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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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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帮?”她显得讥俏,魏瑾泓便再问了一句。

面对他的应对,赖云烟是真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意中还有浓浓的自嘲。

她还真不想拒了魏大人的好意,她可没这样的风骨。

“你就好好帮吧,少不了你的好处。”赖云烟向魏瑾泓笑道,“明个儿你把要交给世朝看的帐本给我,我来理理。”

魏瑾泓“嗯”了一声,因此也垂下了眼。

**

当夜赖云烟想了一夜,第二日还是出门跟几位贵妇人一道去买了姻脂,说了几句话。

过了几天,京中几个厉害的官媒就给江镇远说起了媒,也说到了他以前订婚的那位小姐,与他怕是八字不合的事。

再又言道,那位小姐年纪也大了,这般大年纪的人,已过婚嫁之年,也是与江大人不配了。

朝廷上,以楚子青为首的几个与江镇远交情好的朋友也向皇帝进言,再加江镇远本身自己的明志,皇帝那边也就没什么大动静了。

这时宫中又有妃子怀孕,那位倾国倾城的包妃因此跟皇帝小闹了一场脾气,结局当然不是美人讨了好,而是皇帝减了去她那的次数,不再日日恩宠,因为包美人那锐不可当的锐气就少了一些下来。

这事算是暂时歇停了下来。

魏世朝回来与赖云烟说,皇上不乱点鸳鸯谱后,先生为此大喝了一场,还醉得看着他傻笑了好一会。

“先生笑得很傻,”魏世朝如此跟他娘描述他眼中喝醉了的先生,“但笑得就像春天里的清风一样。”

魏世朝之所以跟他娘说这么多他先生的话,是因为他觉得那样看他的先生是真的喜欢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的这位先生是全心全意为他好。

**

这年入秋,天气凉爽了起来,过了苦夏,赖云烟借着烧香的名义,就又出去透风去了。

一行是打算先去烧香,还没到寺庙时,路中秋虹与赖云烟又唠叨道,“您跟菩萨说话的时候多告个罪,就说您去湖边钓鱼是在家中闷了太多时日去透气去的,可不是杀生。”

“知道了。”赖云烟全身没骨头一样靠在冬雨香软的怀里懒懒点头道。

“还得跟菩萨报一声,说这鱼钓上来,咱是要放回去的。”自从冬雨不再爱提醒她们家小姐后,秋虹觉得需要她操的心可就多了。

“知道了。”赖云烟轻咳了一声。

秋虹被提醒,知道自己话多了,无可奈何地浅叹了口气,就闭上了嘴。

这时住在魏府虽还有养病之名,但到底是不比小筑的,这家子里,她们小姐虽是主人,从除了她们的自己人,其它可全是大公子的人,到时有个什么传到大公子的耳朵里,大公子虽不会训责她们小姐,可他就是小姐在午歇他都会守在他们的地方,闹得他们都不安宁。

还是要顾忌点好,能省不少麻烦。

他们烧香的小寺是一座别人不常来的小庙,建的时日不久,来烧香的人少得可怜,上山的路通不了马车,去山上必须还要下地走一段路,夏日那次初一来的时候,一行人都走了个汗流浃背,这次好在凉爽了不少,他们上去后没流汗,到了山上风一吹来,还凉爽得很。

这时秋叶泛黄,已被风吹落了不少下来,庵院的老尼见到赖云烟来,洗了喂鸡和鸟的手,在她上香的时候为她敲木鱼。

烧完香,老尼与她道,“上次您送来的老马闭了眼,我就埋到后山了,它走后,寺里又飞来了一只断翅的鸟,养了几日又活过来了,偶尔间还能飞几步,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去看看。”赖云烟提了裙去后院看了老尼养的那一群残脚断翅的动物,瞅了半晌,那边去湖边探看的仆人就回来报了,说湖面今日美得很,在微风下碧波荡漾。

送她出门时,老尼说,“稍会给您做些素饼带回去吃,您走时让人来取一道,一并带回去。”

“多谢了。”这庙是赖云烟为着老尼养老建的,两人只见过几面,相谈也寡淡,就是说到建庙的事,到完事之间也不过是区区几句话而已,冬雨她们还道她们是交浅言深,但她们不知的是,她与老尼都是已老到无须用言语去沟通什么了。

很多人活一辈子,活到苍老,虽说因人,因环境的不同轨迹也不会全然不同,但人生中那些谁都无法逃脱的事,怕是都会都经历一遍的,说来这世上的幸福各有各的不同,但苦难和痛楚却是一样的,如果沧桑写在了人的眼睛里,往往只需一眼,同类人总会在别人身上看到相同的过往,赖云烟这世见过不少人,但只有在老尼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同类的感觉。

她给老尼建了一个庙,给了她一个归宿,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在给自己归宿。

怕是有一天,这里也会是她的平静之所。

“女施主慢走。”老尼念了佛号,赖云烟回头朝她微笑点头,领着丫环往离庙不远的湖边走去。

男仆已经把桌椅摆好,赖云烟到后,他们就退到十米多外的地方去了。

这厢赖云烟刚甩了一把酒糟放到湖中,刚瞅到鱼儿偷食时,那边有一赖姓男仆就急跑了过来,与她道,“小姐,来了个书生。”

“嗯,赶下山去。”赖云烟眉眼不眨地道。

“唉,赶了一道,没赶走,”男仆是个老仆,跟了赖云烟不知多少年了,知道不少内情,这时他又道,“他姓江。”

“江?”赖云烟把刚又放到湖面的眼睛转了过来看他,微有点愣,“江大人?”

“是。”老仆作揖。

赖云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淡道,“要是还在,领他过来。”

人都找上门来了,那就见吧。

**

衣着黑衫的男人提着酒壶悠悠走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赖云烟看着他的样子眼睛不由自主缩了缩。

多少年没见过这人了,她真不知当他到了这个年纪,他会长成这种样子——褪着光头的男人全褪去斯文,那张脸失了柔和,全是坚硬阳刚的线条。

他的脸让赖云烟觉得他陌生不已,但看到他嘴边那抹懒洋洋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她又觉得就算时空变异,也还是没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面目全非。

“夫人。”他靠近后,提着手中的酒壶两手相附,向她揖礼。

赖云烟坐在椅子上没动,她再上下扫了他一眼,就又转过了头。

“公子,请坐。”冬雨搬来了椅子,轻道。

“多谢。”江镇远又朝她施了一礼,又与她温声问道,“在下可能否把这酒壶放到桌上,再向这位小嫂子讨上两个碗?”

冬雨朝他轻福一礼,眼睛朝赖云烟看去,看到赖云烟没什么反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他道,“公子稍候。”

“夫人?”

“嗯。”

“浮漂动了。”

他的手握了过来,赖云烟的手没有动,转过头,与近在咫尺的他脸对上脸,眼对上眼。

他们这时的距离,近得完全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118

赖云烟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摇了下头。

她还是不想知道,如果他不说的话。

魏瑾泓笑笑。

“时家可救?”她问。

“不可。”

“一两个呢?”不多;能逃出一两个就好。

“那不是你我之事。”魏瑾泓眼睛瞥过她绷紧的脸,漫不经心地道,“只要不是你我之事就好。”

说完,他抬脚就走。

赖云烟立在原地想了一会;挑眉没有笑意地笑了笑,也算是明了他的意思。

她可通风报信;但不可施以援手。

**

时家之事被揭发出来后,京城连同周边几个地方皆是震惊不已;这时赖云烟却突然想起年后会发现的一件事;这边匆匆给兄长那边送去了信;这边就已为自己准备,这时调用魏府中的仆人时,她才发现魏瑾泓已经早做准备。

赖震严迅速来了魏府,两兄妹站在堂中,心腹仆人一退下,赖震严皱眉说道,“这等诡异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从大公子那知道的。”赖云烟面不改色地道,魏瑾泓都作准备了,就算兄长去问他,他也不会说不知道的。

“瑾泓?”

“是。”

“我去问问他。”这等大事,赖震严不敢掉以轻心,伸手拍了下赖云烟的肩,就此匆步去了。

“小姐,真会地动?”秋虹这时抱着自家的宝儿进来,与赖云烟轻问道。

宝儿见到赖云烟,伸着手过来就是不停地叫小姐,想让她抱。

赖云烟把他抱到手里,点了下头道,“家中老少的事自有我嫂子为他们操着心,你们不必担心,把孩子也送过去,多给他们备着干粮,让他们听着主子的话办就是。”

秋虹冬雨的公婆这段时日是跟过来为他们照顾孩子了,但现在必须送回赖府去,孩子也连同去。

有着赖家的照拂,比在全是魏家人的魏府要安全得多了。

这种时候,只有自家人靠得住一些。

当年京中大动,也是亏得兄长与手下一干严卫铁丁才保全了赖府大多数的人,现在提前准备,就更无须担心了。

“刚说了,”秋虹说到这抽了抽鼻子,“老人家不肯回,说要陪着您。”

“小姐,小宝崽要去哪?”秋虹刚两岁的孩子赖小宝抱着赖云烟的脖子问。

“你要跟大宝崽哥哥一起换个地方玩。”赖云烟笑着答他。

这时秋虹接了他过去,抱上他,与小宝崽说,“听阿公阿婆的话,要是听话,小姐就会给果子吃。”

“小宝崽知道了。”赖小宝点了头,乖乖地应道。

“回吧,就说是我的命令,小宝听我的话,他们也得听。”赖云烟笑着对秋虹说,“就说留着你们伺候我就行了。”

“诶,我知道怎么说。”秋虹再得了准信,也不再浪费时间,先去了自家住的地方,去解决家中的事情去了。

冬雨那边速度却快得很,来见赖云烟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已经在收拾包袱了,只等再得赖云烟的令,就带着孙子孙女回赖府。

“趁还有一段时日,我想着这时候多备些吃的。”冬雨收拾着赖云烟的首饰盒,与正在案前写字的赖云烟道。

“嗯。”赖云烟点了头,再写了几字,问冬雨道,“京中的掌柜这段时日要是有来要见我的,让他去赖府。”

她想起这事的时间晚,舅父暂时不够时间对京中的事情有周密排布,这时候就需要兄长暗中帮忙了。

至于她,还是少管事,少出头的好。

“知道了。”冬雨算了算日子,“再十天,急马就可到江南了。”

“嗯。”对于任家在京中的生意赖云烟不是太担心,固定损失是不可能避免的,而舅父已把重要财物都运回了江南,这时他再下集令把剩下的召回即可。

再过两日,时家的尸骨未寒,国师上了天台祭天后,回来与天子与天下子民道,“时家逆天而行,老天震怒,天下百姓会受其牵连,三月后,地下会有所大动,望我子民能同心协力,避过此祸。”

此话一出,最早得讯的京中连同周边的几省皆惊恐不已,官府这时下发地动令,让百姓转告百姓,在年后某日某时离开家中,站于空旷处。

底下百姓这时狂赞皇帝陛下的英明与国师的先知,而京中与各地的贵族都收到了皇上的圣旨,令他们一一进宫面议商事。

地动令一出,时家除了被人拉出来口中干鞭尸时会被人痛骂一顿外,再也无人可怜他们全族一夕之间尽亡。

面对此景,静观此事的赖云烟沉默了几天,知道时家不可能再翻身了,她送出去了一些银子,从此之后,她也知道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再见到几个时家人了。

这刚上九族之首的时家,就这么被牺牲了,皇帝需要一个让天下百姓信他的借口,抢夺龙脉的时家就成了众矢之的。

时家全族的人都死了,谁又能不信皇帝的话,而贵族之间,谁又不忌惮,骇怕拥有先知,连太子外家都能一举全屠的皇帝?

这时他的威信,已到了前所未有最高的程度了,时家与即将地动的事一出,无不提醒着这个国家所有的人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宫中的时妃与太子,虽说臣民对这两人全都因他们的身份对他们保持缄默不语,但他们以后的路怕也是难得很。

难怪,这一年每次见到煦阳,煦阳都像是压了千斤重担在身上似的沉重,原来不是随了他父亲父子天性使然,而是那险恶的宫中,从来都不是太平之地。

他跟了太子,而世朝现在也是随着他这表兄后面路走的……

这未来,真是险难得令她不敢多加猜测。

**

这日在赖云烟将要早膳时,多日未来的魏瑾泓来了。

这几天他都没在府中,但让春管家随时都听她的吩咐,赖云烟也确实用了魏家的一些人手做了排布,所以这次他来,她请他入了屋。

“换新裳了?”见赖云烟身上的朱红外衫似是厚了点,魏瑾泓在她对面盘腿坐下后与她道。

“天气凉了。”

“嗯,快入冬了。”魏瑾泓提起热壶泡了茶,把先头的一杯放到了她的面前。

见他手指骨节突兀,赖云烟看了眼双颊凹进去的他一眼,淡道,“魏大人也注意着点身体。”

“多谢。”魏瑾泓笑了笑。

“我有一事想问魏大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看着说客气话的她,魏瑾汉嘴角笑意更深,“问吧。”

不让她问,她就会又收回那点子对他的善意。

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那帐本也没有她算得那么清。

“你召集全族的人来京,备建石库,打造石弓,千万重的铁被磨成了刀,所为的是何事?”赖云烟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想知道?”

“您就说吧。”事到如今,都到这个份上了,知道与不知道也就几步之远了。

还是问清楚,再作以后的打算吧。

“明年的元辰地动,你还记得?”

“记得。”

“当年你在京郊,听说你最喜欢的那座琴阁倒了,你还站在那骂了老天爷一阵。”想起往事,魏瑾泓不禁翘起了嘴角。

“是被假山上掉下的石头砸倒的。”说起这个,赖云烟也有些无奈,当年地震不大不小,她庄子里的几处地方都没事,就她花重金刚修建不久用来听曲子的新亭子被石头砸毁了,心疼得那天她都少吃了一顿饭。

“那之后,太平了不少年。”他微微笑道。

其实直到她死,都一直是太平,闻言赖云烟看着魏瑾泓问,“你我死后,还会有事情发生?”

魏瑾泓听了呵呵地笑出声来,笑容深遂,目光悲凉无比,“你我死后两年,天地大动,地震山裂,漫天火光,那之后宣国成了一片废墟,再无生物,百年后,应是只余杂草几丛罢了。”

“谁说的?”赖云烟勉强地笑了一笑,“善悟说的?”

“他说的,我见的。”魏瑾泓伸缩了一下握得紧紧的拳,才淡淡地道,“我死之前,山上已有不少以往清澈的湖泊流出了浓雾,清水湖变成了高温的石灰湖。”

这个,赖云烟上世生前也听说过。

她的一处山头也是由淡水湖变成了温水湖,她还以为是地质的变化把湖变成了温泉湖,她还因此此了水下山泡澡。

“你们要钱……”赖云烟咽了口口水,把干哑的喉咙安抚了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再修建另一可靠的池城?可宣国是周边几个国家地势最安稳的平原国家了,他们去哪找安全之地?还是说,他们另有对策?

“嗯。”魏瑾泓点了点头。

告诉她也无妨了,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为何,不召集所有的人说清楚,那样会快些。”

“善悟之师仁恒师父说服善悟花了二十年,善悟说服皇上花了十八年,你说,皇上说服众大臣诸候,需再多少年?”魏瑾泓说到这垂下了眼,笑容悲冷,“到时,不管有没有说服,全都晚了。”

谁又会信地广物博,尚能说国泰民安的国家,会在十来年后化为灰烬。

“太荒谬了,”魏瑾泓说的前京让赖云烟难以呼吸,她缓了一会才又勉强笑道,“许是大师们猜错了。”

魏瑾泓淡淡一笑,默而不语。

信与不信,她还是会选择信的。

她是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上世不告知她,不过是因为她一介妇人不需知道那么多,这世选择告诉她,逼她入局,想法万般拘了她,确是为了魏家,为了她生的世朝。

他需要一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为会着他的族人着想,哪怕是不得已为之。

而她最擅于从死路中找到一条路活下去,上世她一人的走南闯北,这世的九年游历,都让他看清了她是一个绝对会不择手段护着她的人活下去的人,哪怕因此要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她也会毫不犹豫,她知道太多生存的方式,也能忍受常人不擅于忍耐的苦痛。

善悟说,这世上总有一类人注定是用来牺牲的,例如他自己,例如他,例如皇上,也例如她这种女人。

皇上与他曾言过这与女人何干,可现在皇上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族人都灭了,而他,现在也终是把忍了又忍的事情告诉了她,而不是瞒着她,让她再过几年的太平日子。

之前她便是想逃离这座府第,不能与人纵马山林而有怨由,这些都还是太平日子,可从此之后,她的心中怕就是再无宁日了。

世事从不由人。

他确也是对她残忍的,在她见了他后,还是选择了把这事告诉了她。

便是死,这世她也只能死在她的身边。

时间越长,他就越知道,他已不想放开她了。

“这不是真的。”她又笑着问他,眼睛眨也不眨。

魏瑾泓知道自己再出口一个“真”字,都是在逼她发疯,所以他垂着头闭着眼睛不去看她。

她无路可走,赖家,任家还在她的背后呢,她能走去哪?

就是死,她迟早也会死,像她这种人,哪会明知道事实,不会在死前为这些她最重视的亲人拼上一拼,博上一博?

这么年些,让他摸不清她的心要怎么讨好,但足够让他完全弄明白她是个什么人。

“魏公子,”她上前来拉他的手,说话的声音中有泪,“都这么多年了,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真与你撕破脸,也从不敢对你失敬,你说你,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还是要这样逼我?”

告诉她这些,她以后就不能真正自由了。

他帮着她,替她困住了她。

她这重来的一生,不管以前想过多少平静的以后,到此是真的完了。

魏瑾泓闭着眼,任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腕里,他感觉他的心有些微的疼,心口也如是,这些疼痛丝丝麻麻的,让他有点难以呼吸。

“夫人,这是您自己问的。”看着他们主子的脸都是青的,那低着没有抬起的头就像是在认错,悄然进来隐在他身后的苍松哭喊了出来,“夫人,这是您自己问的,您别逼大公子了,他心里苦,他心里也苦啊,他不是不想对您好,而是他再对您好您也看不见啊,在您眼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让他怎么办,你让我们这些跟着他的奴才怎么办啊。”

就是为着顾忌她,翠柏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能争上一争,她还想让他们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大话放狠了,现在是写一天,都写不了6000个字,罪过罪过。

☆、119 章

“是啊,我想怎么办。”苍松的逼问让赖云烟荒谬地笑出声来。

她真是可悲;总是妄想自己能在这藩篱中闯出一片自己的路出来;她争她斗;哪怕是在别人眼里都是荒谬的;她也以为这是她自己的路;走到头总会见到她要见的满地鲜花,满园□。

可是,这贼老头就是让人争不过斗不过;她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哪一次真在它的面前讨着了便宜。

“这命啊。”赖云烟摇了摇头,把脸庞的那滴泪擦了去。

这么多年;好久没有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了。

可这又能如何;人啊,只要活着有口气喘,就得活下去。

魏瑾泓确实是太了解她不过了。

“退下。”魏瑾泓这时冰冷地开了口。

被他看着的苍松低头没动。

“退下!”魏瑾泓这次是喝令了。

苍松抬起满是眼泪的泪眼看了魏瑾泓一眼,磕头道了声“是”,趴伏着身体就这么退了下去。

赖云烟看着他卑微地爬了出去,等再也看不到人了,她回头对上了魏瑾泓的视线。

“你已知真相,该怎么办你心中有数了吧?”

“真相?”赖云烟勾起了嘴角。

她重执起筷,挟了一片粉蒸肉放进口里,那肉入口即化,香滑得很……

这种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她不再追问下去,魏瑾泓吃了几筷饭,半途吃不下去,转头看向了空旷的窗外,拿出腕中的佛珠慢慢地转动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喜欢空旷的景象,无论是用膳还是喝茶,还是歇息,都喜欢眼睛所到之处有水面和天空,他上世很喜欢的这样的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只一朝,她就把对他的所有感情都收了回去,然后,等离开后,她能再为别的男人倾尽所有。

这世,他们终于有了儿子,可一切都没有变好。

面对总是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她,他总能把事情做错。

他弄不明白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猜明白她的心了,余下的一切,只能再按他的方式来了。

她还是没变,而他已为她浪费了太多年。

**

岑南王府。

祝慧芳看过赖云烟的信足足十遍后,才扶着案桌站了起来。

她先别了别自己耳边的头发,去到了镜前整理了妆容,才慢慢到了门前,对门边的婆子说,“先去王妃那。”

她与老王妃感情甚好,多年在外人面前也不称呼她老王妃,只叫她王妃,当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就是这王府中最尊贵,且独一无二的王妃。

她这点孝心先前让岑南王说给老王妃听时,虽只是个名头,可也把老王妃高兴得护了她许多年。

她的老祖母曾跟她说过,这越是明理的老人家就越是要尊着重着,这种人给小辈的永会比小辈以为的要多。

事实确实如此,当年几方侍妾趁王爷不在,联手围她取她性命,是老王妃当即传了王府的血将令,最后这几方侍妾连带她们的仆从一个也没留。

当年老王妃还未老的时候护着她,现在该她让她过一个没有任何忧虑的晚年了。

祝慧芳心中算着时间,步履悠闲地趟进了与他们夫妇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正蓉院。

“王妃来了。”她一进院子,专门伺候老王妃的老管家就朝着门内招呼了一声,随即朝得慢悠悠走过来的岑王妃行了个礼,笑嘻嘻地问她道,“您来了,世子爷他们还没回来啊?”

“跟他们父王去兵营还未回。”祝慧芳微笑回了一句,进了门内,朝那半躺在软椅上,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娘,王爷世子他们还未回,我等他们不得,就先过来看看你。”

老王妃刚睡了一会,这时精神好着,等她在身边坐下后就笑着说,“你不是刚陪我用过午膳,怎地又来得这般快?”

祝慧芳拿过旁边润肤的脂膏沾了点在手心揉了揉,替老王妃揉起了手,嘴里漫不经心地道,“说来也是想跟您说点事。”

“说。”

祝慧芳低头,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翻。

老王妃听闻她要把她娘家的几个人都接过来住,不停摇头道,“不成体统。”

“只是三四个表婶表嫂,跟您住,多个人跟您说话,我这也放心些。”

“你是烦了陪我这老婆子吧?”

“哪能。”祝慧芳淡淡地说,“烦王爷都不烦您。”

“回头我就把这话学给阿昊说去。”老王妃刹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祝慧芳这时接过丫环手中的茶水喂她喝了两口,再道,“就这么定了吧。”

老王妃心中是想扶自己娘家这几个没了男人的嫂嫂小侄媳一把的,她们膝下现在又没了儿子,她也有些喜欢她们,就想替她们照管了后半生的衣食,听祝慧芳下了话,当她又是想对她表孝心,就点了头,且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儿子这个自己讨进来的老婆讨得好,大气又心宽,谁家娶了都只有那好日子过。

岑南王回来后,接了祝慧芳手中赖云烟写来的信看了一遍就搁在了桌上,皱眉对妻子说道,“她太没规矩了。”

这等事都与她说。

她一说,这事他家的王妃铁定当正事来办。

“我给您生了五个儿女,儿女都是债,不告诉我,我怎么替他们谋划,替墨家的后世子孙着想?”

“无须你操那个心。”

“那您娶我是白娶了。”祝慧芳拿帕拭了他的脸,又侧过身去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与他道,“我可不许您白娶了。”

岑南王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一手抱过她吻了她好一阵,才在她嘴边温存地说道,“你看着办,我且都听你的。”

“说的什么话,”祝慧芳脸色淡然,但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爱意与怜爱,“是我都听您的。”

她的夫君是最会懂得回报的儿子,越心疼他,他就会给她越多。

**

这一年只是刚入冬,宣朝京城连着周边几个地方都下了大雪,任金宝的大儿任小银从江南赶到了京中。

他先是去了赖府,尔后到了魏府见赖云烟。

“爹年纪大了,娘不许他来,就让我赶来听候表兄表姐的吩咐。”任小银是任金宝的长子,只跟着任金宝来过京中两趟,一直都只在江南管着大局,现在情况不同往日,家中父亲年岁已大,他就必须代父来趟京中这浑水了。

赖云烟看着这瘦高,样子性情完全不同以于舅父的表弟,笑着与他说道,“见过我家大公子了?”

“刚来的时候表姐夫未在府中,还没有前去拜见。”任小银装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小心地朝赖云烟说道,“阿姐,是见,还是不见?”

“要见。”赖云烟转过头对着冬雨说,“叫赖绝去请,就说我表弟给他请安来了。”

“是。”

冬雨退下后,任小银左右看了看,对赖云烟说,“表兄让我晚上回去,今日就不留宿了。”

赖云烟朝门边的丫环递了个眼色,丫环得令福腰退了下去。

“说吧。”

任小银靠近了赖云烟,对她道,“你的第二封信一到,爹就跟我们兄弟商量着要派什么人去西海了。”

“路太远了,”赖云烟吁了一口气,“要派精兵,还要等讯。”

西海之路只是她曾在别人那里听过的传说,她现在是不知道朝廷是不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去了那边,目前也只能看魏瑾泓那能说多少给她听了。

“知道,爹说等表兄和你以后的信,我们之前也按兄长信中所说的事去探查过了,江南制船的那两户大族,主要的那二十余人全不在家了。”

“为时不晚,在自家里头找人出来找师傅来教,把该学的技艺都学到手。”还有时间。

“阿姐,”任小银听到这,嘴角勾了勾,“这事真是真的?不是你唬我爹玩的吧?”

这事也太荒诞无稽了。

见她这个不正经习惯了的表弟这时候还坏笑,赖云烟无奈,“我胆都要吓没了,你还跟我不正经。”

“还远得很,来得及。”看表姐这脸色,任小银不得不多信了一分,他拿着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趁姐夫没来,你赶紧跟我多说说这京中的事,我爹这大奸炸都免不了要被人阴,你还是多教教我,我这次要是替他丢了人,回去了他肯定收拾我。”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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