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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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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灵依然无动于衷,静静地说道:“刚才我告诉过你们,我一旦下了决心,九条牛都拖不转,现在我的心意变了。”

那道姑冷笑说道:“我说你是聪明人嘛!现在快说吧!你到集贤客栈去找人吗?找谁?

你打算干什么?”

戈易灵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我的心意是这样改变的,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现在你们就给我滚!”

那道姑一怔,随即点点头说道:“你敢这么说,八成你有两下子,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何许人?”

她一扬头,那黑汉子左手小臂一使劲,存心就要把朱火黄的脖子扭断。

他断没有料到,突然间一股潜力涌至,左手一麻,自己胸前着着实实挨了一下,一声“哎呀”还没有出口,整个身子从朱火黄肩上向前飞了过去,叭哒一声,摔在地上,一张嘴,哇出一口紫血,人即昏厥过去。

那道姑脸色变得煞白,脚下退了两步,看着朱火黄站在那里用手直揉自己的脖子。

她一切都明白了,自己眼睛里真的揉了沙子,今天晚上不但遇到了高人,而且要想全身而退,是十分困难的事,她想立即就走,也不必顾什么面子,怕的就是走不了。

戈易灵向着朱火黄说道:“爷爷!让她走好吗?”

朱火黄呵呵笑道:“小灵子!留她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只有两间房对不对!”

那道姑镇静厂来了,艰难地说道:“二位,怪我习艺不精,照子不亮,你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刚要转身,戈易灵喝道:“慢着!”

那道姑脸色一变说道:“光棍打九九,不要打加一,二位要命,我可以留在这里。”

戈易灵微笑道:“带走他。”指着地上昏厥的黑汉子。“吃一包伤药,躺个十天半个月,小命还是可以保存的。”

那道姑打量一下地_卜躺着的黑汉子,一语不发,提起来,扛上肩膀,悄悄地离去。

戈易灵叫道:“爷爷!”

朱火黄摇摇头苦笑道:“小灵子!暂不提这件事,我光问你,冷月的事,可有所获吗?”

戈易灵说道:“爷爷!事情非常奇怪,奇怪到不可理解。”

“对方是不是冷月?”

“是,我确定她是,我不相信世间上有如此相像的人,何况她根本是一位姑娘。”

“她不承认与你相识?”

“不是不承认,而是根本不认识我,爷爷!一个相识的人,确要装着不相识,这是多难的一件事?何况,冷月和我是生死患难之交,她没有理由装着不认识我。”

“你表露了身份?”

“不止表露了身份,我甚至告诉她,我也是个易钗为弁的姑娘。”

“啊!她怎么说?”

“她没有说,如果我再待下去,就只有动手相搏的一途,爷爷!老实说,看她的神情举正,我真没有把握可以从相搏中取胜。”

“小灵子!我要再问你一句话,你确定她就是冷月?”

“爷爷!我说过,冷月和我朝夕相处,共过患难生死,我绝不会看错人。”

朱火黄沉吟了,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而且是在思考一项重大的问题。

戈易灵悄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夜渐渐地深了,店里没有一点人声,无边的寂静,像是一块铅,沉重地压在戈易灵的心上。

良久,朱火黄突然一抬头,一拍大腿,说道:“一定是的!”

戈易灵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爷爷!一定是什么?”

朱火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小灵子!今天晚上的事,使我想起以往的一件奇怪的经历,虽然与你今天这件事,人尽相同,倒是很可以琢磨、琢磨。”

戈易灵在对面坐下来,倾神地在听,朱火黄接着说道:“十多年以前,我只身闯到西藏,我耳闻得西藏密宗有许多不可思议的武功,我要去看看,当然,我也不单纯是去看看,因为我一直在追求习得高深的武功,为了……”

他说着停顿下来,歇了一下。

“到了西藏,我没有碰到超凡入圣的密宗高手,却遇到一个道人,带着一名小道童……

沿街乞化,在西藏看到喇嘛是常事,看到道人是少有的。”

戈易灵不知道朱火黄这时候说出这样一段往事,用意何在?他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朱火黄很认真地在叙述着。

“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喇嘛和这个道人起了冲突。在西藏和喇嘛冲突,那是一件麻烦事,不待吆喝,立即有七八个喇嘛围上来……”

戈易灵忍不住插嘴问道:“爷爷!你当时插手打了抱不平?”

朱火黄微笑说道:“按说,这种以众凌寡的事,我是要伸手管管的,可是后来我听到那道人说了两句话,我停正了这个念头,索性在一旁,来个隔山观虎斗。”

“爷爷!那道人说了什么话?”

“他说:各位要和我们外乡来的师徒二人打架,我是没有兴趣奉陪,倒是我的徒儿可以陪各位走两招。”

“哇!这个小道童有多大年纪?”

“既然是道童,也不过是十一二岁。”

“爷爷!这道人有疯癫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就算他出娘胎就练功,又能有多大能耐?他如何敌得一个喇嘛?”

“小灵子!不是一个喇嘛,而是在场的八个喇嘛。”

“爷爷!你在说笑。”

“不是我说的,是那道人说的,他说要打就一齐上,免得零零星星的。”

“天!这个道人如果不是疯了,就是神仙!”

“有谁见过神仙?因此,我也认为他是疯子,但是我看见他神清气朗,绝不是一个疯痴之人,他断没拿自己的徒儿生命开玩笑,因此,我决定袖手看个究竟。”

“结果呢?”

“结果一上手,八个喇嘛纷纷被那个道童,以极快的,也是极高的手法,打得东倒西歪,每个人都受了伤,但是,伤得都不是致命伤,只是躺在地上起不来,小灵子!我要特别告诉你的,是双方交手不到两三招,就有如此的结果。”

戈易灵摇头说道:“爷爷!除非这个小道童是神仙。”

朱火黄笑道:“我方才说过,世人哪见过神仙?”

戈易灵说不出话来,朱火黄接着问道:“小灵子!如果你在现场,你打算怎么样?”

戈易灵毫无考虑地说道:“我一定要设法盯住师徒二人,我要了解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朱火黄笑道:“可不是我们的想法完全一样,我决心盯定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弄个明白,一直到第三天的夜里,他们师徒二人露宿在一座小山丘的石洞里,那道人居然招呼我过去和他们一块喝酥茶。”

“是善意吗?”

“是善意。他说这一带没有人家,不但无处可住,而且无物可吃。”

“爷爷!你接受了他们的善意。”

“是的!我到石洞里,喝酥茶、吃烤牛肉,他问我:盯他们三天为了什么?我坦诚地将我的疑问提出来。”

“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道人沉吟了一会,终于他似乎下了决心要告诉我事情的真象。首先他说明他本人根本不会武功,他是研究武学与心灵之学。”

“爷爷!我不懂?”

“当时我和你一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个研究武学的人,却根本不会武功,另外什么叫心灵之学,更是不知所云。”

“他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得很深奥,但是我能了解他已经是尽力用浅显的词句来说明,他说,武学是与武功不一样的,他研究人体的潜在能力,到底有多大,如何将这种潜在能力,发挥到拳脚刀剑上。另一方面他研究各种招式,例如说,敌人迎面一刀砍来,招架与闪躲的方式多得很,究竟要用哪一种方式,可似问躲得最快,最安全,而且还能抢得一瞬的机先,展开反击。”

“爷爷!这和我们平常习武,并没有两样,不外乎求得不为敌伤,而能伤害敌人。”

“他所研究的就是如何发挥潜在能力。”

“我不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个道人博学得很,后来我才知道,他曾经一度和教会里的洋人……”

“蓝眼睛,黄头发的洋鬼子?”

“他在洋人那里学到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这潜在能力大概就是这样学过来的。什么叫做潜在能力?他没有多说,只是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有一次一家房屋失火,房梁断下来砸在幼儿的摇篮上,因为有半截墙挡着,幼儿没有伤到,可是火势蔓延过来,那就危险了。

这时幼儿的母亲,疯狂地冲进火场,双手一托,将那断了的房梁,托起推到一边,于是孩子救出来。”

“那房梁有多重?”

“搁在平时,两三个精壮的男人才可以扛得起来。”

“那位母亲会武功?有过人的臂力?”

“完全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太神奇了!”

“那道人说,一点也不神奇,那就是潜在能力的发挥。”

“噢!潜在能力!”

“对了。他说每个人都有这种看不见、想不到的能力,虽然各人的禀赋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一旦将这种潜在能力激发出来,就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爷爷!他的意思是说,那个小道童所以能一抬手之间击败七八个有武功的喇嘛,是因为他发挥了潜在的能力?”

“小灵子!你是很聪明的,你可以举一反三,你说得很对,但是,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简单。”

戈易灵显然听起了兴趣,她站起来,走出房去,找到瞌睡中的小伙计,燎上一壶开水,为朱火黄泡了一壶浓茶,然后再静静地坐下来,倾听着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事。

朱火黄接着说道:“小灵子!你还记得开始的时候我说过,那道人是专门研究武学与心灵之学的,他研究武学是着重在研究人体能力的极限,比方说,人练轻功,练到极限,平空一跃,到底能跃起多高?人练重手法,一掌劈下去,到底能有多大的劲力?于是,他要在人的体能极限,求得突破……”

“于是他要设法激发人的潜在能力!”

“对极了!他一直从这两方面钻研,一方面研究人在练功方面的极限,一方面他要寻求突破这种极限的方法。”

“他成功了吗?”

“他不承认自己成功,但是,他寻得了某种程度的突破,那就是他所研究的另一种学问:心灵之学。”

“爷爷!我又不懂了。”

“他说,人的精神意志,就是潜在能力的根源,如果能够将人的精神意志力集中于某一点,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自己先极力将精神意志集中,收敛心神于一点,用于各种武功的招式与能力,然后,他将自己的精神意志,灌注给小道童,小道童就可以在霎时间,接受了对方灌输来的一切,他唯一没有成功的,小道童没有自己的意志,因为一切都是来自别人,而另一方面这种方式无法持久,只是某一个时期有效。”

戈易灵不禁笑了,说道:“爷爷!你不觉得这是非常无稽而荒唐的事么?”

朱火黄却正色说道:“小灵子!我当时只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倒不认为是荒诞无稽,你知道为什么吗?小灵子!

在这个世间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真正是太多了,就拿武功这一项来说,我们被认为是一等高手……实际上,武功何异浩瀚海洋,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所以,对子不可思议的事,只能归咎于我们的无知,不能论定就是荒诞无稽。”

戈易灵不觉涨红了脸,立即站起来,垂手应“是”。

朱火黄又展露出笑意,说道:“小灵子!对于大道理,我们扯得太远了,回到本题上来,因为冷月的事,使我们想不出道理来,因此,使我想起这一段往事。”

戈易灵问道:“爷爷!你是说冷月被人用心灵之学,激发了她的潜在能力吗?”

朱火黄沉吟了一会说道:“照你方才去见冷月的情形看来,她就是冷月,但是她有超过你所想像的功力,她又根本不认识你,除了这种情形,再也找不出其他原因。”

戈易灵摇摇头说道:“原谅我!爷爷!我还是不能相信什么心灵之学。”

朱火黄说道:“当然!对于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十分难以接受的,我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到了明天,相信我们就有进一步的了解。”

戈易灵说道:“假如明天卖剑的场合,冷月到场,发觉卖剑的人不是我戈易灵……”

朱火黄说道:“不是冷月发现,而是冷月背后的人发现,明天的情况就有极大的变化。”

戈易灵仍然不解的说道:“冷月要找我,何必要经过这样麻烦的方法?”

朱火黄说道:“小灵子!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冷月背后的人,根本不知道你的下落,所以他们才要利用这次机会,现在,我们不必再谈这件事了,明天一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我们见机行事吧。不过,我们明天又要改装了,至少,你不能再用今天的面貌出现,夜深了!我们歇着吧!明天究竟是一种什么场面,实在叫人无法预料,也实在叫人无法不担着心事。”

一宿无话,第二天,朱火黄用一包药末,叫戈易灵用水调和涂在脸上,脸色变得焦黄,病容满面,连戈易灵自己对着镜子,都不认识自己。

二人饱餐一顿之后,缓缓地走上大街,随着看热闹的人潮,走到河间府城外的一处旷地。

旷地上围着约有二五百人,在人群的中间,搭着一座高台,台高约有五尺,台上空荡荡地没有任何陈设,此刻也没有任何人。

乱哄哄的人群,围着一座空荡荡的台子,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为着看别人卖剑吗?

朱火黄和戈易灵这祖孙二人,选了距离台子约二十来步的一棵古槐树下,仔细地在打量着人群。

戈易灵忽然悄悄地说道:“爷爷!你看那几个人。”

靠台子的右侧,用刮了皮的杉木,架扎了几排座位,上面坐着二三十人,年龄轻壮不一,衣着也是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柄长剑,剑把露在肩头,玉环双扣,系着一绺黑色流苏,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没有一点笑容。

朱火黄叹道:“这些爪牙,表面上是乔装改扮,掩人耳目,实际上,他们唯恐旁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这种可笑复可怜的心理,充分说明他们设计这一场卖剑把戏,内心并没有丝毫把握。”

正说着话,从上东来了十几匹马,河间府的守备,在前呼后拥之下,来到台前,坐在准备好的太师椅上,江湖上的活动,惊动官府来弹压,而且来的人还是守备参将衔的大老爷,是属少见,引起四周不少人的议论。

朱火黄的眼光并没有注意到守备大老爷,他看到一位头戴桶子齐眉巾,身穿古铜色大氅,细目长眉,颏下无须的人,脸上挂着微笑,和守备大老爷坐在一起。

朱火黄一眼瞥见这人,脸色骤变,他再留神仔细看过去,只见那人左耳的后面长了一块小肉瘤,约有两三分长,朱火黄的手止不住微微地颤抖了。

戈易灵发觉到朱火黄的异样,低声问道:“爷爷!你怎么啦?”

朱火黄苦笑,没有作答,戈易灵又轻轻地问道:“为什么冷月还没有来呢?”

朱火黄说道:“你放心!这种场合,不该来的都来了,该来的还能不来吗?”

“爷爷!什么叫不该来的都来了?”

“你看到那位穿戴不同于人的家伙么?”

“他是什么人?”

“他叫聂大顺,名字叫得不好,一身武功可是出类拔萃,他有一个外号,三耳勾魂使者,那是说,他不仅武功好,而且手辣心狠,杀人绝不留情。”

“爷爷!他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看他和守备大老爷坐在一起吗?河间府的守备是参将衔,官阶五品,他能和守备坐在一起,而且还坐上位,你就可以想到他是何许人!”

“宫廷里的爪牙?”

“御前带刀二品护卫,实际上大内爪牙的副总领。”

“爷爷!你对他知道得很清楚?”

朱火黄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了一句:“岂止是知道得很清楚……”

戈易灵忽然叫道:“爷爷!你看他们来了。”

一顶蓝布小轿走在前面,轿后跟着四匹马,缓缓地走到台前,下轿的人是一位姑娘,青衣素妆,手里提着一柄宝剑,端庄地走到守备之前,万福行礼,清清楚楚说了一句话:“民女叩见大老爷。”

守备招招手说道:“戈易灵姑娘,请不要多礼,你可以开始了。”

那位姑娘便缓缓走上台去。

这边戈易灵姑娘可禁不住笑了,她忍不住说道:“到底她是真的?还是我是真的?”

朱火黄沉重的说道:“小灵子!从现在起,我们要多加小心,这是一条极工心计的毒谋,一石三鸟,现在他们是张网以待,不过,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引来许多意外的麻烦。”

他转过头来,对戈易灵郑重嘱咐:“小灵子!我们虽然不是看热闹的,却要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情,不能激动,要置身事外,到了我们该出头的时候,自然会叫你露面。”

戈易灵有几分委屈地叫道:“爷爷!……”

朱火黄说道:“我知道,今天这场戏,演的就是戈易灵,而你这位正牌戈易灵,反倒不让你出头,是说不过去的,不过,小灵子!你要知道,我们河间府之行,并不是为了个人的争强斗狠,而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办,再者,你看别人有的是万全的准备,我们岂可不慎重其事。”

戈易灵点点头说道:“爷爷!我听你的话也就是了。”

朱火黄说道:“这就对了!人在江湖上闯荡,什么时候能咬牙忍耐,而且成功,这就表示他是真正的成熟了,生愣的人在江湖上走,是走不多远的。”

这几句话,真是金科玉律,也是金玉良言,戈易灵是真心的接受教诲,收敛心神,静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场子里的变化。

这时候台上的姑娘启齿说话了:“各位前辈!各位同道!

我戈易灵今天在此地卖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我也不会如此的招摇,现在我请各位看剑……”

她拔剑出鞘,右手将剑晃了一下,说道:“这剑是有一个名字的,叫做七星丧门剑,是家父早年使用的兵刃,不敢说是一件宝物,斩钉削铁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我将这柄剑公开出卖……”

这时候台下有人朗声问道:“请问戈姑娘!这柄剑是令尊之物,为何要卖掉?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接着又有一个人大声问道:“戈姑娘!江湖上久已传闻,府上惨遭灭门,只有你是唯一的漏网活口,方才你口称家父,难道令尊戈总缥头没有去世么?”

台上的戈易灵微笑说道:“两位前辈赐教,令人十分感动,戈易灵愿借此机会,作一次说明,首先我要说明的,家父确实没有在那次灭门大祸中遇难,只是下落不明,而我,则是托养于一位方外高人,十余年后,我长大成人,却不知父亲的下落,这是一件人间惨事。”

她说到情切处,声有哽咽,眼有湿意。

戈易灵忍不住骂道:“哼!亏她装得真像。”

朱火黄轻轻地说道:“说不定她并不是假装的。”

戈易灵一怔,立即问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朱火黄说道:“看她说话,似乎是真情流露,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情?小灵子!

稍安勿躁,看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得到真实情况的。”

台上的戈易灵拭去眼泪之后,戚然说道:“今天我卖剑,真正说来只能说是赠剑。只要有哪位江湖上的朋友,能够告诉我,我爹的下落,这把宝剑一定奉赠,江湖上讲的是一诺千金,相信不会有人趁机来说谎话骗取这柄剑的。”

她说着话,还剑人鞘,抱拳拱手,连声问道:“哪位前辈能指点迷津。”

她连问二声之后,台下有人应声说道:“我!”

声落人起,跃越人群,冲天拔起,极其优美的落在台口,双手一拱说道:“姑娘!在下陆浩,前来会见姑娘。”

台上的戈易灵一打量来人,一身白色装束,连脚下的薄底快靴,都是银白色的帮面,长眉飞人鬓角,眼着点漆,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只是在顾盼之际,给人有一种飞扬浮躁的印象。

台上的戈易灵也拱手答礼,问道:“陆兄知道家父的下落?”

陆浩微笑说道:“不知道。”

台上的戈易灵脸色一沉,立即说道:“陆兄想必没有听清楚我方才说的话,既然不知道家父的下落,陆兄前来恕不接待,请吧!”

说着一挥手,是驱人下台的意思。

陆浩一点不以为意,轻轻地打了一个哈哈,轻松地说道:“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令尊的下落,我却知道另一件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台上的戈易灵丝毫不假以颜色,寒着脸说道:“另外什么事?请你不要乱说些不相干的事。”

陆浩也正色说道:“是不是相干,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和戈姑娘你开玩笑的意思,我所说的另一件事,是说你在此地卖剑也好,赠剑也好,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一件事,你绝不是寻找令尊,因为,寻找父亲的方式很多,绝不至于让一个女孩儿家如此招摇,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另一件事。”

远处的朱火黄叹息的说道:“这小子看上去不像坏人,可是他这么冒失揭人家的短,恐怕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时候,台上的戈易灵说道:“陆兄!你说我卖剑不是为了寻找家父,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浩说道:“我不敢确定你是为了什么,在我的私心自忖,姑娘最好是借卖剑选婿……”

台上的戈易灵突然发怒叱喝:“无耻!”

宝剑一交左手,右手砰地一掌直劈过来。

双方相距太近,姑娘发掌太快,陆浩根本也无法闪躲,立即右掌一翻,啪地一声,接个正着,双方一触即分,各自向后退一步。

陆浩正色说道:“在下只是如此猜测,以姑娘如此才貌双全,是年轻人自然梦寐以求的,所以,才冒昧上来。既然不是此意,在下向姑娘致歉,对不住!”

他一抱拳,一个翻身,飘落下台,就在他这样飘身下台的瞬间,右侧一点寒星,直取陆浩的腰眼。

远处朱火黄不觉脱口啊呀一声,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从左边也飞来一点寒星,叮当一声响,双双落地,陆浩也及时落到地上,稍一对右边回顾,便钻入人群,不知去向了。

朱火黄轻轻地说道:“刚才从右边打来的暗箭,自然是那一伙人,可是从左边来的一枚暗器是什么人打来的呢?单凭那一份准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今天这一场卖剑的聚会,有热闹可看了。”

戈易灵自然懂得朱火黄所说的“那一伙人”,就是指的那些身背宝剑,飘着黑色流苏的那批人。可是另一个高手,又会是谁呢?他禁不住掉过头去看看,但见人头攒动,根本找不出是谁救了陆浩的性命。

这时候台上的戈易灵说话了。

“卖剑寻父,是应该可以获得同情的事,为什么还有人存着一种不正当的念头呢?我要再三声明,不知道家父行踪下落的人,请不要上台。卖剑寻父,不是打擂比武,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台上的戈易灵拱拱手郑重地说道:“家父当年是金陵威远镖局的总镖头,结识天下武林,也不算是泛泛之辈,相信各位一定可获得蛛丝马迹,请各位多伸援手。”

这时台下一阵挤动,一条纤瘦的身形,在人潮中挤到梯口,缓缓登梯上台。

远处的戈易灵紧张地说道:“爷爷!她来了,她的确是冷月。”

朱火黄一看,正是昨天夜里,在酒楼上小施身手打翻了好几条大汉的人,此刻举止从容而潇洒,站在台上,冷冷地没有讲话。

台上的戈易灵拱手问道:“请教尊姓大名。”

这位年轻人脸上毫无表情,依然是那么冷冷地说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台上的戈易灵一怔,一瞬间的诧异之后,立即说道:“尊驾难道不知道我今天在此地卖剑的目的么?”

年轻人说道:“你说的是卖剑寻父。”

台上的戈易灵说道:“对呀!尊驾既然知道我是卖剑寻父,就应知道我所寻的什么人,也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和姓,又为何有此一问?”!

年轻人忽然露齿一笑,虽然她是在笑,给人的感觉仍然是那么冷,他淡淡地说道:“我是多此一问吗?你自己心里会明白。”

台上的戈易灵显然有些激动,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年轻人仍然那么淡淡地说道:“我是什么人、我想干什么?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他说到此地,声调忽然提高。“你是什么人?你冒充戈易灵在这里卖剑,骗了多少江湖道上的朋友来到河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几句话,就如同滚热的油锅,霍然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爆炸起来。台下的三五百人,顷刻议论纷纷,原来台上是个假的戈易灵,骗了这么多人来到河间府,这么大的骗局,为了何事?

坐在守备大老爷旁的那个人,附在守备耳畔咕噜一下,守备倏地站起来,暴吼一声:

“大家不许吵!”

官府的威风立即显示力量,嘈杂的声浪,顿时被压下去。守备伸手指着台上年轻人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戈易灵?”

台上的年轻人冷笑了一下,带着极度不屑的神情,还是那么淡淡地说道:“大老爷!你今天坐在此地,只是弹压,别的事最好你少过问,那样对你没有好处。”

说着他立即掉转头去,朝着台上的戈易灵问道:“告诉我,也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将戈易灵害了,而你在这里施放钓饵钓她的同党?”

台上戈易灵涨红的脸,变得苍白了,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沉声问道:“你凭什么在这里胡闹?你知道你这样胡闹的后果吗?”

年轻人说道:“我没有胡闹,胡闹的是你,我知道你有人在你身后撑腰,可是,你应该知道,今天你犯了众怒,你应该考虑你自己的后果。”

台上的戈易灵脸色更苍白了,她左手的剑一横胸前,右手刚一搭上剑把,此时就听得台下的守备大老爷一声叱喝:“拿下来!”

立即有四个人分从两边窜上台来,不分由说,扑向那位年轻人,四个人来势极猛,去得也极快,四个人刚向当中一合,只听得一阵闷哼,四个人还是分从左右两边,直飞出去,噗通、噗通摔在地广,四仰八叉,动也不能动。

年轻人神情从容极了,指着台上的戈易灵说道:“你欺骗众人在先,又动蛮动粗于后,太不合道理。”

台上的戈易灵不觉脚下倒退了几步,右手的宝剑刚拔出鞘,坐在台下和守备并肩一起的人,朗声说道:“给我捉活的。”

从右边台下纵身上来两个人,从他们飞身上台的姿态,就可以看出是武功高手。

两个人上台以后,两下一分,各从两边一伸手,使出大擒拿术“懒龙舒爪”,探向年轻人的左右双肩,就在伸手可触的瞬间,两人的另一只手,以疾如闪电的速度,抓向年轻人的双腕脉门。

两个人不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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