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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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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听说是从荣熙朝同文馆刚建好的时候就入馆了,一辈子都消磨在书山里。”
他是没有这份耐心的,可是对这样的人也难免敬佩:“我去瞧了编纂《括地志》的那间分馆,各种书籍尽有,可是都未必与如今地况相符,缺的就是那些在外头跑过看过的人。”这也是自然的,外任虽不如京官尊贵,却比京官富贵,若不是像他这样被贬了官的,谁肯回同文馆坐冷板凳呢?
“编《括地志》的周先生年轻时倒是跑过不少地方,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又有风湿之症,是不能出去的了,听说我在湖广任过,十分高兴。”顾运则说到这里颇有些意气风发,“我打算先将历任过的地方修订完毕,然后就出京去,毕竟湖广一带水道密集,百余年间变化极多,总要亲至其地才好。”
孟素蓉掩口笑道:“瞧老爷高兴得这样儿,竟是迫不及待要出京去了呢。只是外头辛苦,眼瞧着天气又热了,老爷如今不比年轻人了,且得当心自己身子。”
顾运则自贬官后一直有些闷闷的,如今自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满心都是跃跃欲试,竟像个年轻人一般,听了孟素蓉的话也只是笑着点头。
“姐,姐——”门口忽然响起顾蔚然的叫声。天气热,他只穿了红色软缎的小单衣,袖子特意裁得短些,让他的小胖胳臂露出来,藕节儿似的,正扶了门槛站在那里歪头叫顾嫣然。
里屋孟素蓉和顾运则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虽说抱孙不抱子,但顾蔚然算是老生子,顾运则此时心里又高兴,大步过去将小胖子抱了起来:“蔚哥儿好似又长高了。”
“是又胖了呢。”孟素蓉摸摸儿子圆圆的脸蛋,心里也欢喜。从前没嫡子,她在顾老太太面前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如今儿子长得结结实实的,她说话做事都是昂首挺胸的,再不必矮人一头了。
“走,我们去给祖母请安。”顾运则从同文馆一回来就先来了孟素蓉屋里,这时见儿子女儿都过来了,便想起顾老太太那边尚未问安,“怡儿呢?”
顾嫣然连忙叫丹青去唤顾怡然:“妹妹今日在学里受了点惊吓,女儿让她去房里歇了。”
“什么惊吓?”顾运则尚不知闺学里的事,听顾嫣然学了一遍,默然片刻方道,“外甥女儿肖父。”孟瑾看着温柔敦厚,其实那烈性子活似孟节,“你们也要小心为上,公主毕竟是君,只怕日后少不了麻烦,亦不能总是以硬碰硬。”
“女儿明白。”顾嫣然笑笑,“想来表姐今日闹这一次,景泰公主日后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不讲理。”只要她得讲理,事情就好办,不过是日常要谨慎,不能行差踏错罢了。
一时柳姨娘和顾怡然赶过来,一行人便去给顾老太太问安。顾老太太正跟白姨娘坐着说话。如今顾浩然虽然尚未正式进了青文书院,却已搬去了前头书房与孟珩同住,孟节且给他布置了好些功课,以免他进了青文书院跟不上同窗,故而一天里都难得回后宅一趟。
白姨娘长日枯坐无聊之极,只能跑来跟顾老太太念叨,一见顾运则进来,连忙起身娇滴滴地唤了一声老爷,一双眼睛就含冤带怨地往顾运则脸上只是扫。自在孟家住下,顾运则还没进过她的屋子呢,就是有冤都没处诉去。
顾老太太也无聊得不行。大孙子搬出去了,小孙子跟她不怎么亲近,除了白姨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如今这是在孟家,顾家的丫鬟们除了孟素蓉身边那几个,连这院子都不怎么出,外头的事一概不知,就是说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见儿子来了,忙不迭叫过去坐,又问今日做了什么云云。
顾运则少不得将自己入同文馆的事说了一遍,顾老太太十分欢喜,白姨娘也想凑趣,便笑道:“这么说,老爷又复官了,不知同文馆编书是几品呢?”
孟素蓉低下头以遮掩自己唇角嘲讽的笑意。果然顾运则脸色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同文馆编修并非官职。”便要把话题转开。
可惜顾老太太毫不领会儿子的用意,瞪大了眼睛:“不是官?不是官你去做什么?”
孟素蓉咳嗽一声,起身道:“今儿有新鲜的湖鱼,我叫厨房做个鱼脍,也不知厨娘做不做得出,我去瞧瞧。嫣儿怡儿也去看看,这厨下的事虽说不必你们自己动手,也要知道一二的。蔚哥儿也回去,没得在这里闹你爹爹和祖母。”将几个孩子都带了出去。
柳姨娘也跟着出来,却舍不得走,立在门外看笑话,孟素蓉也不点破她,径直去了厨房转了一圈,又给两个女儿指点了几句,便回了自己房里。果然没一会儿柳姨娘就满脸笑容地回来了,进门就笑:“太太没看见,老爷把白姨娘骂了两句,说她既是不懂,就不要胡乱开口,嘻嘻——”
其实先是顾老太太把顾运则骂了一顿,又埋怨孟家害得顾运则失了官,如今还要让他进同文馆当这没有官的差事云云,气得顾运则变颜变色,又不能跟亲娘辩驳什么,少不得拿着白姨娘做筏子,斥责了几句。
当然前面那些话柳姨娘是不会说的,她只要看见白姨娘挨骂就足够了。可想而知,白姨娘今日惹出这番事来,至少后头十几天,顾运则是不会想看见她的,更不会去她房里了。柳姨娘想到这里,就幸灾乐祸。
“以后你说话也小心些。”孟素蓉只是淡淡笑了笑便道,“老爷如今的差事虽比不得从前,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切莫像白氏那般眼皮浅。”
柳姨娘听得半懂不懂,也只有嘴上答应。
孟瑾脖子上的伤不重,第二日便收口结痂,第三日姊妹几个照样去了闺学。一进门,顾嫣然就发觉屋里的学生比前日多了几个。
“还不是听说公主要来。”钱喻敏已经将顾嫣然视为好友,自动自发地又转过来跟她咬耳朵,“你瞧那边那两个,是寿昌侯府的姑娘,都已经及笄了,原是可以不再来闺学的,这会儿听说公主也要来,忙忙地跑来上课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钱喻敏话还没说完呢,门外就传来景泰公主的声音:“是在这里上课?”
“是,公主请进。”王姝跟在景泰公主身边,满脸笑容,随手推了推旁边一个少女,“姐姐,还不快去把那桌椅擦一擦,别弄污了公主的衣裙。”
进闺学允许带丫鬟,但不可带进课堂。这也是昌平侯府闺学的规矩,只要姑娘进了课堂,一应磨墨铺纸的活儿都要自己做,当然也包括公主。
顾嫣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王姝推出来的那个少女。看年纪也有十五六岁了,身上一件湖蓝色散绣二色金的长褙子,下头银红色百褶裙,瞧着是新上身的衣裳,做工也精致,可那料子却是前年时兴的。王姝管她叫姐姐,可见都是王尚书家的女儿,为何跟王姝相差如此之远呢?
“那个是王尚书前头荆夫人的女儿,叫王娴。”钱喻敏这个百事通,看顾嫣然多看了那少女两眼,就自动自发地小声讲给顾嫣然听,“王尚书娶荆夫人的时候还穷着呢,据说赶考的路费都是赵夫人变卖首饰凑的。可惜荆夫人命薄,王尚书才考上举人不久,她就难产过世了。后头又娶了这位吴夫人,家世可就好得多了。王大姑娘连个外家都没得,在家里——唉。”
不用她多说顾嫣然也明白,亲娘难产过世,等于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后娘家世又不错——只看王姝居然支使着姐姐去擦桌椅,就可想而知这位王娴姑娘在家里的地位了。
其实那桌椅根本也没有什么灰尘,王娴拿帕子抹了抹,景泰公主也就坐下了。王姝自然坐在她旁边,便没了空位,王娴四顾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钱喻敏小声道:“看着真怪可怜的,都听说王姝在家里趾高气扬的,只怕没少欺负她姐姐——哎,我这里还空着个座位,我们叫她过来坐好不好?”
钱喻敏素来是个热心肠,若不是王娴跟着景泰公主来的,她早就招手叫人了,这会儿还记得征求一下孟瑾和顾嫣然的意见,已经算是十分冷静了。
顾嫣然看了看孟瑾,低声道:“我们叫她过来倒没什么,可是只怕景泰公主不高兴,会不会反而害了她?”景泰公主不高兴,王姝少不得也要再多踩王娴两脚吧。
钱喻敏恍然大悟:“哎,还是你想得周到,还是不要给她招祸了。可这王姝也真是太嚣张了,使唤自己的姐姐,倒像使唤丫鬟似的。”
孟瑾轻轻冷笑了一下:“做了公主伴读,就这样不把自己长姐放在眼里,这若是传出去,旁人一则要质疑王家的门风,二则只怕也要疑惑,是不是公主纵容她如此的。”
顾嫣然和钱喻敏对看了一眼,钱喻敏憋不住一乐:“没错,这是大家都眼看着的,若是传出去,哼哼……”孟瑾这意思,明显是要把这事传出去了。顾嫣然带几分敬畏地看了看孟瑾,原来这位表姐也会坑人呢。
景泰公主坐下没片刻,宁泰公主和陈云珊也进来了,陈云珊仍旧是那样利落的打扮,一进来就左右张望,直到看见了孟瑾等人,才冲她们一笑,陪着宁泰公主坐下。
上午仍旧是宁先生的书画课,今日教的是画兰花,宁先生教了两种画法,然后让大家各人画一幅。这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众人在课堂上便画完,宁先生一一点评,轮到景泰公主的画,宁先生只看了一看便放下,倒是点着王姝的画道:“兰与蕙不同,须在姿态上有所分别。且功力不足时,兰叶宁求稀不求密,一乱便失了气韵。”
众人看不见别人桌上的画,王姝却是明白的。她画的兰叶并不太稠密,宁先生头一句点评的确是她的画,后面一句更多的说的却是景泰公主。虽说伴读就是替公主挨骂的,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王姝的脸还是腾地红了,却不敢在先生面前倔强,只得低头听了。
宁先生一路看过来,到顾嫣然面前,却低头多看了一会儿,沉吟道:“你这画法,倒有些眼熟……你仿过禇易林的兰花?”
顾嫣然颇为惊讶:“先生好眼力。”她在韩家附学那几个月,禇先生教的就是兰花和梅花,单是兰花就画了一个多月,这会儿不知不觉便带了出来。
“禇易林的兰花格外清瘠,有梅花之骨。”宁先生点点头,“多仿仿有好处。”又看了看孟瑾的画,也点点头,“风致甚好,你们两个倒不愧是表姊妹。”
这就是赞赏了,景泰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的不悦。
王娴独自坐了课堂里最后一排的桌椅,宁先生将她的画拿起来看了看,轻叹了口气:“你悟性不错,只是笔力不足,该放开胆子去画才是。”
顾嫣然觉得宁先生这话里有话,但看王娴有些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若论相貌,王娴实在王姝之上,尤其是生了一对漂亮的丹凤眼,又黑又亮,只可惜总是低着长睫不敢抬起。不过眼角眉梢堆着一段愁意,倒也别有风姿。顾嫣然想想她在家中的处境,又不免生了一分同情之意。
宁先生将众人课业一一点评过,又留了一份窗课,便叫散了。闺学里有用午饭的地方,那些离家略远的学生都可在此用饭,午后再上琴课。
宁先生才出了课堂,寿昌侯府的两个姑娘就上去向景泰公主行了个礼,年纪略长的那个柔声细气地道:“臣女沈碧莹、沈碧芳,给两位公主请安。闺学里虽有午食,只怕公主不惯。寒舍特地备了些小菜,公主若不嫌弃,可否移驾一试?”
景泰公主上下打量一下沈氏姐妹,转头笑向宁泰公主道:“妹妹去不去?”寿昌侯府备的饭菜,自然比闺学里的讲究多了。可是沈氏姐妹上前来虽然口称向两位公主请安,但却是冲着景泰公主行的礼,显然主要是在邀请景泰公主。景泰公主偏偏要问宁泰公主的意思,倒像是有心炫耀呢。
宁泰公主却只是微微一笑:“我倒是好奇这闺学里的饭食如何,就不陪姐姐了。”
“也罢。”景泰公主懒懒起身,“都说寿昌侯府饮□□致,我去尝尝,若好,明日妹妹与我同去。”
屋里学生们都起身恭等公主先出门。景泰公主走到孟瑾和顾嫣然的桌子前头,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一扫两人桌上尚未收起的画,啧啧了一声:“果然是画得不错,难怪先生称赞。早听说孟家女儿善画,可不知别的行不行呢?”
孟瑾跟顾嫣然对视一眼——这是上回景泰公主憋了气,要找旧账呢吧?
第54章 猜谜定胜负
景泰公主忽然又挑了这么一句话;屋中众人便停了脚步;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要生事了。宁泰公主皱了皱眉;温声道:“皇姐不是要去寿昌侯府用午膳么;沈家两位姑娘还等着呢。”
景泰公主将手一摆;毫不在意地道:“急什么;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
王姝在旁掩口笑道:“莫非沈家两位姐姐着急了?”
沈碧莹忙摇手道:“并不着急,公主尽管与孟姑娘说话;我们等着便是。”
宁泰公主脸色沉了沉,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孟瑾,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孟瑾倒是稳稳站着,淡淡回答:“不过是闲来爱绘几笔,当不起公主夸赞。”并不接景泰公主的话茬儿。景泰公主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可以;孟瑾并不愿与她冲突。
可惜景泰公主并不肯善罢干休,自管自地往下说:“孟老大人在国子监多年,听说是桃李满天下,想必家中儿孙更是教导得满腹诗书。本宫这里有个谜语,说出来请孟姑娘猜一猜,若猜中了,本宫有赏;若猜不中——孟家枉称诗书传家,孟姑娘就回家去再读读书,也不必来闺学了。”
这简直是自说自话。孟瑾眉间掠过一丝怒色,强压着道:“孟家不敢说诗书传家,只是懂些礼仪罢了。至于说到猜谜,公主若肯惠赐,臣女少不得凑个趣儿,只是闺学之中自有先生,臣女入学之时,可也不是靠猜谜进来的。”
这分明是讽刺景泰公主不懂礼仪,且在闺学里自作主张了。景泰公主眉毛一挑,冷笑道:“闺学里纵有先生,天地君亲师,君也在师之前,孟姑娘这么懂礼仪,这个道理怎么不明白?”
她明晃晃拿出公主的身份来压人,孟瑾一股气直往上冲,冷笑道:“公主既然这样说,臣女不能不奉诏,请公主出题便是。”
景泰公主不是听不出孟瑾拿“奉诏”来提醒她,但她久受皇上宠爱,行事素来张扬,根本不在乎将此事闹大,见孟瑾答应了,便得意扬扬向王姝点了点头,王姝便笑道:“天下谜语千千万,若说得太远,只怕孟姑娘也难猜,不如这谜面就在此屋中寻便是。”忽然将手往门口一指,“东门生碧草,此草为何名?”
一时间屋中众人都愕然转头去看门口。闺学是在花园里建起来的,门口的回廊是石板铺就,但石板缝隙里还丛生着些细草,只是这都是些杂草,谁知道是何名字?
孟瑾皱眉看着那丛细草,一时无语。官家小姐们,纵然有喜爱花木的,也都是那些名种,再不济也是日常多见的杜鹃山茶之类,谁会注意地上的杂草?且王姝说了这是个谜语,那么即使她知道这杂草的名字,应该也不是正确的谜底。
顾嫣然也在冥思苦想地盯着那丛细草出神。时近正午,草在石板上投下一个极短的影子,顾嫣然对着那影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课堂是坐北朝南,这门根本不在东边,为什么王姝要说“东”门生碧草呢?
灵光一闪,顾嫣然顿时窥到了一点儿门径。猜谜这种事,只怕没猜对方向,只要找到方向,谜面就等于解了一半。
“表姐——”顾嫣然轻轻扯了孟瑾一下,以目光示意方向。如果王姝不是不辨东南西北,那就是这个“东”字乃是谜面中极重要的一个提示,这多半是个字谜。
东门,门中有东,这是个阑字啊。阑字上加草头,那是——顾嫣然和孟瑾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谜底。
“谜底是兰字!”景泰公主一直盯着两人,此刻见两人神色微动,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枉自说是诗书传家,居然连这个字谜都解不出来!”
孟瑾再好的脾气也要动怒了:“公主,臣女等还没有认输!”
猜谜也是有规矩的,除非双方约定限时,否则就要等猜的一方认输,出题一方才可公布答案。如今景泰公主这分明是看着她们要猜到了,便抢先说出谜底,分明是耍赖。
王姝却嗤地笑了一声:“这半晌都猜不出,难道公主还要等你们用完午膳回来再猜不成?愿赌服输,快些收拾东西回家去吧,以后可别再自称诗书传家了。”王尚书虽然如今官做得大,可往上数一辈儿却是个工匠,士农工商,只排第三等,京城里颇有些人家看不上王家,背后管她家叫暴发户,反而是孟家这样的人家,虽然没出过什么一品二品的大员,却是代代都有读书入仕的,被称为书香门第,属于清流一派,颇受尊重。
王姝虽做了公主伴读,但论诗书委实比不得这样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没少私下里被人比较,早就恨得牙痒,如今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可不是要使劲儿出气,狠踩孟瑾几脚才算完。
景泰公主笑道:“就是,快些收拾东西回家去吧。咱们走。”转身就往外走。
“王姑娘留步。”景泰公主才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发话,诧异地回头一瞧,却是站在孟瑾身边的那女孩儿,记得前日见过,说是姓顾,仿佛是孟瑾的表妹。
“方才公主说要惠赐一个谜面,末了却是王姑娘出题。礼尚往来,我这里也有个谜面请王姑娘赐教,若是王姑娘也猜不出来,便请王姑娘也照着规矩,退出闺学。”顾嫣然是实在忍不住了,堂堂公主,不但要欺人,还要欺人太甚!还有这个狐假虎威的王姝,公主是君动不得,难道王姝也是君不成?倘若今日就这样被赶出闺学,以后连着孟家在京城也别想抬头了。
王姝却是心里一慌。她本来于谜题上也不擅长,就是这个兰字的拆字谜也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某日王娴习字,偶然写到这个兰字,随口拆成“东门草”,拿来给身边丫鬟逗趣的,被她听了来,才用在今日的。
这会儿顾嫣然要出谜给她猜,她如何敢接下,当即嗤了一声道:“公主赐个谜面给你,猜不出来也就罢了,还敢让公主猜你的谜,你也不怕冒犯了公主?”
“王姑娘怕是听错了吧。”顾嫣然也是一肚子的气,冷笑道,“方才出题的是王姑娘你,如今我找的也是你,何谈冒犯公主?莫非说王姑娘做了伴读,就真将自己当成公主了?”
王姝一窒。她确实做了伴读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也万万不敢说自己就是公主,偏偏方才一时不慎被顾嫣然抓住话柄,不敢就着这个方向说下去,只得硬着头皮耍赖道:“我为何要猜你的谜?”
这下连旁边默不作声的那些女学生们都看不过眼了,钱喻敏最是心直口快,闻言就冷笑道:“你能出题,旁人为何不能出?公平起见,也该一家猜一个才是。何况孟姐姐和顾妹妹若输了是退出两个人,王姑娘你只是一个人,又是有备而来,已经占了便宜了。”
其余人窃窃私语,虽然不敢如钱喻敏这样站出来说话,却也纷纷点头。钱喻敏嗤笑道:“王姑娘你能做公主伴读,想必是饱读诗书,不会连个谜语都不敢猜吧?可不要只会耍赖,丢了公主的脸才是。”
这就说到景泰公主的脸面了。景泰公主有些下不来台,硬着头皮道:“那你就猜猜便是。只是方才姝儿的谜面是在此屋之中,你们若要出谜,谜面也须在此屋中出才是。”
顾嫣然随手就把今日窗课画的兰花展开:“谜面在此,请王姑娘打一虫名。”
王姝顿时傻了眼。看那素纸上画的只是几朵兰花,哪里有什么虫子?她绞尽脑汁地思索,却毫无头绪。顾嫣然等了片刻,抖了抖画纸:“王姑娘请快些猜,莫不成还要等用完午膳回来再猜不成?”
这话正是方才王姝拿来讽刺孟瑾的,这会儿顾嫣然原样奉还,堵得王姝满脸通红,只得转头去看景泰公主。景泰公主也是全无头绪,胀红了脸道:“谜题可不能乱出,这是什么虫?你若讲不出道理,本宫要治你的罪!”
顾嫣然不去理她,只盯着王姝:“王姑娘是承认猜不出了吗?”不能动景泰公主,难道还不能逮着王姝踩吗?
“是啊,是不是猜不出了?”钱喻敏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帮腔。
景泰公主恼羞成怒:“猜不出又怎样?你这谜面分明是乱出的,讲不出道理,本官就掌你的嘴!”
顾嫣然昂头道:“这谜底是萤。”
“胡说!”景泰公主想了想也不明白,索性发起狠来,“兰花与萤有什么关系?分明是来糊弄本宫的。来人——”
“姐姐。”宁泰公主忽然出了声,“这谜面无误。纸上是花,花者,草头下一个化字,《礼记月令》中说,腐草为萤,萤可不就是草化的。”
景泰公主哑口无言,钱喻敏已经笑起来:“顾妹妹这谜出得好,公主殿下猜得更好。”顺手拍了拍宁泰公主的马屁。
王姝脸上阵青阵红。孟瑾和顾嫣然都没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但那意思十分清楚——既然你也猜不出,就一起收拾东西退出闺学。可她是景泰公主的伴读,伴读退了,正主儿怎么办?纵然孟瑾和顾嫣然不敢直接冲着公主来,景泰公主的脸面也丢定了。
“姐姐——”宁泰公主又开口了,“既然大家都没猜出谜语,也算是扯平了,依我看,不如都留在闺学读书就是了,姐姐觉得如何?”
景泰公主心里实在不愿意看见孟瑾,可自己的伴读若是退出闺学,自己一个堂堂公主是独自来上课呢,还是再选个伴读?何况这些事若传到父皇耳朵里,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也怕会被教训几句的;若是再传到太后耳朵里,那就更少不了挨几句训斥了,太后可并不怎么喜欢德妃。
“那就罢了。”景泰公主权衡利害,终于还是拉着脸说了一句,转身走了。王姝连忙跟上去,一路都在陪着小心,完全将王娴忘到了脑后。
钱喻敏乐得拉着顾嫣然直笑:“你这个谜语出得真好!”
顾嫣然笑了笑,跟孟瑾一起走到宁泰公主面前,齐齐福身下去:“多谢公主。”要是没有宁泰公主打圆场,景泰公主真不讲理起来,她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宁泰公主笑得温和:“这谜题果然出得精致,顾姑娘不说出谜底,也极难猜到。”
陈云珊却没她那么含蓄,直接对顾嫣然又挑了挑拇指:“你胆子不小,这谜题出得好!走,一起用饭去。”
宁泰公主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表姐——”显然是习惯了陈云珊这样大大咧咧的自来熟脾气,“走吧,我还不知这闺学里的饭堂在哪里呢,还要劳孟姑娘引路。”
王娴独自站在课堂后面。她也是第一次来闺学,王姝又自管走了,一时不知所措,眼圈也微微红了。顾嫣然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她还站在那里,不由得有些怜悯,稍稍提高声音道:“王姑娘,你大约也不认得路,一起来吧?”
王娴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左右看了看,才低着头走了过来,小声叫了一声:“顾姑娘——”声音比蚊蚋也大不了多少。
顾嫣然看她这样子也怪可怜的,王姝是景泰公主的陪读,她就连宁泰公主身边也不敢靠近,也真是左右为难,便笑道:“听说闺学的饭食不错,我们快些走,免得去晚了没有好菜吃。”
王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跟在她身边一起往饭堂走去。
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宁泰公主平易近人,陈云珊又是个豪爽性子,钱喻敏也是活泼爱说话,一顿午食吃完,几人已经亲近了许多。陈云珊对孟瑾尤其引为知己,向她询问了许多闺学的事儿,待到听说闺学里还有女红课,便苦了脸:“怎么闺学还教针线的吗?”
宁泰公主笑得掩了嘴:“这才好呢,省得二舅母天天逮不住你学针线,这儿有先生呢。”
陈云珊哼了一声:“学针线有什么用,我要学兵法,学骑马打仗!”
“得了得了。”宁泰公主对自己这个伴读表姐倒是毫无隔阂,笑着揭她的底,“上次是谁骑马险些摔下来的?你膝上那块疤消了没有?二舅母都被你吓哭了。”
陈云珊满不在乎地伸手摸了摸膝头:“不过是一块疤痕罢了,总共也没有指甲大,偏偏我娘大惊小怪的,居然还要大伯母去宫里求玉颜膏。”
宁泰公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二舅母是心疼你。再说了,姑娘家身上留了疤总归是不好。”
“这怕什么。”陈云珊摆了摆手,“真要是上了战场的人,满身疤痕都是有的。”
“越说越不成话了。”宁泰公主一脸无奈,“总之你是上不了战场的。”
陈云珊顿时沮丧起来:“是啊,娘看我像看囚犯似的。我也就罢了,连云鸿都被她管得像个小呆子了。你瞧我大哥,八岁就跟着大伯父习武了,鸿哥儿倒好,今年都十二了,连个马步都扎不住。”
宁泰公主轻轻咳嗽了一声:“二舅母也是疼爱你们……”
“她是胆小怕事!”陈云珊不怎么客气地揭穿自己的母亲,“恨不得把我和鸿哥儿都拢在她眼皮底下,就连我大哥也被她管头管脚的。我但劝她一句,她就说什么若是大哥出了事,她这个婶婶不好做人。”
这些话,别说顾嫣然是头一回听见,就连钱喻敏和孟瑾等人久居京城,也不知道潞国公府里的事,现在乍一听见人家的家事,都是既有些尴尬,又十分好奇。
宁泰公主无奈地看着口无遮拦的陈云珊,摇摇头道:“二舅母说的也没错,毕竟大舅舅不在了,又只留下大表哥一个,二舅母做为婶娘是有些难做。”
陈云珊撇撇嘴:“那也没有把儿子圈起来养的。”她忽然笑起来,小声道,“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大哥自己跑出去了。”
“什么?”宁泰公主大吃一惊,“跑到哪里去了?”
陈云珊掩着嘴笑道:“这事儿没人知道,我大哥听说以前祖父麾下的一位蔡将军到京城来,死活要跟着人家去边关,瞅着我爹娘眼错不见的,就留下封信跑了。”
“你还笑得出来?”宁泰公主急了,“怎么不去找!”
“放心放心,他回来了。”陈云珊连忙安慰宁泰公主,“人家蔡将军是为了粮草的事回京来的,哪里能让他跟去边关,硬是派了两个人把他送了回来。”
宁泰公主松了口气:“可磕碰着了没有?”
一问这个,陈云珊更笑得前仰后合:“别说,磕碰倒没有,却被人把身上的银子都偷了,还买了个卖身葬父的丫鬟,带着这丫鬟追去蔡将军队伍里的。要不是人家蔡将军派人送回来,还不知他要饿几顿呢。”
“真是胡闹。”宁泰公主也好笑,“就是要去军中,哪里有带着丫鬟的……”
“哎,你可别说。”陈云珊小声道,“那位蔡将军就带了个女子。我大哥看见的,扮成小厮模样,但还看得出来是个姑娘。据说是去边关寻哥哥的。”
宁泰公主对什么蔡将军不感兴趣,只问陈云珊:“他被人偷了银子,可不要吃苦了?”
陈云珊一摆手:“没有。他说遇到了善心人,赠了他十两银子呢。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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