慧根。
其实很多次,翔的举动过于霸道无礼,让他几欲拂袖离去。
比如在降温的晚上,那人扯了泰半被子过去,说着自己是病人,一蹭一蹭挤到他身边把他当暖炉一样整整抱上一夜。
比如吃饭的时候那人说自己全身乏力,逼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馒头送进嘴里去。
比如在他复习早课时,一把抢下他的佛珠和念本,高高扔到房梁上去。
那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希望折磨他的爱好,净空想着想着,头痛起来,放下木鱼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小呆僧,小心越敲越笨。”
“你醒啦?”净空回头,翔懒懒散散地撑起身看着他。
“废话,没醒怎么和你说话,去拿吃的来,我饿了。”
“你!”
净空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盯着翔。翔翻个身,忽然丢出一串念珠到净空的脚下。
“你的念珠,没意思的东西。”
“你偷的!”
净空恨恨地弯腰把念珠捡起来,小心地擦擦上面被翔刮花的纹路。
“小呆僧,注意你的嗔戒。”
翔凉凉地背着他说了句。净空一怔,忙将吊起的眉毛收回,捂着念珠默默叨叨了会,才又抬起头来。
“你要吃什么?”
“鸡!”万年不变的答案,净空哼了声转过头去。
“没有。”
“那素鸡也成,沾个鸡字就好。”
翔委委屈屈地在他身后嘟囔了声。净空侧着脸瞥了他一下,轻轻将门锁上,左右看了看才走了出去。
一炷香后,净空回到了屋子。
翔翻身坐起来,伸出手对他招了招,净空走过去,坐在翔身边,递给他一个馒头,放上一盘小菜。
翔哭着脸嚼着那些清淡的东西,忽然发现净空脸色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他含含糊糊地问了声。
“外面——说张了皇榜。”
翔怔了怔,将挂在嘴角的青菜叶子一股脑吸进去,盯着净空垂下的头看。
“那又怎么样?”
“上面说……抓着你的人,赏金千两……活要见人,死要——”净空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说不出话,声音也带着些哽。
翔慢慢嚼着菜,眼睛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所——以?”
“如果他们来抓你……你,你能跑不?”
“这样子——”翔抬起手臂晃了晃,笑起来,“可能跑不了吧。”
“啊?”
净空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翔,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翔瞅住他的眼睛,猛一下绽出个笑。
“担心我死?”
“我……”净空咬住下唇,点点头。
翔伸出手一把将他搂过来。净空微微扭了扭,还是将头垂下去,意外地没有挣开他。
“小呆僧,你和我认识多久了?”
“半个月。”
“听说你们的法事也快结束了?”
“对,后天就完了。”
“你们要走了?”
“嗯。”
“这样……那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吧。”
“……”
净空没有说话。翔放开他,喝了口水,又仰面倒回去。
两个人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净空一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这个杀手——脾气是奇怪了些,做人是讨厌了些——可却莫名其妙地还是舍不得他死,连不能见面也舍不得。
净空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这算不算师父时常训诫他们的放不下。
净空再次将头抬起来看着翔。
“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
“是啊,我怎么办?”
翔自言自语,没有看他。净空的手轻轻搅着衣角,眉头微微攒起。就这样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翔仿佛呢喃一样,轻轻吐出一句话。
“要不——你跟我走吧。”
净空愕住。翔的眼慢慢转过来,从眼眶下半部分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嘴角一弯,又开始笑。
“逗你的,我是杀手,怎么可能带着你这么笨的人当累赘。”
“我……”
净空也木木地跟着他笑起来。他不知为什么,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翔的笑,却也从未像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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