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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的新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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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青女不肯轻易罢手,海棠仙子刚刚安定下来的心,禁不住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意思?”月神微微蹙眉,审视着阶下冷若冰霜的人,“难道你觉得本座和东君对此事处置不公?”
  “青女不敢!”司掌霜雪的女仙恭谨地低下了头,“青女只是认为武曲星君与紫游两个人的话不可尽信。”
  “哦?”东君眯了眯眼,“那么,你有何异议?”
  “青女认为,他们两人之事究竟是真是假、织冬是否诬告了他们,只要去无色林一验便知!”青女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然而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寒意。
  什么?此言一出,殿中所有的人都为之震了一震,不由得变了脸色。
  无色林?紫游心里一跳,她曾在典籍中看到过有关无色林的记载,无色林常常被用来检验神仙是否动了男女尘念。
  依照书中所言,动了情念的神仙不能免男相女相,一旦进入林中,就会看见异性散花使者,从林中走出之后,情花遍着自身而无所觉;如果没有动凡情,那么进入林中就不会看见散花使者,出来的时候身上必是片花不沾、一尘不染。
  可以说,经无色林验过之后,神仙是否动了凡情,即刻一目了然。
  青女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够狠,一下子就将他们逼入了死角,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若是拒绝接受无色林的检验,反而会显得心虚,令人怀疑,无形之中也就坐实了织冬所言,可若是接受检验,那么后果将会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紫游自信心中未有尘念,因此并不害怕进入无色林接受检验,无色林反而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但是这样一来,武曲星君可就惨了,他的情念会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现在该如何是好?紫游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转头看着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仙,竟有些不寒而栗。
  在听到“无色林”三个字时,武曲星君与海棠仙子猛然一震,只觉当头落下了一道霹雳,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完了……海棠仙子面色如死,忍不住浑身颤抖,眼见形势不妙,波澜再起,她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坦白一切,一了百了,总好过这样在旁边看着,战战兢兢地忍受折磨,什么都不能做。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武曲星君暗暗递了个眼色给她,微微摇了摇头。
  海棠仙子痛苦地看着他,心中煎熬至极,内心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咬牙忍了下去。
  大殿上面,东君沉思了片刻,转过头与月神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下令:“那便如你所说,让无色林来验明真假,给我们一个答案吧!”
  东荒以东,几亿万里之外,沧海浩瀚,无边无际,海中有无底深谷,名曰归虚。八纮九野之水,以及天河之流,最后都会流向这里,在此汇集,而归虚里的水,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神秘幽森的海底虚洞之中,静静躺着两口水晶棺,一男一女长眠于此,永远相伴。棺中的男女面目如生,万年不朽,年貌看上去只有二十几许,女子冰肌玉骨,明丽绝伦,男子则英俊挺拔、朗如日月,生前他们不能在一起,死后却终于得偿所愿。
  “师父、姑姑,屏逸来看你们了……”天界的云中之神在棺前跪了下去,伏地叩拜。
  那两个长眠于此的人早已成为过往,唯有他们的名字至今仍留在史册上供人凭吊,他们都曾是神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对于元极天帝来说,屏逸和灵觉的出现纯粹个意外。因为那个诅咒的存在,他并不欢迎这两个儿子的降生,甚至在内心深处对他们有很强烈的排斥。
  然而天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心情矛盾之下,便将这对孪生子一并丢给了身边的两大护法去抚养,这样一来,匀灿便成了他们的师父,而兰煊则成了他们的姑姑,两人分工协作,一个负责教导修行之法,一个负责传授圣贤之道,共同肩负起抚育孪生子之责。
  在屏逸和灵觉的记忆中,从幼年到少年的成长岁月里,一直都是匀灿和兰煊在陪伴呵护着他们,而那位可望而不可即的父神却始终缺席,因此,对他们两兄弟而言,匀灿无异于亚父,而兰煊则如同养母。
  这两位护法对他们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完全不像元极天帝对他们那般冷酷严厉。
  在屏逸的心目中,匀灿亦师亦父,才德兼备,集力量与智慧于一身,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长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匀灿当做榜样,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师父那样的人。
  他和灵觉生来就没有母亲,而兰煊则恰恰填补了这一空缺。她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子,端庄高贵又不乏才学智慧,博古通今,知天晓地,运筹帷幄之内,而决胜千里之外。
  他跟兰煊几乎无话不谈,颇为投契,他对她的感情甚至比对匀灿的还要深刻。在他心里,她既像母亲,又是一位良师益友,更是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那种情愫非常纯洁,但也非常复杂,很难说得清楚。
  他生性淡泊沉静,不喜欢争强好胜,因此在元极天帝面前常常会被灵觉给比下去。那时候的他天真地以为父神更喜欢灵觉,因此心中难免会有失落之感。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兰煊才更为偏爱他一些吧?总是有意无意地袒护着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很深的依赖。有她和匀灿相伴左右的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最温暖、最难忘的时光。
  他原以为能够跟他们永远相聚在一起,不离不弃,即使父神并不在乎他,但只要有师父和姑姑在,他多少总能获得一些安慰。
  然而天不从人愿,上苍对他总是这么得残酷,偏偏要在他得到的时候,想方设法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遗憾与悲伤。


  ☆、第八十五章:往事沉恨

  那场迷梦的破碎起始于年少时的一次试炼。
  那是在他和灵觉的修行小有所成之后,元极天帝对他们进行的第一次试炼,试炼是在他们的睡梦中不知不觉间完成的。
  瀛洲的密室里,当他睁眼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帝父凝重的脸色和紧锁的眉头。
  灵觉站在帝父身边,看着良久之后才醒来的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次的试炼你没有通过!”元极天帝审视着他眼中尚未退去的哀伤,神情非常严肃,眉宇间隐隐带着忧虑。
  “试炼?”屏逸怔了怔,抬眼看着帝父和哥哥,顿时恍然大悟——刚刚的梦境原来竟是帝父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考验,而灵觉想必是已经成功通过了这次试炼,率先从梦中醒来。
  想到这里,他有点懊恼地叹了口气,起身跪在了帝父座前,等待着责罚——方才他身处梦中,却难辨真假虚实,所以在面对梦境中沦入魔道的匀灿和兰煊时,狠不下心去杀他们,而是情愿死在了他们的联手剑下。
  “你太重感情了,这对一个神来说极其危险!”元极天帝凝视着面前的儿子,语气凝重,“一旦心中有了感情,就会受其羁绊,在关键的时候无法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导致的或许只是自身的损失,然而对于众生之上的神来说,决断失误所造成的很可能便是一场天地浩劫,你可明白?”
  屏逸默然低下了头,咬紧嘴唇,凝眉不语——他宁肯死在自己所爱的人剑下,也不愿出手去伤害对方。
  “在正邪是非之间,感情若是胜过理智,最终只会导致恶果。”元极天帝用戒尺重重敲打着他的肩膀,语气严厉得近乎冷酷,“假如有人危害三界,即使那个人是你的至亲挚爱,你也要毫不犹豫地对他拔剑,这才是一个超越苍生的神应该有的彻悟!”
  “不……”那一刻,少年时的他跪在帝父面前,痛苦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我做不到。”
  “身为皇天之血的继承者,你必须做到!”元极天帝沉声厉斥,脸色冷肃,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字字道,“大道无情、无心、无名,只有兼忘生死,绝灭七情,才能归乎玄妙之门。”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屏逸心中充满了抵触,忍不住反驳。
  “那你想要什么?”高高在上的帝君微微俯下身,冷冷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严厉,“你不该有任何**,作为神族的后裔,必须置身情外,根除喜怒哀乐,不被情感所奴役。神只有让自己无情,才能真正做到对苍生有情,试问一个心里装着太多私情的神,如何能够对众生一视同仁、秉持公正呢?”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实在没办法做到。”屏逸烦躁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不愿做天神,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这都不可以么?”
  “你说什么?”元极天帝怔了怔,深感意外,沉沉道,“再说一遍?”
  不要再说了!灵觉站在旁边,眼见情况不妙,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频频向他使眼色。
  屏逸不为所动,只装作没看见,咬了咬牙,愣是道:“儿臣宁肯放弃神籍,甘愿做一个……”
  然而不等他说完,元极天帝已是怒不可遏,猛然挥手打了过去。
  寂静的密室里,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听起来分外响亮,屏逸一时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一缕鲜血瞬间涌出嘴角,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洁白的衣袍上面,开出了几朵猩红刺目的小花。
  “屏逸!”灵觉心里一痛,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他起来。
  “你出去!”元极天帝瞬地转头瞪了他一眼,冷然低喝。
  “父神息怒,”灵觉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发怒的父亲,躬身道,“弟弟只是一时糊涂,恳请父神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要是能像你一样明白就好了。”元极天帝仰面长叹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
  灵觉不敢拂逆他的命令,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只得转身退出,出门之前担忧地看了弟弟一眼。
  屏逸低垂着眼帘,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继续跪着。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种话?”元极天帝不可思议地审视着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这个儿子在小事上从不计较,一贯顺从忍让,可是每临大事却极有主见,而且相当执拗,不是其他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此时此刻,屏逸反倒无所畏惧了,直言道:“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面,从不敢对您讲,今日索性说了出来,也可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元极天帝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儿子,用戒尺敲了敲他的后背,“你生来就是不朽之身,根骨天成,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屏逸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活着百般煎熬不能如愿,求死竟也如此不易,自己满心痛苦,而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神却还要对他一逼再逼。
  “我明白你心里的苦痛,”元极天帝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但这是你的宿命,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宿命,而是你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意志!”屏逸猛地抬起了头,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我宁可不要皇天之血,宁可不做您的儿子!”
  “但你改变不了这样的出身,我也改变不了,你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肩负起神的使命。”元极天帝喟然长叹,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悲悯之情,“你无法放弃这个身份,除非是死……”
  屏逸黯然低下了头,心冷如冰——在帝父的眼里,他和灵觉只是背负使命的工具,不该有自我,不该有感情,更不该有任何**。
  元极天帝深深凝视着他,语重心长:“你的禀赋丝毫不逊于灵觉,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远远超过了他,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太过执着于情感,这是神之大忌,也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知道么?”
  屏逸心头一惊,瞬地抬眸看着高高在上的帝君,竟是没想到这个若即若离的父亲会把他看得如此透彻。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他轻轻点头,面色颓然,“所以我才只想做个凡人。”
  “你不会如愿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元极天帝摇了摇头,断然道,“灵觉太过凌厉无情,我担心他野心膨胀,总有一天会成为三界最大的隐患。你们兄弟二人相生相克,血脉相连,你是唯一可以制衡他的人,天界不能没有你……”
  “什么?”屏逸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霍然明白过来,原来在帝父的眼里,他只是用来制衡灵觉的一枚棋子?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元极天帝俯下身,拿着戒尺拍了拍他的肩头,微微苦笑了一下,慨叹,“我可怜的孩子,只要一牵扯到情感,你的眼神就会出卖你的心……”
  什么?屏逸皱了皱眉,惶恐地扭过头,低垂下眼睛。
  元极天帝沉沉叹了口气,直起了腰,负手看着他:“回去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两日后,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是做不到无情,那我只好对你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
  父神要对他做什么?屏逸心里一惊,耸然抬头。
  归虚之中暗流涌动,犹如沉潜已久的记忆,再次搅动心海。
  祭拜完毕,屏逸从水晶棺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那两个再也不会回到身边的人,忍不住把手按在心口,痛楚地闭了闭眼睛。
  许多年之后,他曾无数次地设想,假如当时帝父没有那么做,匀灿和兰煊也许就不会因他而死。
  两日后的那次试炼,他仍然没有通过,就像帝父一针见血所指出的那样,他还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面。
  密室里,帝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在他睁开眼的一瞬,猝然将弑情咒印打入了他的心脏。
  那一刻,他感觉有无数根利刺同时扎进了心里面,疼得几乎晕厥过去,忍不住用手按住心口,在床上翻来滚去,剧烈地喘息。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只能如此了……”元极天帝看着痛苦挣扎的儿子,神色冷冷,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弑情咒印会时刻提醒你摒除七情六欲,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到心如止水,否则,每天都会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挣扎着从床上抬起身,颤抖地抓住了父神的手,眼眸里交织着愤怒和悲伤,“为什么要让我受这些苦?”
  元极天帝平静地看着他,目光复杂深沉,幽幽道:“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所有的荣耀与痛苦都已经刻进了你的血脉里,终生相随,你只能承受,无法逃避。”


  ☆、第八十六章:故人之殇

  “不!——”他捂着心口,忍不住怒吼,“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做我自己!”
  “控制你的情绪!”元极天帝厉声呵斥,“情绪大起大落只会加剧你的疼痛!”
  在弑情咒印最初打入心脏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过得极为痛苦,那个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烙印,一点一点封死了他全部的感情,让他再也不能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再也不能因为悲伤而流出一滴眼泪,所有的感情仿佛都被锁死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暗牢笼里,不见天日。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内心的挣扎反抗是如此激烈,如同困兽之斗,以至于他在修炼翻云覆雨手的时候,因此而神智错乱,几乎走火入魔,误将兰煊姑姑当做了敌手,无心之下重伤了她。
  神智恢复之后,看着千夜梨下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人,他在悔恨自责之下,当场便要自毙谢罪。
  然而那一刻,兰煊却用尽全力阻止了他。
  “不要……”她及时抓住了他握剑的手,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充满怜爱地凝视着这个亲手抚养大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伤害自己……我知道……你只是、只是无心的……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不要怪自己……要原谅你自己……”
  “姑姑……对不起!……”痛彻心扉的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紧紧拥抱着她,不停向她体内输送灵力,试图挽留住她的生命,“对不起对不起姑姑……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逸儿……答应我……”兰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手触摸他的脸颊,虚弱地叮咛,“要原谅……你自己……”
  要原谅你自己……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嘱咐,可是他却无法做到。
  在她死去之后,他伤心欲绝,满怀哀恸和自责之下,每天都跑去剑洞里面,束手站在空明剑阵之中,接受万剑穿刺,以此惨烈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那段日子他极度消沉,觉得生无可恋,只想一心求死,然而满身流血的伤口却总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不药自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这般疯狂的自我折磨之下,他满心的痛苦却有增无减,雪上加霜的是师父匀灿也在三日之后为兰煊殉了情。
  他知道他们之间是彼此倾慕着的,只是碍于天规而无法名正言顺地结合。他只是没想到,匀灿对兰煊的感情竟是这样深,已然达到了这种生死相许的地步,他误杀了兰煊,其实也等于是一并杀死了匀灿,他因此而越发地痛恨自己。
  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为什么上苍要将这些无法承受的罪过全部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在一次次的自我惩罚中,反复地质问着天地。
  元极天帝眼看着他深陷痛苦的泥沼而无可自拔,于是强行将他封印在了云境之内,这样一封印便是千年之久。
  在那一千年里,他在痛苦煎熬中几欲死去,然而心却在重创破碎之后日复一日地归于平静,随着光阴的流逝,所有呼啸汹涌的感情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剩下的唯有空寞和冷寂。
  千年之后,弑情咒印终于驯服了他心中的猛兽,醒来的他已非昔日那个明朗多情的少年。故人已去,万念俱灰,他的心中唯有无边无际的空虚,极少会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所有的表情都只是淡淡的,近乎摆设,就像是一种无心的表演。
  直到他在天河边的因缘石上发现了那条会发光的紫色小鱼,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她,虽然那只是某种很纯粹的感情,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但内心早已死去的一丝根须却在那时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有了复活的迹象。
  再后来,当她在幻波云池里面幻化出人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当初那个生死未卜的小生命竟是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
  “师父,姑姑,你们知道么?她还活着……”屏逸伸手抚摸着那两口并排在一起的水晶棺,垂眸凝视着里面长逝的人,眉宇间神情复杂,“相隔了十一万年,她又回到了天界,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极像姑姑,生气的样子却很像师父,你们不知道她发呆的样子有多可爱……”说到这里,屏逸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一想起她,心里就会充满喜悦。
  他在棺前沉默了良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我应该带她来见你们的,可是……我不敢……”
  “最近,她向我问起了你们的事情,可我却不敢告诉她实情,我怕她知道以后会恨我,会离开我……更怕她会伤心……”
  “师父,您曾说过,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难道我要一直对她隐瞒下去么?”
  “您知道吗,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矛盾?”
  屏逸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有难以排解的烦忧,归虚里的水再深,也抵不过心中无涯的苦痛。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发簪,那支簪子长约三四寸,是用一整块纯净的牵心古玉制成,簪头上镌刻着三朵盛放的千夜梨花,针梃上则缠绕着如意吉祥纹,整支簪子浑然一体,玲珑剔透,精美雅致。
  “这对牵心玉所制的梨花簪,是姑姑生前最喜欢的,我留下了一支,将另一支送给了她,她似乎……也很喜欢。”屏逸凝眸看着手里的玉簪,淡淡笑了笑,“我在这对发簪上面同时施加了镜照之术,她并没有发觉,虽然不能带她一起来,但你们还是能够见到她……”
  说罢,他用灵力激活了镜照之术,一道光顿时从梨花簪上发出,投向了面前的虚空之中,转瞬间一面若有若无的镜子从光芒之中浮现出来,映照出了另一个时空的画面——


  ☆、第八十七章:生别离

  头戴千夜梨花簪的紫衣少女从云梦楼上飘然掠下,衣带当风,仙姿楚楚,转眼便来到了风雨雷电四位神使和那两个金甲天兵的面前。
  只要她将那枚簪子带在身上,他便可以随时随地通过镜照之术看到她的举动、听到她的声音,以及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屏逸站在水晶棺前,抬头关注着虚镜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和声音,当他看到那名清霜殿的侍女当众指控她和武曲星君有私情的时候,不由得变了脸色,怒火中烧——
  怎么?他才离开天界几个时辰而已,这么快就有麻烦找上她了?这些肮脏的东西!
  无色林外面,东君、月神摆驾于神坛之上,众仙班静静肃立,翘首以待。
  约摸一刻钟过后,紫游率先从无色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负责监督的金甲神兵。
  没有情花?她低下头细细看了看自己身上,心中惴惴不安——据典籍记载,动了凡情的神仙是看不见落到身上的情花的,而没动凡情的神仙就算进入林中,身上也不会沾惹上情花,如此看来,她身上到底是有花没有?
  要想知道答案,恐怕只有问那些局外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人,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个答案。
  少司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而青女却神色大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海棠仙子对她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盛满了忧愁和苦涩。
  大司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卫介紧锁双眉,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脸色复杂,似乎有些意外,又好像有几分释然。
  “少司命所言果然不错,”月神冲着阶下的紫衣少女点了点头,竟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看来你的确是心无杂念,不染纤尘。”
  这就是说她并没有沾惹上情花……紫游心里一喜,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无色林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事实胜于雄辩,就算有人往她身上泼再多的脏水也是无用的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夫复何言?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向满脸失望的青女露出了明媚的笑颜,这胜利的一笑足可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对她而言,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然而对于武曲星君来说,却是劫数难逃。
  良久之后,正在众人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他终于从无色林中走了出来,身边同样跟着两名负责监督的金甲神兵。
  紫游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武曲星君浑身上下沾满了情花花瓣,在日光的照射下,那些花瓣五颜六色,艳丽迷人,犹如不计其数的彩蝶将他包围。
  看着刚刚从无色林中走出来的男子,众人哗然变色,有人惊讶不已,有人摇头惋惜,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面带嘲讽……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说这只是武曲星君一厢情愿?青女蹙眉,心中愤恨难平——那个人鱼没有动情,那么他们两人存有私情一说便不成立,可怜她为此费尽心机,到最后竟是一败涂地!
  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武曲星君却是坦然自若,镇定如常——既然无法逃避,何如直面现实?他从不后悔爱上了海棠仙子,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非要说错,那么他们最大的错就是生在了天界。
  事到如今,他自己的安危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倾尽所能来保全她们两个。
  海棠仙子强忍住泪水,难过地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悲伤——此时此刻,她真想冲出去和他一起来面对这一切,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说出实情,否则紫游就会受到他们的连累……
  “武曲星君,你还有何话说?”东君面罩寒霜,声音隐隐带着怒气,“本尊如此看重于你,你不思进取,反倒自甘堕落……本尊的颜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臣有罪,是臣辜负了您的一片厚望!”武曲星君屈膝跪地,向上叩拜,只能尽力圆谎,“但臣在灵霄殿中所说的一切绝无虚言,只是在那两次偶遇之后,臣才发觉自己有些心动……但臣也很迷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上了她,所以在那之后,臣一直很怕见到她,也深怕别人会看穿臣的心思……”
  什么?紫游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为了保护海棠仙子,他只能借题发挥,谎称心里喜欢的人是她。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以为,武曲星君真的对她动了情念。
  “你还说!还嫌不够丢人吗?”东君疾言厉色,抬手指着跪在阶下的男子,怒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修行多年,位列星君,定力竟然还不及一个不如你的人,你太令本君失望了!”
  “东君息怒!”武曲星君再次伏拜于地,声音平平没有任何起伏,“臣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既然动了尘念,那就去凡间历劫吧!”东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不耐地挥了挥手。
  武曲星君伏拜于地,脸深深埋藏于双臂之间,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东君的判决之后,全身震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了头,涩声道:“臣,遵旨!”
  那三个字敲到心上的一刻,海棠仙子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不禁黯然神伤——谪入凡尘之后,他会彻底忘记她,忘记在天界的一切,去过凡人的生活,从此以后,天上人间,永难再聚,她将在九天之上挨过一个又一个清冷寂寞的长夜,独自舔尝着思念之苦。
  武曲星君站起了身,面对紫游,意在言外:“武曲有愧于仙子,愿仙子日后专心向道,勤加修炼,切勿以我为念。”
  “我……”紫游满是同情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动了动嘴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念一想,顿时便明白这话并非是说给她听的。
  她刚想要说什么,武曲星君却已经转过了身,看向在场的众位仙僚,当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时,他趁机看了海棠最后一眼,用爽朗的笑容向她告别。
  海棠仙子深深看着他,心碎肠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所幸的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武曲星君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
  “诸位同僚,武曲在此拜别!”对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之后,他毅然转身离去,在两个金甲神兵的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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