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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容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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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不是为了八卦,只是,”荆无忧压低声音,小脸肃然地问,“高家这事儿会影响到咱们府上吗?”
  严绍黑着脸瞪她:“你给我松手!”
  荆无忧:“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松手。”
  严绍侧身试图甩开荆无忧的手,可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是手巧灵活得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严绍:“……”
  严绍脸黑如锅底,最后只能咬着牙投降:“不会!不会行了吧?这事儿跟我们家屁关系都没有!”
  荆无忧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确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才松开了自己铁钳似的小爪子:“那就好。”
  结果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屋里突然传出庆阳长公主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怒呼声:“你在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是不是那个严绍在你耳边乱嚼的舌根?他想干什么?啊?竟敢这般搬弄是非,挑拨咱们家人之间的关系!”
  荆无忧:“……”
  荆无忧:“???”
  说好的这事儿跟我们家屁关系都没有呢?!
  ***
  严绍猜到了庆阳长公主可能不会马上相信高洋的话,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在惊怒之余竟会把这一切怪到他身上。
  “……”
  虽然原主给人留下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但纨绔就可以随便扣锅吗?纨绔也是有尊严的!
  又见荆无忧正沉着一张肉肉的小脸盯着自己,一副随时要再给他补几爪的样子,严绍额角乱跳,也懒得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扭头就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长公主方才这话,恕在下不能认。”
  荆无忧被他这堪称不敬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去阻止,可因为腿没严绍长,还是晚了一步——庆阳长公主已经脸色铁青,双目通红地看过来。
  荆无忧被她这模样惊得心头一跳,赶紧关上房门,上前欲请罪:“长公主恕……”
  没想腿才刚刚弯下来一点,就被严绍抓住胳膊拉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一边儿呆着去,别瞎捣乱。”
  他这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听着随意,却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荆无忧愣住,下意识忘了反抗。
  等她回过神,严绍已经走到高洋身边,一把扯起他的袖子:“那俩丫鬟当时对高兄可是下了死手的,他身上这些淤青就是铁证。长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太医进来检查。至于别的,在下那会儿不过是恰好路过,又听从高兄的吩咐把他从高府里带了出来,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对!娘您看我的胳膊,这上面的淤青都是她们拖我进屋,想捂死我的时候给我弄出来的!可疼了!要不是我拼命挣扎引来了严世子,他又及时出手相救,我这会儿只怕早就已经断气了!”高洋也忙指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哭道。
  这青天白日的,竟有人胆敢在庆阳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谋害高家大少爷?!
  荆无忧闻言大惊,长公主更是如遭雷击地僵在了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娘,要不是亲耳听到,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一切,可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容不得我不信啊!”见倒霉老板一脸被冤枉的不爽,高洋忙又声泪俱下地补充道,“至于严世子,今日之前我与他从未有过往来,便是他真的与我说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那可是我的亲爹!娘,严世子是个好人,更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这么误会人家……”
  荆无忧:“……”
  荆无忧震惊之余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向只会被受害者找上门谩骂指责的倒霉未婚夫,今日竟得到了别人的含泪维护,对方还那么认真地夸他是个好人!
  看来他最近真是长进了不少……
  见荆无忧突然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老身甚是欣慰”的老母亲眼神看着自己,严绍:“……?”
  小丫头又在瞎脑补什么呢!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荆无忧却以为他还在生气庆阳长公主冤枉他,忙蹭到他身边小声安抚道,“然后那个,我今天赚了点钱,回头分你一半呀,你别生气啦。”
  严绍:“……”
  严绍看着这显然是把自己当小屁孩对待了的小姑娘,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正想说什么,庆阳长公主突然“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卧槽娘!娘您没事吧?!”
  “长公主!太医!快叫太医!”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屋里霎时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忧:听话就给钱花,不听话就往死里揍,懂了伐?
  盐勺:……


第15章 
  庆阳长公主受不住打击呕血昏迷,好在太医施救得及时,又有高洋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诸如“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之类的话刺激着她的意识,最终她还是撑过那口气,流着眼泪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直接造成这一切的高洋,更是忍不住双手合十地念了好几句“感谢老天爷”。
  庆阳长公主看着他因为受到惊吓,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的脸,心里刀割似的疼,眼泪更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竟只差一点点就要再次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且是永远失去。
  这个念头让庆阳长公主浑身发寒,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因为刚才那口淤血的吐出,她的身体因祸得福地好转了不少,这会儿倒没再昏过去。
  “这件事……这件事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那范氏真有害你之心,娘一定饶不了她!”庆阳长公主闭上眼睛喘了口气,“至于你爹……你爹他平日里虽然也疼爱范氏母子,可要说他心里只有他们没有咱们,我是不信的。你听到的那些话,必然……必然是有人故意编造,想要挑拨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扬儿,你往后不要再说了,免得叫你爹知道,伤了父子情分。”
  高洋:“……”
  高洋心说编造个鬼,那可是你儿子亲耳听到你老公跟范姨娘说的。然而看着庆阳长公主惨白如雪的脸,他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严绍一看高洋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软了,他嘴角一抽,掀起了眼皮:“我要是那个凶手,在知道自己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一定会马上毁灭罪证。长公主就算马上派人去查,只怕也什么都查不到了。”
  庆阳长公主一愣,高洋也回了神:“世子这话说的有道理,我出来好几个小……时辰了,那个女人肯定已经准备好应对之策。要是找不到别的证据,就凭我身上这点淤青,她肯定不会认罪。”
  “那……那该怎么办?”
  庆阳长公主这会儿心乱如麻,根本没办法思考。严绍看了她一眼,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对方自投罗网,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愿不愿意配合了。”
  “什么法子?”高洋顿时就振奋了,论憋坏主意……啊不,是合理合法地惩戒坏人,他家老大可是个王者。他要是肯出手,什么渣爹什么范姨娘,统统都得灰飞烟灭。
  “你、你别瞎出主意!”荆无忧却是有点紧张地扯了一下严绍的袖子——她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这会儿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庆阳长公主再出点什么事儿。
  严绍瞥了她一眼,被她小脸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莫名有点想笑,面上却只漫不经心道:“要是凶手知道长公主在得知高兄险些遇害的真相后一时怒急,吐血昏迷,只等醒来就要进宫去告御状,请求陛下派人彻查此事,你们猜,她会不会心虚害怕,狗急跳墙?”
  多年的默契让高洋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大这是要钓鱼执法,瓮中捉鳖啊!
  真是好绝一主意!
  他喜欢!
  高洋想着脑子里就有了整个计划的雏形,不过……
  “万一她不上钩怎么办?”
  “她不可能不上钩。”
  自诩与丈夫是真爱,却不得不以妾室的身份屈居于庆阳长公主之下,就连生的孩子也要低人一等,那什么范姨娘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没有恨,又怎么可能不想取而代之?
  只要把“庆阳长公主要是能醒来,她就会有危险”和“庆阳长公主要是醒不过来了,她就能取代她成为高府真正的女主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她不可能不动心。
  高洋一想也是,转头劝哄了庆阳长公主几句,庆阳长公主就答应配合了。
  正好这时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宁远伯夫妇听闻长公主驾到,赶来请见了。严绍嘴角一勾,转头看向荆无忧:“哭,然后跑出去跟我爹娘说,长公主吐血昏迷了,太医说她今晚要是醒不过来,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荆无忧:“……啊?”
  小姑娘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一脸的呆样,严绍看得好笑,下意识抬手拍了她脑门一下:“快去。”
  拍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主动碰了她。严绍一愣,飞快地收回手藏在了袖子里。
  小丫头年纪太小,说话又太老气横秋,他压根没把她当正常女人看待,倒也没有多想。只是……
  严绍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还带着些许残温的指尖,这丫头的脸蛋拍起来手感还挺好的。
  软软嫩嫩,跟果冻似的。
  ***
  小半个时辰后,高府。
  “姨娘!回来了!长公主和大少爷回来了!”
  丫鬟桃红从门外跑进来的时候,范姨娘正靠在小榻上假寐。一听这话,她先是心口一跳,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姿态慵懒地坐了起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何必这般大惊小怪,你这性子是越发毛躁了。”
  “不是,姨娘,长公主和大少爷,他们、他们是被人抬回来的,长公主还吐了血,这会儿正昏迷不醒呢!”
  “什么?”范姨娘美目一凝,猛然挺直了身体,“怎么回事?!”
  “说是本就还病着,又怒极攻心,一时受不住,才会……”桃红走到范姨娘身边,压低声音说,“奴婢问过长公主身边的白芷了,她说长公主去了宁远伯府之后,先是抱着大少爷大哭了一场,随后大少爷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说是有重要的事要私下跟长公主说。长公主是在听完大少爷的话之后吐血昏迷的,据说情况颇为严重,太医连‘若是今晚醒不过来,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大少爷,说是哭晕了好几次,如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范姨娘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呆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大笑起来:“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母子俩竟自己把自己折腾去了半条命?!这可真是……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是,怕这消息不准确,奴婢还特地派人去宁远伯府打探了一番,那府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桃红说到这迟疑了一下,“不过听说长公主彻底失去意识前大叫了一声‘备轿进宫’,看那意思,似是打算进宫面圣,求陛下给她做主呢……”
  本来还在大笑的范姨娘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鹅,一下没了声音。
  半晌,她才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说:“那又怎么样?该清理的东西我都已经清理干净,他们什么也不可能查到。”
  说是这么说,范姨娘心里却开始惊疑打鼓。毕竟那可是皇帝,身边能人无数,万一有什么东西她不小心错漏了没收拾好,被那些人翻了出来……
  范姨娘越想越不安,还是桃红又说了句“幸好没来得及进宫,长公主就昏过去了”,她才重新稳住了心神:“你说的对,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又何必担忧。”
  “可是万一长公主熬过今晚醒过来了怎么办?她已经知道咱们做的事情,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还有大少爷,他如今是一时忧心过度才会下不了床,等他过些时候缓过来……姨娘,他到底是陛下的外甥,虽说陛下与长公主不是一母同胞,可因为小时候在长公主的生母王娘娘宫里养过几年的缘故,陛下一直对他们母子俩多有关照,咱们、咱们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桃红一番话,让范姨娘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很快一个在她内心深处盘旋了多年的念头,就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子里炸了开来。
  “那就让他们……永远醒不过来好了。”
  “姨娘?!”桃红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范姨娘回神,眼神阴晴不定却又难掩兴奋地盯着她:“太医不都说了么,长公主的情况不怎么好,就算没能熬过今晚,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她自己命弱福薄……至于她儿子,一个本就身体虚弱的病秧子,受不住丧母之痛跟着去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桃红没想到她心里存着这样可怕的念头,一时心中骇然,没敢接话。
  就在这时,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神色兴奋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姨娘!”
  范姨娘心下一惊,飞快地收起了脸上异样的神色:“畅儿?你回来了。”
  “是啊姨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姨娘所生的高家二少爷,严绍名义上的狐朋狗友之一,高畅。
  只见他满面春风,得意至极地与范姨娘说了什么,范姨娘听罢大喜,连夸了他几声,而后本来还有些犹疑的眼神就彻底变得坚定了。
  为了她家畅儿的未来,那母子俩必须死。
  桃红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她知道,今晚这府里怕是要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评论和营养液,嘻嘻,作为福利,无忧妹妹愿意贡献出自己软软嫩嫩,果冻似的小脸让你们戳一下!
  (盐勺:……?)
  另外你们猜下章有几个人要凉(〃'▽'〃)。


第16章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正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庆阳长公主所住的清晖院里,一个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影借着夜色的掩藏,悄悄推开主屋大门闪了进去。
  屋里守夜的两个小丫鬟半个时辰前喝了一碗加料的茶,这会儿睡得正香。黑衣人踮着脚走上前观察了一下,确定她们不会突然醒来之后,才捏紧微微发颤的双手,一步一步往里屋走去。
  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黑衣人只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本能地有些害怕,可一想到退缩的下场,又咬牙挺住了。
  最终,她在那张宽大华贵的拔步床旁停了下来。
  床上庆阳长公主正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黑衣人谨慎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仔细地在她脸上照了一圈,确定自己没弄错对象之后,才深吸口气收起夜明珠,目露寒光地伸出双手朝庆阳长公主的嘴巴捂去。
  谁想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冲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住手!”
  惊怒交加的低吼声吓得黑衣人整个人跳了起来,后背更是瞬间冷汗遍布。但巨大的恐惧衍生出了巨大的求生欲,黑衣人很快就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只要不被抓个现行,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她要逃!赶紧逃!
  然而来人似乎很了解她,不等她有所动作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范玉儿,你是不是疯了?!她可是陛下亲封的长公主,你、你怎么敢?!”
  这个声音……
  黑衣人,也就是范姨娘一惊,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老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洋的便宜爹高嵩。
  范姨娘看着黑暗中男人熟悉的轮廓,惊骇之余两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可很快她就发现外头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再跟进来。
  这个认知让范姨娘吓得险些停止跳动的心脏渐渐活了过来。又见高嵩虽然惊怒,却有意识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显然是不想惊动别人,她心头不由动了一下。
  “老爷怎么来了?您不是……不是已经在书房睡下了吗?”
  “我道你今日为什么不肯让我进屋,非推着我去睡书房,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要不是你屋里的丫鬟心中不安,跑来给我报了信,我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心里竟存了这样歹毒的念头!”高嵩死死地压着声音,抓着范姨娘的胳膊因为激动无意识收紧。
  范姨娘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也来不及去想这话里的不对劲,跟着就激动了起来:“歹毒?你说我歹毒?高嵩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咱们的畅儿!”
  “为了我?我看你是想害死我!还有,这跟畅儿有什么关系?你别把他……”
  高嵩恼怒,只是话还没说话就被范姨娘打断了:“畅儿与镇北侯府那位三姑娘有了夫妻之实。”
  “畅儿与镇北……镇北侯府三姑娘?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位三姑娘可是扬儿的未婚妻!”高嵩整个人都惊呆了,次子竟然偷偷睡了未来的长嫂?这、这不是乱·伦么这?!
  范姨娘见此反而整个人冷静了下来:“还没正式成亲就做不得数,这婚又不是不能退。”
  她顿了一下,冷笑说,“当年你不也是这么丢下我这个还有几日就要进门的未婚妻,另娶了皇家公主的吗?怎么轮到你儿子就不行了?”
  一说到这事儿,高嵩便理亏地噎住了。
  “当年……当年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补偿你和畅儿,你又何必再旧事重提,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怎么?只许你做,不许我说?”范姨娘甩开他的手,开始低声哭骂,“你这个杀千刀的贼汉子,说什么从小到大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娶庆阳不过是皇命难违,不得已才为之。又说她这人性子单纯软弱,好哄得很,我要是进门了她肯定不会为难我,我才会放着外头的正室娘子不做,跑来给你做妾。可事实上这些年我和畅儿,我们母子俩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都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不说,受了委屈得忍着,被人冤枉了也不能说,就算她想要我们母子俩的性命,我们也不能反抗……”
  “什么想要你们母子俩的性命?”
  听着高嵩猛然一惊的声音,范姨娘黑暗中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起来。
  她和这个男人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喜欢什么,忌讳什么。
  于是,她一边哭骂一边把“庆阳长公主不知听了谁的挑拨,将高扬意外落水的事怪到了她身上,并打算进宫求皇帝处决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庆阳长公主若是知道了高畅和镇北侯府三姑娘的事情,必定不会放过高畅,自己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又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才会狠下心来决定先下手为强。
  高嵩听完半天没有说话。
  范姨娘这番话里漏洞不少,他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对范姨娘是真爱,也一向最偏疼高畅这个儿子,再加上范姨娘说完自己的“不得已”后,又提起了他这些年在庆阳长公主面前,不得不处处伏低做小,连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丢到了一旁的事……
  高嵩捏紧双拳,到底是声音微哑地开了口:“她怎么说都是皇家公主,这事儿若是有半点不慎泄露了出去,你,我,畅儿,甚至是我爹我娘,你爹你娘他们……”
  看着这显然是被自己说动了的男人,范姨娘紧绷的身子一松,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冒着风险亲自动手。”
  害怕过后就是难掩的兴奋,范姨娘抬手摸了摸高嵩的脸,放软了声音安抚道,“你若是不忍心,就出去等着吧,我……我虽然也有些害怕,可是为了你与畅儿,便是地狱,我也愿意去闯上一闯的。至于别的,放心吧,我保证今晚在这屋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了,便是真的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高嵩动容之余到底是心一狠,松开了抓着范姨娘的手:“别让她……走得太痛苦。”
  范姨娘讥讽勾唇:“好。”
  有了他的赞同和掩护,她心里什么慌张都没了,然而就在她再次走到床边,准备对庆阳长公主动手的时候,本该昏迷不醒的庆阳长公主竟突然从床上扑坐起来,哭吼着给了她两个重重的大耳刮子:“贱人!!!”
  范姨娘:“……”
  范姨娘:“??!!”
  正准备送即将“病逝”的正妻几滴告别之泪的高嵩,也是看着突然带着几个侍卫从一旁的柜子里跳出来的长子傻住了。
  说好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呢???
  ***
  这晚的高府注定一夜无眠。
  隔壁宁远伯府里,严绍也还没睡。
  不过不是因为担心自家特助,而是因为身下的床睡起来太硬了——昨晚昏迷了没感觉出来,今晚意识清醒地往上一趟,习惯了各种豪华床垫的严总就开始难受了。腰背发疼,怎么躺怎么不舒服不说,四周垂挂着的绣花床帐更是让他觉得视线受阻,倍感压抑。
  要不是怕突然改变生活习惯会引起怀疑,他都想喊人过来拆床了。严绍满心躁郁,半晌到底是一个起身坐了起来,出门透气去了。
  这会儿按照现代的时间算,大概才十点不到,但整个天地已是一片静谧。
  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除了虫鸣狗吠,就只剩下了夜风拂过花草绿叶的窸窣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古老又鲜活的打更声。
  这是一个和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而他除了适应,没有其他选择。
  严绍抬头看着渐渐褪去的云层,和云层之下细碎却异常明亮的星海,心下的烦躁渐渐熄灭,但心情仍是不那么愉快。
  平常这种时候,他一般会选择抽根烟或是喝杯红酒缓解一下压力,但这里没有烟也没有红酒,严绍只能对月发呆。
  不过没发一会儿思绪就被人打断了,严绍回神,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正呼呼喘着气的高洋,嘴角抽了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我说你……你让我来的,你们那个门房就给我……给我开门了!”高洋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儿虚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他一屁股坐在严绍对面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蛋疼地问,“哥,我那渣爹是你派人引过去的吧?”
  严绍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眼睛:“是啊,怎么?他没上套儿?”
  “上了,就是上了我才来找你啊!”高洋心有余悸地说,“你都不知道他和那姓范的女人凑到一起后说出了多少劲爆的消息!我那公主娘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差点真的一命呜呼了,哎哟吓得我,这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严绍对此无动于衷:“有太医和你在,她死不了。”
  高洋却还有些后怕:“不是,你就这么肯定啊?万一她真的……”
  “那也是她活该。”
  堂堂皇家公主,竟愚蠢软弱到被个男人和小妾玩弄在鼓掌将近二十年,还坑得唯一的儿子都没了性命,就这样的人,不直接一棒子打醒她,难道还要慢慢哄着她,让她犹犹豫豫,来回折腾,连累更多的人吗?
  严绍眼神漠然地看了高洋一眼,“怎么?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羔羊:摸着绿油油的脑袋陷入了沉思。


第17章 
  看着这一脸“老子就是这么冷酷独断,有意见也给我憋着”的少年,高洋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当然不是,我是那么没有逼数的人吗?”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人遇事容易心软,你不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会下不去手。你这么着急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是想让我尽早摆脱这些明刀暗枪,好没有后顾之忧地把身体养好……”
  严绍眼睛一斜:“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一锅端的感觉比较爽。”
  高洋:“……”
  高洋也不跟这死鸭子嘴硬的倒霉老板争,摆摆手说:“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了算。不过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您老能不能早点给我提个醒,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你都不知道,姓范那老娘们跟我那渣爹爆料,说她儿子把原主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给睡了的时候,我差点就没忍住喷出来了!”
  严绍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愣了一下后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所以你这是光荣地被绿了?”
  高洋:“……”
  高洋:“不是我,是高扬!”
  被绿的前提是要有对象,他一个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少男,暂时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高洋摸着自己远比上辈子浓密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严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闻言嘲笑道:“你俩现在就是一个人,有什么区别?不过你那便宜弟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居然恨你恨到要给你戴绿帽。还有你那名义上的未婚妻,不是说这古代的女人,尤其是大家闺秀什么的,都很看重贞洁的么,怎么到了你这儿,人就这么奔放了?”
  高洋:“……”
  高洋回神郁闷道:“谁知道那对狗男女怎么回事。”
  从高扬的记忆看来,他和高畅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没有特别差,因为大多数时间高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兄弟俩并不是经常见面,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发生矛盾。
  至于镇北侯府那位三姑娘,虽然因为是家里的小女儿,被父母宠得骄纵任性了些,但在高扬的印象里,对方还是挺“率直可爱”的。哪怕每次见面,她都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他这个病秧子未婚夫的嫌弃,但高扬一直觉得这样的直言不讳远比虚伪的喜欢更真实。
  结果就是这俩人,居然反手一顶绿帽扣在了他脑袋上。
  高洋:“……”
  高洋觉得高扬这倒霉孩子真是太惨了,惨得他都不忍再回想了。所以说完这话后,他没再说别的,只一拍桌子决定道:“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去找我那皇帝舅舅告状去,免得我那便宜娘醒来之后犹豫纠结!”
  虽然遇事比较容易心软,但高洋毕竟是严绍一手带出来的人,该果断的时候还是很果断的,所以高家这事儿很快就有了结果——始作俑者高嵩被撸了官职流放西北,并被逼着签下了与庆阳长公主的和离书,同行的还有范姨娘、高畅和桃红等一干从犯。
  按理说谋害皇家公主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但高嵩和高畅毕竟是高扬的亲爹和亲弟弟,高洋就是为了高扬的名声,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再者他骨子里毕竟是一个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新时代好青年,报仇归报仇,真要闹出人命,他心里也不得劲。所以在皇帝震怒要杀人的时候,高洋还是出言给他们求了个情。
  皇帝被他的“宽宏孝顺”感动,答应了。
  高洋很满意,暗中送了押送他们的官差一大包银子,又吩咐他一路上好好“照顾”他们之后,就没再管他们了——不是真爱吗?那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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