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木剑惊鸿-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好!说得好!捧了自己也捧了别人。怪不得我那几个朋友跟到了倒马关,就要我来了。”

“朱大哥方才说是独来独往的。”

“问得好!不过有几个志向相同的人找上了我,算不得同伙,只不过是利害相关罢了。”

天婆婆一招手,从大厅后面八个传婢端着菜肴,分别放置在西边桌子上,四个冷盘,色香味俱全,盘龙的银酒壶,一式盘龙的银酒杯,倒在杯子里面的是琥珀般的酒,香气扑鼻。

朱火黄又是一皱眉头说道:“天婆婆!我们不是来吃酒的,老实说,我们并不是到清江小筑来作客人的。”

天婆婆微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对于朱大哥的来意,我略知一二。”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你清江小筑的友人。”

“但是,朱大哥也不是清江小筑的敌人。”

“不要把话说得太早。”

“我是就自己来说的,我,没有把朱大哥当作敌人。因为,朱大哥对我有一段恩惠。”

“哦!”朱火黄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带有几分诧异。“大婆婆!你是在说笑话?”

“我说这种笑话,目的何在呢?”

“老实说,你这种话我转三个弯也想不通。我朱火黄一生都是树立仇敌,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一个,你别忘了,人家背地叫我屠夫,我哪里会有恩惠给人?”

“屠夫只要放下屠刀,一照样可以成佛!”

“天婆婆!你不要再转着弯说话,如果你不是说笑话,就请你说真话。”

天婆婆举起酒杯,说道:“我先以最诚恳的心意敬朱大哥和各位一杯。”

朱火黄也擎起了酒杯,可是其他四个人却坐着不动。朱火黄对他们看了一眼,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说道:“他们是怕你酒中有毒,因为他们知道你的毒技是第一等的。没出息!”

他骂了一声之后,一仰头干了一杯,并且连连啧着嘴赞美说道:“好酒!好酒!”

天婆婆倒是很诚恳地说道:“谢谢朱大哥对我的信任。”

说着话也干了一杯。朱火黄一点也不为意地又干了一杯,说道:“我这辈子从不信任别人,我只信任自己,我相信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下毒。”

天婆婆微笑着没有再说话。

朱火黄连干三杯以后,朝着天婆婆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倒很希望听一听,什么时候我朱火黄也有恩惠与人。”

天婆婆说道:“好多年以前,朱大哥是否从大漠救过一个妇人?”

朱火黄又皱起眉头。

“好多年以前,有一个妇人,只身在大漠之中寻找一味东西配药。因为她从来没有生活在大漠里的经验,她无知而盲目,结果,她失掉了马匹,吃完了干粮,喝完了饮水,昏倒在大漠里,性命就在呼吸之间。”

朱火黄依然皱着眉锋,摇着头。

“就在这个妇人昏过去的时候,朱大哥你路过,发现了这个妇人,你给她饮水,给她干粮,最后给她马匹,让她活着离开大漠。”

朱火黄没有表情。

“朱大哥!你曾经说这个妇人是你生平所见到的美女,你说,你要占有她。”

朱火黄舒开眉锋问道:“结果我并没有,是吗?”

天婆婆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妇人告诉你,她有丈夫而且还有孩子,她说你救了她的生命,她感激你,如果你要夺去她的贞操,她宁愿将你救得的生命,交还给你。结果,你毫不迟疑地走了。”

“我好像做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不是莫名其妙的事,而是一件至高的恩德。你不但救了人的生命,而且保全了人的贞操,没有人能做出比这件事更叫人感激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妇人……”

“就是我。”

朱火黄眼睛盯着天婆婆看了很久,那是一种恣意而不礼貌的眼光,然后收回眼光,喝了一杯酒说道:“大概是有那么回事,因为你的容貌使我回想到我曾经记忆过一个时期,我认识一个很美的女人。如果……”

他自顾斟着酒,又自顾干了一杯,毫无表情地说道:“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就是你,那也没有什么。老实说,我那天有些反常,要是平常的朱火黄,绝对放不过你。那是你走运,不是我朱某人什么恩惠。”

天婆婆说道:“朱大哥,你率直的说话,我相信是真的。

但是,并不因此减少我对你的感激。当时,你走得头也不回,我对着你的背影,说了一句话。”

“你说了什么话?”

“我说往后如果有任何事,需要我效劳的地方,我无不全力以赴。”

“你是这样说的吗?我可没有听到。”

“朱大哥!你可能没有听到,可是,对我来说,不但是你听到了,而且天下人都听到了。”

“我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

“一个人自己说出的话,就是千金不移的诺言,这是做人的最起码的德行,何况我是对一个有恩惠的人。所以,朱大哥!你说你并没有听到,在我来说,听到和没有听到,都是一样,都是我的诺言。”

朱火黄皱了皱眉锋说道:“我还是弄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就算是我对你有那一段莫名其妙的恩惠,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天婆婆严肃地说道:“朱大哥!这与你此行的目的有关。”

朱火黄“哦”了一声,透着奇怪的眼光问道:“你转了半天弯子,问题的关键是在这里。”

“是的。”

“天婆婆!你说你知道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你明说罢,我来为的是什么?”

“为了戈平唯一的后裔,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儿,戈易灵姑娘。”

朱火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说道:“你可真的知道。”

“我说过,清江小筑不搅入江湖恩怨,但是一旦与清江小筑有关系的事,我不能装糊涂。”

“戈易灵在你这里吗?”

“在。如果她不在这里,我实在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周折,甚至于要说明多少年前的往事。”

“看样子你很坦率。”

“瞒不了你朱大哥。再说我也不能瞒你。”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戈易灵交给我了。”

“我不能将戈易灵交给你。”

朱火黄的笑容浓了。

天婆婆说道:“曾经听到人家说,朱大哥有笑容的时候,心中就有了杀意。”

朱火黄说道:“你说你不打算把戈易灵交给我,你知道你这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是我的敌人。”

“我从不把朱大哥当作敌人。”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哦!我知道了,戈平曾经对你有恩惠?你对他有承诺?”

“我从没有见过戈平。”

“戈易灵对你有恩惠?”

“她小小的年纪,越发地谈不上。不过她身上有一个信物,这个信物的主人,我曾经对她有信诺。我亲口对她说,只要见到她的信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信物?”

“一个玉蝉。”

朱火黄突然纵声大笑起来,他的右手正抓住酒壶,笑声一落,那把银酒壶被他抓成稀烂的废物,壶中的美酒,淋了满桌。

天婆婆平静地看着朱火黄在施展威力,也在等待着他的发作,没有说一句话。

朱火黄在捏烂了酒壶之后,笑声停止了,笑容收敛了,他突然一下子又变得十分安详。

他慢慢将烂酒壶放下,再伸手接过传婢送过来的手巾,慢慢地擦着手上的酒,显然,他惜着擦手的动作,压抑自己的情绪,调整自己的心情。良久,他将手巾放下,沉重地问道:“用玉蝉作信物的人,是个女人?”

“是位出家人。”

朱火黄似乎浑身一震,粗声粗气地问道:“我只是问她是男是女?”

“是位比丘尼。”

“啊!”朱火黄仿佛一下子又泄了气。“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要给戈易灵信物。”

“朱大哥!和认识你的情形差不多。”

“她对你有救命之恩?”

“可以这么说,也是一次采药的机会,我在深山之中发现了一株千年的老山参,对我们采药的人来说,这是罕见的珍品,我疏忽一点,大凡世间天生的珍品,都有奇禽异兽保护,像这样千年老山参,自然也不例外。等我发觉两条赤火链向我袭击的时候,为时已晚。”

“两条区区的赤火炼,难不倒毒王的女儿。”

“我也是这么想,结果大谬。这两条赤火链坚硬如钢,我没有捏死它,也没有摔断它,终于我被咬了一口。”

“难道这一口咬伤了你不成?”

“毒发散得很快,一切中毒后的处置都来不及,我的双眼发黑,四肢痉挛,呼吸不畅,性命就在这样一瞬间进入垂危。”

“结果那个尼姑救了你。”

“等我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前站着一位年老的比丘尼。”

“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告诉我她的法号,她只是说一切都是个‘缘’字,她叫我不必谢她,如果不是一个‘缘’字,她不会在山里遇见我。”

“为什么又有这只玉蝉夹杂在当中呢?”

“我休养了三天,除了送饭给我吃,见不到她的面。第四天她送我上路,我求她告诉我关于她的法号,她没有理会。我只记得在她的灰衣胸前,挂了一只玉蝉,因为这只玉蝉无论是雕刻的手艺、玉的色泽,给我的印象太深。当时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日后再看到这只玉蝉,就是我报答救命之恩的对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这只玉蝉发现在戈易灵的身上。”

“哦!你要在戈易灵身上报恩。”

“可以这么说吧!在我发现戈易灵的时候,她正在生病,我的四个手下,笨拙如猪,几乎误会了我的意思。现在戈易灵的病好了,我正在为她打通经脉,准备送她离开。”

“你继续讲下去。”

“因此,我不能把戈易灵交给你,我不能做一个不守信的人。”

“天婆婆!你已经背弃信诺了。”

“我知道,朱大哥是指我对你而言的。”

“你说,你曾经对我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一切的事,虽然你的话没有让我听到,对你来说,这诺言是一样的。现在你却没有遵守。”

“朱大哥!你指责很对。戈易灵发现在先,你朱大哥登门要人在后,我决定了这先后的次序。”

笑面屠失朱火黄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天婆婆!你成心要做我的敌人。”

天婆婆平静地说道:“我决不会做朱大哥的敌人,我已经为我自己做了最适当的安排。”

朱火黄笑笑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为你自己安排了。”

天婆婆笑道:“我的安排是别人无法阻拦的,因为我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死’。而且,这个‘死’必须是出自朱大哥之手。因为当年你在大漠救了我的性命,如今我不能为你实践诺言,我把性命交还给你。”

“你!”

朱火黄没有想到天婆婆会作这样的选择,一时意外,却为之怔住了。

停了半晌,朱火黄突然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天婆婆,伸开右手,箕张五指,抓向天婆婆的咽喉。

天婆婆一直是那么地望着那只大手的来临,没有闪开,没有恐惧,平静得像是一尊石雕的像。

笑面屠夫朱火黄的手在快要挨近触及天婆婆咽喉的时候,他停住了。他的眼睛盯着天婆婆,问道:“天婆婆!你为什么不闪躲?你为什么不反抗?以你的功力,足可以和我拼上半日,你为什么不放手跟我一搏?”

天婆婆说道:“我说过,你救了我一命,如今你要杀死我,只不过是收回你所救的一命,如此而已。我无需要躲,更无需要跟你拼个死活。”

朱火黄摇着头说道:“我懂你的道理,在我朱火黄的世界里,你要我的命,我就要你的命,我比你强,你就听我的;你比我强,我至少要跟你拼到底。可是,像你现在这样……

我真的不懂,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老实说,叫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娃娃,赔上自己的命,这是多么叫人想不透的道理。再说,为了我当年一时莫名其妙放了你一马,你甘愿用自己性命赔偿,这简直是荒唐透顶的事嘛!”

天婆婆说道:“一点也不荒唐。在我的做人道理上,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何况是救命的大恩。”

朱火黄一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天婆婆又说道:“一个人做人但求得心安,如果我为求得活命,既不顾当年的诺言,又忘掉救命的恩惠,和你力拼到底,即使我胜了,我可以活下去,我不会心安的。一个不能心安的人,活着是一种痛苦!”

笑面屠夫未火黄一脸的怪表情,说道:“算了!算了!你那套道理,我听不懂,我也不想懂,因为,你那一大套道理,在我朱火黄的世界,永远用不到。对不起,算我白跑了一趟。告辞!告辞!”

他说着话,一挥手带着那四个人离去。

天婆婆当时倒呆了一下,说实在的,天婆婆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想要说几句感谢的话,或者说几句赞扬的话,她却说不上来,而且也觉得无论是感激,或者是赞扬,都不是最适当的表达,老实说,如果真正要说当时天婆婆心里的感受,毋宁说她感到有几分歉疚……

就在天婆婆如此呆立在大厅上,目送朱火黄一行走出大厅的时候,朱火黄忽然立定脚步,回身说道:“天婆婆!我今天也觉得自己有些怪。不过这样倒干净利落,你呢,从今起别再把大漠救人那一段记在心上,深山采参的事,也算你有了交代。往后,我再碰上戈易灵,那纯粹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天婆婆无涉。或者我再碰上你天婆婆,我倒希望跟你较量一下,特别是你的毒技。再见!”

他大踏步走出大厅,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笑面屠夫!你等一等。”

朱火黄闻声回头,只见大厅后面出来一群人:千手如来石中成、骆非白、冷月和戈易灵。

而叫朱火黄“等一等”的正是戈易灵姑娘。

天婆婆脸色一沉,问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还有你她指着戈易灵,表现内心的不悦,问道:‘你怎么起来了?这都是谁的主意?’千手如来石中成抢上前一步,连忙说道:‘如秋!戈易灵姑娘经脉活络,功行周天,所以是我提早将她身上银针拔去的。’天婆婆脸色如铁,冷哼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一定只有你才能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么?你的年龄、你的江湖历练,你都应该知道这样做是多么愚蠢!’石中成一时竟说不上话来,涨得满脸通红。

戈易灵这时候抢出来,跪在天婆婆的脚前,仰着头说道:‘天婆婆!千万不要生气,一切都应该怪我,如果我再延缓一下出来,相信天婆婆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当朱火黄自己说出,他与天婆婆之间恩怨,告一段落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出来了。’她没有等到天婆婆说话,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说道:‘朱火黄!我请你暂留一下,是要让你知道一项事实,那就是:你今天的运气太好。’笑面屠夫朱火黄站在那里没有答话。

戈易灵依然朗声说道:‘你今天在清江小筑,摆足了威风,那是因为有两份恩情,缚住了天婆婆的手脚。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你可知道,清江小筑隔着溪流,就不准有闲杂人等喧哗,如何能容得你这样的嚣张!’朱火黄皱着眉峰,颇不以为意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戈易灵说道:‘我要告诉你的,如果不是天婆婆甘心接受委屈,别说你在这里耍威风,恐怕你要全身而退也不可得,所以我说你的运气好,但是好运气不能一直跟着你。’朱火黄说道:‘你就是戈平的女儿戈易灵?’天婆婆这时候立即插口说道:‘朱大哥!你方才说过,尔后再碰上戈易灵,这“尔后”

二字,至少不是指的今天,对吗?’

笑面屠夫朱火黄微笑点点头说道:‘我朱火黄一生不懂得什么信守承诺,不过,正如这个丫头所说的,今天我惊扰了清江小筑,对于你天婆婆我有一份歉意。’他转而对戈易灵厉声说道:‘如果你真是戈平的女儿,你就有胆量到塞外边陲来找我。’戈易灵应声说道:‘我会很快地就来,但愿你能记得我是戈平的女儿。’朱火黄大踏步地走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重,沿着大厅一直到门外,沿途落脚的水磨青砖,都裂成粉末。

戈易灵眼见着朱火黄走得远了,才转身回来又长跪在天婆婆面前,叩着头说道:‘请恕晚辈放肆。’天婆婆挥手说道:‘起来!你不必自责,我很能了解你的心情,一则你觉得我为你受了委屈,过意不去,再则看来你与朱火黄有怨,他固然在找你,你同样的在找他,这都是人情之常。其实,真正说来,运气好不是朱火黄,而是我们。’她缓缓走回大厅,边走边说道:‘如果以朱火黄的平素为人,他今天可以毁掉整个清江小筑,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存。’千手如来石中成惭愧地说道:‘如秋!我真的很抱歉。我只觉得朱火黄太猖狂了……’天婆婆说道:‘他是应该猖狂的,中成!你不要以为我是高估了对方。朱火黄捏烂银酒壶,没有什么了不起,让我起疑心的是随他前来的四个人。’千手如来石中成显然有些诧异。

既然是跟着笑面屠夫而来,难道他们的武功还会超过他不成?但是,石中成没有提出疑问,他不愿意在这些问题上,再和天婆婆有不同的意见。

天婆婆说道:‘朱火黄是独来独往的人,虽然有几个手下,那只是手下而已,绝不像这四个人,既不是主仆、又不是朋友,关系令人费疑!还有……’天婆婆低头思忖了一下说道:‘这四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是他们不说,而是他们不会说。’大家都怔住了。天婆婆接着说道:‘因为他们不会说汉语,他们是倭人。从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兵刃,佩带不适,举止不便,说明那都是做做样子的,倭人擅长用刀,他们没有一个带刀,这就是掩饰,骗人耳目,而他们真正武器是在他们的腰际皮囊之中。’骆非白忍不住问:‘请问天婆婆是暗器吗?’天婆婆摇摇头说道:‘不是暗器,是火器。’什么叫做火器?是用来纵火的吗?在场的人都感到茫然,因为如果是用硫磺硝石,那是江湖上最下三流的东西,然则,什么是火器?

天婆婆解释着说道:‘因为我也用过类似的东西,用来散播毒烟。不过,如果对方是倭人,问题就不简单了。据说倭人对于这类火器,是学自我们,而如今超越了我们。一个拳头大小的黑铁罐子,可以让我们现场的人都受伤,听起来好像是神话,实际上确有其事。’大家都默然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事实,武林之中要起极大的变化,一刀一剑练到化境,终究还是血肉之躯,照这样讲,轰然一声,十年二十年的苦修苦练,就立刻化为泡影,那还有什么高低强弱?

天婆婆神情凝重地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透,为什么朱火黄会和倭人串连?这不是他平日做人态度。’戈易灵说道:‘这个问题晚辈知道,利害关系可以使人分离,利害关系也可以使人结合在一起。因为他们都是先父的仇人,报仇使他们采取了一致的行动。’天婆婆没有说话。

千手如来石中成在旁问道:。戈姑娘!你认识朱火黄?”

“不认识。”

“那这仇恨二字……?”

“那是他的令弟,或者是令兄说的。”戈易灵指着骆非白。“我脱离了十年苦难岁月,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自称河南上蔡的骆非青,他给我开了四个人的名字,他们是,金陵的一刀快斩许杰、太原的剑出鬼愁郑天寿、高唐的双尾蝎牛奇、最后一个便是关外的笑面屠夫朱火黄。他说,要找出灭门血仇的仇家,就在这四个人身上。”

“那倭人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路访察当中,我又发现有一个倭人夹杂在内,这个人叫多喜龟大郎。”

天婆婆这时候说话了。

“戈易灵!我不认识你,我舍命救你,是因为重视自己的千金一诺。”

“天婆婆的大恩大德,晚辈终身不忘。”

“按说,笑面屠夫朱火黄离开清江小筑,我就可以放手不管这件事,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告诉自己,我放不下手。现在,我要问你一件事,戈易灵!你从江南跑到塞外,历经万苦千辛,目的只是在寻找一个没有确定的仇家,如果你发觉从头到尾,这都是个骗局呢?”

“骗局?”

戈易灵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知道天婆婆所说的骗局,究竟是何所指?

天婆婆说道:“任何一个设计完善的骗局,都是有漏洞的,百密难免一疏。我对于戈易灵的身世,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但是仅仅就她零星的叙述,我就发现其中漏洞百出,我断定这是个骗局。”

戈易灵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她不知道天婆婆所说的骗局,究竟何所指?海慧寺的十年,本身就是个骗局吗?河南上蔡骆非青是个骗局吗?如果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天婆婆叹息的说道:“错综复杂的人际恩怨,造成了你虞我诈的欺骗世界,我们没有那份能耐,全去管它,但是,如果事到临头,自是不能不管。”

她招呼大家又回到澄心阁,此时已近黄昏,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纷扰中过去。澄心阁四周点燃了羊角风灯,比起日间,又增添了一分幽静。

天婆婆说道:“戈易灵!把你的故事说一遍,我不敢说你是当局者迷,至少我可以比你保持更多的冷静,为你做个参赞。报仇的本身,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如果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寻找仇家,不但荒谬,而且危险!对一个像你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家,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负担。从春暖花开的江南,来到这远离人烟的倒马关,如果这是有人特意为你设计的,这个人的心肠未兔太狠了些。”

骆非白忽然说道:“戈姑娘,你是在怎么一种情形下和我弟弟见面的呢?虽然我已经不复记忆我弟弟骆非青的模样,但是,如果对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撒下这样天大的谎言,他的丑陋可以想见!”

天婆婆笑笑说道:“手足情深,不能自己了是不是?其实,如果这是个大骗局,一切事情的是与非,都要等到真象大白的时刻,才能确定,你不必太过激动。”

戈易灵的神情,在黯淡中有一分颓丧,她低下头,沉思良久,才振作精神,从海慧寺的十年监禁说起。那一点一滴的往事:她如何在绝望中,被留在海慧寺,又如何体察老方丈的用心良苦用装疯来保持清白,又如何每晚夜深人静,接受老方丈传授武功,讲习文事。十年,整整暗无天日,肮脏乱臭,非人生活的十年,那是血与泪所缀成的生命。

戈易灵慢慢地道来,冷月第一个忍不住流下眼泪,骆非白叹息,千手如来石中成悲伤,小飞虹紧偎在天婆婆身旁,眼光里流露着畏惧与惊疑,她小小的心灵,真的不能接受人间尚有如此事情。

十年岁月过去了,并没有带给戈易灵好运,老方丈的无辜被害,然后孤伶伶开始另一段的路程。然后……

澄心阁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戈易灵娓娓诉说,一直说到病滞倒马关……

天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如我所预料的,这是一个拙劣的骗局。在这个骗局的后面,一定有一个策划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面,露面的极有可能都是中了骗局的人,包括姑娘所接触的这许多人。”

戈易灵一双彷徨无依的眼睛,望着天婆婆。

天婆婆接着说道:“我说这是一个拙劣的骗局,是因为其中漏洞大多,例如说,令尊戈总镖头明知大祸临头,将自己独生女儿托付给一个方外之人,是不是有束手待毙的打算?”

“以戈总镖头的人望、武功,如此甘愿引颈受戮,太过违反常情,也就是岂有此理乎?

还有,河南上蔡戈总镖头全家被杀,这样灭门惨案,而被杀的又是誉满江湖的戈总镖头,为何江湖上没有人知道?”

戈易灵不禁问道:“天婆婆!骆非青对一个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撒这么大的谎?”

天婆婆笑了笑:“骆非青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又为什么要说一个无关己身的事呢?河南上蔡不是一个偏僻的地区,戈平总镖头不是一个无名之辈,灭门血案不是一件小事,海慧寺座落深山,消息闭塞倒也情有可原,像金陵的一刀快斩、太原的剑出鬼愁、高唐的双尾蝎,都是江湖人物,岂可如此毫不知情?最重要的一点,骆非青为什么安排这四个不太好惹的人物,让你去寻仇?”

戈易灵对于这一点,也早有疑窦在心,但是,她找不出一个理由证明骆非青有心陷害于她。

这时候骆非白心情沉重极了,他站起来说道:“天婆婆!我要……要告辞了!”

天婆婆望着他问道:“看样子你是要回河南上蔡?”

骆非白赧然说道:“方才天婆婆已经说过,说我手足之情,令我不能自持,其实我是感到羞耻……”

天婆婆摇摇头说道:“戈易灵并不认识骆非青,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当着她自称是河南上蔡的骆家子弟。任何事不要过早定论。”

石中成这时候接着说道:“任何骗局,背后都有一个大阴谋,如果这是个骗局,它的阴谋在哪里?”

天婆婆笑笑说道:“我们慢慢会发觉到的。”

石中成一时为之瞠然,天婆婆微笑说道:“我说的‘我们’是包括你在内的。中成!当我们发觉到这样大的骗局,说什么我们也做不到撒手不管。如果这件事做了对江湖上有一些好处,也算我为当年的狂妄无知,弥补一些过失吧!中成!

但愿有你同行!”

千手如来石中成止不住兴奋地说道:“如秋!太好了!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戈易灵此时深深行礼道谢,天婆婆拦住她说道:“你不必谢,如果是个骗局,你不过是其中受骗人之一,但愿我所想的都是不切实际,否则,人心险恶如此,真叫人心寒……”

这时候突然有几声鸟鸣,深夜又是边塞的早春,这鸟鸣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但是,天婆婆的脸色因此而沉重了,她对一位侍婢挥挥手,少时,澄心间外也响起了鸟鸣之声。

天婆婆笑着向大家说道:“我以为最快也应该到明天,没想到他们等不及,连夜回来。

看样子清江小筑有一个不平安的夜了。”

戈易灵连忙问道:“是笑面屠夫朱火黄回来了吗?”

天婆婆摇摇头说道:“朱火黄残暴嗜杀,说话倒是说一不二,他不至于出尔反尔,来的是那四个不曾开口的。”

“啊!”在场的人几乎同声惊呼,因为大家都会想到大婆婆说的那些随身携带的皮囊里,藏有可以使人粉身碎骨的“黑罐子”。

天婆婆立即察觉到大家的心情,她安慰着说道:“是不是我方才把话说得夸张了些,其实我是指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之下,确是如此。不过如果我们有周详的准备,情形义另当别论了。走吧!清江小筑虽然不是什么名庐胜景,若有一些损坏,也是挺煞风景的。”

她望了望大家,毅然用手牵着小飞虹,走向澄心阁外,这个动作给大家很大的信心与鼓舞。

外面星月无光,一片漆黑。大家站在一道土堤之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