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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病娇王爷易推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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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被当成沙包一样放来放去的慕容明珠:……
  不过他很快就没得纠结了,温婧蓉一个转身又给他端来了熬好的草药,都是温补脾胃的,虽然不苦,但是味道和大部分中药一样,不太好闻。
  小屋外头的树枝上,已经监视了他们一个晚上的黑风在看到自家王爷皱着眉头,乖乖地喝完了药的时候,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他也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虽然知道自家王爷落水的时候意外磕到了头,失去了记忆,但是看到他这么配合地喝药,黑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以至于将情绪都带到了面上。
  他眼神又绕回到在土灶前头忙个不停的女人身上,他知道她叫牛小宝,父母双亲在村子里重修祠堂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横梁给砸死了,跟哥哥牛大宝相依为命,平日里靠着打猎为生。这样的乡间女子,照理说应该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可是黑风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或许王爷自己也注意到了……
  他们这次是奉了宣正帝的口谕,往湘西一带查探私盐的。前面几站都相安无事,他们也收集到了很多有趣的线索,没想到刚乔装进入吉水县,就遇到了一群黑衣死士的袭击。偏偏就是那么巧,黑字队的一半人手还落在后头收尾,没有追上他们的主队,人数远远落在对方下风的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景王的马车在打斗中被惊了马,他们救护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连人带车地翻滚下了悬崖。要不是后来黑字队的救援及时赶到,恐怕连他们都要死在吉水县外了。
  可惜这帮死士嘴巴很硬,眼见着事败,纷纷咬毒自尽了。他们在悬崖下头的水边,找到了摔死的马和破碎的马车,却唯独不见景王的踪迹。明察暗访了好几日,这才在青石镇打探到了有人用金叶子买了两件丝绸成衣和大量丝绸的消息,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牛家兄妹的山腰小木屋。
  不过他们不敢冒险直接带走景王,自家主子已经失忆了,而他们到现在连追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都还没弄清楚,贸贸然地将景王带入敌人的视线里,太危险了。再说牛家两兄妹看样子对自家主子还是挺上心的,一个晚上观察下来,黑风看得出来景王对牛家小妹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连对方碰触到自己都没有过激的反应,相反,他看起来还挺喜欢对方碰自己的。
  这样的奇迹更是坚定了黑字队影卫们将主子暂时交托给牛家两兄妹的决心。要知道他们主子今年可是有二十三岁了,同是双胞胎的哥哥,宣正帝膝下都已经有了三个王子,两个公主,最大的那个都能背千字文了。而景王却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女人,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香拂,还能被允许着偶尔顶替一下温太医,替他按摩伤腿。眼下看到慕容明珠竟然愿意被个女人抱来抱去的,他们哪里舍得剪断自家主子可能是命里唯一的一段情缘,只有成全的份。
  两厢考虑下来,黑字队的便商议着分了工,一队去彻查吉水县的私盐问题,能逼得地方势力跳脚追杀皇族的,唯有一经发现便会被连坐三族的私盐贩子最有可能。另一队则是从吉水县县丞下手,查是否有官商勾结的可能。剩下的则是四散分布在了牛家村和山脚等各处,负责守卫王爷的安全。
  小屋的烟囱里头又开始冒出阵阵白烟,过了一会儿,香甜的米粥味道就从开着的窗子往外头冒。蹲守在树上的黑风被馋得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响,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刚找到王爷那时候太过激动,又正好赶上温婧蓉发现慕容明珠发烧了,他在外头看得心焦,直到后半夜慕容明珠终于睡下了,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一惊一乍的,就忘记了吃饭。这会儿便看着小屋里头坐在一起用早饭的三人,摸出怀里的干粮,一下一下地啃着。
  忽然小木屋里头的温婧蓉像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直直地朝着树上看来。黑风心底一惊,一秒之后反应过来,以自己的隐蔽手段,而且还相距这么远,对方是不可能看得见自己的,又冷静下来。
  “怎么了,小宝?”牛大宝听到温婧蓉这边忽然停下了筷子半天没动静,不禁好奇地问了句。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她还是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的蘑菇炒青菜放到他碗里,敲了敲他的碗。


第十四章 牛家两兄弟
  家里多了一个病人,除了每天要记得替他活动开瘫痪的双腿之外,其他倒是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是不是温婧蓉过度敏感了,她好几次都觉得周围有人在监视着她,可是真的细究起来,又找不到对方的痕迹。
  她的第六感向来明锐,一次两次还有可能是错觉,但是三天里头察觉到了八次,温婧蓉从来不相信偶然这一说。不过对方比她高杆,而且目前来说她还没觉察到对方的恶意,她们两兄妹也没什么值得对方算计的,综合思考下来,对方应该是冲着家里的病人来的。既然不是敌人,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把他们家主子给带回去呢?
  温婧蓉想不通这一节,她心底很希望赶紧来人把慕容明珠给接走的,养了快一个多星期了,他头上的撞伤早就好了。前面她也只是嘴巴上喊得凶,眼下他这个状态,温婧蓉也是狠不下那个心,真把人给送到镇上去的。
  这天温婧蓉正打算去牛木匠家问问床有没有打好了,才刚走到半路上,牛家两兄弟就抬着她定的木床往山上来了。温婧蓉诧异了一下,因为之前有跟牛大叔说过的,她可以自己去提货。
  牛家老大走在前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献宝似的殷勤道,“宝妞,你要的床,打好了,这就给你送上去。”
  温婧蓉看他们两人脸色涨红,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身上穿的短褂也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也没多想,温婧蓉朝牛家老大笑了笑,说了句“幸苦了”,就直接从他们手里把床给接过去了,轻轻松松地往肩膀上一扛。
  被她这身蛮力直接秒杀了的牛家两兄弟,呆愣了好一会儿,在她狐疑回转过身来招呼他们的时候,才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路上牛家老大还想再献一把殷勤的,可是一看温婧蓉走在上坡上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明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小屋,牛家两兄弟屁颠屁颠地赶紧替温婧蓉推开了门。慕容明珠和牛大宝听到动静,都好奇地往门外看。牛大宝是认得牛家两兄弟的声音的,便不在意地又低头去折纸钱。
  慕容明珠却是一副炸毛了的样子,眼睛紧盯着这两个陌生的入侵者。他是失忆了没有错,却不是失去了智商。这两个男人一看就是对温婧蓉有意思的样子,从进屋里开始,眼睛就一直没从她身上转开过。
  两兄弟帮着温婧蓉把新打的单人木床挪到了窗子边上,正好跟慕容明珠的床离了半米不到的距离。
  他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温婧蓉在土灶边上的地铺,还以为这张床是她睡的,心底莫名荡起了点点欣喜。等看到她付清了工钱送走了牛家两兄弟之后,转身从里屋抱出了牛大宝的床褥铺到了新床上面,心里便是一阵失望。
  “我不要跟大宝睡一个屋里,有人在边上我睡不着。”他抗议道。
  温婧蓉白了他一眼,“之前我不也是在边上打地铺吗,你还不是睡得跟猪一样。”
  慕容明珠的重点立刻被转移了,说他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辩驳,就听温婧蓉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
  “昨天晚上你不光打呼,还磨牙,吵死个人,我推了你好几下都没用。让我哥跟你一个屋,我哥还吃亏了呢。”
  难得看到自家主子吃瘪,躲在树枝上的黑风简直要笑死了。要不是这时候刚好有风,温婧蓉只要往外头一看,就能发现他藏身的那棵树,有一丛枝桠正可疑地乱颤着。
  慕容明珠显然是被打击到了,都忘了阻止她把牛大宝的床位又往他边上挪了挪。没办法,这间屋子本来是猎户搭建了偶尔在山里休息过夜用的,地方实在太小,不离他的床位靠近些,新床的床尾就要挡到门了。
  整理好了牛大宝的床铺,温婧蓉抱了自己的被褥到了里屋。打了这么久的地铺,终于能睡回床上了。
  新床连木料和人工,加上之前的两张凳子,牛木匠收了她五百多个铜钱,这一下子又去了她存款的四分之一。
  开源节流,钱财上光节流是不够的,开源才是硬道理。温婧蓉思量着,这几日要趁着那户人家的少爷跟表少爷都还在,多送几次山货赚点钱。赶着进山碰运气,午饭温婧蓉也没好好做,就蒸了野菜窝窝头,加上一碗发酵好了的甜酒酿,随便应付了一下。
  野菜是温婧蓉采了最嫩的那一段,伴着河虾用油细细炒透了的,塞在窝窝头里头伴着吃,又香又爽口。光这个他之前都看不上的乡野粗粮,慕容明珠就一口气吃了三个。
  之后的甜酒酿他是当点心用的,没想到没有冰块,仅仅是用溪水凉了一会儿,吃到嘴里,凉丝丝的,也甜丝丝的,一小碗下去,身上的暑气便消得差不多了。他本还想再要一碗的,回头一看,早被动作快的牛家两兄妹给分刮完了。
  甜酒酿温婧蓉本来就只做了一点点,这时候的糯米还是稀罕货,一般人家光种稻米和小麦就不够种了。所以上次她买的那么点糯米,除了做糍粑的,最后只留了八两左右做甜酒酿,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碗的量。就他那个斯文的吃法,哪里还轮得到他第二碗。
  没能续杯的慕容明珠有些生气,温婧蓉只好答应了他等会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他带好吃的,这才把他给哄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失笑地看了看慕容明珠,她又转头看看同样脸上带笑的牛大宝。这段时间有他在家里陪着,牛大宝脸上的笑容好像也多了些。温婧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要不是她肩膀上还背着养家糊口的重担,她也希望能留在家里多陪陪牛大宝。
  他虽然嘴上从来都不抱怨,温婧蓉也能猜到,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跟他说话,眼睛又不方便,想必还是会寂寞的。


第十五章 蜂窝和蜂蜜
  温婧蓉这趟进山,没再走之前的老路,绕了道往另一边的林子里摸去。因为常年没人往这里头来,疯长的野草和灌木快有半人高,沿途她光顾着用柴刀开路了,费了半天的劲儿才走了不到一里路,正在她为自己选错了路而懊悔时,温婧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山涧边上,有一大片的野生葡萄,点点紫色在绿叶的隐匿之下若隐若现,走得近了才看清楚那一串串长势喜人的紫色果实。
  她随手摘了颗大的尝了尝味道,皮有点厚,不过比她以前在山里吃到过的野葡萄要好吃多了,没那么酸涩。
  温婧蓉庆幸了下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背了一个大点的背篓。这么多葡萄,就算镇上的王家不要,她费点钱买点冰糖回头给酿上,也能整治出香醇的葡萄酒来。
  一想到钱和葡萄酒,温婧蓉就干劲十足。她先是摘了些葡萄叶子铺在了背篓的底部,再一一挑了成熟的大果粒的葡萄串摘了,小心地在背篓里头一层层叠好。等整个背篓都放满了,这片葡萄藤上还挂着不少的成熟果实,只能等下次来的时候再摘了。
  记好了葡萄藤的位置,温婧蓉在背篓上盖了些葡萄叶遮阳,正弯腰去背的时候,听到草丛里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习惯性地屏住了呼吸,手同时悄悄地摸到了别在腰间的柴刀。
  等了不到半分钟,草丛里头忽然钻出条黑黄相间的蛇来,兹兹地吐着信子。
  原来是条油菜花。她住乡下的时候,外婆经常锄田锄着锄着就能打到一两条。那时候网络还没那么普及,也没人知道蛇身上容易携带寄生虫。乡下人遇见油菜花都是当盘肉菜逮了煮着吃的,也没人吃出什么病来。温婧蓉小时候也没少吃,蛇肉的味道有点像鸡肉,不过比鸡肉嫩多了,也香多了。
  这下忽然看到它,温婧蓉也被勾起了几分童年的回忆,手比脑快地直接用柴刀背敲晕了这条倒霉的蛇。等她反应过来,才哭笑不得地看着地上的蛇尸,自己是有多爱钱啊,这么电光火石间都还记得不能伤了蛇皮,不然上药铺卖蛇皮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她把蛇捡了扔进布袋里头,仔细绑好了袋口,掂了掂重量,好家伙,至少有五斤重。他们家才这么三个人,也不知道到时候吃不吃的完。
  这趟进山也算是大有收货。温婧蓉满意地背起背篓,拎着装了蛇的布袋子便往山下走。回去的路上她听到树上有蜜蜂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一看,离地面六米高的枝桠上,有个足球大小的蜂窝,不少蜜蜂绕着它嗡嗡飞着。
  温婧蓉观察了一下那棵树,蜂窝所在的位置树枝不够粗壮,恐怕承受不住她的体重。不过在这方面她是老手,这么点问题完全难不倒她。放好了背篓和蛇袋子,温婧蓉先是找了些干燥的枯枝和树叶,团成了一把大大的引火团,弄好了这一切才用手帕绑住了大半个脸,吭哧几下就爬上了树,在离蜂窝还有半米左右的时候,她双腿紧紧地攀住了树干,掏出怀里的火折子,迎着风口吹了几下,团好的树枝便很快地烧了起来,冒出一阵阵的黑烟。
  温婧蓉把冒着黑烟的树枝伸到蜂窝下面,受到惊扰的蜜蜂很快被浓烟给熏走了。眼见着蜜蜂已经赶得差不多了,温婧蓉掏出一枚小石子,朝着蜂窝和树枝的连接处,用了巧劲一扔,蜂窝便直直地往下坠,刚好被她接个正着。
  回到地面温婧蓉掰开蜂窝把里头的蜂后用树枝挑到一边,心里稍微有些过意不去,又得劳烦这些勤劳的小蜜蜂们再造一个蜂窝了。不过在生存的大挑战之前,这点小小的内疚很快就被她扔到了一边,一手蛇一手蜂窝,背上还有满满的一筐野葡萄,心里轻快的她回去的时候比上山快多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回到了山腰处的小木屋。
  “小宝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牛大宝听到她的脚步声,显然有些意外。
  “嗯,哥,我在山上采了点葡萄,洗干净了放你边上你等会记得吃啊。我得赶紧往镇上再跑一趟,看看王家要不要这些东西。”
  温婧蓉一到家就猛灌了两碗水,动作飞快地给两人各洗了一串葡萄,便急匆匆地拿起今天下午的收获,往镇上赶去。
  怕晚了药铺会关门了,温婧蓉一到镇上便先往药铺的方向去了。掌柜的看到那么大一条蛇也是吓了一跳,本来按照惯例是由他们铺子里的人动手剥蛇皮的,刚好那个伙计不在,只好由温婧蓉自己动手。在她剥蛇皮的时候掌柜一个劲地在边上提醒她,小心点,别弄破了,比她这个要那蛇皮换钱的还紧张。
  最后这张蛇皮换到了三百个铜钱,比起以前捉到的算不错了。温婧蓉谢过掌柜的,便往王家去了。让她失望的是,王家显然是富贵惯了,压根看不上她摘来的这些野葡萄,嫌它涩口。倒是对蜂窝很有兴趣,家里两个少爷都是在京里长大的,恐怕还没真正见过蜂蜜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家厨娘爽快地给了温婧蓉一两碎银子,只要了蜂巢里头的巢蜜块。蜂窝的另一部分能食用的蜂子,她却弃了没要,反而便宜了温婧蓉了。
  这一趟虽然没卖成葡萄,不过结果也算令人满意了。温婧蓉绕到米面行,要了十斤的冰糖,又另外买了个坛子,眨眼间一两银子便只找回了两百来个铜钱。
  等她赶回到牛家村,天已经全黑了。在这个没有电灯的时代,温婧蓉在小半年的古代生活后,已经习惯了走夜路。远远看见山间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她心里一暖,知道此刻牛大宝正在家里等着她。
  每次只要温婧蓉出了门到天黑了还没回来,牛大宝就会点上这么一盏油灯,好让她快到家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屋里的亮光。


第十六章 酿葡萄酒
  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里的两只都同时朝她看来。牛大宝和慕容明珠这次竟然破天荒地坐到了一起,没像之前一样离得远远的,温婧蓉也好奇地挑了挑眉。
  不过一想到他们为了等她,连晚饭都还没吃,她连忙把背篓放到门后,烧火煮粥,一边也不耽误工夫,掰了一半的蜂窝,直接用火钳夹着,在炉子里头烤熟了,不一会儿小屋里头就满是一股奇妙的香味。
  慕容明珠看着她拿了根竹签子,把蜂窝里头的白花花的肉虫子给挑到了碗里,撒了点盐巴,就递给了牛大宝。
  “哥,吃蜂子,王家的只要了蜂蜜,也给了一两碎银子呢。”她又看了眼慕容明珠,犹豫要不要让他试试,蜂子看着有点恶心,其实味道还不错的,而且是天然的高蛋白食物,很补,正适合这两个病号。
  牛大宝是吃过蜂子的,对这个没有抵触。慕容明珠看他吃得挺香的,心里也实在好奇,再一想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瞎子,脸上便带了几分视死如归的神色,小心地试吃了一只。表皮被烤得酥脆,不过内里还有些软绵绵的,如果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这个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
  温婧蓉见他肯吃,便又将剩下的蜂子倒了一半给他,“多少再吃点,这个很补的。”
  自己则是拿了剩下的那半只蜂窝用竹签子细细地挑出了里头的蜂子,放到一边留着等会儿再处理。粥快滚锅了,温婧蓉把锅盖留了条缝,便舀了清水到屋外头清洗蛇肉。被剥了皮的蛇还在蠕动,其实早就死了的,只是肌肉里头的神经元还没死透,乍一眼看去还真有点恐怖。怕等会吓到了慕容明珠,她索性在外头就把蛇肉给斩了块,又回屋里头接了滚水,把洗干净的蛇肉给烫了一遍。
  幸好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慕容明珠一直都没发现她在外头折腾了半天的东西是什么,以至于到晚饭的时候吃到这一盆蛇肉两吃的时候,只觉得清淡的蛇肉羹滑嫩异常,红烧的手撕蛇肉又回味无穷。里头的肉吃着像鸡肉又不像鸡肉,慕容明珠好奇追问了她几次这个到底是什么肉,都被温婧蓉骗他是山鸡给混弄过去了。
  蛇肉本来就嫩,再加上温婧蓉的做饭手艺,三个人毫无意外地吃了个肚子圆滚。那么大的一条蛇,到最后仅只剩了小半盆肉羹。不过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汤碗里头的肉羹已经没有了,她还以为是牛大宝他们夜里饿了,起来吃掉了,也没多想。而藏在枝桠间的黑风,则是回味地舔了舔唇,难怪他们家王爷吃饭都不用人劝了,这牛家姑娘做饭果然很有本事。
  “七月动八月空,九月十月满咚咚”,说的便是这蜂窝。这个季节其实还不到吃蜂子的最好时候,不过她昨天摘回来的蜂巢里头,六角格子里头的幼虫还是不少的。早起的温婧蓉便将吃不完的蜂子,连同昨天晚上用盐水煮过的另一半,倒到院子里的草席上去晾晒,晒干了的蜂子就不用怕会坏掉了,能够保存很久。
  屋子里头另外两个这时候也起床了,温婧蓉例行公事地将慕容明珠抱了出去,让牛大宝扶着解决了库存。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慕容明珠在他们家呆了这么十几天,好像长胖了不少。
  她心里这么一怀疑,手上就忍不住掂了掂他的重量,突然的动作吓得慕容明珠立刻抱紧了她的脖子。
  “你干嘛?”
  “你是不是胖了?”
  慕容明珠:……
  温婧蓉无心的一句话让他早饭都没放开肚皮吃,纠结了半天之后问了她一句,“胖了不好吗?”
  她被问得莫名,直觉道,“挺好的呀,太瘦了不好看。”
  慕容明珠的胃口忽然就回来了,温婧蓉那一句“太瘦了不好看”直接在他脑海中转换成了“胖一点才好看”。喝了两碗山药粥之后才想起一个问题来,不对啊,他这么在乎温婧蓉的看法干什么?!
  在他纠结第二个问题的同时,温婧蓉已经拎了水桶到院子里开始干活了。昨天背着这篓子葡萄在牛家村和青石镇之间赶来赶去的,不少边上的果粒被压伤了。她先将没破皮的葡萄一颗一颗地摘了下来,用清水洗了两遍,才放到竹筐里头晾干水分。
  然后她又用清水将酒坛子里里外外地仔细刷洗了两遍,倒置过来,放到太阳底下晒。等葡萄和酒坛子里头的剩余水分都被太阳给烤干了之后,温婧蓉洗干净手,一颗一颗地把葡萄捏破了扔到坛子里头。这个步骤很重要,葡萄要是没捏好,发酵的时候就会因为气压而炸坛子。所以她一点都不马虎地把这些葡萄粒都捏得碎碎的,按比列应该是要一斤葡萄二两糖,五比一地投入冰糖的。但是他们家没秤,温婧蓉只能估摸着放了五斤多冰糖进去,剩下的留到了一边,等秋天山里的水梨子成熟了,炖甜汤用。
  全程慕容明珠都不错眼地看着,开始看她挤葡萄的时候,他还以为温婧蓉这是在弄果汁,看到后头才发现原来她是在酿葡萄酒。他实在很好奇,温婧蓉到底是从哪里学会这么多东西的,就没看她又闲下来的时候过,每天都在变着花样的弄吃的。不过的确都还挺好吃的就是了,除了昨天晚上的蜂子,他是硬着头皮吃完的。
  忙完了的温婧蓉歇了会儿,跟他们交代了一声,便拿了两个背篓往深山里去了。她这次将剩下来的葡萄都摘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串还没成熟的浆果挂在枝头。
  温婧蓉曾经在新疆见过葡萄干是怎么晒出来的。在太阳底下直接暴晒出来的葡萄干是没用的,味道发酸,阴干出来的才是上品。山上除了山腰间的他们家,还有个很多年没人用过的塔楼,四面通风,又整天都晒得到太阳,正好能用它来阴干葡萄。
  幸好昨天她想起了还可以这么处理多出来的葡萄,不然全做成了葡萄酒他们也喝不了那么多,而且冰糖也贵,西楚是不允许私人贩卖酒类的,自家酿一点喝喝是没事,但是拿出去换钱就是犯法了。


第十七章 私盐和水梨
  西楚国的食盐官营在开国初期,是管理控制得非常严格的。食盐的生产都是由世袭的灶户来承担,制出的食盐也不是拿到市场上去卖,而是完全由政府控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在服徭役。而在销售上,西楚国初期采用开中法,商人运粮到边境供给军队,取得盐引,盐引就是贩盐的定额许可证。
  然而到了慕容明珠的父亲,宣统帝登基执政的晚期,开中法开始慢慢败坏,出现了大盐商家族逐步垄断食盐特许经营权,因他们交够了盐税,也用金砖敲开了当地官员的大门,官商勾结着一直将这团包在纸里。直到工部的裴侍郎在一日早朝的时候递上了一副折子,宣统帝才得以正听,在西楚平静祥和的水面下,私盐这个历朝历代都会出现的问题,早已经发酵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宣统帝一直以为西楚在自己的治下,国泰民安。乍一听闻市坊间流传的那句“一斤官盐半两沙”,再一看裴侍郎折子里头提到的江浙一带私盐猖獗的现象,被气得当庭震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年的官盐案和私盐案,不知多少人家因此而家破人亡,一朝尽数折于牢狱,也不知道多少深闺梦里郎,因为跟案子搭上了些许关系,丧命与菜市口的砍刀之下。朝野内外,一时之间,言官的各种弹劾折子纷飞如雪片,堆满了宣统帝的案头。
  然后天子金口,落地便是圣旨,这次案子也已经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地步,宣统帝硬是顶着言官的弹劾不断,将私盐案审到了最后。
  等被鲜血沾满了的结案折子递到宣统帝御书房案上时,宣统帝对着当时还是太子的慕容明德摇头叹息,他平顺了大半辈子,终究还是在晚年的时候,落下了个杀戮太过的名声。一生极重声誉的宣统帝为了这起私盐案子一直郁郁寡欢,享年不到五十便薨了。
  私盐在宣统帝后来的不愿深究之下,又死灰复燃。
  盐是国家之税收只根本,也是关乎到民生的根本。动官盐者,无异于是夺慕容明德嘴里的肉。不同于他那优柔寡断的父亲宣统帝,慕容明德性格果断有决,铁血冷情。从小便是接受了帝王教育长大的他,从父亲手中仓促接过天子之位的那一刻起,便对私盐这一问题深恶痛绝。
  自他上台执政开始,下达了各种维护开中法的政令,并严令打击各大盐商世家,扶植灶户,督办官盐,令市坊间的风气为之一正。然后私盐的巨额利润还是吸引了一大批在刀口舔血的商人们,敢于冒着连坐三族的风险,从慕容明德的口袋里头掏钱。
  近年来江浙和湘西一带很是不太平,宣正帝慕容明德便委派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慕容明珠率领黑字影卫队前往这两地暗访。
  在江浙一带他们找到了许多证据,也因为这些证据和从盐商那里刮来的账本,江浙两省的督台被慕容明珠直接当地撸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坐上囚车,连同九族一起被押送上京。或许是他们当时在江浙的时候太过张扬,没有低调行事,才会在进入湘西一带不久,就被私盐商人给盯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明珠会出现在清水潭那里,凑巧被温婧蓉给救了回来。不然以他们两个这般悬殊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会在人生之中有交集。
  黑风取了信鸽脚环里头的小纸条,往里头塞上王爷这边的近况,一扬手,将信鸽放到空中。鸽子在半空中绕了几圈,便朝着吉水镇的方向飞走了。
  信上只有几行小字,“吉水县丞王姓书吏离奇失踪,家人不知去向,有异,再查,再报,勿念!”
  这事情果然与吉水县的地方官有关吗?黑风揉搓着下巴,一个县丞而已,他不觉得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当今天子的同胞兄弟下手。他家主子景王,可是西楚唯一一个新皇登基之后,被特许不必避讳皇帝名讳,保留了“明”字辈分的亲王。
  吉水县丞只不过是湘西私盐这根绳子上串着的一个小蚂蚱,背后还有多少人,是什么来头,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的多。江浙两地的督台也不算小了吧,被他们拿着证据一逼供,什么花招都没使就服罪了。这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犯下了轻敌的打错,才连累了王爷此刻被困在这乡野村间。
  虽然,他看着也不无高兴的样子。
  黑风艳羡地看着屋里正吃着烤巢蜜的自家主子。轻轻一咬,金黄色的香甜蜂蜜便顺着被烤软了的蜂巢流出来,搭上被蛋液裹着煎得金黄的馒头片,不用亲自尝味道,就知道那味道肯定又香又甜,美得不得了。
  是的,温婧蓉这次在上山的时候又祸害了一只蜂窝。谁让他们家快没蜂蜜了呢,只能在心里念一声作孽啊,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端了人家老窝。不过她照样把蜂后给小心赶到了边上,有她在,这些勤劳的小家伙们很快就能重建家园了。
  时值九月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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