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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派高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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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公这一次日日夜夜和凌起石在一起,说的,教的都是反反复复的那些,凌起石听得如烙在心,永难磨灭,学的也永烙在心,不会忘记。
这一天,老公公看完凌起石练完最后一招无声掌之后才欣然告别,并解下他的腰带递给凌起石道:“此物跟随我甚久,我对它很有感情,现送给你,我们如在一起。你要好好保存,勿使我失望!”
“它不怕水,不怕火,不怕寒暑,你带它在身边,可以辟邪!”“你碰到大对头,打他不过时,可以作武器用!碰上名门大派的叛徒,也可用去惩罚,不必害怕!我再传你几招无声鞭法与剑法,你看清楚了,我只练一遍,你记得多少是多少,再问,我也不会说的!你看清楚了!”老公公于是展开招式,练了八记鞭法再练八招剑法!练完之后,把腰带向凌起石身上一抛,双足一点,哈哈狂笑而去,一眨眼工夫已经不见了。
凌起石没有出声,也没有追赶,抓着老公公的裤带呆呆地想,形同化石。
凌起石在做什么呢?原来他在默默记着老公公使过的十六招,他闭上眼睛,老公公似乎就在眼前,一招一招的练着,由鞭而剑。
这小家伙心无杂念,居然全都记了下来。他并不急于练习,先把记忆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地记着、想着,直至过了好几遍,自信不会忘了,才一招一招的练起来。这一练,他可为难了。过去他练的全是掌,拳,并未练过软鞭,剑与刀是练过的,但并不注重,此刻要练鞭,实在不易,他为此苦笑。
但他并不放过机会,虽有困难,仍然苦练。他要把那八招鞭法练好,练到自己满意才罢手。
腰带是软摆摆的,正如软鞭一样,不易使用,加以老公公那八招又蕴含有极其复杂的变化,使出去的一个圈又一个圈连续不断,实在不好学。凌起石练过八招,打了自己好几次,腿与手,还有背部都受了鞭,腿部中招最多,伤痕累累,叫人看了心疼。但他却咬着牙,忍着痛,不由“哼”一声。他还是一股劲地学。
凌起石练过了鞭之后又练剑式八招,这一来更难练,因为腰带是软的,作软鞭用还有点像,作为剑用就得有非常深厚内劲才可,凌起石在这方面还欠火候,更不懂得如何运用,所以连起手第一招也感到困难,其他七招更是无法施展了。
但是,常言道:“天下无难事,只怕心不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凌起石每天练上千百次,都是那些东西,一个月二个月,几个月过去之后,早已熟极了!连在梦中也能够练了。大约过了半年左右,他见高爷爷与倪爷爷两个都未返,留下的几本书已读了千百遍,也是熟极如流了。可惜却不甚了解内容,因为他只认得字,却不会解。但虽如此,在没有其他消遣之下,他也只好拿来读了。
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半年的时光已经不算短了,到了秋后,山上已呈肃杀气,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地记得的,冬天又要来了,快要下雪了。
这一天,他一时兴趣,带了点钱下山去,他走得快,比别人快好几倍,因此,他半天时间,已走了别人几天了。太阳未到中天,他已经到了东寨一个小镇。在那些地方,经常都是熟口熟面的人碰头的,突然来了一个头发长长,和普通人都有异样的小孩子,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的幼稚说话与举动也是受人注意的。但他身上带有银子,吃的不愁没钱。
又能听懂别人的话,知道一些事情,于是,他去到一个地方买衣服。
他碰到一个老人家是忠实的生意人,见他一口气拣了几套衣服,便问他给谁买的。他说两套买给两位爷爷,其余的是自己的。老人家说他年纪小,会长大,不要买得大多,免得衣服末穿破便不合穿,如果想多买几套,也该大的小的每样都要一点,他想想也有道理,便听了老人家的话,买了一大包衣服,再买点自己喜欢的玩具和买了点吃的。
本来他是要回去的,却意外的听得有人说,河的那边西南的芦芽山,最近常有老虎结队出现,夜间还有鬼火,好几个猎人上山猎虎,全都没有回来,大家都认为他们已被虎食了!这些话原本与凌起石无关,偏是他耳朵灵,好奇心大,听了之后,便悄悄地问人。好奇心使他忘记了其他,于是渡过汾河,直向芦芽山走去。
芦芽山比管涔山更高,更陡峭,这是凌起石事前所想不到的。但他一心是好奇,为了探索秘密而来,所以山的高矮并不影响他的兴趣,也不影响他的走动。
凌起石左手抓着玩具和吃的,右手提着一大包衣服,以极轻巧的身形步法走上芦芽山。才上到半山,便听到连串虎啸,不久,果然看到有大小不一的五头老虎在不远处嘻戏。
五头老虎,有两头是大虎,两头小虎,一头中虎。两头大虎躺在地上,中虎站着,望向另一方,两头小虎相扑。又咬又抓,互相跌扑,但看得出是相戏,并非真个打斗。
突然,有一只小虎发现了凌起石,站定了,另一只不留意,向它一扑就把它扑到了,但它们爬起后,都站定了不再相戏,中虎也看见了他,发出了声音。于是,两只大虎也站起来了。
大小五头老虎都望向凌起石,凌起石也看着它们,并且继续前行。他脸带笑意,目光多注视着小虎。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两头大虎开始咆哮了,中虎更形震怒,只是两头小虎仍似小孩子般看着,并不出声。
凌起石在管涔山是有过与老虎打交道的经验的,他此时就把这五头老虎都作为管涔山的老虎一样,所以一点也不害怕。那两头大虎似乎给他这份镇定所惊异着,竟然没有向他作进一步的进犯。
双方的距离更近了,相距只有三十丈左右,凌起石还是继续不快不慢的朝老虎走过去,并且开始说话,叫两只小虎做小家伙,还学它们的叫声。
双方相距只有十丈左右了,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只空着双手向小虎走去,小虎似乎喜欢他,大虎也似乎看出他没怀恶意,没有向他袭击,也没有阻止小虎跟他接近。于是,凌起石就这么跟两只小虎玩在一起,交了朋友。
凌起石这家伙真是自由自在惯了,他与两只小虎玩得忘形,竟不知时间,等到发觉时,太阳已经下山,山风四起,另有一番景象了。
“天黑了,怎么办呢?”凌起石不由的自语。但很快他便丢开愁思,跟了两只小虎走。这一夜,他就睡在虎穴,跟两只小虎睡在一起。至于大虎和中虎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少理。
翌日,他又和两头小虎玩了一天,他本来只准备玩半天就走的。可是,两只小虎实在太可爱了,它们舍不得他走,两只小家伙陪伴着他玩,也许它们自己玩得闷了,多了个生人,所以特别觉得开心。
这样又过了一天,这一天,他是靠食果子充饥过日子,这在他来说也是常事,所以一点不觉得不习惯。
第三天,他决定走了,但他要在离去之际,先多看一看芦芽山的面貌。所以,他不先向下走,却向上爬去,越走越峭,到了一道峭壁,两只小虎竟然上不去了,只好守在峭壁下等凌起石。
但是,凌起石这一天没有回去,好几天也没有回去。
凌起石去了哪里?他入了迷魂阵,陷在一个阵图内,被困在图中,再也走不出去。自然,他是心不服的,他不断向外闯,可惜的是转来转去,都回到原处,终于,他只好放弃急要离去之心,要先留下来想办法。
凌起石在阵图之内,终于找到一所茅屋,那是在天黑之后,月亮还没有升起,星星的光线又太暗,照明不了山上的景物时,他乱闯乱撞中找到的。
这茅屋的外型很小,但是,入了屋内却大得出奇,因为那不是真正的茅屋,是一个大石洞,茅屋是石洞的入口处。
外面黑,洞内更黑。凌起石在洞内凝望了许久,还是看不清楚,后来,他记起自己身上还带有火石和火折子,便不再怠慢了。
凌起石燃上了火折子,赫然发现有个死人躺在地上,一张石几上又有汕灯,灯盏已无油,旁边有个油壶,还有灯芯。
他燃上了,一灯之下,室内已看得分明。他看到一道石门,可以内通的,但他不急于进入,他把准备买给两位爷爷的衣服,拿了一套出来,给死人穿上去。人死之后,筋络已无伸缩性,四肢僵硬,凌起石好不容易才替死者穿上衣服,再叩了个头,道:“老爷爷,我不知你是谁,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我听爷爷说,人要有缘才能相会,我们也算是有缘吧!我是迷了路,出不去,才到这里来的,今晚,我借你这个地方睡一晚,你老爷爷别责怪我啊!”说完,又叩了个头,礼貌倒是真好呢!
才站起身,突然听得内边有个人喝问:“什么人擅自进来?快进来见我!”声音并不响亮,却是另有威严,顽皮的凌起石听了也如奉纶音,乖乖地答应着,走了进去。
“你进来,怎不把灯拿进来!去!快去把灯拿来!”又是命令式的呼喝。
“嗯,原来是个小家伙!你叫什么?和谁来的?”
一个老人靠在石床上,似乎有病在身,他看到凌起石回来,感到无限惊异。“老爷爷,你是不是病了?”凌起石不答他的话,反而询问地,但并非呼喝,是关心。这是他也听得出,看得出来的。但他倔强惯了,不愿接受,仍继续追问凌起石的身份和来历。凌起石说了,他不肯相信,说凌起石说谎,要他说实话,激怒了凌起石,大声说:“我说了,你不信,你再问,我也这么说!我不过睡一晚,明天就走了,你何必多问!我爷爷说,只有坏人才最凶,你大约是坏人,我不跟你说!我要睡觉了,你再问,我也不理你!”这个老人给凌起石说了一顿,气极了。他生平最自负异常,不把天下人看在眼内,行为怪诞,任性无比,但他武功极高,杂学尤足骄人,所以江湖中人提到他,倒是畏惧七分的。因此,他生平甚少受人奚落,凌起石如此顶撞他,简直是前所未有。但是,凌起石也是给爷爷宠惯了的,说怎样就怎样,不易低头,这一回倒是双方都碰上了对手了。
凌起石持灯出了内室,和死人在一起过了一夜。他并无惧怕心理,自己在灯光下练功,把所学的练了一遍又一遍,直练足了三遍之后才真个睡觉。
凌起石练武功都是一个人,这点瞒不过床上的老人,但当凌起石练腹语时,却气坏床上老人了。他听得有老人,有老妇,有中年、少年等多种声音,争辩,失笑,娇笑都有,而且有好几种口音。床上老人曾为此责骂凌起石说谎,凌起石却不理他。第二天早上,凌起石起来之后,入去问床上老人:“老爷爷,我出去去找吃的,吃饱了之后就走了,你要吃点什么不?生果,烧鸟?还是烧兔子?你说吧,我会替你带回来,要是你不说,我吃饱之后就走,可不回来了!”
床上老人这回可倔强不起来了,他有病,无法出去找吃的,连下床喝水都有困难,若不倚靠凌起石,只怕自己也会饿死了!他想了一会,终于说:“好吧!你到后山的白石崖,找到那株身上长满了倒钩,叶子布满了毛虫的树,设法将果子摘三几颗回来,我就传你一门功夫作为交换!这样,公平交易,两不欠情!”“你只要三几颗就够了?我给你多摘几颗,这样,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多吃几天,病也许就会好了!你以为好不好?”
“这果子十分难摘,只怕你一颗也不易摘到!”
“那是我的事,你别管!”
床上老人又给气一下,但他不再出声,只是笑笑。他已经从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倔强得使人惊奇。
凌起石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了,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居然摘回来三四十颗床上老人要摘的果。以致床上老人也大出意外,呆了一刹。他已知道这小家伙确是个非凡之人,也知道他确是一个人来,并无任何人同行。他更从凌起石替老人穿衣服,看出他实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三分,此刻见他居然有此本事,可以一下子摘到三四十颗鲜果,不由地改了态度,笑说:“小家伙,看不出你有这本领!”“我也不知道这样难摘,花了我许多时间,我还给毛虫咬了两口呢!”说时捋起衣袖,出示左腕,并继续说:“你不要什么了吧?我要走啦!”
“你以为你能走得出去?你昨天试过了?”
“试过了!”
“走不出去是不是?”
“是!”
“你今天还是走不出去!你只有安心住下来,等我病好之后,带着你才能出去!”
“不,我今天能走得出去!”
“为什么?”
“我想到办法了!”
“你想到办法?什么办法?这样有把握?”
“我昨晚想出来的,有把握:”
床上老人为之一怔,急声追问:“什么办法?你能说出来?”
“当然可以!我来到这里,就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你还没说呢!”
“办法十分简单,白天,我认定目标,总走不出去,晚上,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却找到这里,等一会,我先选定方向,再把双眼蒙上,什么东西也不看,就能走得出去了。你不相信?”
蒙上双眼,不看东西,这倒是床上老人过去没有想到的问题,不少人被困阵内,也始终逃不出去,想不到小家伙只在天黑走了一次就想到克制阵图的办法,这么看来,小家伙确是一块好材料。这种料子,可遇不可求,若是错过机会,只怕再难有同样机会,所以他想办法把他留下来了。
“你留下来不走,行不行?”
“为什么?”凌起石愕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呢?”
“是这样的,我有许多东西可以传给你,你要不要学?想不想学?”
“你真有许多东西可以传我?是什么东西?”
“我会医、卜、星、相、琴、棋、书、奇门遁甲,还会一些古古怪怪的武学绝招,你学不学!”
“你肯教我,我当然学!你什么时候教我?”
“现在就开始!你先吃几颗果吧,这果对人十分有益,我能活到今天,全靠它。”
“这么有用,我倒不能不吃了!”他立即伸手把其中几粒果子拣起来,塞进口中。只觉一阵甘洌清甜,直透五内,不由的脱口道:“好香,好甜!”
“你刚才没试过?”
“没有!你只叫我去摘,可没叫我吃!”
“你真是个好孩子!来,我们开始!你去把这个柜第一格,左边第一卷书拿过来,我教你!”他伸手向那边一指,凌起石就跟着他的指示去取书。
“你读过书?识字?”
“读过一点,识字不多!”凌起石照实说。
这位半瘫的老人有过人的记忆力。他叫凌起石将书卷披开,看着内文,他就在床上照书上的文字背诵。他背得并不快,碰上一些少用的字还特别多念一次,解释其意义。念完一章或一大段便开始讲解,凌起石有的地方听不明白,只好用牢记,等待将来再用事实去证明。
一老一少都有惊人的记忆力,老的不用看着书,背诵如流,少的听了一次,也记了个八九,再经解释,已全部入了脑。因此,引得老的无限高兴。
这石洞中有许多书,都是一些旁门术数的书,悟性差一点的人,也不易学得懂,对它有兴趣的人,却足以入迷,寝食俱忘。凌起石对此就有深厚的兴趣,他又大胆创新,试用针与灸,把老人的半瘫治愈了七八成,走起路来虽然一扭一拐的,到底是可以走路了。他自料这一生已无希望再走路,不料却给凌起石治好了。因此,他感到传艺给凌起石,有出乎意料的价值。凌起石在石洞中一住四年,已经快十三岁了。老人替他推算运气,认为他这一生该有奇遇,便劝他下山。他在山上住了四年,当然不会再为阵图所困了。
凌起石走了已三天,老人偶然再一次推算,不禁跌足叫“弊”,失声自语:“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只因算错了一丝,这小家伙可有苦头吃了!”继续再细细推敲,脸上便出现一种迷惘之色,自言白语:“这是什么卦象,怎会如此怪异?也罢,我已技穷,无法再算,这小家伙天生异质,也许会有奇遇!至于是苦是甜,可得凭他自己的运气了?我公孙元技止于此,无能为力了!”
原来这个老人叫公孙元,他于自言自语中说了出来,在凌起石面前,他从未提到自己的姓名,凌起石也从来不问起他,只称他为老爷爷!公孙元精于星、相学,但却无法看得透凌起石,甚至连推算他的际遇也出了错,这是他过去所未有的,所以他对凌起石这个人大感奇怪。
凌起石这时只有十二岁多,十三岁不足,但由于他长期运动,身体发展得很好,看来已经有十四五岁了。他离开了芦芽山,曾经回到管涔山去,但石洞中没有人,污秽不堪,成了蝙蝠的大巢穴,他本来是回去看看爷爷的,结果是失望,于是,他再离开管涔山,正式踏上世途了。
过去,凌起石听过许多关于世途险恶的故事,只是世途如何险恶,他却是毫无经验,不知实情的,因此,他也无法想象。他只好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要小心,不可上当!不可上当!一个人能够时刻提醒自己,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凌起石还是一个大小孩,实际年龄未足十三岁,又未见过世而,想不上人家的当,却并不容易。
他进入市镇,首先引起别人注点的是他是一个单独的陌生人,语音有别,身上有银,却对一切都甚为好奇,似乎什么都不知不懂,又什么都知都懂。他在一家食肄中食了不过几十钱的东西,却给了不止一吊钱的账,充分显出他的不平凡身份。
他没有目的的到什么地方去,在市镇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上路了。几天之后,他买了一匹马,是现成的,配有马鞍,但他未骑过马。马甚识人性,且欺善怕恶,对不懂骑术的凌起石不听使唤,忽而狂跳,忽而乱转,忽而擦墙又擦树,忽又人立长嘶,非常难相与。可是凌起石虽未骑过马,却有一身超人的武艺,不但不怕坐骑捣蛋,反而觉得有趣,任它乱来一通,他只在马背上哈哈大笑,恍如表演马戏。他这匹坐骑大约知道碰上克星了,跑了一段时间便停下来。反而凌起石对它这跑法有兴趣,追着它跑,弄得它口吐白沫,他才肯罢手,经过一次暗斗之后,马驯服了,十分听话。
不过,几天之后,又出了另一个问题,与这匹马有关。
这一天,凌起石已经离开芦芽山有十天路程了,他到了宁化堡地方,那地方并不繁荣,可说是相当荒凉,他走了很远一段路了,仍未碰到一个人影,心中有点闷,便唱起老公公教他唱的陕西民歌。他这时还不懂男女情爱,更不了解男女相思之苦,但他却能唱男声与女声,依着老公公的口吻,学着老公公的情绪唱,激昂处则激昂,悲凉处就悲凉,居然十分传神。
凌起石的内功已极具根基,唱出歌来,声音传得甚远,纵未能说是响遏行云,却确实已唱到山喝谷应,回声不绝。
他的歌,惊动了隐居当地的一位老婆婆,她由茅屋中走了出来,扬声发问:“嗯,唱歌的小哥儿是什么人?唱歌的小姑娘是什么人?能跟我老婆子见上一面吗?”
“老婆婆,唱歌的是我小家伙,惊扰你老人家了,真对不起!不是有意的,我不唱了就是,你老人家就原凉我一次吧!”凌起石的声音远远传到老婆婆耳中,她暗暗的吃了一惊,刚才明明是个年轻人唱歌,怎会变了小孩子?那个小姑娘呢?她为什么又不说话?她有一种被戏弄与被欺骗了的感觉,勃然涌起怒气。
“你给我站注住!”老婆婆突然出现在凌起石前面三丈左右,凌趁石急忙勒马,双方已相距不足一丈了。“老婆婆,你把我吓坏了!”凌起石从自己能够临急勒马而自觉高兴。“刚才跟我说话的小家伙就是你?”
“正是,老婆婆!”
“那对唱歌的青年男女呢?哪里去了?”
“歌也是我唱的,没有骗你!”
“好,你唱给我听!”
“谨遵老人家之命!小女子拜见过老人家!”凌起石前一句就是青年人口音,后一句是那姑娘口音,真个是维妙维肖,难辨真伪。老婆婆为之一愕,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小家伙,我相信你的话没有骗我,但你刚才的歌却是已把我骗了!你走吧!”
“还不快谢过老婆婆!多谢老人家!谢过老婆婆!”凌起石前面一句竟是个老头子的口吻!跟着两句是一男一女。
说完,他再上马,原来他在回答老婆婆的话时,已经有礼地下了马。
“等一等!”老婆婆解下一块配玉送给凌起石道:“这是一次很奇特的见面,我该绐你一点见面礼作为纪念!这是一块足可辟邪镇魔的古玉,你要好好保存,不可随便丢了!拿去吧!”
“谢谢老人家的赐赠,我一定尽力珍惜保存!老人家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走吧!”
凌起石再谢而行,走了丈外回头一望,已失老婆婆的所在,怕再惊扰她,不敢再唱歌了。
别过老婆婆走了五七十里之间,有几个公差模样的人儿。
到凌起石,立即把他拦住,其中一个大声呼喝:“小贼,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偷了柳大爷的马,居然还敢骑了进来!”
“什么?我这马是用十两银子买的,你怎能说是我偷柳大爷的!”
“笑话,十两银子能买到这样好一匹马?你骗谁?走!跟我们到衙门去!”
“我没骗你,真是用十两银子买的!”
“大哥,这也有可能的,贼人偷了马,自己不敢留,便以低价卖出去,他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贪便宜买下来,也是有的!我们就网开一面,只带了马去销案,说是在这里寻到,不捉他算啦!”
“好吧,你再搜搜他身上可有武器!”
凌起石这一天失去了坐骑,还被偷去了银子,还好,银子还留下一点,没偷光,但他已觉得十分倒霉的了。人家走了许久,他才后悔早先自己不动手,凭自己这身武艺,绝对有把握可以打退那几个公差的。他第一次吃了公差的亏,也第一次恨上了公差。凌起石不恨公差夺他的马,但恨偷他的银子。那匹马虽然是凌起石用了十两银子买下,却不知它是否真是贼人的赃物,可是那些银子却是他自己的,公差没有理由偷走!凌起石的身上只有不到二两碎银了,他又没有用银的经验,不几天就用光了,怎么办呢?他要想办法了。但是,他不甘于做乞丐,也不甘于偷,如何解决生活?宿在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过一夜,在雪地里他也可以埋在雪中,在其他地方更不用怕冷。可是食呢,三几天不食,他是能抵受得住的,长时间,他就难以支持了。
这十天他来到了东村镇,听得人人都说:普济寺的观音显圣,十分灵验,求财得财,求官得官,求子息得子息。他心中好奇,要去看个究竟,便随着当地的人前往。普济寺倒是建造得很好看,占地也不少,寺前还有一块大空地,但因摆满了卖杂物的摊档,显得不怎么空了。
在空地较东一角有一档卖解的,敲锣、打鼓、卖药,一共只有四个人,一个老头,有五十多岁,一个老妇,有五十左右,女子一个,十七八岁,小童一个,只有十岁左右,场而不够热闹,围观的人甚少,买卖当然不易做了。凌起石走过去看了一会,便对老人说:“老爷爷,你们人少,人不够用,我来帮你好不好?我只要吃饭,不拿工钱!”
这老人姓李,名元超,又名雪珍,子名正瑞。老人的真实年纪只有四十七岁,浑家四十二岁,因为生活奔波,显得特别苍老。
他这一档卖解,多了个凌起石,当堂不同了。凌起石用一条绳子表演绳技,将几件武器插在场子四角,他人站在中央,再用四个小铁罐载了水,放在四件武器前一尺左右,然后挥着绳子说:“嗯!嗯!老爷爷,老奶奶!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们,请来看我玩手艺啊!绳子送罐上天庭,点水不滴莫沾尘,学艺未精有错手,哈哈一笑别生嗔!来叼,来看我铁罐送水上天庭咧!”
他的声音清脆,歌声有韵,又是陌生面孔,果然吸引了不少人,于是,他叫人家自己去检查铁罐是否有水,有人看过了,都说有水!于是他说:“来啊,我送水上天庭啦!”
绳子挥出,突然捆上了一个铁罐,他便大叫:“快让开啊,别给泼了一身!”说时一个向后甩,铁罐到了背后,放在一根武器的顶端上!绳子则松开了,溜了下来,四周的掌声如雷,他继续再两下,同样获得掌声,可是到了第四个铁罐,却中途甩开了绳,引起了不少人惊呼走避,哪知就在此际,铁罐虽无绳子捆着,还是安然落在第四件武器的棍顶,这一来,掌声更烈了,闻声而来的人更多。人墙围了一重又一重,有人不用凌起石请求帮忙,已经自动抛钱出去。“嗯!嗯!请大家帮忙,我还没玩完呢!来,我再把铁罐取下来,但愿不要失手!”说着,一挥绳子,各人还没看得清楚,他已把四铁罐全取了下来,放在一处,然后又利用绳子拔起四件武器放在一处,再一抖一抛,绳子捆作一团了。
几个动作干净俐落,又赢得不少掌声,结果得了不少赏赐,他让玉珍姐弟抬起赏赐之后,拍两下掌,道:“多谢大家赏赐,无以为报,我愿为大家免费效劳,有扭伤,跌伤,压伤的,不妨请来一试,别的本领我是没有,讲打架和医跌打,我是家常便饭!不要怕羞,请出来,包你当堂见功!”
他一连说了几遍,才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拐一拐的出来,他让小孩子坐着,一边给他说笑,一边给他动手术,过了一会,凌起石以开玩笑口吻骂那孩子:“小混蛋,你根本没事,害我白花许多时间!走!走!嗯,哪一位受了伤的,请出来试试我的手术!”凌起石这话引起众人莫大怀疑,因为那孩子在几天前摘果跌下,受了伤,看过几个大夫,都摇头,认为难医,证明那孩子伤得不轻,但凌起石却说他没有事,那不是本领太低看不出来!于是有人发出了嘘声,有人骂他吹牛,怎料那孩子站起来,却很自然的走路,甚至可以跑,可以跳呢!这是一个奇迹,出来的人多了,凌起石手法十分纯熟,很快就把出来的十多个伤者都医好了。有的给敷上叠打药,有的开了药方叫伤者自己去购药,他绝不赚钱,但再三告诫每个人的伤不同,每个人的身体不同,即使同一个人也因年纪、强弱的不同,千万不可乱服。他说外敷可以用错药,内服千万不能错!虽然凌起石声言免费,那些给医好的人还是尽自己能力付出一点费用。
这一天,李元超一家人高兴了,早间李元超达允收留凌起石时,李大娘还是想反对的,此刻则庆幸自己没有出声了。
这一天,李家档共收了十三两多银子,这是从来所未有的。所以,这一顿晚餐特别丰富。
李家一家人只住一间很小的房间,因为他们一直收入不好,无法付得起更多房租!一家人还无所谓,多了个外人却不方便了!怎么办!李元超主张另租一间给凌起石,李大娘舍不得花那笔租金,李元超说当天的收入全靠凌起石,女儿的伤也要靠凌起石,不能叫人没地方睡。
凌起石也要求另租一间房和准备一些炭和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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