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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我为正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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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爱女的慈母之心,便该为了她的婚事开始谋划起来。到后来连小女儿徐明冬也跪下来求,倒把慕容氏听得惭愧起来,这才和婆子回了话,立意要带了两个女儿一起去杨家。
慕容氏也知道自己在庶务上不甚精通,早早地与徐明蔷嘱咐了,到了杨家只管跟着她大伯母去,不必记挂着她。徐明蔷自己也是信心满满,总觉得这次出门该有什么收获,不成想一行人到了出门的日子,贺兰氏并不跟着上车,把徐明蔷给悔得呀,早知如此,便该舍了脸面去见一见大伯母,私下里相托了的。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86
徐明蔷脸上满是失落的神情骗不了人,四房车上便拿这个当了玩笑来说。
徐明茉钻进凉氏的怀里,嬉笑道,“真个幸运才托生在了娘亲肚里,要是像大姐姐那样,碰上三伯母那样不牢靠的,竟是自个儿的亲事都要自个人寻哩。”
凉氏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天倒是不热,只是车里发闷,散着聊胜于无罢。听大女儿这样埋汰长辈,竟也不骂得,只扯了嘴皮子笑了笑,拿扇柄点了她脑袋,“才多大,就琢磨起亲事来了,叫你两个妹妹听了,羞也不羞?”
徐明茉扭了下身下,撒娇道,“怕什么,车里都是自己人,说了哪个笑话。”
徐明荷和徐明兰皆捂嘴笑了,并不说话。凉氏将几个女儿拢在了怀里,笑道,“放心罢,娘总会替你们寻思一门好亲事的。”
她早替徐明茉看好了人家,排第一位的便是郡王府的二房大公子。郡王府承爵的是大房的小儿子,岁数上莫说不合,她便是肯,郡王娘娘也是不肯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冲着二房去试试。这次若是郡公府的也在杨家邀请之列,正好可是探探对方的口风。
一行人坐了半天马车,总算是到了杨家门口。在场的宾客见到徐家来的马车,又惊又奇,难不成徐杨两家之间的不和就要从小辈开始打破了?当事的两家人倒是十分自在,徐家众人由杨家二太太欢喜着迎了进去,女眷坐了为首的一桌,徐明薇等小辈则另外开桌。她并着徐明兰两个被分派到了寿星桌上,徐明蔷等余下的又被引到了另一桌。环顾一看到场的,果然寿星桌上坐的都是宫里的小伙伴们,还有三个却是杨瑾希本家的姐妹。
众人分别许久未见,一时都围在一块各自问了好。
周冉星道,“得亏有杨妹妹做的生日,不然我爹爹还要拘了许久不得出来玩哩。”
左悠兰和左悠竹两姐妹也这样说。倒是傅宁慧,忽地念起了大公主,“那日一别,也不知道大公主在宫里受的什么委屈。”
众人都心有所感,一时都沉默下来。周冉星叹道,“原以为宫中日子难熬,日日都盼着沐休,这会儿倒宁愿上了学,也能伴着大公主一二哩。”
她话音刚落,从身后忽地钻出一个人来,掀了斗篷笑道,“早知道你们这般挂念我,我还是该早些出来会你们的。”
徐明薇定睛一看,果不是她们念了一遍的大公主,大惊失色,“可不成!您怎么又逃出宫来了!?”
傅宁慧也是着了慌,“眼下赶紧回去还来得及,趁着没人发现,大公主您还是早些回宫。”
两人慌张的神情落在大公主眼里,简直乐不可支,喘气说道,“你们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徐明薇和傅宁慧这时才注意到了她身后还立着两位宫嬷嬷,杨瑾希脸上也是全然镇定神色,并不似她们慌张,这才明白了。
徐明兰抚着胸口,这时长叹了一句,“吓死我了。”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87
大公主却是乐得很,说道,“这次我可是禀了母后才来的,还多亏杨阁老递进宫里的帖子,不然我也没这么快没出来。”
左悠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回宫去后还要罚不?”
大公主挥手道,“别说这么些个扫兴的,今天是杨妹妹的寿诞,合该她才是主人翁哩。我们都入了席吧。”
众人自然听从,都入席坐了。杨家三位姐妹也是知道大公主的,稍稍见过礼,也不怕她,自然地便攀谈了起来。徐明薇这才知道,原来杨瑾希算是杨家这一辈里的老幺了,顶上总共七个哥哥,四个姐姐,最大的那个已经出嫁,年前就出了门。
一时大家都说起自家的人口来,等到开宴,也才数到了周家的,但食不言寝不语,桌上便只听见了丫头们伺候布菜和碗箸相碰的声音。
傅宁慧喝着八宝珍珠汤,心下叹息,要不是近来天气变化大,秋白妹妹不好出门,到杨家来赏一赏味儿却是极好的。
一席饭罢,男眷和女眷那边的还在劝酒玩闹,小孩子这边的已是坐不住,早早有婆子笑着领了人,往后头花园子里去顽了。
小点的有丫头们带着斗陀螺玩滚轮,大些的不耐烦玩这个,聚在了一起抹牌。杨瑾希带了徐明薇她们回自己院子玩,说是过一会儿等戏开了再去听戏去。正一路说着热闹话,忽地就听到假山那头传来一阵哭喊声,众人连忙跑过去看个究竟,跑近了才知道竟是有人落水了。
杨瑾希见水里已经有人下去救,院里的会水的小厮也在岸边上接济,倒是安下心来。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十七八岁的着冠少年,将人从水里带了上来。
杨瑾希不认得他,却认得他手里抱着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徐明薇心细,凑近了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瑾希摇了摇头,并不肯说,交代了婆子去前院叫了大太太来,余下的也不管了,兀自带了大公主她们回自己小院。
被这当中一出搅了兴致,众人又见杨瑾希讳莫如深的样子,都识趣儿地埋了问句在心头,到后头看马将军嵩山点将这样热闹的戏文都没了兴致,捱到宴散便各自着了家。
徐明薇过后将这件事情透了给贺兰氏听,不解道,“落水的也不知是何人,我看杨姐姐脸上神色很不好,竟是相当憎恶的样子哩。”
贺兰氏反而问她,“那救人的你可知道是谁?”
徐明薇回道,“当时并不知,杨姐姐脸上不快,我们也都没敢多问。过后听人说起了,才知道救人的是郡公府的大少爷。”
贺兰氏笑着点头,说道,“这便是了,你可看清楚了落水的姑娘年纪几何?做什么打扮?”
徐明薇听她一问,才仔细回忆起今天下午所见,“看着要比明蔷姐姐大些,打扮虽是刻意了,却不见尊贵,料子用得都稀疏平常,头上的钗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了水中,出水的时候却是素着的……”
这么一说,她自己心里便渐渐有了答案。
贺兰氏慢声道,“莫怪你杨姐姐看着不喜。你自己也是落过水的,当分辨得出真落水与假落水。”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88
徐明薇现在想来,那人的确不大像落水的样子,被郡公府的公子救上来的时候,连呛水都没有,一双眼睛不太老实地直往人家身上黏。
贺兰氏叹道,“也不知道是哪房的狐媚子,多半是庶出的吧,怕主母不给自己找门好亲事,净出这样的幺蛾子哩。”
徐明薇心想,也难怪杨瑾希当时是那样的脸色了。
贺兰氏许是想到了徐明薇的将来,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道,“出身好些的爷们,那便是块顶大的肥肉,个个都想上来咬一口。娘要是没记错,这郡公府的二公子应是还未娶妻的,只怕这次是要被人给赖上了,正妻之位想那应家的也是断断不肯的,一个妾室是肯定逃不了,也不知道日后是哪家的倒霉蛋,人都还没嫁过去,自家相公便早早多了一房妾室哩。”
徐明薇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上一片朦胧,全然不知贺兰氏心苦些什么。落在贺兰氏的眼里,越发心尖儿发疼,她的心肝骨肉,日后也是要嫁到别人家去受这些苦楚的哩。一时忍不住,将徐明薇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徐明薇其实心里明白,一句话滚在嘴边不敢说出口,既如此便不嫁人,称病远远送去庄子上过活可多好。
贺兰氏和徐明薇这天刚聊过,没两天,四房便传出了徐明茉要和郡公府定亲的消息。徐明薇心里一个咯噔,等到了徐老太太屋里一看,果真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早成了定局。
四房沾上这样的喜事,便是老太太这天早饭都用多了一碗粥,倒无人注意徐明蔷脸上的落寞,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只徐明薇一时不忍徐明茉受了蒙蔽,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将杨府做寿那天在湖边看到的事情都与她说了,只见徐明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竟猛地一下推开了她。徐明薇一下子没有防备,被她一股大力推倒在地,手掌撑地的时候擦伤了好大一片。
“人人都跟我道喜,偏你上来说这样的闲事,安的什么心?都是姐妹至亲,竟不为我高兴,是巴不得我过得不如意,不及你家的好吧?!”徐明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管一脸错愕看她的徐明薇,兀自跑开了。
徐明薇手心里火辣辣的疼,(屁)股大概也摔得乌青了,一时竟爬不起来。恰在这时徐明蔷从后头冒了出来,小心地将她从地上拉起了,摊开徐明薇的手掌看了看,皱眉叹气道,“七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徐明薇心里也是一阵难受,问她,“大姐姐你都在后头听见了?”
徐明蔷点头,拉了她的手腕处就要送她回明月居,“伤成这样,字也写不得,马也跑不得,不如安心在家中休养一段时日吧。回头我替你禀明了房师傅,也怪不得你的。”
徐明薇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会被徐明茉当成一片驴肝肺,心里也不得志,便听到徐明蔷对她谢道,“七妹妹这样便很好哩,姐姐要多谢你,这般为姐妹着想。你二姐姐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日后出了门,便会念着你的好了。”
贺兰氏忽然见着徐明蔷送徐明薇回来,惊讶道,“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在你祖母那边吗?”
徐明蔷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贺兰氏连忙叫了婆子把徐明薇带下去清理伤口,顺势留了徐明蔷在自己房里说话,问清了细节才谢道,“多亏你在边上看着,不然这个小人儿只怕还不敢回来见我哩。”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89
徐明蔷温言道,“大伯母客气了,姐妹之间相互照看着些,都是应该有的。”
贺兰氏笑着将她拉过来细细瞧了,说道,“一转眼你也是这么大了,竟出落得十分标致,你娘可有相看好的人家了?”
徐明蔷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细声道,“劳大伯母过问。我娘不喜俗务,这才开始相看哩,也不知道相的哪一家。”
贺兰氏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若是你娘忙不过来,大伯母到时候也替你留意二分,可有什么说头的没有?”
徐明蔷前面跟贺兰氏提相看的事情时已经是臊红了脸,再被贺兰氏这样细问,越发羞得说不下去了,扔下一句“但凭大伯母做主”便逃了出去。倒惹得贺兰氏一阵好笑,这孩子也是可怜,出落得这般人才,挨上个不靠谱的娘也是无可奈何。
徐明蔷走后不久,婆子带了处理好伤口的徐明薇来见贺兰氏。母女两个对着眼儿看了半天,徐明薇终于支持不住,红了脸认错。
贺兰氏搂过她翻看着手掌,语重心长道,“娘也并不是要你不做好人,只是跟有些人,好人是做不得的。这么长日子对着相处下来,你四婶婶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你几个堂姐姐也是甚肖其母,看外人都只有好的,看自家的却只有坏的。你当发好心提醒她,她只当你犯眼红病,看她走了高跷心里不平哩。”
徐明薇赖进贺兰氏的怀里,两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娇声道,“娘,薇儿知道错了哩,下次再不犯了。”
贺兰氏以指为梳,替徐明薇顺着头发,淡声道,“记着这次就好。手上的伤嬷嬷可给你擦了药膏了?别留下什么疤来。娘也知道你不在意这些,闺阁女子,脸面却是最重要的,再说你大哥哥这般费心搜寻了来,切莫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徐明薇点头应了,又问,“娘,您答应给大姐姐相看人家啦?”
“嗯,正巧日前你舅舅写了信来,有个相熟的人家,托他在京里相看一门亲事,正是合适的人选哩。”贺兰氏也不怪徐明薇管得多,解释道,“祖籍是涪陵县里的,男方今天刚满十五岁,虽说不是什么显贵,父亲现在做着不大不小从三品的官,也是个规矩人家,家里也富足,娘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改日再跟你三婶婶提一提,成不成还看她们自己的意思吧。”
徐明薇心里咋舌,从三品的官身,贺兰氏却说是不大不小而已,怎么着也是相当于一个副部级的位置了。就连徐明薇老爹混迹了这么多年,而且是蒙了祖荫的,也才混到正三品。
贺兰氏见她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笑道,“外放的从三品哪里比得京官,这里头学问大着呢,日后你便知晓。”
徐明薇于是不再问。给徐明蔷说亲事的后续她也没操心,只是窝在明月居里看书听词,顺便督促着一院子的小丫头们识字读书,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到五月底的时候贺兰氏终于开了她的禁,才上了没两天的学,宫里传人来说,大公主又要开始正式上学了。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90
这也就意味着徐明薇在家里的太平日子又要结束了。
贺兰氏恋恋不舍地将女儿收拾好送进宫去,临上马车前还嘱咐了徐明薇一大通,让她要紧着些伤手,在学堂里莫要逞强,又说自己会的也别藏着掖着,反倒显出蠢笨来。
贺兰氏仿佛都没发现这两句话里的前后矛盾,徐明薇只能哭笑不得地都应了。其实她的手早就好了,那样大片的皮肉翻飞,抹了那药膏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难怪市价那般贵了。
入了宫徐明薇才觉得贺兰氏是多虑了。大概是受了上次大公主逃宫的影响,几家女孩子多少受了些牵连,禁足的禁足,抄佛经的抄佛经,个个都被拘得十分老实,连方梁两位师傅都觉得这批女学生乖巧异常,还有些不习惯哩。
原本以为这种乖觉不过是暂时的,等日子久了众人便又故态复萌了。不想入了六月,走了七月,到八月放暑气假时,这一群女学生连同大公主在内,都是一样,沉寂得不像话。
学生调皮些吧,两位先生又头疼,太过听话老实了,两位先生又犯了心疼。过后忍不住又将学里的情况回了皇后娘娘,上头也是沉默良久,才长叹了一声,“如此也好,且随她去吧。”
方梁两位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是压得实了,反倒压过头了。生在皇家,该莫如是,性子沉乏些,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徐明薇等人也是,虽然大家明着没说,但私下里却再也不办什么沐休日的小聚了,只在过生日的时候请了交好的过府吃酒把宴,也请大公主,有来的,也有不来的。倒不是亲近了谁或远了谁,除了和徐明薇她们一起上的课,空余的时候大公主还有骑射弓马等小课要上。有时与功课冲撞了,自然还是功课要紧,便是不来,却使了人送了重礼过府,也算是礼数周到了,众人自然不会有怨言。
似乎就这样,渐渐地,大家都长大了呢。
徐明薇入了秋忽地长高了一截,莫说去年做的衣裳都没法穿了,便是今年换季前新裁的衣裳裙子全短了。贺兰氏只好又命人替她做了几身衣裳,原来做的新衣裳全赏给了下头庶出的几个女孩子。没轮上的也不落空,贺兰氏自己掏腰包每个院子分派了二两银子自行做新衣,倒叫徐天罡一阵好说。
“下头那些不值钱的,还要你花费这些心思做什么。照我说薇儿那些衣裳便是放着生蛛网,也没得赏了她那些庶出姐妹的道理,没得失了尊重。”
贺兰氏便笑他,“老爷也就是说个漂亮话,我若是一钱银子都不撒下去,您又要说我这当家的忒小气,只紧着薇儿罢。”
徐天罡沉声道,“说得什么混帐话,你是什么样的人儿我还不清楚,京里要说对庶子女最公道的,你要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了。那些个玩意儿生的孩子,都落地养活了,好好地教养长大,可都是因着你的缘故。我也不是个不知道好的,只是看三弟弟四弟弟房里,荒唐了这么多年,院子里连声响动都没有,便知一二。”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91
贺兰氏听他这样说,眼眶微红地倚靠到徐天罡的肩膀上,哽咽道,“还道老爷不知哩。”
徐天罡也是感动,将贺兰氏的手合在心口上,“卿卿,我如何不知,这里亦是念着你的好哩。”
屋里伺候的见气氛不对,使了眼色捂嘴笑着退下了,还体贴地放了帘子。
因此并没有人看见,此刻贺兰氏眼里哪里还有刚刚涌泪的样子,眼底一派清明地盯着床顶上的雕花,心里计较的却是,男人到底要有多蠢,才会信真有嫡妻爱其他女人替自家丈夫生的孩子,一如爱自己的儿女?
银钱与她,最是不值钱的,每月自然不屑去克扣后院的用度。徐天罡的那些子子孙孙,不来惹她娘俩便罢,各自相安无事,养了也不费几个银钱,大了也能平心为他们谋个前程。但若心大了敢咬上门来,她贺兰氏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坏了她女儿一根寒毛,尽要她十倍来偿罢,还有不够的!
一心在贺兰氏身上的徐天罡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枕边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只汗湿着嗫喏道,“好卿卿,再替我生个小儿吧。”
屋外守着的婆子们俱是臊得脸热,全当没听见,等里头叫了用水,才捂嘴笑着进了。
吃饱喝足的徐天罡由丫头们伺候着沐了浴,贺兰氏在后头替他捏着肩膀,说起了府里最近的两桩婚事。
“蔷丫头过了年便十四了,男方家里长辈今年身子也不好,大概是预备着早些出门的。茉丫头却早,在家还要待上两三年,我听四房的意思,郡公府也是等着那二少爷先下了场试过水,再行成婚哩。”
徐天罡闭眼听着,倒想起香姨娘生的那个似乎也大了,便问了一句,“西院子的那个,天娣好像比蔷丫头还大些吧,你看看是不是也该送着出门了。”
贺兰氏有心刺他一刺,笑道,“可不是,比咱们明柏还大着半年呢,也该是找婆家了。”
徐天罡心里发悔,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怎地没事又提起那桩晦气事,连忙放软了身段拉过贺兰氏求道,“好卿卿,当年是我糊涂,为着这事儿你都怨我多少年了,我是再后悔也不过的,你就饶过老爷这一回,左右女儿家也是留不住的,就当是扫了眼前雪,替她张罗张罗,随便打发个人家送出去吧。”
贺兰氏扭捏了一阵便也应下了,又与徐天罡商议给给多少的嫁妆。
徐天罡笑道,“公中该多少的份例便多少的份例,不许多给了,这冤孽白送出去都使得。”
贺兰氏心下冷笑,男人一张嘴,信了才是傻蛋呢。面上却堆了笑,说道,“再不济也是老爷的骨肉,妾身自然好生安排妥当了,嫁妆便依了老爷的,按公中的份例,因着是大房的头嫁女,再厚上三分吧,少的我自己补上。”
徐天罡阻道,“哪有让卿卿破费的道理,那多出的三分,便由我出了,要多少,你自己开了箱子便是。回头记得领了替薇儿她们存的银子,钥匙和口令都已经交予你了,莫忘记了。”
贺兰氏这时才真心实意地笑了,“妾身忘不了的,老爷尽管放心。”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92
贺兰氏很快替徐天娣定了一门亲事。男方是陕西同知之子,家境是自然不会差的,对方又是独子,没了妯娌相处的麻烦。只不过一点不好,对方年纪稍微大了些,过了年就要快三十了,前头也是有个妻子的,却是生病没了,留下一对儿女。徐天娣嫁过去便是能当家做主的,以她这样庶出的身份,原是不错的一门亲事。
徐天罡自然是满意的,至于香姨娘两母女,知会一声便完了,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事实上就算是有,香姨娘也是一万个肯的,光是看在男方开来的彩礼单子份上,她心里头便是十分欢喜的。
放在其他家,庶出女儿的彩礼也是归嫡妻所有,贺兰氏却是看不上这些的,直接将彩礼单子扔到西院里,喜得香姨娘好几宿都睡不着觉,成日拿了那彩礼单子反复地看,看久了仿佛那些东西便直接从单子上跳了下来似的,竟一丝一毫要为女儿去打听打听对方品性如何的念头都没有。
这桩事报过徐老太太,不久就正式定了下来。男方岁数大了,还想着能多添些人口,自然着紧,催着徐家十月嫁女。本来老太太还有些不高兴,觉得不够庄重,叫法印和尚一说,府上正缺着喜气,合该办些喜事哩,又因着那徐天娣又是不看重的庶女,两厢一计较,也就说定了十月初八这日让了男方上门来娶。
前头有四房徐明茉的订婚之喜,后头又有三房的嫡女徐明蔷,大房的庶女徐天娣备嫁,徐家上下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徐明蔷婚期在明年开春,嫁衣已经是做得急了,连同徐明薇房里擅针线的好手都被借了过去帮忙,听婉容回来说起的语气,倒是还嫌着日子紧张来不及做哩。
倒是徐天娣,本还在发愁这十月就出门,嫁衣也不及绣好,男方便托人捎了口信来,让她自管放心,嫁衣已经托了京里的彩绣坊去制,二十多个好手连日赶工,想着九月下旬就能做得了。
徐天娣一颗心渐渐落到实处,倒觉出几分甜蜜来,便想嫡母或许并不知道那时的事吧,徐明薇那样的小人儿,能有什么记性,早吓傻了,越想越发笃定起来,开始那点要出门的忐忑也没了,反听着香姨娘日日念叨,烦得巴不得早些出门。
这年秋天重阳节的时候,徐家倒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徐老爷子不知怎地就生了病,请了许多大夫看过了,也都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无奈只得跟天顺帝告了病假,竟在家中细细养了起来。徐老太太还朝着众儿孙叹气,家里这一年也不知道是触犯了什么了,两个老的竟是病痛不断。
贺兰氏等人连忙好生劝慰,想徐老爷子也是年纪大了,这夏秋之交,老人家有个风头脑热的都稀疏平常,卧床好好养了便是,不必太过忧虑。
如此以来,徐老太太倒觉着法印和尚说得有道理,倒盼着大房的徐天娣早日出嫁,好给家里添点喜气,指不定这徐老爷子的病也就好了。因着有所图,徐老太太也插手过问起大房庶女的婚事来,倒给香姨娘添了不少脸面,逢人便炫耀自身是有大造化的,生的闺女婚事也有老太太执手哩。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93
薛婆子听了下人们传的闲话,回来说与贺兰氏听,正巧徐明薇下了学沐休在家,也在贺兰氏房里,听了不由皱眉。
“这老货,越发不知尊重,竟人前人后摆起这样的脸面来,娘,您也忍得她?”徐明薇嗔怒道。
贺兰氏看了一眼薛婆子,后者知意,到了房门口守了,不叫外人进来。
贺兰氏这才笑着点了徐明薇的鼻子,笑道,“小东西,说谁是老货呢,哪里学来的嘴,那东西再糟践,面子上也是你姨娘,人前人后注意着些,别落了别人口实。”
徐明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我这不是在娘您房里才这么说嘛,讲真的,您什么时候收拾了她去?”
贺兰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淡声道,“她要猖狂,尽管猖狂,你莫管她,看那小东西出了门,老太太怎么收拾她。”
看徐明薇眼中满是不解,贺兰氏柔声解释道,“你看这满院的下人都传遍了,老太太岂会不知道。现在不动她,是怕触了霉头哩。你需记着,娘按着不动,不是怕了她,而是没过了心。妾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爹爹前脚出门,后脚娘就能提脚卖了她,你看你爹爹可会多说一个字,老太太可会给娘脸色看?”
“当年娘刚怀你大哥哥不久,那东西就在柴房里嚷着嗓门生孩子。就凭这一点,你爹爹和你奶奶这么多年都不敢跟我说个不字,这是他们徐家欠我的,娘做什么要把这么个活生生的账本给打发了,就任她狂,任她闹,回头自有人去收拾她,娘还落得个隐忍大方的好名声,岂不便宜?”
徐明薇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女儿记下了,娘这是以退为进,捧杀那老货哩。”
贺兰氏欣慰颌首,说道,“你能明白便好。娘这次替那小东西找的好人家,也说与你听听。”
徐明薇早就好奇了,碍于徐天娣还没出门,也怕多嘴问了脸上露出些什么来,所以一直自己忍着。这会儿听贺兰氏主动提起,自然很感兴趣。
“那户人家家里父辈是做同知的,儿子快上三十了却是什么官身都没有,你当为何,读书时在书院闹出了丑事,羞死了同房的同学,后来虽然用银钱了了案子,山长却是个极有骨气的,怎样也不肯替他写了举荐书,因此连乡试都不得参加,一直靠家里养着。脾气也坏,前头那个便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因着家里有钱,爹爹又是做官的,也强压下了,只赔了几百两银子了事。他前头那个丈人家也是没得法子,孙子孙女都在那人府上,才肯轻易算了。”
原来是个双向插头的,又是个爱家暴的,贺兰氏能找到这样的人家,也着实不容易。
徐明薇疑惑道,“娘是怎么知道这户人家的,闹出了两条人命案子,也没人管管吗?”
贺兰氏说道,“官官相护,自来都如此,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事儿离得远,你爹爹也不清楚内力门道,是娘托了你外公,看了几户人家才选下的。”
徐明薇自出生起就经常听到贺兰氏提她外公贺兰博心,自己却是从未见过。每每贺兰氏说起娘家,脸上自是一番怀念神情。
“徐家的园子哪里算是个正经园子,你外公家,才有的是好园子哩。”贺兰氏曾经这样对她说过,倒让徐明薇越发对外家好奇起来。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94
只是徐明薇从不敢在贺兰氏面前提起她外家,省得勾起了贺兰氏的乡愁。心里却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这有生之年,她是否还有机会,能亲眼看一看贺兰氏口中的八百里云海做被,四百里群山为枕,四百里草原为席的阴山贺兰家。
母女俩在屋里说着悄悄话,不想徐天罡忽地提早下了朝回家来,薛婆子也不敢大声提醒了,只朝他福了个礼,估摸着屋里已被惊动,颇有几分忐忑地跟在徐天罡身后进得屋里来。
徐明薇正躺在贺兰氏腿上赖着,见了他便要起来问安,倒叫徐天罡给拦住了,自己走过去将她从贺兰氏怀里抱了起来。
“爹爹的小棉袄,这是快入冬了塞了棉花了吧,重了不少。”
徐天罡拿手惦着她的重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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