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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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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么?”宣平候老夫人也叹了一口气。
    站在那里的罗夫人见两人叙起闲话来了,根本不理她,赶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她毕竟是岑府客人,萧氏作为当家主母,也不好太过冷淡,连忙追了出去,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这才回了厅堂。
    厅堂里,两个老夫人又聊了两句,宣平候老夫人便笑道:“行了,咱们也别伤感了。你能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不说别的,便是孩子们,也算是有个前程。你们都是今天刚到的,旅途劳顿,赶紧去歇着吧。往后有的是时间,咱们有多少话说不得?”
    邵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这一路奔波,刚到京城又去见了皇上,到岑府时跟宣平候老夫人激动了一番,在夏府又是天大的惊喜,连番刺激之下,她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但此时还不是歇息的时候。
    她对宣平候老夫人和萧氏道:“我现在以祁哥儿亲祖母的身份,来向二位求亲。贵府三姑娘贤良淑德,我们邵家,欲为我八孙子夏祁求娶。”
    舒氏也适时地把礼单拿出来递上。
    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两家商量好了的,这会子就是走个过场。但宣平候府实在没想到“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夏祁眨眼的功夫,就从小城郎中的儿子变成了邵将军府的孙子,实在太过神奇。
    萧氏接过礼单,跟婆婆对视一眼,心里一面感慨自家闺女的大福气,一面跟邵老夫人和舒氏说了几句场面话。
    邵老夫人这才站起来告辞。
    出了院门,她对舒氏道:“你也是今早才到的京城,回去好生歇息,不要想着过来伺候。我这会子回去,什么也不干,沐个浴就要歇息了,并不要人伺候,你两个嫂嫂也各自歇息的。待明儿晚上,邵府安置好了,我们搬过去,再一家子聚一聚。”
    “这怎么行?我嫁过来十几年了,都没伺候过您老人家……”舒氏自然不能立刻就答应,该表的态总是要表一表。再说,邵老夫人可比夏老太太好太多了。当初夏老太太她都咬着牙伺候过来了,这会子多伺候一下邵老夫人,她也没觉得怎么样。
    “听话!”邵老夫人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沉下脸来,命令道。
    舒氏只得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话。
    见三儿媳妇性子柔顺地答应,邵老夫人才露出笑脸,温和地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舒氏自然不肯,坚持着送邵老夫人去了她住的院子,这才带了夏衿离开,在大门口与丈夫、儿子汇合,一起回了夏宅。
    “娘,咱们真要搬回去跟祖母她们一块住么?”马车上,夏衿问舒氏。
    她是个懒人,最讨厌麻烦。想想邵府的那一大群亲戚,即便第一印象还不错,她也觉得很是麻烦。
    “如果你不想住,我会劝你爹爹的。”舒氏将夏衿脸颊的一绺头发拔到脑后,柔声道。
    夏衿挽住她的手,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享受着母亲暖暖的温馨宁静。
    穿越初始,她最讨厌别人触碰她。但舒氏如水一般的温柔与体贴,慢慢融化了她的心。家人,也成了她最在乎的人。
    “可是,爹爹应该很想跟祖父、祖母住在一起吧。”她叹了一口气。
    舒氏用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夏正谦是至诚至孝的君子。与父母分离几十年,他定然是愿意承欢膝下,与父母、兄长们住在一起的。
    却不想在吃过晚饭后,夏正谦却明确表示道:“衿姐儿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特殊情况跟你祖父、祖母说明的,争取咱们单独住在这里。即便他们坚持要咱们回邵府去,我也会给你争取自然出入的权利,不让他们把你当普通女孩儿那般关在家里。”
    夏衿感动:“谢谢爹爹。”
    夏正谦摇摇头:“没有你,爹爹哪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认祖归宗?爹爹倒是要谢谢你才对。”
    “行了。”舒氏在一旁笑道,“亲父女两个,那么客气干什么?”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爹、娘,我还想在京城把酒楼和点心铺子开起来。”夏衿道。
    “开吧。”夏正谦道,然后对舒氏示意了一下。
    舒氏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递给夏衿:“这是你那些买卖近期的收益,共五千两银子。你分得的那些地,只卖了一成不到,否则钱还要多。”
    “如果不够做酒楼和点心铺子的本钱,你娘那里还有一些银两。差多少,你问她要就是了。”夏正谦道。L

  ☆、第二百四十八章 遣走

“够了,够了。”夏衿连声道。
    夏正谦和舒氏的人品,她再清楚不过。要是搁别人家,不管女儿赚了多少钱,只要她未出嫁,那钱都应该是家里的,父母会以“我攒着以后给你置办嫁妆”的理由,心安理得地将其据为已有,拿它来置办田地房产,以后传给儿子。待女儿出嫁时,嫁妆丰盛些,就已是良心父母了。
    古代都是这样。一个人赚了钱,一个家族都来打土豪,一家老小靠有钱的族人养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夏正谦和舒氏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夏正谦就一直觉得,养家糊口,给儿子攒家底,给女儿办嫁妆,都是他的事。当初用夏衿赚的钱租房子、作开销,他就觉得很羞愧了。后来即便知道夏衿开的酒楼和点心铺子赚了钱,他和舒氏都从没打过这钱的主意。夏衿给他们,他们也是打定主意帮夏衿攒着,以后她出嫁的时候给她办嫁妆或压箱底。
    如今这五千两银子,就是她酒楼、点心铺和旧城改造所赚的钱了。而舒氏那里,则是夏正谦医馆赚的钱。当初在临江买了宅子,如今又折腾着上京城来,两人手上的钱,定然不多,最多也就二、三百两的样子。
    就这,还让她不够找舒氏要。
    不管什么时候,跟父母呆在一起,夏衿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
    跟父母闲聊了几句,夏衿便回了自己院子。
    她如今住这院子,面积十分宽敞,当初在临江所住过的院子跟这根本不能比。
    有了菖蒲和薄荷这两个丫鬟,她的生活质量顿时迅速提高。一进门就有温度适中的茶水。需要什么,还没等开口,菖蒲就能适时的捧到她面前。
    她沐了浴,然后舒服地躺到了新买的软榻上,闭着眼由着薄荷坐在床边给她擦头发。
    “我来吧。”菖蒲沏了茶过来,放到夏衿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接过薄荷手里的布巾。
    薄荷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跟夏衿说。快速收拾了一下要洗的衣物。掀帘走了出去。
    “怎么的,想成亲了?”夏衿闭着眼问道。
    菖蒲一愣,随即就羞红了脸:“姑娘。您胡说什么呢。”
    夏衿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奴婢、奴婢是想问你,今儿拒绝了罗夫人的求亲。您是打定主意嫁给苏公子了么?”菖蒲赶紧抛出话题,以解除自己的尴尬。
    夏衿一愣。本打算重新闭上的眼睛迅速睁开,定定地看了菖蒲一眼,才道:“苏公子?你怎么知道苏公子?”
    她跟苏慕闲的事情,在临江就一直处于地下。到了京城。虽瓜葛多了,但除了岑家人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
    便是夏正谦和舒氏。他们都不知道。这种事,夏祁是不会背着她跟父母乱嚼舌根的。
    “是董方说的。”菖蒲的脸色不大好。
    夏衿又瞅了她一眼。眨巴眨巴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
    菖蒲被她这态度弄得十分不自在,扭扭捏捏地道:“姑娘,奴婢不是怕她到处乱说,损了姑娘的名声么?奴婢……”她咬咬唇,“奴婢又不好直接训她。而且这事,终究还得让您知道。”
    夏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行了,我又没怪你。你能跟我说,而不是拿出嫂子的款来,悄悄管教她,不让我知道,就是个忠心的,我还能怪罪你不成?”
    “姑娘……”菖蒲又红了脸。
    夏衿敛起笑容,叹了一口气:“唉,我本来看在她哥的面上,想好好地留她一阵,也算是让她沉淀一下性子,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家,好好过日子。但这姑娘……”她摇摇头,直起身子来,“你让她过来一趟。”
    “是。”菖蒲麻利地放下布巾,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董方给带进来了。
    “姑娘,您找我?”董方大概是因为哥哥来了京城,情绪极好。
    “菖蒲,去把苁蓉的卖身契拿来。”夏衿道。
    董方愕然。
    夏衿当初来京城,就拿了些衣服。其余的东西都是这次夏家夫妇来时一块带来的。她的首饰和各种契约,菖蒲都拿匣子装着,一路盯着上京的。放在哪里,她自然知道。
    不待董方发问,她就将一张薄薄的纸放到了夏衿面前。
    夏衿拿了过来,递给董方:“如今你家大仇得报,你哥哥也来了京城,而且他如今也有了些积蓄,在京城买个小院不成问题。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去准备嫁妆,让你哥哥给你择个好人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依着当年的约定,我会让人去临江衙门把你的奴籍存档给抹掉。从此以后,谁也不知道你曾做过奴仆。”
    “不、不……”董方终于回过神来,直接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赎身,我要一直跟着姑娘。姑娘您别赶我走。”
    董方这一表现,让菖蒲目瞪口呆。
    朝夕相处两年,董方是什么样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即便沦落到乞讨偷窃的份了,一到了夏家衣食无忧,她那满满的优越感便又回来了。不光在她们这些丫鬟面前优越,就算是面对主子夏衿,也抑制不住她那份曾为中产阶级小姐的优越感。直到发现夏衿太过诡异,行事风格全然不像一般的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她才把那份优越感收了回去,再不敢在夏衿面前表露出来。
    沦为奴仆,在她看来大概是一辈子的耻辱。如今能曾获自由,而且夏衿还许诺说把她的存档抹去,这于她而言应该是天大的喜事才对。为何她的反应却如此的不可思议?
    “哦?为何?你为什么不愿意赎身?”夏衿像是早就预料到董方有这反应一般,丝毫不惊奇,表情平淡地问道。
    “我、我……”董方吱唔了两句,就像是找到了一个说辞,极顺溜地道,“要没有姑娘,我跟哥哥早就病死、饿死了;要没有姑娘,我们也不能找到罪魁祸首,让父亲沉冤得雪,报得大仇。今天见到哥哥,哥哥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伺候姑娘,说姑娘的大恩无以为报,我们兄妹俩这辈子便作牛作马报答姑娘。”
    哼,总算有点良心。菖蒲在心里道,对董方这番说辞倒相信了八、九分。
    夏衿却是不信,用怀疑的眼睛看了看董方,似笑非笑地道:“你真不愿意赎身?”
    “姑娘愿意伺候姑娘一辈子。”董方跪了下去,就差发誓赌咒了。
    “哪怕是我不会嫁给苏公子,你也不愿意赎身?”
    “姑娘?”董方抬起头来,眼睛瞪得老大。
    夏衿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我、我……”董方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液,“我不明白,苏公子那么好的人,姑娘为何不愿意嫁给他呢?难道姑娘想要去伺候罗夫人那样的人?”
    “放肆!”菖蒲将脸一沉,“姑娘要嫁何人,作何决定,岂是你能置喙的?”
    照着她的性子,在夏衿说话的时候,她是不会插嘴的。董方再不好,也轮不到她训斥。但她既跟董岩看对了眼,董方就有可能成为她的的小姑子。再如何,总得看顾她些,不能让她在夏衿面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夏衿朝菖蒲摆了摆手,盯着董方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管我嫁给谁,我都不会允许我的丈夫纳妾或收通房丫头。如果你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想通过我来跟苏公子成为夫妻,你可以歇歇了,那是不可能的。”
    董方脸色一白,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嘴里无力地还想争辩:“姑娘,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现在再问你,你还想一辈子伺候我吗?”
    董方抬起眼望着夏衿,看到夏衿淡然却坚定的表情,她的眸子渐渐变得一片灰暗。
    她从夏衿手里抽出那张卖身契,磕了一下头:“奴婢多谢姑娘大恩。”
    “行了,起来吧。你在这再住几日也无妨,等你哥哥买好小院再搬出去吧。”
    “是。”董方却没在站起来,而是吞吞吐吐地对夏衿道,“姑娘、姑娘能不能不要将这事告诉我哥哥?”
    “可以。”夏衿答应得很干脆。
    董方并不知道一路上菖蒲跟她哥哥暗生情愫。她只知道菖蒲不是个多嘴的人,只要夏衿答应不传出去,菖蒲就绝不会多嚼舌根。
    所以听得这话,她很放心地给夏衿又磕了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菖蒲盯着她的身影,轻啐了一口。
    “行了,赶紧过来帮我把头发擦干。”
    菖蒲走过去继续擦头发,心里对那位苏公子满满的好奇。可看看夏衿又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说话的兴趣,她只得按捺住好奇心。
    夏衿没有给董方反悔的机会,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就将董岩召了进来,跟他说了一下在京城开酒楼和点心铺子的情况,便道:“如果你大仇也报了,积蓄也有一些,董方的卖身契我昨晚就交给她了。你看看或买或租个院子,将她领回去吧。”L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行

董岩没想到夏衿会说起这个话。
    董方的卖身契是三年,现在只过了两年,准确的说差点才到两年,怎么夏衿忽然就要放她出来了呢?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妹妹闯祸了。
    “她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他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有。”夏衿道,“原先是因为董方没处去,我才将她带回家中;又因为师出无名,才给她签了奴籍。现在你有能力可以置办一个家了,我自然得还她自由,不能再耽搁她。”
    董岩从这话里没听出什么来,稍微放了点心。不过也仅仅是稍微。搭档两年,对于夏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她愿意,天大的事情都可以不动声色,你完全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我初来乍到,还真顾不上她。姑娘您看能不能……”
    要说董岩当初签卖身契时,心里还有一丝不甘,只是迫于无奈,既要养活自己和妹妹,又想报仇,这才作了奴仆。可这两年跟着夏衿将生意越做越大,他再没有了别的想法,死心踏地成了夏衿的忠仆。
    他心里明白,如果他脱籍出来,用他那点积蓄自己做生意,最多是个小财主,而且还是个无根飘萍。没有大树可以做倚仗,稍有势力的人伸伸手指就可以把他灭掉,下场就跟他父亲一样。
    所以在一这点上,他最佩服夏衿。他不知道一个深闺里长大姑娘,为何能清楚地知道做买卖要找靠山。她最开始就找罗骞合伙,然后是岑子曼与苏慕闲。有了这些权贵做倚仗,做买卖哪有不顺风顺水的?
    所以现在,他就学了这一点。准备这一辈子都抱住夏衿这棵大树,再也不挪窝了。
    当然,让他佩服的不光是夏衿的经济头脑,还有她处事的冷静、果断,该狠厉时狠厉,该护短时护短。他觉得妹妹能在夏衿身边得到一点儿熏陶,就一辈子受益了。
    所以除了要出嫁时。他真心希望董方能呆在夏衿身边。
    不料他话还没说完。夏衿就一摆手:“行了,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定了。”
    董岩只得道了一声谢。见夏衿没有什么话说。他告退一声,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董方站在门口,正侧着耳朵。似乎在偷听他和夏衿的谈话,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袱。而菖蒲站在不远处。正紧抿着嘴,面无表情地盯着董方,眸子冰冷。
    董岩心里“咯噔”一下,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上前一把抓住董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董方怕屋里的夏衿听见,也不敢乱叫。呲牙裂嘴地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小跑着跟着董岩下了台阶。
    菖蒲看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转身掀帘进去,对夏衿道:“姑娘,少爷已去前院了。”
    “好。”夏衿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今天是宣平候领军出征的日子,他们一家要去城门口跟邵家人汇合。邵老太爷在城门口包了一家酒楼,让邵家女眷在那儿呆着,他则带着邵家男丁在城门口相送。
    夏正谦和舒氏、夏祁都已准备好了,见了她来,大家便一起出发。
    大军未发,粮草先行。运送辎重的部队早已开拔,而宣平候率领的将士得在皇上面前誓师才能出发。
    夏衿他们到的并不晚,马车在酒楼门前停下,正遇上刚从车上下来的宣平候老夫人、萧氏、岑子曼等人。而罗夫人也在其中。
    对于她来,夏衿并不意外。即便她羞于见邵家人,但罗骞是她的命根子,为了儿子,再难堪她也会来为岑家人送行——罗骞在边关混得如何,岑家人的关照至关重要。
    舒氏是个心善之人。只要不涉及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其实她是很理解和同情罗夫人的。
    为怕罗夫人尴尬,她主动上前跟罗夫人打招呼。罗夫人不知是憷了邵老夫人,还是看在岑家人面上,抑或看在舒氏的新身份上,倒没敢给舒氏脸色瞧,和和气气地跟舒氏寒喧了两句,一同跟在宣平候老夫人后面上了楼。
    夏衿则装着跟岑子曼说话,没有上前见礼。
    她也是无奈。
    她这人,独特立行惯了,做事一向随着自己心意。当初罗夫人生病,她想着罗骞为了她去了边关,如今他母亲病了,她代他尽些孝心也是应该,也算得还了他的人情。更何况,罗夫人那当烧得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或变成白痴。她作为医者,照看病人责无旁贷。
    所以才亲自在她病床前守了两夜。
    却不想这在罗夫人嘴里,就成了她衷情于罗骞的证据。
    如今,她对这女人真的怕了,再不愿意接近她。
    几人刚上楼坐定,邵家的女眷也到了。
    酒楼的小二赶紧端茶端点心上来。
    大军未至,大家就在一起喝茶聊天。宣平候老夫人和邵老夫人作一堆;萧氏、郭氏等人或自己聊两句,或附和两个老太太两句;邵家的几个嫂嫂跟岑子曼的大嫂在一起说话。夏衿则跟岑子曼,还有邵家新认的姐姐邵文萱说话。
    岑家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离别场面,心里虽然担心忧虑,面上却丝毫未显。岑子曼依然是说说笑笑,半不见愁的样子。唯有说笑时偶尔的一阵沉默,显示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夏衿知道,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得握了握岑子曼的手,表示安慰。
    邵文萱不大像将门女子,性子温柔,说话慢声细气,倒是以自身当初送爹爹打仗的经历,安慰了岑子曼几句。
    岑子曼不愿意多说这个,敷衍了邵文萱几句,便拉着夏衿小声道:“哎,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可惜我竟然不在场。”
    夏衿看她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模样,很是无语,捏了捏她的脸:“当时我祖母在向你祖母提亲呢,你能在场么?”
    岑子曼一下红了脸。
    她嗔了夏衿一眼,转头瞅了罗夫人一眼,凑近夏衿道,“哈哈,我一想起她被你祖母骂得狗血淋头,就开心的不行。哼,就她,还想霸王硬上弓,简直是找抽。”
    夏衿满头黑线:“大姐,你知道什么叫霸王硬上弓么?”L

  ☆、第二百五十章 送上门

岑子曼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茫地道:“不是出自《项羽本记》,做事强横跋扈的意思么?”
    呃,好吧,这词被后人引申歪了。
    夏衿只得挑挑眉,转过头朝窗外望去。
    邵家的男子已把马栓好,从远处走了过来。这群人里头,穿深紫色袍服,头戴玉冠的,赫然是苏慕闲。他本就长得好,被这华服一衬,更显得面如冠玉,眼如点墨。
    夏衿看向他时,正遇上他也抬眸朝这窗口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对。
    夏衿倒也不觉尴尬,对他大方地微一颔首,便要将视线收回,岑子曼不知何时已凑到她的身边,看到苏慕闲,很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惹得走在苏慕闲身边的夏祁眸子发亮,狠不得也朝这边挥手。
    夏衿拧了岑子曼一下,道:“你矜持一点行不行?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人说你闲话。”
    岑子曼立刻红了脸,跺着脚嗔道:“人家是跟表哥打招呼。”
    夏衿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货,转过身去找邵文瑄说话。
    渐渐的,下面的人多了起来。不光京城里招募的普通士卒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便是从武职的官宦人家也有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包了酒楼、茶馆,没有的就挤在人群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都伸颈盼着大军出现。
    邵家男子呆在一楼,女眷们都呆在二楼,喝茶吃点心聊天,倒还安逸。
    “来了,来了……”过了一阵。便听到楼下的行人喊道。
    邵家男人连忙起身出门,女眷们簇拥着岑家的女人到了窗前,朝外看去,便看到排成两列的队伍,骑马从城里纵出。为首的正是身穿铠甲的宣平候。在他身后,竖着两杆高高的旗子,一面大大地写着个“周”字。另一面则是“岑”字。
    夏衿望了宣平候老夫人一眼。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少女望向情郎时的那种热切、倾慕与不舍,全然看不到忧虑与伤心。站在她身边的萧氏倒是隐含担忧。与婆婆的那份豁达全然不同。
    年纪不同,心境也不一样。
    有多少叮咛,彼此都在家里说过了,即便看到丈夫骑马而来。宣平候老夫人和萧氏也没有下楼去,更没有出声呼喊、招手示意。宣平候和世子倒是知道她们在这座酒楼上。不过也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便骑着马奔驰而过,直接出了城门。
    后面的骑兵、步兵亦是丝毫未停,直接出城。
    京城毕竟不大。到皇上面前誓师的只是一些精锐,区区五千人,走个形式而已。所以没多久。军队就已全部出城,送行的人群慢慢散去。
    “咱们也回去吧。”宣平候老夫人道。
    岑子曼拉着夏衿走在最后。对她悄声道:“趁着我表哥有空,咱们去看铺子吧。看了铺子,董岩才好做准备呀。”
    她这提议正合夏衿心意。
    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说要开酒楼和点心铺子,董岩也来了,那便将事情做起来。待这事上了正轨,她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不过,她考虑问题比岑子曼周全许多。铺子要看,但苏慕闲和夏祁就不用陪着了。夏祁和岑子曼成了未婚夫妻,不宜多见面;她也不想跟任何青年男子有牵扯,以免刺激到罗夫人,让她做出什么蠢事来。
    “你派人跟你表哥说,让他派苏秦老管家陪我们看铺子就成了。“
    岑子曼提那个建议,本是想撮合夏衿和苏慕闲,让他们多相处,听到这话未免失望。回头一想夏衿和苏慕闲确实不好多见面,只得作罢,派了雪儿去通知苏慕闲。不过雪儿离开之前,她还是避开了夏衿的视线,给雪儿眨了眨眼。
    不一会儿,雪儿回来了,道:“表公子说,那铺子就在东安街上。他现在就派人回府叫苏管家,让他在那里候着。”说着,抬头朝自家姑娘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岑子曼连忙朝苏慕闲那边看,想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却不想苏慕闲压根就不往这边瞧,脸朝着邵家兄弟那个方向,似乎正专注地听他们说话。
    “榆木脑袋。”岑子曼暗自骂道。
    岑子曼和雪儿的眉眼官司,夏衿自然看到了。她懒得理会这家伙,转头吩咐菖蒲道:“你回府里一趟,通知董岩到东安街去。到时你也不用回这边了,跟他一起在那边与我汇合。”
    夏衿出门向来轻车从简,身边往往只带一个下人。菖蒲虽不好意思跟董岩面对面,但今天只有她一个人跟了夏衿来,只得领命,匆匆而去。
    岑子曼和夏衿是小辈,她们的马车只能走在一行人的最后。这倒合适。待大家上马车往回走的时候,她和夏衿便脱离大部队,往东安街而去。
    夏衿虽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但逛街的次数并不多,待马车停下,跟着岑子曼又往前穿过两条街,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才知晓,这东安街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我表哥手上还真有不少好铺子啊。”岑子曼拉着夏衿,看着游人如织的街道,兴奋地道。
    “你可知道具体方位?”夏衿看到这条街比较长,从头逛到尾怕不得小半个时辰,而且人又多,想走快一些都不行,不由得有些发愁。早知道就跟苏秦和董岩他们约好是街东头还是街西头好了。
    “不知道啊。”岑子曼也苦起了脸。
    此时已是五月末了,今天又阳光明媚,晒在身上让人冒汗。她刚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些吃不消了。
    夏衿看到旁边有一家茶楼,道:“你跟雪儿上楼上等着,我去找找他们。”
    “这怎么行?”雪儿一听急了,“哪有让姑娘找人,奴婢歇息的道理?自然是两位姑娘去茶楼。奴婢去找人。”
    雪儿在岑子曼身边,就是个副小姐,身子又有些娇弱,还不如岑子曼有活力。让她去找人,怕是一个时辰都回不来。
    “行了别争了,就这么定了。”夏衿不由分说,对她们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岑子曼知道夏衿功夫了得。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只得拉着雪儿上了茶楼。
    虽说街上行人多,但夏衿身手灵活。穿花一般,身形步伐看似悠闲,实则一下子就窜到那头去了。从街头走到街尾,不过是一盏茶功夫。只是这了一趟她只遇上了董岩和菖蒲。苏秦却不见踪影。
    “姑娘,您跟菖蒲先回茶楼。我去找苏管家。”董岩道。
    “你跟他又没见过面,如何找?”夏衿笑道。
    董岩只好无奈地停住脚步。
    “夏姑娘,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夏衿转过头一看,只见苏慕闲一头汗的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夏衿看了他身后一眼。见空无一人,她目光闪了闪,问道:“怎么是你?苏秦呢?”
    苏慕闲在她面前站定。抹了抹额上的汗,道:“我回府时。他还在府里,被事耽搁了些时日。过来在茶楼门口看到雪儿,我让他到茶楼等着,便过来找你。”
    夏衿皱了皱眉,摆了一下手:“走吧,回茶楼去。”
    苏慕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却急上一步,走在了她的前面,帮她把路人挡开,一路护着她到了茶楼。
    到了茶楼门前,苏慕闲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我那边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们了。铺子就在不远处,两个联在一起的。到时让苏秦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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