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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11.24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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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珂凑过来一看,发现后窗正对着姜府的后围墙,姜府后围墙开着许多装饰性的雕花石窗,从这个后窗,可以看见姜府后花园里的一小部分动静。
  当然现在姜府黑沉沉安静静,什么动静都不会有。
  “你等……着啊……我变个……戏法……你看……”向正仪突然丢开君珂,一头钻入了床下。
  君珂一怔——姑娘你醉大了吧?床下比较舒服?
  她在床边等向正仪爬出来,或者等她睡死了拖出来,谁知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她低头对床下一看,顿时惊得浑身汗毛一炸!
  床下没人!
  人呢?
  明明看见向正仪自己爬进去的,床下就这么点大地方,人去了哪里?
  君珂心中若有所悟,伸手去摸地面,果然地面干净,比外面还干净,她正在摸索,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呼唤,“喂!”
  君珂半跪着一抬头,先是什么也没看见,室内无人,随即便透过开着的窗户,看见对面。
  向正仪正站在对面,对她招手微笑。
  君珂怔在了那里。
  向正仪站在窗子外面没什么稀奇,但是,问题是,她站在的是一墙之隔的姜府的后花园里!
  “好玩吧?”向正仪嘻嘻笑,“呃……我再变个给你看。”
  她身子一矮便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床底下一块石板移动,露出向正仪的脑袋来。
  她得意洋洋爬出来,坐在床边,昂起下巴,道:“……这个……戏法……呃……如何?”
  君珂叹了口气,道:“公主,你有那个实力和地位管闲事,我却没有,你既然已经安全到家,那么我告辞。”
  她转身就走,衣袖却被人拉住。
  “不想看看是谁在两府之间挖了地道吗?”向正仪醉得眼光流荡,看来倒有了几分女子的柔软和妩媚,“这间屋子,早先是京中一家富户的,后来举家搬迁,又传出闹鬼,屋子便空了很久都没人买。我是不管这些的,我买了下来,然后前几天,我接到莫名来书,说有人在这附近转悠,要我注意安全,我这才发现是有这回事,那人想接近又不敢接近,十分隐秘。我心里疑惑,命人一间间的查这些屋子,终于发现这个地道……呃……君珂,你难道就没发觉,这地道很短,只通向姜家郡主的后花园吗?”
  “而且……呃……”她打个嗝,狡黠地一笑,“有人想进来很久了……只是这地方被我占住……他不敢……不过今晚,我醉了……全燕京都知道……向正仪喝醉……鬼神不认……”
  她先前那段话十分清晰,转眼又开始模糊字眼,君珂哭笑不得地望着她,心想公主您是真醉还是假醉?
  一瞬间心中也泛上警惕——燕京无常人,便是这个我行我素,号称直肠的公主,不也有这样的敏锐和心机?
  而那给向正仪提醒示警的人,想必对姜云泽的私情也有所了解,会在此时将这事抖落出来的人,莫不是流花许氏?
  “走吧……”向正仪摇摇晃晃拖着她的手向外走,“得把房间空出来,好让人家进来呀……”
  她不由分说拽着君珂出去,两人并没有走远,掩身在这间厢房外面的一处水缸后,那位置正对着两府相邻的墙头,巨大的缸身将两人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君珂怀疑这么大的缸,也是向正仪故意早早摆在这里,好在合适的时机偷窥的。
  两人屏住呼吸,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墙头风声一响,忽然跃上一条黑影。
  那人在墙头左顾右盼半晌,两府都黑沉沉的,这里本就是两府里护卫都不常来的死角地带,远处的灯光,也照不到这里。
  那人蒙着个面巾,只露出一双精光炯炯的眼睛,看身形还很年轻,君珂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身边的向正仪,无声地冷笑一声。
  那人在墙头看了半晌,轻轻跃入向府,悄悄走到这间厢房,看看四周和房内都无人,眼神一闪,发出了几声鸟儿的轻鸣。
  姜府一片沉默,没有动静,那人似乎有几分焦躁,又发出暗号。
  姜府还是无人出现,君珂都觉得昏昏欲睡了,再看身边公主殿下,已经扒着她肩膀睡得口水流成河。
  这人等不着,也只能离开吧?君珂想着那位深沉坚忍的姜郡主,直觉她不会在现在这时刻,理睬这样的呼唤。
  然而墙头上那人,似乎今晚不见到人不罢休,一直不间断地呼唤下去。
  然后君珂一抬头,忽然看见对面姜府花园里,多了一条人影。
  那人影静静立在花丛中,鬼魅般突然出现,连君珂都吓了一跳。
  墙头少年欢喜地扑下去,却在走近的时候犹疑地停住了脚步,半晌轻轻道:“怎么是你……”
  那人抬起头,面貌有几分熟悉,正是那日在翠虹轩和君珂叫价的,姜云泽身边的侍女。
  “公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侍女平平道,“请你速速离去。”
  “我今晚要见她!”那少年焦躁地道,“一定要!”
  “不明白公子为何要纠缠如此?”那侍女道,“小姐已经快要嫁人了,请您不要再任性妄为,害了小姐一生。”
  “任性妄为!”那少年一声冷哼,“当初她和我夜夜隔墙相会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任性妄为?”
  那侍女默然,半晌道:“小姐对公子,已算仁至义尽。公子要小姐给个交代,竟然约小姐在那烟花之地,小姐金枝玉叶之身,也只得……”
  “她曾和我相约要去看京西杏花巷的烟花,我不过想借那地方,引起她的眷恋之心,不想她竟然心如铁石!”那少年打断侍女的话,低声恶狠狠地道,“你可知我最近过的是什么日子?五内熬煎,生不如死!每日里还要看见那夺我所爱的仇人!还得对他强颜欢笑曲意奉承!身为男儿,上不能立伟业,下不能护妻子,我活着何用?”他眼底渐渐泛出泪花,长吸一口气,决然道,“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她!否则,我就自刎在这两府墙头!看你姜家,明日如何向燕京交代!”
  “如何能行!”那侍女急急道,“向公主就在隔壁……”
  “她醉了!”那少年冷冷道,“燕京和这事有关系、能够影响到你家小姐做不做得成王妃的人,全部都醉了!我亲眼看见他们醉了各自回府!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不容错过!”
  他眼神狰狞,濒临疯狂,那侍女被他眼神吓住,不敢再说,匆匆离开,留下那少年在墙下徘徊唏嘘,不住举拳擂墙。
  君珂和已经醒来的向正仪对望一眼——姜云泽的地下情人,竟是今日宴中人!
  又过了好一阵子,前方姜府花丛一阵响动,有人在那侍女相伴之下,无声踏花而来,长长的裙裾,微草不惊。
  在墙边立定,黑暗光线里隐约可见那女子脖颈雪白,胸前一枚猫眼石链坠像一只幽秘注视人间的眼,折射出流转的光芒。
  “云泽!”那少年一个箭步下了墙头,便要去握她的手。
  姜云泽并没有退后,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似乎还在微笑,轻轻道:“你何苦?”
  “云泽……”那少年冒死要来见她一面,原以为佳人一定要责怪他,谁知她依然软语温柔,大喜之下以为她回心转意,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云泽,你……
  想我不想?”
  隐约听见姜云泽低低称呼了一句什么,随即道:“……上次已经说过,你我缘分已尽,再有牵扯,便是祸及家门……你怎可如此任性……”
  “你原该是我妻子!”那少年愤然道,“你我两家原就有口头约定,只是一直没对外声张,你父亲说你体质虚弱,不宜早为人妻,要我等你十七之后再公开提亲,可我好容易等你到十七,你家却先应了冀北王府的提亲!”
  姜云泽默然,半晌道:“这都是命……”
  “他冀北王府又如何?云泽,你爱的是我!”那少年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左相是贪恋冀北权势和军权吗?可是我朱府,却也一门三将军,掌握京外九蒙旗营!云泽!难道你选丈夫,只是看谁更有军权,更有利于你左相家族的荣盛吗?”
  “你说的哪里话,我是这样的人吗?”姜云泽轻轻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别激动,吵醒别人你我都活不了,你但有一分念着我的好,便不要在这时辰闹,嗯?”
  “可我不能放开你!死也不能!”那少年怔怔低头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手,从自己掌心缓缓抽出,蓦然一声低呼,张开双臂就抱紧了姜云泽。
  “奸夫淫妇!”
  一声怒喝,躲在缸后的向正仪突然冲了出去!
  君珂暗叫不好,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更糟的是,向正仪原本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此刻一冲,将她的身形也带了出来,那两人齐唰唰看过来,君珂想要再缩回去,都来不及了。
  她尴尬地现出身形,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状况,暗骂向正仪可恶——
  她这一现身,得罪的岂止是姜家?冀北王府、这少年家族,只怕都得恨她入骨。
  只讪讪笑道:“呃……路过……路过……两位……那个继续……继续……”一边打招呼一边跳过墙头,试图把喊打喊杀的向正仪先拉过来。
  她落入姜府花园。
  那少年愕然回头。
  君珂没来得及顾上他,也没空去看姜云泽,只想先把舞刀冲杀的向正仪拉回来。
  向正仪怒道:“你疯了!你拦我做什么!我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一边死命挣扎,君珂无奈,施展出擒拿手,欺身抢近,手腕一错、一扭、一掰、一顶。
  铿地一声,向正仪的刀落地。
  向正仪反应也快,反手一捞,竟然将君珂腰间的剑一把捞在手中,手一抖抖去剑鞘,寒芒一闪,再次对那两人冲杀而去。
  君珂无奈,只好再施擒拿手,向正仪毕竟醉酒无力,被她一拉一顶,铿然一声,君珂的剑也从她手中掉落。
  就在这一霎那。
  姜云泽忽然退后。
  她身边那个沉默的侍女,突然冲前。
  那侍女身法行云流水,竟是一流高手,身子冲前脚尖一挑,已经将君珂的剑挑起,抓在手中,半空里身形一旋,狠狠刺进了那少年心口!
  血光爆射,正喷了和那少年面对面的君珂一脸!
  那侍女一招出手再不犹豫,手一撒,将染血的剑抛在了君珂脚下!
  与此同时灯光大亮人声鼎沸,两府的人以及在外围巡视的燕京府九城兵马司的人都赶到了。
  鼎沸的人声里,那侍女一个转身,护住摇摇欲坠的姜云泽,对着赶来的人们惊骇和疑问的脸,指着君珂,大哭。
  她道:“向公主突然再次闯进小姐闺房,将小姐和我逼了出来,还不许小姐做声!”
  她道:“这女人等在墙边,看见小姐过来,就推下来一个被绑住的男子!”
  她道:“小姐惊骇欲绝,知道清誉不保,无奈之下要自尽,这男子恨这女人恶毒,也不愿被人所迫污我小姐清白,这女人便拿剑逼他……然后……杀了他!”
  
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七十四章 你来我往
  脚下是染血的剑,身前有穿心的人,对面有两个“纤纤弱质”,一个“被辱惊极晕去”,一个披头散发指着她哭喊控诉,四面涌来的护卫兵丁衙役们,所有的眼光都震惊、怀疑、憎恶、恐惧,齐齐向她袭来。
  有那么一瞬间,君珂自己都被对方精湛的演技给折服了——瞧姜郡主晕得多及时!瞧那侍女唱做念打俱佳,一番颠倒黑白的谎言,仓促间天衣无缝!
  她低头看看脚下少年,他的蒙面巾在跌落时已经脱落,露出苍白容颜,脸上震惊至不可置信的神态还在,凝固如面具。那一剑十分狠辣精准,正是心脏位置,一摊鲜血在君珂脚下慢慢沉积,映出四面人众生相。
  “朱公子!”人们纷纷惊呼,君珂闭上眼,叹气——是的,都认识他。
  武举前五甲,凌云院高材生,武门将军世家之后,朱光。
  “她撒谎!她撒谎!”被这一连串惊变给惊得呆住的向正仪终于反应了过来,怒极大呼,“明明是她杀的!是姜云泽和朱光有奸情,被我撞破,她们就杀了朱光!”
  她怒指那侍女,那侍女此刻全无刚才杀人的凌厉狠辣之气,面色苍白,神情娇弱,并不和向正仪争辩,对她的指控只是垂泪不语,完全一副“你是公主你势大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姿态。
  众人看看那两人备受摧残我见犹怜,再看看向正仪——一身酒气,披头散发,抓刀拿剑,凶悍狠厉,再加上她以往我行我素的名声,和最近对姜云泽的传为笑谈的逼迫,俱都默默摇头。
  你叫人想信你都难!
  “你这……你这……”向正仪一转眼看见众人眼光,顿知指控无效,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恶毒的话,抬脚就对那侍女踢过去,“我杀了你——”
  那侍女不闪不避,一副惊吓得呆住不知动作的模样,眼底却闪过一丝窃喜。
  “啪。”
  一支手臂及时下沉,半空里格住了她凶猛抬起的腿势。
  “你!”向正仪气势汹汹嚷了半声,看见拦阻她的人的眼神,停住了。
  “公主,谁是谁非何必在此处置辩?”君珂眼神里的怒色已去,金光暗隐,看着地下的朱光,“难道不应该先救朱公子吗?”
  “朱公子已经被你们一剑穿心……死定了……天啊……太可怕了……”那侍女扑上前来,似乎要抱起朱光的身体,“你这恶毒的女人,明明一剑杀了他,还要……”
  “砰。”
  君珂一抬脚,便将她踢了出去。
  那侍女乍然被踢,身子悬空,练武者自有久经锻炼的本能,下意识便要一个翻身自救,谁知此时被嬷嬷们护住的姜云泽忽然微微呻吟,那侍女猛然一醒,做到一半的动作僵住,放任自己落了下来。
  她原以为自己要重重落地,正好给君珂再扣一个罪名,谁知她即将栽落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轻一转,最后还是脚跟落地站稳——君珂既然拦下向正仪对她出手,以免落人口实,怎么会自己当真踢伤她?早已留了巧劲。
  见她没有施展出武功,君珂眼底闪过一丝可惜,那侍女站稳脚跟,立即又想扑过来,哭叫,“众位官爷,你们就眼看着我们姜府,被人欺辱吗?”
  “真是口齿伶俐丫头。”君珂冷笑,“不过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又一直没有靠近朱公子,怎么知道他一剑穿心?这大晚上,灯光不显,你认得心脏的位置?”
  那侍女一呆。
  “我要求先救朱公子,你在这里唧唧歪歪一再拦阻,你又是什么居心?”君珂上前扶起朱光,看着他的伤口,眼神一闪。
  “你猫哭耗子假好心!”那侍女哭泣,“你杀了人,你还会救他?就算朱公子还有一分生机,到你手里也是必死无疑!”
  “哦?如果我能救活他呢?”
  那侍女霍然抬头,一时间连反驳都忘记了。
  随即她脸色便恢复了镇定——那一剑穿心而过,大罗金仙也救不活!
  燕京府、刑部、和九城兵马司的人此刻都已经来齐,正面面相觑,心中犹豫,今晚命案牵扯的三家,一家是左相府邸、一家是正仪公主、一家是朱将军府,竟然是一家都得罪不起,虽然被指杀人的是君珂,但神眼君珂最近也是炙手可热,自身四品供奉,身后靠山雄厚,这要如何处置才算得当?听见君珂这一句,顿时一喜,燕京府一个推官立即道:“君姑娘,无论如何此刻你嫌疑最大,但如果朱公子醒来,谁是谁非自然立刻明了,姑娘也是燕京名医,不妨立刻施救。”
  刑部一个主事缓缓道:“只是姑娘还是待罪之身……”
  “我随你们去。”君珂坦然道,“但请各位,一定要让柳杏林大夫予以施救,除了他,无人可救朱公子。”
  “可以。”
  “胡扯!混账!”向正仪蓦然冲了过来,“谁要带走她?谁敢带走她?她是冤枉的!冤枉的!”
  “公主。”燕京府的推官和刑部主事齐齐施礼,“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也在这里。”向正仪指着自己鼻子,“这两个女人也指控我威逼她们,你们怎么就冲着君珂去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今儿有种,连公主我一并逮了去,算你左相府的威风!就怕请进去了,你姜巍然一把老骨头,不够份量再请我们出来!”
  燕京府和刑部的人面色尴尬,左相府里那些叫嚷着要处置的人们立刻不敢言声,向正仪份量确实重,重到姜云泽也不敢对她动手,但这一根筋公主竟然忘记情敌对立,要和君珂一起坐牢,倒弄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公主,不要意气用事。”一片死寂中君珂开了口,安慰地拍拍向正仪的手,“你进去了,我只怕更容易被人所趁,你得在外面为我张罗,救治朱公子的事就请托你了,请一定要告诉杏林,好好治,不要偏心。”
  她说到“偏心”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加重,向正仪一怔,下意识地重复:“偏心……”
  隐在暗处那侍女,脸色忽然变了变,犹疑地看了一眼朱光的伤口。
  几个燕京府的人将朱光抬起,跟随进入公主府邸,还有几人立在原地,等候君珂,君珂随意地拍拍手,走了过去,那几人有点尴尬有点不安地道:“君供奉,这个……”
  坦然将手伸出去,君珂道:“我有武功,你们戴镣吧。”
  众人松了口气,就差没千恩万谢地给君珂戴上镣铐,这些人嘴上说得客气,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枣子粗的锁链套了四五层,远不是当初纳兰君让意思意思套个细细锁链可比。
  君珂挑挑眉,心想和燕京真是八字不合,这来了没多久,刑具都领教好几回了。
  她立在黑暗里,微微扬头,并无颓丧落魄之气,向正仪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少女乍逢大变,怎能有如此镇定沉着。
  她不知道,曾经刚穿越的君珂,也是个遇事慌乱头脑空白的主,然而穿越一年多,经历那许多欺诈阴谋和人心诡谲的君珂,已经渐渐明白,大变之前,慌乱于事无补,最快时机静下心来,才能找到正确求生之路。
  她必须有这样的品质,因为,敌人都有!
  比如姜云泽。
  今晚对姜云泽,应该也是意外事件,她却能在须臾之间定计,可以说当她被逼出来见情郎时,已经对之后一切不利状况做了推测,并进行了安排,一旦发现不对,立即毫不犹豫动手!
  燕京居,大不易。
  她得活下去,就得稳住自己。
  君珂在燕京府衙役的围拥之下,走出几步,忽然回身,看隐在暗影里的姜府人,看那眼神里闪动疑惑和得意之色的侍女。
  那侍女一抬眼,迎上她目光,顿时心中一震——那样的目光里,并无愤怒痛恨之色,反而有淡淡的怜悯、嘲弄、轻蔑和冷漠。
  这不该是一个被冤枉指控杀人的人的眼神。
  这似乎是一个万事底定在心,掌握着翻盘的真相,在帷幄之中从容运筹,等着看自以为是的敌人最终笑话的胜利者的眼神。
  那侍女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忍不住又对被搬走的朱光看了一眼。
  那一剑……是穿了心……是穿了心吗?
  对面,君珂突然抬起手,重重叠叠的镣铐声响里,她哈哈一笑,将手背对自己心口,捶了捶。
  这一锤锁链交击声音清越,响在寂静里,别人还不觉得什么,那侍女却浑身一震,面色惨白。
  君珂一捶之后,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笑声犹自在夜空回荡,人人莫名其妙,以为她气成失心疯。
  在她身后,却有隐在暗影里的两个人,相互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光。
  ==
  因为事出突然,燕京府刑部九城兵马司来人却又极快,导致君珂被带走之后,京中各处才得到消息,最先赶过来的是纳兰述,但是也已经迟了一步。
  纳兰述今晚原本是得了戚真思的通知,准备回去看安排在外的尧羽卫回报的各类信息的,听说这事后,两人连密报暗匣都没来得及打开,当即匆匆赶来,到了公主府,见隔壁姜府已经恢复平静,向公主府却还灯火通明,等着柳杏林。
  纳兰述脸色阴沉,却没有责怪向正仪,只说柳杏林不擅骑马,速速派人去接,谁知接的人刚出门,就听见蹄声答答,转头一看,夜风里,一人披头散发,穿了件几近透明的睡袍模样的家常衣服,策马狂奔而来。
  初夏夜风将那人没扣好的衣襟掀起,隐约白色胸膛一闪一现……
  纳兰述和向正仪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杏林出身医学世家,自幼庭训严厉,向来衣食住行都十分有规矩,肉不方不食,衣不整不见客,燕京人见惯他衣冠楚楚一丝不苟,哪里见过如此夜风中半裸奔的风情?
  柳杏林几乎是在公主府门口滚下马的,他一下来向正仪便是一声惊呼——柳杏林裤裆里,鲜血淋淋。
  这位没学过骑马的世家公子,听说君珂出事后,立即从床上爬起,随便披了件衣服,从后院马厩里随便牵了一匹马向外便奔,那马没有装马鞍,他也不知道,等他下马,臀部和大腿早已被磨得鲜血淋淋。
  柳杏林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连见礼都没有,抓着药箱一步跨进内堂,“人呢?人呢?”
  “等等!”向正仪一把抓住他,把君珂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柳杏林怔了怔,想了想,眼底爆出喜色,赶紧进了朱光所在的厢房,一边不客气地将所有看守的人都撵出了室外,一边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夜难熬的等待,朱将军府也来了人,都在厅堂等着,纳兰述对戚真思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边。
  “看好那边的动静。”纳兰述对姜府方向努了努嘴,“有什么花招,不要拦,尽管让她们去做。”
  “嗯。”
  “另外,把剩下所有在京的人都抽去保护小珂。绝不能让她有一丝闪失。”
  “府里不留几个?”
  “适当留人,府里机关无数,轻易也进不去人。”
  “是。”
  “我和朱将军府的人谈谈。”纳兰述叹口气,“总得他们配合才好。”
  “朱光……?”
  “我刚才进去看过了。”纳兰述答非所问,神情凝重,“希望柳杏林足够聪明,明白小珂的意思。”
  ==
  纳兰述和戚真思对话的同时,一墙之隔,姜府内院,也有人在低低对话。
  “你那一剑穿心而过,我看得明白,朱光万无生理。”
  “可是……假如,真的是偏心呢?”
  “偏心?”那人微微沉吟,“世上当真有心生偏了的人?”
  “婢子没见过,可是婢子也听说过,前朝就有一位偏心人,心生在另一边,战场上被长矛穿心而过,却最终活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微微叹息,“寒蕊,那可真是你我运气不佳。”
  “婢子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这也怪不得你……我再想想办法……”
  “小姐!此刻时机紧迫,燕京神医足可生死人而肉白骨,朱光一旦被救活,咱们谁也没有活路!”
  “嗯……那你看呢?”
  “朱光如果死了,自然最好,如果真的救活了——”寒蕊声音凌厉,“婢子也只好让他,再死一次!”
  室内一阵沉默,瑞脑香的淡淡香气,迤逦开来。
  半晌有人轻轻道:“也好。”
  ==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无数府邸都在最合适的时机接到了相关的信息,那些雕栏玉砌、宝殿熏笼、屏风水榭、玉枕花台,各处都有人,在对这个轰动燕京的消息,进行着属于自己的动作。
  “崇仁宫立刻向陛下请旨,九门封禁,非御书房亲笔谕旨,任何人不得擅动一兵一卒。”纳兰君让本来就没睡,此刻自然更不会睡,“朱家原本就和向家有点过节。当年向帅之死,一直有说法暗指是朱将军出卖,只是没有得到证实,也瞒着正仪公主。如今朱光在正仪这里被刺,万一救不回来,朱家怕是要闹。朱家掌握京畿大营军权,向家对各地驻军有影响力,到时候一旦闹起来,我大燕就得面临分崩之势!”
  纳兰君让眼神深思,原本听见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陛下的手笔,想要给君珂找点麻烦,或许也有沈相的助力,但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只怕也在陛下料想之外。
  不得不说,姜家的那位郡主,实在是太厉害了!
  “眼看着陛下有心整顿武力,提拔武将,抑制朝廷目前重文轻武态势,就来了这一出,可把文官派系乐死,正好坐山观虎斗。”崇仁宫一位谋士叹息。
  纳兰君让眼神一闪,却没有就此说什么,又道:“着五百精干护卫,立即去燕京府,看守好人犯君珂;以保护姜府为名,也着五百护卫,去姜府护卫,不过,”他淡淡道,“无需看守过紧,明白?”
  “是。”
  沈相府又是一番模样,和灯火通明的那几处府邸不同,沈相府永远都是半明半暗,书房里一灯如豆,灯下纤长的手指,轻轻玩弄着一方玉檀板,手指比玉更白,指甲敲击檀板发出的清脆声音,暗夜里有节奏地微响。
  “那边人都走了是吗?”
  “是的。”
  “那你们出发吧,一半人去机关并恢复机关,一半人吸引剩下人等注意力,再选一个最灵巧最擅长移形换物的,把东西给换掉。”
  “是。”
  “只有两个时辰,完不成宁可放弃,也绝不能让那群精明的鸟儿发觉。”
  “是,都是属下们不力,不能很好地控制尧国消息……属下们此次一定全力以赴。”
  “鸟儿们太精明能干,这也怪不得你们。但此次不能再失败,否则前功尽弃,去吧,别让我失望。”
  “是!”
  ==
  一夜燕京无眠,天快亮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柳杏林疲乏地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朱家人奔在最前面。
  “怎么样?”
  柳杏林眼神深思,“幸不辱命。”
  朱家人舒出一口长气,垂下眼睫,纳兰述欢喜地道:“柳大夫幸苦,朱公子现在能说话吗?”
  “不能。”柳杏林断然拒绝,“朱公子伤势过重,还在昏迷。一两天之内不能进食和说话,也不能被人打扰,朱府的人进去看过了,就请立刻出来,之后除了我,请任何人不要进入他养伤的内室。”
  “行。”纳兰述十分干脆,朱家人也没有异议,却道要在此地等候儿子醒来,当下向正仪安排了宿处,等候了一夜的人各自去休息。
  人都走了,柳杏林关了门进去,在靠门的椅子上坐下来,支住额头,深深叹息。
  ==
  君珂在燕京府的牢房里,没有受什么苛待,只是被看守得很紧,更有意思的是,每隔一段时辰,都有新的人加入对她的“看守”。
  “崇仁宫护卫奉命前来看守人犯。”
  “沈相府派人来,打听人犯如何?”
  “韦国公府问燕京府人手可够?需要府中护卫帮忙吗?”
  “流花许氏来给君姑娘送饭。”
  “冀北睿郡王说,府里地方小,人多,睡不下,请燕京府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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