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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相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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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下地摔在地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动作轻点,这些可都是银子……”
    胖公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不满地对那位踹人的汉子斥道,汉子下手不知轻重,被踹得那个小男孩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咳血。
    那些孩子最大的看样子不过才十岁,最小的六七岁,基本全是男孩,待全部的孩子被卸下之后,那些壮汉一手拎一个,咯吱窝下再夹两个,直接带进了屋子。
    商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之前胖公子找她测字时,曾经有过的几段对话。
    “最近我在和几个兄弟商量着做笔大买卖,我想测测,这笔买卖能做成否?”
    “不知公子做得是什么生意?”
    胖公子嗫嚅了半天,含糊道:“……和人有关。”
    原来,他们是人牙子!
    在夏国,朝廷命令禁止贩卖奴隶,是和盗贼、发冢放火、犯奸等并行的重罪,被抓到轻则流放,重则砍头的,这几个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有背景有后台,完全不是她们两个女子能应付得了的。
    观望了一阵,了解了大概情形,也把这个茅屋所在地点牢记于心,商慈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但若把周芷清连累进去,她可担待不起。
    商慈拉拉周芷清的手腕,道:“走,我们先回去。”
    身旁的人的纹丝不动,商慈扭过头,只见周芷清脸色发白,声音在打颤:“他…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第30章 地窖被绑

商慈和周芷清背对背被绑在一起。
    除了她二人,地窖里还关着男男女女共四五十个孩童,孩子们在低声啜泣,也许是被关了好几天、哭得没力气了,也许是知晓这地处荒凉,就算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招来一只鸟来。
    这群孩子里,除了方才从马车上卸下来的那十几个男童,其余全是女童,女童的年纪稍大一些,□□岁到十二三岁都有,看到商慈这而两个大人也被绑着丢进来,纷纷停止了哭声,一双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既惊恐又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商慈在心中暗叹,真是没看出来,之前远远看到的这座破茅屋,竟然内里有这么大的乾坤,挖出来的地窖居然能容纳这么多的人,看来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地窖里阴暗且潮湿,屁股下面是薄薄的稻草,不时有巴掌大的黑影在二人面前一窜而过,
    “啊,是耗子!!!”
    周芷清不知看到什么,猛地蜷缩起腿,尖叫一声,连带着商慈身子一歪,俩人差点侧倒在地板上。
    “别害怕,耗子不会咬人的。”商慈一边支起身子,一边偏头安慰她。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给……”周芷清咬着唇,话没说完就被商慈打断。
    “不会,”商慈回答得肯定,尽管她心里也不确定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但这种情况,首先不能自己人吓自己。
    听到周芷清话语里强忍的颤抖,商慈心里满是负罪感和愧疚:“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莽撞地跟着他们的马车,害得你也……”
    周芷清闻言垂下头,声音减低,“说起连累,倒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没躲好,他们也不会发现我们……”
    俩人背对着背一阵沉默。
    “现在就都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逃出去吧……”商慈重新振作,偏头问那一只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小粽子们,“你们都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会被他们关起来?”
    孩子们瑟瑟缩缩,相互对视着不敢回答,这时有个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孩颤抖着小声开口:“我家在永乐镇,我爹娘都在涝灾中死了,我一个人跟着流民潮走在往京城的路上,被那几个人打晕,醒来就到了这里……”
    有女孩带头,其他的孩子们犹豫着相继开口。
    商慈听了个大概,这些孩子基本都是附近受涝灾城镇的流民,大多都是没人要的孤儿。
    “你们被关在这儿多久了?”商慈又问。
    有的说两天,有的说关了四五天,还有两个女童说被关了半个月。
    商慈询问起那两个女童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从她们的话里探听到这几个人贩子确实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与她们同一批关起来的女孩,就在五天前被人贩子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商慈推测着多半是被卖进了青楼,如今大户人家都是要家生子和身世干净的,谁会收这种来历不明的流民?
    有机灵活泛的孩子开始向商慈求救,一时间地窖中哀泣声、求救声交杂在一起,乱哄哄的。
    “嘘,先别说话,他们来了——”
    商慈低声喝止住孩子们,孩子们被关了几天,不乖的也被调…教乖了,纷纷紧闭上了嘴。
    只见地窖上方盖着的木板被掀开,胖公子带着仨壮汉沿着木梯爬下来,商慈见他们身后没有那赶车老伯的身影,就知那老伯定是成功驾车跑了,暗自松了口气。那位家仆是沈家多年的老忠仆,弄丢了刚进门的少夫人,他难辞其咎,定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胖公子走到她二人面前,稀稀拉拉的眉毛紧缩成一团,语气不善:“说吧,你们来这是干什么的,为何跟踪我们?”
    商慈抢先开口,打着哈哈:“公子你误会了,什么跟踪,我们只是来这附近游玩的。”
    胖公子哼了一声,抖开手中的扇子,眼神在她二人身上游移:“瞧你们这身打扮,怎么看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没有一个丫鬟随从,只身来到这荒山郊外?游玩?呵呵,你当我是傻的么!”
    商慈无辜地眨眨眼:“我就是丫鬟啊,我家小姐近日心情不好,我陪她到城郊散散心。”
    “你……?”胖公子瞅瞅她,再瞅瞅周芷清,更不信了,哪有丫头出落得比正牌小姐还美貌?若说周芷清是她的丫鬟,他倒可能会相信。
    “公子,说起来我们还有一面之缘,你可还记得我?”
    听商慈这么说,胖公子又愣了,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若是见过他定是印象深刻,可搜肠刮肚半天,他愣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觉得她声音颇有些熟悉,于是疑道:“我们见过?”
    商慈状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会点相术,曾在东街摆过算命摊子,我还为你测过字呢。”
    “哦……原来是你。”胖公子恍然地拿扇子敲手心,颇有些兴味地蹲下臃肿的身子,用扇子去挑她下巴,“当初我测羙字,你说是不吉,说我这生意必定做不成,如今,你再给我算算,是做成还是做不成?”
    商慈强忍恶心,在心底安慰自己马上就会有人来救她们了,再让这死胖子多嘚瑟一会,面上赔笑道:“自是……能做成了。”
    同时心里也暗自庆幸,看样子他们几个人恐怕还不知车夫赶回去报信的事,否则此刻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同她们说话。
    加之方才发动灵眼观察这几人的面相,胖公子和他身后那三位汉子,印堂下面的山根部位皆有黑气团在缭绕,山根即疾厄宫,有黑气说明他们即将灾厄缠身。
    若没开灵眼之前,这山根处的黑气很难辨别,一般人脸上的气色差别都很微妙,换做以前,她根本不敢仅此就判断他们的运势,如今灵眼一开,他几人的厄运全写在脸上了,反观周芷清,并无任何异样。
    商慈更加把心吃回了肚子里。
    未料胖公子身后有位壮汉似乎有些怕他这好色的毛病误了正事,忽然开口道:“陈少,如今我们的事都被她们知道了,放她们回去,她们必会报官,不如……”
    商慈感觉到身后的周芷清身子一颤,胖公子似乎也醒悟过来,现在不是调戏美人的时候,站起身来踱步,似乎是在思考那壮汉的话。
    商慈可怜兮兮地对胖公子道:“这事本就与我们无关,我们不想惹祸上身,我和我家小姐可以保证,出了门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抻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身后人的后腰,周芷清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对对,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乱说。”
    商慈继续循循善诱:“这年头四处都是流民,像你们这种贩卖人口的,搁在往常是大罪,可现今人都吃不饱饭,官府哪有空管这档子破事?我们又何必多插一脚……但是杀人可就不一样了,实话跟你们说罢,我家小姐是翰林大人的千金,她若有了什么不测,翰林大人能放过你们么?官府碍于其面,也绝对会严惩不贷,且少不得会连累你们的妻子儿女,值得么?”
    最后一句话是正戳那几个汉子内心,他们昧着良心担着随时脑袋落地的风险,干着这种事的最终原因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么?
    提出这茬的壮汉沉默了。
    胖公子细嚼她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但看见他自己还未发话,身后的那三位汉子貌似已经动摇,私觉着威严被挑衅了,扬着下巴高声道:“少废话,放不放你们爷我说了算,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转身对那三个汉子说:“先把她们关起来,等手里的货都出完了,再处理她们,届时就算放她们出去报官,官府也找不到我们了。”
    话音一落,商慈和周芷清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下来——她俩的性命保住了,现下要做的就是等待。
    *
    胖公子和那三个壮汉走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孩子们知道商慈她们是没指望了,皆是恹恹地垂头丧气的模样,面对商慈的问话,也爱答不理。
    周芷清心里也清楚地知道那位家仆定是回去报信了,心照不宣地没和商慈提及这话题——若是让这群孩子听见,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万一说漏了嘴,那可真是麻烦了,那几个人贩子恼怒之下把她们就地解决了都有可能。
    隔着头顶的木板,时不时能听到脚步声,还有喝酒吃肉的划拳声,这生意还没做成,他们倒开始庆祝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商慈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发现头顶上方不知何时没了动静,紧接着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头顶上的地窖入口被人打开,久违的光束照了进来,阴暗潮湿的地窖一瞬间变得明亮温暖。
    商慈有些不适应地半眯起眼,在看到沿着木梯往下攀爬的少年时,有些不可置信地诧异道:“……流光?”

  ☆、第31章 殊途陌路

流光径直走过来替她二人松绑,商慈连忙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那几个人贩子呢?”
    “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流光似乎在生气,只低头紧抿着唇替她解绳子,淡淡的嗓音里隐隐有些埋怨。
    看到流光进到地窖,对面小粽子们顿时骚动起来,再看到商慈二人成功解开绳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当下炸开了锅,个个脸色激动得通红,眼里迸出希望的光芒。
    “大哥哥救救我们!”
    “那些坏人都昏过去了么……”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周芷清和流光一起去帮那些孩子们解绑,商慈则走到地窖入口下,往上方打量,只闻得阵阵打雷似的鼾声,空气中似乎残留着某种药草的气味,让人吸了有想瞌睡的冲动。
    周芷清这时也在问流光为什么会先来,他一边安抚那些孩子一边道:“我正准备收拾摊子的时候,看见沈家的车夫匆匆忙忙地往回赶,截住他才知你们出事了……他要回沈家报信还要通知官府,我等不及便先赶了过来,恰见那几个混蛋喝得烂醉如泥,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他们药倒了。”
    周芷清想问他为何会随身备着能致人昏迷的药草,话停在嘴边,想想还是没有追问。
    一个个小粽子被释放出来,皆把流光奉为了大救星,男孩们环环围绕着他,一堆女孩们相拥而泣。
    待女孩们哭够了,最先回应商慈问话的那位女孩,似乎是在场女童里年纪最大的,在她们中间也最有威信,领着一干女童对着流光跪下磕头:“多谢小公子的救命之恩……”
    流光连忙上前扶起她们,有些腼腆地笑:“什么小公子,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久前,我还是个在街上讨饭的小乞丐。”
    领头的女孩被他扶着胳膊,脸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站起身后,十分羞怯地盯着脚尖,又时不时地抬头瞟向他。
    商慈在一旁看着,了悟似地笑,原来桃花运是这么来的呀。
    没过多久,沈家二公子亲自带着一干官兵赶到了,一进屋就看见了那些状似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的人贩子,二话没说,直接五花大绑起来。
    商慈三人和一群孩子此时也都爬出了地窖,恰好撞见了官兵绑人的场面。
    只见一干官兵之中,有位身材欣长,面容白净,颇有几分弱书生气的公子哥,发鬓有些散乱,俨然是听到消息慌忙赶来,见到商慈身后的周芷清,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把她审视了个遍,直到确认面前的人除了手腕上有道被绳子勒出的红印,其余的完好无损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大庭广众之下,周围还围着一群半大孩子,周芷清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红着脸声如蚊讷:“我没事……”
    “怎么出一趟子门就会碰见这种事!幸亏赵管家觉察到不对,逃回了府中报信,否则……”沈二公子此时注意到商慈,转过身来,面色隐含怒意,“你就是那姜家小姐?我听赵管家说,是你执意要跟来,你知道这事有多危险吗!你自己要涉险便罢了,何必拉上我家夫人?”
    面对沈二公子的诘问,商慈是哑口无言。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跟着胖公子的马车,方才从胖公子的话里得知,似乎过了今日,那些孩子就要脱手转卖了,如果不是及时顺藤摸瓜找到这间茅屋,黄花菜都凉了……但是她一定不会带上周芷清,当时是她考虑不周,让别人同她一起涉险其中,她该骂。
    周芷清有些不满自家夫君对商慈的语气,不管怎么说,商慈也是她的恩人啊,如果不是碰巧那日在医馆遇见了她,自己现在还在饱受那砂斑的折磨,与沈家的婚事能不能还是另一说呢!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好说出口,这件事牵扯到祖坟算是府中的辛秘,而且曾身染黑斑怪疾这种*的事,也不好在人前说,于是周芷清只劝道:“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还救了这些孩子,也算功德一件,就别再说这些话了……”
    沈二公子显然还有些憋气,不过听周芷清如是说,也就抿抿唇,没再继续责难。
    见到沈家公子对周芷清这般呵护上心,商慈心里是挺欣慰的,但是对于好友老公和她初次见面,好感度就已刷负的这件事,商慈表示……爱咋咋地。
    她与周芷清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是大家小姐,理应过着稳当顺遂的生活,只要思考怎么照顾好夫君,怎么侍奉好公婆,怎么管府邸的琐事就好,而她混迹在民间,整日和些下九流打交道,日后碰到这样危险的事的几率不会少。
    虽然机缘巧合之下,二人成了好友,但终归是要殊途陌路……
    *
    虽说那几个人贩子已被官府抓进了大牢,对于这群孩子,官府表示不在他们职责之内了。
    这群孩子中有些是被拐来的,这部分孩子已被沈家人安排送回了他们自己的家,剩下的绝大多数是孤儿或者是被亲生父母低价卖给人贩子的。
    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孩子,似乎更不愿意回去,他们的爹娘会把他们卖掉一回,自然还会卖掉第二回,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周芷清和商慈相顾发愁。
    周芷清眉头微皱:“我夫君名下有一绣坊,如今正缺人手,如果这些女孩们愿意,可以到绣坊里去做做针线活计,工钱不多,但好歹能养活自己,但是这些男童……”
    周芷清没说要把这些男童收入府中的话,一是男童年纪都还太小,一下子都收了说到底就是个累赘,二是沈家虽然家大业大,养这二十几个孩童不是问题,但凡事有准则,家有家规,这群孩子若进了沈家,就是要干活的,况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原本就是要被人贩子卖作家奴,他们那么想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明显是不想做奴仆,自己若那么做,不就帮了倒忙,反成恶人了么。
    商慈知道她的为难,她心里也很忧愁。
    若对这些孩子不闻不问,这些孤儿只能流落街头,整个京城,商慈不相信只有胖公子一人在做买卖孩童的勾当,这不是又把这些孩子往火坑里推么,既然把人救出来了,她一定要为这群孩子想个出路。
    而面前这群半大的小子,知道她二人在为他们的去处发愁,皆默不作声,数十只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二人,直看得人心尖发颤。
    商慈咬着手指苦思冥想之时,陡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地方!
    虽然那个地方不算个好去处,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商慈伸手摸了摸面前一个孩子柔软的发顶,唇角浮上一抹笑,为防止那老秃驴不答应,干脆先来个先斩后奏……
    *
    白马寺,藏经阁。
    鉴真刚同众弟子讲经完毕,像往常一样,逗留在大殿内盘膝参禅。
    香炉内燃着的迦南香沁人心脾,阵阵清脆的木鱼声似乎将人心里所有的杂念都摒除了。
    忽然,在前殿掌管香火的悟德进门来报:“主持,上次那位取香灰的姑娘又来了……”
    “嗯,让她进来罢。”鉴真手下未停,继续敲着木鱼。
    悟德有些纠结地吞吞吐吐:“可是这次她……”
    鉴真仍闭着双眼,摆摆手;“无事,直接让她进来。”
    胖头和尚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领命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商慈跨进了殿门,身后呼呼啦啦地跟着一串小豆丁。
    鉴真一听脚步声就觉着不对劲,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整齐划一地站着二十多个小男孩,一颗颗圆溜溜、锃光瓦亮的脑门,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
    谁能告诉他这一排多出来的鸡蛋是怎么回事!
    “住持,好久不见,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找您老人家商量商量……”
    商慈一进门就把话撩开,盘膝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把怎么遇见人贩子,怎么解救这些孩子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主要是感慨这些孩子的身世有多么凄惨可怜,好似如果不收下他们,就是干了一件多么罪孽深重的事。
    “这些孩子都是虔心想归入佛门,住持您看……”
    商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似将这些孩子委托给他,也实属无奈之举,然她心里的小盘算是无论如何,先让这老秃驴将人收了,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
    佛教有七进七出的说法,这些孩子如若不想做和尚,以后大不了还俗,眼下最重要的是能让他们有一处栖身之所。
    鉴真当然知道商慈打得是什么鬼主意,颤颤巍巍地低声道:“姑娘,我以为咱们结的是善缘,上回我给你的那本鲁班书,那可是世人难寻的造化,你怎能……如此以怨报德呢?”
    看到她身后那一排亮闪闪的脑门子,鉴真只觉得头痛欲裂,简直要被她这手算计气吐血,连剃度的流程都帮他们省了,她以为他们寺庙的经费是大风吹来的么!
    鉴真的胡子都在发抖:“我们寺实在收不下这么多的孩子,这个忙,贫僧实在……实在是帮不了啊……”

  ☆、第32章 擦肩而过

最终,鉴真还是收下了那群孩子。
    搞定他的过程很简单,商慈将怀中的鲁班书掏出来,递到他面前:“既是机缘,住持还是自己留着罢,商慈福薄,消受不了,什么鳏寡孤独残,我一个也不想沾,住持大师,您收好……”
    鉴真眼神一触到那鲁班书的封皮,就像看到什么蛇蝎虫蚁,连忙以手挡眼,吓得身子后仰:“既送了人,哪有再收回的道理,姑娘快把它收好,其他什么事……什么事都好说!”
    商慈好笑地将鲁班书收入怀中,同时心下腹诽,像他这样自制力这么差还吝啬的老和尚,是怎样当上一寺住持的?
    鉴真平了平呼吸,唤来门口候着的僧人,通传下去,集合寺内弟子,要为这些孩子们授戒。
    商慈擅自为他们剃了度,已是坏了规矩,白马寺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古刹,要入寺门,自有一套完整的流程要走。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点戒疤。
    初入佛门,老和尚会用线香为他们点上僧侣生涯的第一颗戒疤,称之为“清心”。再过两三年,如果表现的好,会得到第二个戒疤,名为“乐福”。
    线香顶在光溜溜的脑袋上,孩子们被烫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憋着嘴强忍着。
    能有戒疤,对于佛门弟子来说,是一种荣耀,可在商慈看来,这未必不是一种身体上的残害,虽然心疼这些孩子,但佛门的规矩不得不遵守,只得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不住地低声安慰。
    小孩子们忘性大,短暂的灼痛过后,抹抹眼泪,又重新活蹦乱跳了起来,或许是被人贩子关在地窖、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经历,让他们对于疼痛已经有了很好的抵抗力,环顾着周围描金绘彩的殿堂庙宇,孩子们眼中皆是闪动着好奇和对未来的希冀。
    鉴真将这些孩子分别派给门下的几个弟子,令他们好好教导。
    白马寺因占地广而僧人稀少,平日里很是冷清,而这些孩子似乎给寺庙注入了一丝鲜活之气,久违地热闹起来,前来上香的香客乍见寺内多了那么多半大的小沙弥,诧异之余,也是被这些乖巧的小和尚萌得不要不要的,有些女客按捺不住,直接对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上下其手。
    负责接引的小沙弥每天都要被迫接受不同的香客对自己脑袋的洗礼。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又是三月。
    严冬过去,迎来春分,万物伊始复苏的季节,似乎预示着崭新的开始。
    对于日益涌向京都的流民,朝廷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如开仓放粮、将流民收编入兵、对于在街头闹事的流民,碰见一次抓一次,绝不手软,安抚与镇压并行,似乎也初见成效。商慈整日在路边摆摊,确切感受到这段日子以来,在街上游手好闲的流民已明显少了许多。
    商慈在京城的生活,从陌生到习惯,从刚开始日日盼着师兄来寻她,到现在已彻底融入了京城的生活,朝九晚五,和街坊四邻打成了一片。
    沈家的绣坊和她的算命摊子就隔了两条街,商慈有时会去看看那帮女孩们。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这些女孩们学会简单的缝制花样,何况女红这项,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农家女都是从小必学的技能,女孩们都有底子在,外加手脚勤快,很快手艺就和普通的绣工一样了。
    令商慈映象最深刻的、也就是这群女童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名叫彩萤,在她最近一次来绣坊时,彩萤红着脸,往她和流光手中一人塞了一只亲手绣制的荷包。
    这是商慈第一次收到礼物性质的物件——她绝不承认那坑爹的鲁班书是礼物,也绝不承认师兄曾给她的一块褪了色的龟壳(虽然他说那龟壳占卜很灵验)算礼物——欣喜之余,注意到流光手里那只荷包明显比自己要鼓鼓囊囊,显然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才知自己原是沾了他的光。
    流光不知是真未开窍或是装傻,那荷包自他收下后直接挂在了腰间,似乎从来没有拆开过,每次商慈看到他那圆滚滚的荷包,都想提醒他一下,但是想到流光腼腆爱脸红的性子,就没好意思当面告诉他荷包中的秘密,只道时间一长,他自己总会发现的,自己何必掺一脚。
    这三个月期间又发生了两桩大事。
    一是御史中丞的千金、也就是她那便宜妹妹姜琉下嫁给了一名落魄秀才。其实说来何止是下嫁,简直是屈嫁了,听说连二人的新宅子,都是姜府出银子操办的,其中缘由,众人细想也能明白,大抵是那千金有什么隐疾,或是作风不检点,破了身子什么的也未可知,一时间关于姜府的风言风语倒传了不少。
    而上清道观里的李贽,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波及,姜府遮丑事的功夫一向做得很好。
    这第二件事,便是二王爷喜获麟儿,在王府大摆满月酒。
    商慈自然受邀前去,不为别的,王爷还欠着她百两金子的酬金呢。
    宴席间,肃王妃怀抱着小世子,可谓是满面春风,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把。襁褓中的小世子白白胖胖,活脱脱一枚米分雕玉琢的雪团子,不哭也不闹,秉承王妃和王爷良好的基因,小世子不像寻常初生婴儿一般皱皱小小,有着乌黑清亮的大眼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藕节似的小白胳膊不安分地伸着,惹得一干女眷母性泛滥,纷纷抢着逗弄,肃王妃对这迟来了十年的孩子是宝贝得紧,且孩子还小,经不起这么热闹的场合,便早早让侍女抱回了屋里。
    待席罢,女眷散去之后,王妃将她引到内室,这回体贴地给了她面值相等的银票,又是一番感激道谢的话,不消多说。
    商慈以为取完了剩下的酬金,就与这王爷府不会再有什么瓜葛,未料,没过几日,她再一次被请到了王爷府。
    当时她正在街上摆摊,陡然出现一伙侍卫兵把她团团围住,着实把她吓了一跳,为首的侍卫说是王爷有请,半请半胁迫地把她送上了马车。流光不放心,执意要跟去,侍卫说只请她一人,硬是把他拦在了马车外。
    商慈琢磨着她好歹也是那混蛋王爷的恩人吧,生了娃就忘了恩人,这脸变得也忒快了吧,然而到了地方,才知这次请她的不是肃王萧怀崇,而是他一母同胞的六弟,端王萧怀锦。
    乍见六王爷,商慈有些吃惊于他的样貌,因为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从未遇见过和他类似样貌的男子,想了想,还是雌雄莫辩这个词最为合适。
    一双标准妩媚的桃花眼,眼尾自然上挑,似是见人便带着三分笑,桃花眼主淫,有这种眼型的人通常都很爱寻欢作乐。唇红似抹丹,十指曼若葱尖,绸缎似的墨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斜插着一根墨色翡翠钗子,唇形状似上弦月,配上那双迷醉的桃花眼,即是他在板着脸,也有种脉脉含情的意味。
    商慈不用灵眼便知,这也是个桃花运极旺的主。
    这六王爷请她来的目的,她能猜到许是会与肃王府的满月酒有关,未料六王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商慈瞬间黑线。
    “不错,果然是个美人。”
    萧怀锦懒懒地以手撑额,眸子里清光流转,不加掩饰的放肆目光在她面上身上游移了个遍,同时手指抚上下巴,嘴唇微微勾起:“可惜不及本王十分之一。”
    “……”
    敢情这货叫十几个侍卫把她从大街上截来,就是来和她比美的吗?
    商慈深呼吸了两下,心里虽气,面上到底咬牙恭谨道:“那是自然,王爷的美貌无人能及,民女今日一见惊为天人,早已自惭形秽,哪还敢同王爷相比相较……”
    萧怀锦似乎对她这恭维得不能再明显的奉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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