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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给徒儿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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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塘趴在桌上,伸出手无力的在他腰上戳:“哎哎,注意形象!”
  云大屁股挪一挪躲开他的手指,换了个更舒坦的坐姿,一回头发现唐塘不趴桌上了,改靠在椅背上,乐了:“桌子挺大的,怎么不趴了?”
  唐塘抢过他手中刚掰下来的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怕你放屁熏着我!”
  “好臭的嘴巴!”云大摇摇头又掰下来一瓣橘子,刚要往嘴里送,忽然刮过一阵清风,手上空了。
  云二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将抢过去的橘子扔进嘴里,拍拍手瞟了眼唐塘,点头附和:“唔……粗鄙不堪!”
  唐塘完全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云大咬牙切齿地又掰下来一瓣,余光一扫发现云三站在门口,赶紧手一送扔进了嘴里,瞪着他含糊道:“你也要抢?”
  “非也!”云三一脸无害,指指他另一只手,“我想讨些皮回去,晒干了泡茶喝。”
  “拿去拿去!”
  唐塘看着这群不靠谱到让人蛋疼的师兄,哀叹一声双手盖在脸上,狠狠搓了搓,沉闷的声音从手底下传出:“我是伤残人士,你们就是这样来慰问我的!你们这群……”找不到词形容了……
  几人一番探望探得他更加郁闷,他终于明白,兄弟不是用来安慰的,是用来拆台的!
  待人走了之后,东来喜滋滋的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四公子,你看!”
  唐塘把脑袋凑过去一瞧,眼睛一下子花了,全是糕片点心果子之类的零嘴,五颜六色的堆在里面好不热闹。
  “哪儿来的?”
  “元宝、青竹、木耳、豆子他们送的,说是怕你这三天闷在屋子里无聊,拿过来给你吃着解闷。”
  唐塘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东来嘻嘻一笑:“他们吃了你买的糖葫芦,玩了你送给我的鸡毛毽子,又喝了你做的酒,当然早就想着报答你啦!”
  唐塘拈了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又喝了口水,含糊不清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东来你快吃!”
  于是两人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直接将早饭省略掉了。
  唐塘乖乖禁足了一整天,自觉地看了书,只是手掌裹着纱布,拿不了剑,只好练练内功,剩下的时间便是教东来识字,原本以为很难熬的一天就这么容易的过去了,除了没去师父那里,依旧是该干嘛干嘛,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晚上洗漱完无事可做,只好早早爬到床上去睡觉。东来把他伺候妥帖,正往外走,一抬头便见到流云站在院中,吓了一大跳。
  “睡了没有?”语气淡然,这话自然是问的唐塘。
  东来行过礼点点头说睡了,然后偷偷观察他的神色,生怕他是追过来继续教训四公子的。
  “你先下去吧。”流云面无表情的对他挥挥手,说完便抬腿走了进去。
  东来放心不下,可又不敢造次,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开。
  流云背着手踱到内屋,灯昏月暗,只隐隐约约看到人躺在床上。
  习武之人步伐稳健却落足极轻,流云更是习惯了无声无息的走路,连呼吸都是微不可闻。
  唐塘自然是毫无所觉,睡得天昏地暗,刚刚让东来盖好的被子转眼又被踢开,一只脚挂到了床边,脑袋离开枕头半尺远,两条修长的眉毛攒成一堆,睫毛跟着眼珠子轻轻动着,睡得不太安稳。
  流云眉尖轻蹙,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正要伸手去拉被子,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咕哝。垂眸看去,就见他嘴唇微微撅起,一脸委屈的模样,随即两腿胡乱一蹬,不清不楚的低喃了一声:“师父……哼……”腰一扭转个身又沉睡过去。
  流云听到他的嘀咕,神色有些怔愣,向来清寒蜇人的眸光竟被烛火摇曳得失了几分税利。
  拂袖点了他的睡穴,把灯芯挑亮,又拾起他裹着纱布的手,将纱布拆开来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没想到竟划了两道口子,都是深可见骨,若再多一分力道,这骨头就要裂了。
  难怪连睡梦中都不忘抱怨他……
  其实他这次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了,他当然知道这孩子是关心他,只是他不习惯,不喜欢,忍不住便发怒。
  当年云大那三个徒弟也曾试过关心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了恭敬。这孩子早晚也会那样吧……
  流云重新缠好纱布,将他的手塞进被窝里,又对着他静静的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来就三番四次的在房门口探头探脑,一见人醒了赶紧撒丫子扑过去,紧张兮兮的又是摸脸又是摸手:“四公子,你没事吧?公子昨晚又没有骂你?有没有打你?”
  “啊?”唐塘本来就处于半醒状态,被他这么一问更加迷糊,想了想点点头,“有啊。”
  东来紧张地将他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异样,刚要吁口气,突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紧张了:“啊?公子打你了?那哪儿?伤了吗?重不重?”
  唐塘迷瞪了一会儿,头一点又清醒了几分,抹抹嘴角的口水眯细着眼睛掀开被子:“梦里打的,一块肉都没掉啊。”
  东来听得稀里糊涂。
  唐塘动作一顿,眼睛倏地亮起来,抓住他的肩膀问:“你刚才问什么?师父来过了?”
  “咦?你不知道?”东来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真来过了?什么时候?”
  “昨晚啊!”
  唐塘放开他的肩膀,皱着眉歪着脑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印象,不过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挠挠脸咧着嘴乐开了,抬起头对着东来眉开眼笑:“师父不生我气了!”
  唐塘心情大好,连带着东来也整日里喜气洋洋。两人吃一吃、喝一喝、学一学,剩下的两天时间跐溜一下便过去了。
  三天禁足期一过,唐塘立马跑到流云的院子里去负荆请罪。当然也没敢真的背个荆条过去,那样咋咋呼呼地反倒惹人闹心,但还是非常有诚意的跪了下来,举起茶碗恭恭敬敬地请师父喝降火茶。
  流云看到他跪的位置正是三天前沾着血迹的地方,胸口没来由一阵发闷,撇开脸淡淡开口:“起来。”
  唐塘一听脸又白了,咬咬牙鼓起勇气道:“这不是讨好师父,这是我来认错请罪的茶。师父喝了,我再起来。”
  流云转过脸,凌厉的视线朝他发白的脸上射去,冷冷道:“这么简单的命令都不愿听从,越来越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
  唐塘眼睛一酸,再不敢多说,听话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委委屈屈的垂眸低首、默不吭声。
  流云将他手中的茶接过去,浅浅抿了一口放到一旁的桌上。
  唐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乐滋滋道:“师父不生气就好,我以后再也不顶撞你了。”顶多在心里说说,绝对不放在嘴上说了。
  “过来。”
  唐塘愣了一下,听话的走近一步。
  流云拉过他的手,一圈圈地慢慢将纱布拆开。
  唐塘的脑子“嗡”一声顿时卡住了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一圈一圈滑落下来的纱布,思维一片空白。
  “换过药了么?”流云将伤口查看了一番,却半天听不到回应,不由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唐塘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呆滞,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啊?”唐塘眼珠子机械地转到他脸上,又垂了下去,慢吞吞点头,“嗯。”
  流云将纱布重新裹好,放开他的手,站起来道:“暂时不用练剑了,待伤口好了再说。”
  “嗯。”唐塘点头。
  “这三日可有看书?”
  “嗯。”
  “行了,你先回去吧。”
  “嗯。”唐塘又点了点头,乖乖离开。
  东来自从有了唐塘做老师,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没事就喜欢趴在桌上写字。这次也不知道是他写得太认真,还是唐塘动静太小,直到人走进屋子挡住了光线,东来才发现他。
  “四公子,你回来啦!”东来开心的迎了上去。
  唐塘嗯了一声便坐到椅子上,随手捞起一本书支在下巴上开始发呆。
  “四公子,你怎么啦?”东来凑过去观察,看他神色不对,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公子又骂你了?是不是还没消气?”
  “啊?师父?”唐塘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一手摸了摸纱布,脑子里将刚才师父的动作又回放一遍,突然弯起唇角笑起来,看向东来的眼睛晶晶亮,“东来你不用担心,师父他,其实心肠很软的。”
  “心肠,软?”东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脑子里晃过让他惧怕不已的万年不变的雪山冰川脸、寒气毒镖目,顿时一副吃到苍蝇被哽在喉咙的表情。
  “东来!”唐塘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正处于消化无能阶段的东来吓一大跳,完好的那只手往桌上一拍,兴奋道,“我们去逛市集吧!”
  东来又多了一句消化无能的句子萦绕在脑子里。
  “你看我这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了剑,趁这段时间闲着,我带你出去找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庆祝?庆祝什么?”东来依旧消化无能。
  “庆祝……庆祝……”我靠,这是发什么癔症呢,没什么好庆祝的啊!但是心情很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大开的胃口?唐塘拍着脑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儿突然扭头问道,“东来你什么时候生日?”
  “生日?”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东来已经好多年没过生辰了,一时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愣了一会儿才道:“十月二十八。”
  “行!那就提前给你庆祝生辰!”唐塘一拍桌子,做了决定。
  “这样也行?”东来一脸茫然。
  兴奋地挨过了一夜,唐塘第二天一大早便兴冲冲的跑去跟师父打了声招呼,带着东来出门去了。两人沿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摊子一路走一路看,挑也不挑便直接进了上次那家“客来酒楼”。
  “怎么又来这家?”东来扯扯他袖子,小声问道,生怕他又来找茬。
  “你不是想吃他们家的菜吗?”唐塘砸吧砸吧嘴看看头顶的大招牌,“而且,那店小二也挺好玩的。”他坚决不承认是因为上次那几声爷叫得他通体舒畅、回味无穷。
  “四爷,您来啦!”
  果然,心情舒畅无比。
  “四爷快请进!需要楼上的雅间吗?”店小二躬身将他们迎进了屋子,殷勤问道。
  唐塘转过脸来对着他嘿嘿一笑,直笑得店小二冷汗刷刷往下狂滴,脑筋飞速旋转,拼命回忆刚才有没有礼数不周的地方。
  “不要雅间,大堂热闹。”唐塘笑眯眯道。
  “唉!好嘞!您看这个位置行吗?”店小二指着一张靠窗的桌子,眼含期待。祖宗,千万别找茬……
  “嗯,不错不错!”唐塘拉着东来坐过去,“菜单拿来。”
  店小二连忙把菜单递给他,又非常殷勤地沏了壶好茶。
  唐塘对那些花里胡哨不知所云的的菜名很是头疼,每看中一道菜都要问一下是用什么做的,然后再问东来爱不爱吃。
  小二等他顺顺当当的点完菜,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啧啧称奇,心道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明明就是小厮打扮,四爷竟然对他如此照拂,看那长相也是斯文秀气,难道是哪家的贵公子乔装出来玩的?这样一想,连带着对东来也是更加的热情。
  唐塘看在眼里,心中狂笑不已,对小二拍拍肩膀道:“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好你!”
  小二嘿嘿笑着又附送了一盘小菜。
  二人吃菜正吃得开怀,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笑谈声,接着便见楼梯处几名男子边说边笑着走下来。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再不将恶势力连根拔起,恐怕武林永难平静!这次伏魔大会还请诸位掌门多多费心啊!”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拱手而笑。
  “君庄主客气!”另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道,“匡扶正义人人有责。我们定当竭尽全力!责无旁贷!”
  另一人慷慨激昂道:“相信集我们所有武林正道同仁之力,魔头性命必能手到擒来!”
  唐塘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笑得虚伪的脸,听着这些绕来绕去的话,心里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
  “四公子,你怎么了?”东来关切问道。
  “啊?没事,吃菜吃菜。”唐塘低头扒饭。
  那边的人闻声扭头,一看唐塘的一头短发,连忙下意识地往他腰间看去,然后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之后便纷纷拱手告辞。
  之前那位被称作君庄主的儒雅男子折身而返,走到唐塘二人桌前,有理而不谦卑地拱了拱手:“云四公子,叨扰了。”
  “啊,不扰不扰。”唐塘也朝他抱了抱拳,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又夹了一块竹笋到东来碗里,“东来,多吃竹笋有益健康。”
  “嗯,谢谢四公子!”东来正吃得香,满嘴食物说话都含糊不清。
  那君庄主不以为意,非常自来熟的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微笑道:“不知流云公子是否在府上?在下有件大事需与之相谈。”
  “大事?!”唐塘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君庄主被他这表情弄得一愣,一时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连忙笑道:“对!大事!关系大魔头的脑袋和整个武林众多英雄豪杰的身家性命!”
  唐塘筛糠一样抖了抖,缩着脖子悄声道:“大魔头?”
  君庄主再次一愣,心下琢磨琢磨,竟将他的反应信了个七七八八,眼珠子转了转,温声道:“云四公子是否听过玉面杀魔?”


☆、13四儿骑马

  唐塘一字一顿重复道:“玉,面,杀,魔?”好奇怪的名字。
  对面的君庄主一直留意他的神色,此时见他眼睛瞪得老大,不知是何意,又探寻道:“云四公子是否听过?”
  “没听过。”唐塘扒了一口饭,耸耸肩摇摇头。老子才来一个多月,有什么听过的才见鬼呢。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莫名其妙跑来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也难怪。”君庄主叹息道,“玉面杀魔横行江湖危害武林之时,云四公子年纪尚轻,不知也属正常。”
  唐塘放下筷子:“我现在很老?”
  “呃……”君庄主微楞,随即哈哈大笑,“云四公子说笑,你现在正是英雄少年。”
  这云四怎么抓不住重点呢?谁管你年纪不年纪的?君庄主心里有点郁闷,随即又笑起来:“云四公子今年多大了?”
  “……十九。”用得着这样套近乎么?
  “呵呵,那玉面杀魔横行江湖之时,你才七八岁的小娃娃呢,难怪不知道这号人物。”
  “啊?那么早?那那个大魔头杀人杀了十几年了!”唐塘眼睛瞪得海碗大,忍不住又是一抖。
  “那倒不是,玉面杀魔在江湖上只出现了两年,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君庄主面露愁容,长叹一声道,“只是,最近半年有传言玉面杀魔又重现江湖,真是令人堪忧啊!”
  唐塘转头对听得正入神的东来道,“东来,以后晚上不能随随便便呆在外面,太危险了!”
  “嗯!”东来郑重点头。
  君庄主微微一笑:“既然流云公子未出远门,在下改日定来拜访,届时可要叨扰各位了。今日就不妨碍云四公子,云四公子请慢用!”
  “哦,好,你慢走。”唐塘对他灿烂一笑,埋头继续吃菜。
  东来凑过去问道:“四公子,你刚才怎么一直在抖?是嫌冷还是害怕?”
  “我不冷。”唐塘塞了一大块红烧肉。他最爱吃红烧肉了,半肥半瘦不寡不腻正正好,吃的爽了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哦,你不用怕,就算那个大魔头来找麻烦也没关系,有公子在呢。”东来连忙安慰。
  “我不怕。”唐塘又塞了一块。大不了跳湖回老家躲一躲。
  “啊?”东来一脸迷茫的眨眨眼,“那你为什么一直抖啊?”
  “抖给他看的。”唐塘嘿嘿一笑,“他大概希望我是个傻蛋。”
  二人吃了饭,又在大街上逛了一通,买了不少东西。东来坚持要拿包裹,唐塘看了眼他那瘦不伶仃的小身板,实在是不忍心虐待童工,最后还是一把夺过来挂在自己肩上,把东来急的上蹿下跳。
  接着又是一路跋涉,直到夕阳斜照才回到医谷。唐塘忍不住感慨:没有交通工具真是不方便啊!看来的确是要学骑马了!
  一进大门,唐塘和东来就被里面的阵仗给惊到了。几个师兄、连带着一群小厮,一个个都好像排排坐等饭吃的大狼狗,用绿油油的眼光瞪着他肩上的包裹。
  “不用这样吧?”唐塘吓一大跳。东来眨巴眨巴眼睛,缩到他背后。
  “别人送来的总比自己买来的要吃香。”云大作为群众代表,笑眯眯地开了口。
  众人笑闹着一哄而上,瞬间将他们俩淹没,不过短短两分钟,人群散开,唐塘拖着东来挂着空包裹,理了理微乱的发型,强作镇定地离开,临走时恶狠狠回送他们一句话:“事实证明,自己抢来的总比别人送来的要吃香!”
  一回竹楼,两人立刻神秘兮兮的躲到角落,将各自怀中早就藏好的东西掏出来,吃的放哪里,用的放哪里,一一收拾安置好,这才施施然跑去前厅吃饭。
  晚上练功时,唐塘并没有主动交代白天遇到的事情。上回师父已经说过,此类在他看来非常莫名其妙的事以后还会碰到,那必然是在师父意料之中的,因此也就没必要再一一说出来徒增烦恼。
  现在他纠结的是另外一件事,要不要把给师父的礼物拿出来呢?
  “唔……”他正左右纠结的时候,背后突然挨了一下注入内力的石子,痛得直冒冷汗,又不敢乱嚎,只能紧紧咬牙忍住。
  “不准分心!”流云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走到他面前,用凌厉的视线盯着他。
  唐塘心里突的一跳,想到三天前被教训的经历,连忙敛了心神,再不敢东想西想。
  自从将各个穴位认准之后,他的内力进展可谓突飞猛进,之前一拿就要掉的剑如今握在手中就跟握着一根芦苇棒似的,扎起马步来也是游刃有余。
  虽然师父从未夸奖过他,但云大却非常有良心的说了一句大实话:“将你带回来果然没带错!”顺便又夸了一下自己,“我看人一向是目光如炬!”
  唐塘满头黑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带我回来只是为了找乐子。”
  云大笑得一脸灿烂:“对,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几天后,唐塘手掌上裹得像粽子似的纱布终于拆掉,他甩了甩,觉得轻快的有点不适应,倒不像是自己的手了。
  东来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一脸担忧:“留疤了……”
  “没事没事,再过几天就淡下去了。”他从小就皮实的要命,全身上下磕伤碰坏不知道多少地方,从没留过疤。因为一直认为疤痕是男子汉的象征,他对此还郁郁寡欢了好一段时间。
  东来也不再多说,只是每天都要眼巴巴的替他检查一遍才肯放心。
  晚上,唐塘又跳上了屋顶。现在他也可以潇潇洒洒地一跃而起,再不用狼狈的连跳带爬,对此他心里好不得意,探着脖子朝下面喊:“东来,再过段时间我就能带着你飞上来了,哈哈!”
  东来毫不怀疑这番话的诚意,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可从来没有碰到过对他这么好的主子,心里的忠诚指数再次唰唰唰往上一路狂飙。
  唐塘正要躺下,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转头朝师父的屋顶看过去,快到中秋了,又大又亮的明月洒下来一片坦荡荡的清辉,将那边的屋顶照得透亮。没人。他放心地躺了下来,就说嘛,哪有那么巧每次都被抓包。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摩挲,那是他犹豫再三都没敢送出去的礼物,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杯,触手温润,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晶莹剔透。
  当时看到这只杯子就想起师父在月光下带着扳指的手,忍不住就买了下来,可再一看就郁闷了,刚刚打碎一只杯子,又买一只,这不是成心找抽么?
  “找抽!找抽!”他随手扯下旁边挂下来的柳枝,在屋瓦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起来,抽完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这才将柳枝扔在一边,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算了,还是不送了。”他将白玉杯高高举起,看着在月光下流动的温润光泽,撇了撇嘴角一脸郁闷,“如果师父看到这个不开心,那我送出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正要将杯子收起来,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惊!
  他吓得一跃而起,瞪大眼睛看着来人,“师父”两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拿着杯子的手先做出了反应,下意识便要往身后藏,结果杯子被手心突然冒出来的汗一滑,顺着力道向一旁抛了出去。
  ……再惊!
  他根本无暇顾及师父的脸色,纵身扑过去接杯子,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接住,人却半个身子挂了出去,来不及后退,只好连忙施展轻功朝前面的柳树飞去,最后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像猴子似的挂在了树枝上,伸出一条腿狼狈地跨上去。刚抱着树枝在树杈上坐稳,眼前突然一花,白衣闪过,自己被师父拎着衣领子落到了屋顶上。
  “不错,轻功有进步。”
  这还是师父头一回夸他,但是他哪有心情开心啊!唐塘郁闷地缩了缩脖子,偷偷将白玉杯藏进袖中:“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找抽的时候。”流云背着手淡淡道。
  “啊?!”警铃大作!汗如雨下!
  “师父,我明天能不能学骑马?”尝试着转移话题。
  “拿来给我看看。”
  “啊?什么?”尝试着装傻。
  靠!老子真会挑时候,这月亮能不能不要这么亮啊!师父那眼神又成飞镖子了,我能不能装作月色昏暗啥都看不清啊?!
  他紧张地东瞄西瞄,最后还是在那双蜇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将手伸出去。
  流云将他手中的杯子接过,淡淡道:“明日去马厩挑一匹合心意的马,先喂它两日,待与它熟悉之后再学。”
  “嗯。”唐塘点头。
  流云对着他的头顶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唐塘抬眼偷瞄,咧着嘴傻笑半天,这才跳下去回房睡觉。
  第二天,唐塘兴致勃勃的来到了马厩,从第一匹看到最后一匹,又从最后一匹摸到第一匹,双眼放光,口水滴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偷马的呢。
  在现代,除非你是住在草原上的,或是做马生意,比如给剧组提供马匹的那种,普通人家根本养不起马,单是饲料费就够你呛的,更不要说场地。名种马或是赛级马那更是天价,人家一个了不得的富豪也才养了四匹,就被称为极度奢侈。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匹真马,唐塘就属于很多人中的一员。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各色马匹中穿来穿去,看到云大那匹白马,还特地去拍了拍。那马忽闪忽闪眼睛,甩甩尾巴,再次对着他打了一个响鼻。
  唐塘震惊又愤怒地退开两步瞪着它,手指戳着它鼻尖儿,愤愤道:“你丫故意的!”
  白马一脸无辜的回望他。
  正愤怒着,突然觉得背后有东西拱来拱去,他挠挠头,转过身。一匹通体油黑的骏马正与他大眼瞪小眼,那马见他转身,立刻把脑袋凑过来,鼻尖在他胸口蹭了两下。
  “唉?”唐塘一脸惊喜,“兄弟,你也太主动了吧?”伸手去摸摸它的鼻子,它又把脑袋凑过来拱了两下。
  一旁的小厮惊讶道:“四公子,真是奇了!想不到这匹无人敢骑的烈马竟会这么喜欢你!”
  “烈马?”唐塘左看右看没看出来,“那是谁驯服它的?”
  “是公子,不过公子已经有自己的马了。”
  “噢~~”唐塘绕着马打量了两圈,看他通体毛色黑得发亮,不由得也是一阵喜欢,拍拍它的背感叹道,“黑马好,黑马好啊,月黑风高杀人夜,骑着它不容易被发现,真是打家劫舍出门旅行之必备良马!”
  小厮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啊!我就叫你小黑吧!”
  小黑把鼻子凑到他怀里,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的衣襟上舔了舔。
  “这么喜欢我?!”唐塘有些受宠若惊了。
  随后,脑中灵光一闪,他满头黑线的想起,怀中似乎存着两块青竹送给他的松子糕。
  “呃……”他黑着脸把松子糕拿出来,眨眼功夫就被长舌头席卷一空,还意犹未尽的刷刷刷舔得一干二净,“小黑,我自作多情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小黑,也不知是不是松子糕起了作用,小黑被他牵着溜了两圈竟然也是毫不反抗,偶尔还亲昵地蹭蹭他。
  “小黑啊,原来你是个吃货!”唐塘摸着这匹传说中的烈马,不无心酸道,“你是暴力不合作,利诱必投降啊!”
  当流云听到消息时,眉头皱的比山还高:“小黑?为何用如此难听的名字?”
  “难听吗?很亲切啊!”唐塘坚持自己的品味。
  “随你。”流云点点头道,“以后它便是你的了。”
  “我的?”唐塘指着自己鼻尖儿,嘴巴一路裂到耳朵根。
  流云面色不爽的盯着他的笑脸,目光逐渐凌厉。
  唐塘迅速收敛,傻笑换成微笑,作优雅状缓缓转身,一回头顿时绷不住了,背对着师父再次傻笑开来,连蹦带跳地狂奔回自己的小竹楼。
  喂了几天马之后,唐塘兴奋地将小黑牵了出来,拜小黑威名所赐,一人一马霎时风头鼎盛,拉风的不得了,几乎整个医谷的人都跑出来围观,空前盛况可谓一时无两。
  大家你一堆我一堆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阵营,除了一些中立派保持观望,其他人纷纷掏出零花钱下起了赌注,赌的就是唐塘会不会被小黑摔下来。
  各人站的站、坐的坐、靠的靠,嗑瓜子的嗑瓜子、喝酒的喝酒、唠嗑的唠嗑,纷纷感慨:“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啊!”
  流云出来时被这阵仗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唐塘也是一回头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久才抬手阖上下巴,自言自语道:“医谷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平时都躲在哪个角落?!”
  他特地要了点松子糕来讨好小黑,小黑嚼得嘴巴都爽歪了,非常感激的弯下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
  赌他会摔下来的人看他们一人一马如此亲昵,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唐塘摸摸小黑的大长脸,又拍了拍马鞍,纵身一跃,非常潇洒地跨了上去,脚踩马镫挪了挪屁股将姿势摆正,下巴一抬不无得意地看向围观人群。
  云大笑眯眯地鼓了鼓掌:“鲜衣怒马正少年!很好,很好!”
  唐塘乐不可支,拉着马绳双腿一夹马腹:“驾!”
  全场一片静默。
  “嗯?小黑,你倒是走啊!”唐塘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小黑纹丝不动。
  人群一阵爆笑。
  唐塘大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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