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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11.24完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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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考官面面相觑,拼命翻那厚厚一堆律条,还真没找到“不许女人参加”这条,但也不敢承担让女人上场武举的责任,想了半天对视一眼,觉得还是让她知难而退比较好。
  “那你先试试武器。”一个主事捋捋胡子,“千金锤、金刚锏、韦陀杵,三选一。”
  这其实是刁难了,在场考生都是自选武器,却对君珂下了规定,还特意选了最沉重的三种,看准了女子力气不足。
  君珂冷笑一声,上前,在武器架前手指一抚,众人都以为她要挑轻一点的金刚锏,谁知她一把就将最重的韦陀杵拿了起来,在掌中一掂,笑道:“中!”
  那声“中”字一出口,她已经一抬臂,将韦陀杵扔了出去!
  劲风破空,呼啸如鼓,空气都似被那股巨力给摩擦得唰地一扯,靠得近的人眼睛一眯,觉得头发一直,而尘土里的沙粒扬了起来,扑簌簌地打在了脸上,生痛。
  “扑”一声闷响,那杵直冲着前方十丈外的箭靶而去,像轻薄的长箭一样,准确地贯穿了靶子中心,却因为杵身太沉重,只停留一瞬,便霍然下沉,将木质箭靶一分为二,然后一起轰然坠地。
  场上腾腾的烟气和众人的抽气声里,君珂拍拍有点酸的手,笑道:“十环!”
  考官们一脸便秘神情,考生们窃窃私语,君珂露的这一手,要想昧着良心说一句“你不够资格”都不能,几个考官头碰头凑一起,在那叽叽咕咕,君珂观察着他们的神色,眉毛渐渐皱起。
  身侧幺鸡,突然有些骚动不安,昂起大头,对空气中嗅了又嗅。
  君珂心中一动,幺鸡并不像普通的狗,对气味特别敏感,它至今似乎只对几个人的气味表示过情绪,一个是曾经折磨过它的沈梦沉,一个是曾经袍角拂过它鼻端的梵因。
  幺鸡是食肉爱好者,似乎很讨厌梵因与生俱来的圣洁干净气味,第一次遇见,就送了他一泡尿。
  难道梵因在附近?
  他在附近,为什么不出现?
  君珂把视线上抬,隐约看见隔开的木板后,似乎有雪白的衣角一闪。
  这回她终于留了心,运足目力透视过去,果然看见木板后是一座水亭,再往后是一泊水池,有半截围墙还没造好,那里似乎是还没竣工的皇家园林,梵因正在水亭中喝酒。
  他大概原本经过这里,不知为什么避入木板后水亭上,因为园林还没竣工,道路不通,他竟被堵在了那里,不过看他那临水喝酒的悠然样子,似乎也没觉得急迫。
  君珂回身,看了看柳咬咬,那姑娘正咬着冯哲耳垂,唧唧哝哝地问:“你不是说梵因大师今天会过来的吗?人呢人呢人呢……”被咬咬咬住要另一个男人的武威侯世子,露出欢乐和痛苦交织的变态表情……
  君珂突然也露出了奸诈和得意交织的恶毒表情。
  某个人,不会是为了躲咬咬姑娘的桃花运,才不敢出来的吧?
  想起当初自己在定湖,被那神棍一句“伴龙携凤”,害得被迫剖了纳兰君让的腹,导致后来一系列事端,君珂就牙痒,突然也想咬神棍一口。
  咬是不必咬的,谁也咬不过柳咬咬,不过让神棍将功赎罪,让她也当一回神棍还是合适的。
  “姑娘想见梵因大师吗?”她笑眯眯回身,问柳咬咬。
  “是的是的,我找了他很久了。”柳咬咬眼睛一亮,立刻放开冯哲的耳垂冲到她身边,“姑娘你眼睛这么亮,一定比我看得清楚,你看见梵因在哪里了吗?”
  君珂无语,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一语中的。
  “我嘛……”她伸平手臂,伸出手指,慢慢地转着圈,“梵因大师嘛……”
  她拖长声调,手指慢慢指过场上、官衙、兵器架、板壁……
  木板后没有动静,考官们没有动静,还是那一脸拒绝神色,在商讨着打发她的理由,柳咬咬闪着眼睛眼巴巴望着她,红唇白齿,亮瞎人眼。
  你个死撑不挪窝的神棍!
  君珂肚子里暗骂,但也不甘心,手指从板壁方向滑了过去——再给神棍一次机会!
  “他嘛,就在……”她的手臂,又开始了一圈绕行……“在……在……在……”
  场上、官衙、人群、兵器架……她又一轮地指了过去。
  柳咬咬张着妖艳的嘴,眼珠子跟着她的手指直转。
  板壁后终于有了动静。
  那个身形优美的影子,忽然偏头对这里看了看,随即似乎摇了摇头,终于站起,他行路的步伐,就算是一个轮廓,也看来流逸有仙气,微微一移便到了板壁边,轻轻敲了敲板壁。
  立即有个兵部侍郎颠颠地过去,俯在板壁上认真听了半晌,又犹豫地对君珂看了看,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君珂笑了。
  “一六八,君珂,过!”
  兵部侍郎这一句喊出来,君珂的手指,在指向板壁的前一刻,唰地放下了。
  “抱歉。”她毫无歉意地向柳咬咬微笑,耸耸肩,“我没看见。”
  柳咬咬:“……”
  君珂眼看着自己的名字写进了兵部武举考生名册,哈哈一笑,觉得心情畅快,向冯哲柳咬咬挥挥手,向板壁后打个响指,得意洋洋打道回府。
  她不知道。
  在她背后,梵因隔着板壁,端着酒杯,唇角浮着一抹奇怪的笑意,摇了摇头,轻轻道:“躲也躲不过你……”
  他目光一直凝注的,是君珂的背影。
  她更不知道。
  在她走后,人群里突然窜出个女子,在官员们慌忙的见礼中,平静而又不由违拗地道,“她可以报名?那我也报!”
  君珂在为武举报上名费尽心思时,纳兰述在燕京别业里和戚真思头碰头。
  “千霞谷那边传来密报。”戚真思哗啦啦翻着手里的东西,“周桃最终见到了世子,这女人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世子竟然没舍得杀她,然后鲁南王知道了,勃然大怒,点军来追索世子,世子在千霞谷外拉出私军抵抗,却在当晚,被……”她突然吸了口冷气,“被周桃所杀。”
  纳兰述一怔,“周桃?”
  “嗯,”戚真思俯下脸,拒绝和他目光接触,“然后这女人拎着世子的脑袋,回鲁南王府,在鲁南王膝下好一阵哭泣,言下之意她被世子垂涎日久,终于在单身出外时被世子强掳,但她心地坚贞,含悲忍辱以身事敌,终于千辛万苦寻到良机,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逆贼,如今身子已污,也无颜再伺候王爷,只待杀了逆贼报了王爷大恩就一死便了,随即便当堂撞柱……”
  纳兰述挑挑眉,连句“死了?”都没问,果然戚真思继续道:“当然没死成,还感动了鲁南那老家伙,当即给她看伤,又要提她做侧妃,周桃却没肯。”
  “哦?”这下纳兰述也怔了怔,以周桃的性子,这不是她最喜欢的事儿吗?
  “她说身子已污,无颜再为侧妃,愿为王爷护卫,为王爷训练私军,她周家一门为将,她自小耳濡目染,也不是全然无知,王爷身边虽不乏能人,但最为可靠贴心的贴身护卫却还缺少,她周桃愿意从此易钗而弁,永为王爷忠心护卫。”
  戚真思读了这么一大段话,纳兰述只说了两个字,“军权!”
  两人对望一眼,纳兰述突然缓缓道:“小戚。”
  “嗯?”戚真思转着眼珠。
  “关于周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纳兰述眼神狐疑,“这女人虽然狠毒跋扈,但似乎还没到这般心机和毒辣,她发生什么事了?”
  戚真思肚子里暗骂,你小子太精明!却万万不肯将千霞谷周桃的遭遇给说出来——纳兰述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事,如果知道当日还出了这事,那跟随周桃,负责安排这事的俩兄弟八成得受责。
  戚真思一向心疼部下,而且也不认为部下在这事上做错了,理直气壮一扬头,道:“哪能呢?这么多年,你看我瞒过你什么来着?”
  “你瞒过我你的性别,以至于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小子,在那雪原上,搂着你睡了一个月!”纳兰述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我那不是自己也没搞清是男是女么?在那雪原上只想活命哪有什么男女之分?”戚真思反唇相讥,“什么你搂着我?不是我怕你冻死搂着你?当初谁拼命往我怀里钻一口一声喊我哥来着?”
  “哥!”纳兰述立即笑嘻嘻喊一声,“啥时候给兄弟娶个嫂子回来?”
  戚真思:“……”
  第一万次斗嘴失败,戚真思也瞬间收了玩笑的心思,一边整理密报一边想,主子是因为信任她不追问了,她却不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那周桃现在看似小打小闹,但还是要拨专人盯着也行。必要的时候……
  也不妨刀上染血!
  她磨了磨牙,眼珠子泛出青色的光,像一匹在雪原上傲然行走的狼王。
  纳兰述突然抬头对她瞟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转过头去。
  有些事,他不问不代表不知。
  但不问,就代表默认。
  一些危险,必须掐灭在萌芽状态,为他自己,更为小珂。
  “……下面这条信息是尧国的。”两人都已经下定主意并收拾好心绪,继续讨论密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尧国边境,回报来说边境查得极紧,竟然一时进不去,报说在想办法。”
  “极紧?对燕朝来人也紧?”纳兰述皱起眉,尧国是大燕属国,关卡对燕民是比较宽容的,如今这情形,可有些异常。
  “再等等看吧,第三件事。”戚真思又拿起一封书信,这回不是尧羽卫专用密报,而是普通的信笺,“崇仁宫和兵部联合来函,请冀北睿郡王,为即将到来的武举做仲裁。”
  “找上我干什么?”纳兰述皱眉,“我们藩王,可插不上燕京的浑水。”
  “不都是权力博弈的结果么。”戚真思笑,“大燕近年来风气不好,皇帝有心趁这次武举,好好寻些领兵人才,也好涤荡下燕京子弟的脂粉气。看这次的隆重程度,保不准未来大将就诞生在此次武举。军权啊!郡王,这是军权啊!哪边不争红了眼睛?武将派系固然要拉拢自己的人;文官集团也希望能够插手武备;闲散的功臣贵戚还希望借此寻点差事东山再起;韦、沈、姜、三大世家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争夺。这个仲裁人选,比科举主考还要难上百倍,各方利益代表都要有,却又不能令谁家独大,我敢说纳兰君让为这个人选愁白了眉毛,各方大佬为这个人选也一定吵翻了他崇仁宫。要找各方都同意的仲裁可不容易——正好你来了。”
  “哼!”
  “你冀北毕竟不涉燕京朝务,武将再怎么选,也不会派到冀北,所以你是完全的中立人,各家如果塞不进自己人,来个中立的也是好的。”
  “这是纳兰君让的如意算盘,我为什么要应?”纳兰述冷哼,“当我傻子好用?这是浑水,踏进去没好处,倒可能染了自己一脚脏,他做得美梦!”
  “那你的意思,是不去?”
  “不去。”
  “真的不去?”
  “真的不去!”
  “那好。”戚真思招招手,唤来一个护卫,“去回报太孙府等消息的人,就说睿郡王最近得了帕金森症,去不了,请代向太孙表示歉意。”
  “是。”
  “什么是怕金子深?”纳兰述对戚真思的安排是满意的,对病名却有些不得其解,好学地发问。
  “哦,就是老年痴呆症。”
  “……”
  半晌,室内传来一声巨响……
  当室内恢复安静之后,戚真思才拿起刚刚来传报的护卫,送来的最后一封书信,那是个名单一样的东西,她随意翻了翻,目光突然一凝,随即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狡黠笑意。
  “还有个消息要不要听?”
  “嗯……”纳兰述似睡非睡。
  “也不是那么重要。”
  “哦……”纳兰述打个呵欠。
  “刚得到的消息,某个人,偷偷报名了今年武举。”
  “哦……啊?”
  快要睡着的纳兰述,霍地一下站起来。
  “报了?”
  “报了。”
  “改不了了?”
  “已经归档送兵部了。再拆要圣旨才行。”
  纳兰述二话不说,向外就走。
  “去哪?”戚真思懒懒地喊,露出奸诈的笑容。
  “把太孙府的人追回来!”纳兰述一边向外奔一边喊,“我要当仲裁!”
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六十七章 狼血沸腾
  君珂参加武举的消息,旋风一般在三天内迅速刮过了整个燕京贵族阶层。
  朝野现在对君珂还不熟悉,不过一个虚衔供奉而已。但燕京贵族,尤其是王孙公子们,对她倒是印象深刻,听见这个消息,震惊之余,立刻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喜什么?喜的是找到替死鬼了!
  今年武举,在皇太孙的力主下,改革了往年的贵族内选制,允许平民参选,只要通过兵部初步考核都可以参加;另外,有感于贵族少年奢靡脂粉风气不良,皇太孙建议,所有凌云院在读学生,全部要参与今年武举,并不一定是让他们去争什么区区校尉守备游击等低级武官职衔,他们也看不上,而是要求他们,必须在武举中有胜一场,否则便取消凌云院在学资格。
  燕京凌云院,是大燕最高的贵族学堂,也是所有贵族少年必经的镀金大学,凌云院三年一结业,招收所有皇族王公及在京三品以上官员直系子弟。燕京子弟,并不以进凌云院为荣,但却以进不了凌云院为耻,从凌云院没有混完三年就被赶出来,那这辈子也就不用再在燕京混了。
  在凌云院没有混完三年,却不是被赶出来,而是荣耀地送出来的,自凌云院创办以来只有三人:一人读了半年,在半年考试上把快要结业的上三年第一名的师兄,三招莫名其妙放倒,然后笑看教授,笑得教授们立刻决定他光荣结业,这是沈梦沉;一人读了三个月,等不及半年考试,第三个月直接拎出了院中同届据说是最好的苗子之一,绝对三年后可进前三甲的一位同学,拎着他到了教授面前,逼着他换了八种武器和自己对招,先后把他击败,然后直挺挺站在教授桌边等结业书,这是纳兰君让;还有一个人,老老实实读了快一年,这一年的前十一个月,他上课睡觉、练武装病、吃饭冲锋,赌博扎堆,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乡下废柴”必定要以年度倒数第一,成为第一个光荣提前劝退的凌云学生的时候,他某天早上起床时突然道:“燕京没啥玩的了吧?”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抓抓头发,道,“唉,行了,走吧。”众人以为他还没睡醒在说梦话,谁知他披件衣服踢踢踏踏直奔教授办公署,当即掀翻了三位最强的教授,然后自己开了教授抽屉,抓出结业书唰唰填上名字,末了还特意划掉最高等级的“卓异”,自己写上“举世无双最优”,然后抓了结业书连行李也不收拾直接回了老家——这位是谁,想必已经不用说了。
  凌云院的学生们,自然不敢和这三位神人比,这三位,一位已经是当朝右相,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一位是藩王世子,将来铁板钉钉的第一藩王;另一位更可能是未来皇帝;别说他们是光荣结业的,就是他们真的是劝退的,大家也得装傻“啊?是吗?有这回事?有吗?没有的!”
  不好比,就得忧愁自己这次怎么过关了,王孙公子们知道自己的斤两,打起架来,哪能和那些龙行虎步神完气足的乡下武夫们比?唉,要是比化妆技术就好了。
  但是!
  福音来了!
  那个神眼少女竟然参加武举了!
  垫底的人来了!
  男人们打不过,女人还怕打不过吗?
  王孙公子们有一部分是参加过那天酒宴的,也亲眼见过君珂的武技,她战肥奴用的是巧劲,当时众人被她傲骨所惊,倒没觉得武功多出奇;后来和正仪那一场,虽然是硬碰硬的功夫,但两人打得太快,公子哥儿们看得眼花,又忙着喝酒摸女人,也没仔细看,这些男人虽然打扮往女人靠,内心却又不肯女人,还记得自己是男的,总觉得女人再强,也就那么回事,两个女人打得再好看,也不抵他们男人动动小手指,正愁这“必胜一场”没有底气,可巧,这下不用愁了。
  凌云院王孙们为此积极报名,纷纷走后门拉关系托路子请客吃饭打关节,要求兵部那些安排考场的主事们,无论如何要把自己和君珂安排对战一场……
  君珂当然不知道燕京王孙因为她的参与在窃喜,也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了凌云院学生们的救星,当戚真思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她托着腮发呆了半晌,戚真思以为这个半路徒弟想必要勃然爆发,热血上头,冲动大怒,表示一定要打残燕京不罢休,谁知君珂发呆完,问戚真思,“这个武举可以输几场?我可不可以在不影响我进入最后决赛的情形下,适当地输上几场?”
  “你想干嘛?”戚真思呆呆地问。
  “我在想,如果找出几个最有钱的王孙公子,把他们堵在黑巷子里先胖揍一顿,再在他们灰心绝望的时刻告诉他们,我可以在比试的时候让他们赢,但条件是给我钱,很多很多钱!”
  戚真思吐血倒地,蹲一边的晏希赶紧跳起来接,被戚真思一脚踹开……
  削果子的红砚险些削到幺鸡的屁股,被幺鸡含怒叼走了所有的果子……
  懒懒看书的纳兰述唰地坐起身,拉着君珂就向外走。
  “干嘛?”
  “照你说的去办啊!”
  两人唰一下便奔了出去,戚真思从地上打个滚爬起来破口大骂:
  “你有出息啊!咱又不差钱!”
  咱差的当然不是钱。
  咱有的是一颗在任何时候都会创造有利于自己的资源的牛逼的脑袋。
  纳兰述带着君珂直奔京中最繁华最热闹的京西,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条黑巷子,道:“就这里等着,等下那些混账经过这里是必经之路,韦家规矩最大,韦家的公子哥儿相对会比较早离开花粉巷;然后是姜家人,文官嘛,喜欢中庸,他家子弟人前人后都爱装,走路也要在中间;最后是姚家,钱多,商贾出身,爱玩也会玩,规矩没前两家大,最迟回家。就这三家子弟,百年世家,家底丰厚,最拿得出钱,其余那些好多空壳子,没意思。”
  “哦。”
  “韦家嫡次子韦应,最是迷恋花街柳巷,号称风流不下流之燕京第一情种,等下出来的应该就是他;姜家难说,他家公子哥个个都说自己从来不玩女人,但个个早上都挂个黑眼袋精神萎靡,大概是从来不只玩一个女人?姚家你不用管,穿得金光闪闪的就是,随便逮个揍,都有钱!”
  “哦……”
  “咦,你今晚怎么特别沉默,紧张吗?”
  “我在想,”黑暗的巷子头上君珂的眼睛一闪一闪,金光层层回旋,语气却慢吞吞地,“……你怎么对这里,和这些嫖客们,这么熟悉呢?”
  “……”
  半晌纳兰述正色道:“我一点都不晓得,这都是小希的清音部搜集的情报,我要感谢他!”
  远在别业里的晏希,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不得不说,“小希的清音部的情报”,确实相当之准确。二更刚过,一个高个子青年,带着两个随从,从巷子里过。
  君珂大大方方飘落在他面前。
  两人对话如下:
  “你是谁!”
  “你好,我是君珂。”
  “啊,君姑娘……你夜半拦本公子于黑巷,可是有什么要求?”
  “你说呢?”
  “哦……是不是听说了武举的事,抱歉,在下是和兵部主事打过招呼,安排了和你一场比武,你大概是为此不安,来求我手下留情?”
  “你说呢?”
  “呵呵,让君姑娘担心至夜不能寐,特意赶到这里来求情,是在下的罪过了,既然姑娘亲自出面,在下也了解姑娘难处,只是在下也有难处……这样吧,在下一定会下手留情,不会损伤姑娘玉体的。”
  “砰。”
  一瞬安静后,君珂对倒地鼻血长流的彬彬有礼的韦家公子道:“可是我担心我会损伤你的玉体,怎么办?”
  “……”
  君珂蹲下来,鼻血长流的彬彬有礼的韦公子,惊恐地盯着她,“你要做什么?你是来先向我示威吗?”
  “我来向你打个商量。”君珂正色道,“我仰慕韦公子风采,一心想要输给你,求你成全我。”
  “……”
  半刻钟后,捂着鼻子一脸迷惑不解的彬彬有礼的韦公子跌跌撞撞走了,留下了燕京郊县良田五百亩,庄园一座……
  放走了几批不相干的公子哥儿,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来了三个公子哥儿,穿着朴素,不像有钱人,倒像普通书生。
  但是纳兰述用他的火眼金睛(其实是燕京鬼混一年的经验)斩钉截铁告诉君珂——姜家的冤大头来了!
  君珂大大方方飘落在他们面前。
  四人对话如下:
  “你是谁?”
  “你们好,我是君珂。”
  “君珂是谁?”喝得眼神迷离的姜家二公子早已忘记这名字,和蔼可亲微笑,“姑娘,我们是吟诗路过这里的,你一个年轻女子,夜半在黑巷阻拦男子,可不大好。”
  “你们不是从那里出来的吗?”君珂对前方灯红酒绿的花街一指。
  “罪过!罪过!”那姜家公子大惊失色,问身边另一个男子,“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你知道吗?”第二个正色问走在最后的第三个。
  黑暗里第三个帽子很低的姜家公子,也摇摇头。
  “哦,那算我看错。”君珂微笑,“可我就是想在这里拦住你们,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两位姜家公子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一人上前一步,正要搭话,一直隐在暗影里的那个个子矮一点的姜家公子,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姜家二公子回头,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低声道:“小……没事的,我问问就来。”
  他上前一步,凑到君珂耳边,低笑,“姑娘是在这里等我们的吗?”
  “是的。”
  “姑娘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是的。”
  “姑娘是以舞为生的吗?”
  君珂想了想,以武为生?也不能算错,点头,“是的。”
  “那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舞呢?又是什么样的价钱呢?”微笑渐渐变成了淫笑,“飞燕凌波式?坐地生莲式?老牛拉车式?看姑娘眸正神清,眉毛顺滑,想必还是处子,我们兄弟两人也不亏待了你,五百两,一夜,如何?”
  “砰。”
  一声巨响后,姜家二公子挂在墙上,伤心欲绝大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一介女子,怎可如此暴力,如此蛮不讲理,对男子随意挥拳相向?岂有此理!我要让燕京府拿你!”
  姜家三公子冲了上来,“大胆妖女,看我来教训你!”
  “砰。”
  姜三公子也挂在了墙上,但却是纳兰述踢的。
  敢对小珂说那样的话?姜家真是比他想象得还恶心!
  纳兰述把那两只端端正正放好,悠然走了过去,姜家那位一直躲在暗影里的小公子,根本没有冲上来解救哥哥,悄悄往后缩了缩。
  君珂和纳兰述都不是乘胜欺人的人,也当没看见。
  君珂走到那两只面前,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君珂。”
  “我管你叫什么君珂青稞……”姜家二公子骂到一半终于醒悟过来,“君珂?参加武举的那个神眼君珂?”
  终于想起来了,太难得了,君珂欢欣鼓舞,仰头,诚恳地对脸色大变的两位道:“我武功如何?”
  “……”
  “比你们如何?”
  “……”
  “喏,你们也看见了,我想赢你们太容易了,想输却很难。”
  姜家公子们露出悔不当初表情。
  “但是,做人要迎难而上!”君珂正色,“我想要挑战难度比较高的那种。”
  “……”
  “两个选择。”君珂亲切地道,“第一,你们出点安慰费,我输给你们,从此皆大欢喜,一切不相干;第二,你们坚决守着钱袋,我坚决捍卫你们钱袋的完整性,但是你们会被挂在这里直到明早所有人都看见,并且武举考试中你们会输得很惨直到被凌云院劝退。”
  “多么简单的选择哪。”她笑吟吟摊手,“请君自决。”
  真是多么简单的抉择啊!
  一刻钟后,姜家三位公子相携着蹒跚离去,留下银票五万两,燕京最好地段宅院一栋……
  君珂躺在墙头上数战果,笑得见牙不见眼——比买彩票还爽啊,买彩票还要花两块钱本钱,这可是两拳就出了个千万富翁啊……
  君珂抱着银票在墙头上美美睡了一觉,天快亮的时候才等来了彻夜狂欢刚刚结束的钱家公子们。
  那群人刚来的时候君珂还以为天亮了——他们金光闪闪的袍子就像一个个移动的小太阳,闪瞎了君珂的钛合金眼。
  君珂坐在墙头,端详着那到处都镶着金丝的袍子,纳闷地感叹:“这么招摇的风格,怎么能在燕京活到今天啊?”
  随即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能活到今天——和前面那两批有所顾忌轻装简从的贵介公子不同,姚家人不以逛窑子为耻,玩女人也是兴师动众前呼后拥,带的护卫足足有一个加强排。
  今晚君珂是要来展示她的个人武力的,事先和纳兰述说好尧羽卫不带,也不要纳兰述出手,此刻护卫虽然人多,也不过换她一笑而已。
  她大大方方飘落在一堆护卫面前。
  吸取前一次的教训,先不自我介绍。
  “你们好。”她有礼地颔首,“我来打人。”
  “……”
  护卫们还没从这牛逼且淡定的宣告声中回过神来,君珂已经冲进了护卫群里。
  被护卫围得层层叠叠的姚家公子们,根本没觉得危险逼近,远远看见君珂容貌,十分兴奋,跳脚大叫,“这个有味道!这个有味道!不要伤了她,爷们要玩玩!”
  一道冷电射来,诡异地绕过打架的人群,倏地奔向了这个兴奋的姚家公子的嘴,啪一声飞出三颗牙齿,那姚家公子长声惨叫,吐出血淋淋的断齿和一嘴的泥巴,地上掉下块土坷垃。
  “什么人!什么人!给我打给我打……”姚家公子们叫了一半,忽然惊骇的发现,自己面前那三四层人墙,突然没了。
  再一看巷子里已经七倒八歪睡倒了一地呻吟呼号护卫,君珂正在晨曦里微笑,脚踩护卫,手拿大刀。
  “女强盗!”姚家公子们大惊失色,拔腿就逃,君珂一脚踢翻了跑得最慢的那个,那人埋头大叫,“女强盗,女大王,我给钱,我给钱!”
  君珂笑了。
  姚家就是好,识时务,省事,都不用她动嘴皮子。
  然而随即她的笑容就凝结住了。
  “我给钱!”那公子哥儿还在大叫,“你要多少钱都有,不要强奸我!”
  “……”
  半晌君珂恶狠狠地踢掉了他下巴……
  一刻钟后,一堆鼻青脸肿的护卫扶着一堆鼻青脸肿的公子哥儿,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巷子,留下了身上所有的价值连城的饰品,和燕京最繁华最日进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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