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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傲娇学生会-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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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放松下来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她睡着了。”李宸景看向怀里睡着的女子,“给你?”
“……”被他这贸贸然一问,龙昂愣了一瞬。
“看你一脸很想抱的样子。”
“……”这个家伙,他看起来不像是失忆,倒像是记忆被情商吃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有点迟,最近几天有点事比较忙,可能不会每天准时更,但一定会更哒!
龙昂昂是很有故事的人滴,后面的内容会有交代哒~么么哒!
第47章 卷二第五章
丞相府深院正厅书房里烛火莹莹,门外有道黑影印上门框,李襄凡放下手里折子,长长的折子上正是汇报袁州将军吴延举近况的内容。他一边细读着每条每款,一边沉声问向门外的人影。
“小姐离开了?”
人影踌躇了片刻,开口为难的回道,“回禀老爷,小姐她……没有走。小姐她……进府了……”
啪
一掌击向桌案,李襄凡的手掌青筋突显,“荒唐!谁准你们放她进来的!不是告诉你们今夜绝不能放她入府吗?赶紧打发她离开!”
“可……少公子他现下正守着小姐呢……咱们只要靠过去……卫晨暮大人还有龙府的大少爷就抽刀子给咱们看……这,老爷,您看……怎么办?”
“……宸景他亲自守着丹芯?”
“是。一步也没挪开。”
“……”李襄凡沉默地看着桌案边摇曳的烛火,不过片刻,只听门外又传来一道喊声。
“报——报告老爷!宫,宫里派人来传话了!”
李襄凡略皱眉,却赶紧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只见一名太监恭敬地书房正门的阶梯下,一见首相出门,立刻将手中拂尘一摇拱手行礼,“给李丞相请安。”
李襄凡眉间深锁,抬手示意,“公公无须多礼。大半夜竟潜人来此,是否宫内圣上有何不妥?”
“丞相多虑了,万岁在宫里一切安好。老奴漏夜前来是为万岁传话给李丞相。”传话太监瞥了一眼李丞相,见他也没有跪听口谕的意思,轻咳了一声,念出陛下的旨意,“传万岁口谕,明日午时宣相父千金李丹芯进宫面圣。”
“……”
“丞相大人,万岁特此恩典,明日会派宫轿前来令嫒进宫。烦请告知令嫒早做准备。”
“……老臣代小女谢万岁隆恩。”
正午的阳光艳耀夺目,李丹芯在两名宫女搀扶下走下宫轿,一身外命妇深色繁琐宫裙和高高竖起的宫装发髻完全夺去了她的行动自由,她只有安安分分被宫女搀着,不明方向地跟随领路太监走上御书房的白玉龙雕阶。
“袁州郡夫人李氏求见。”
领路太监双手恭敬地交叠站在正门口高声宣颂,厚重的门发出浓醇的“吱呀”声,为她开启一条通向正殿的通路。
宫女们纷纷低首退下,站于正门两侧,李丹芯深呼吸一口,恭敬地双手交叠隐没在广袖中,高举过下颚,举步跨越门槛。
阳光从身后射来,让那高高在上的御书案变成了黑暗的盲区,她眯了眯眼,只隐隐看见一道人影手握卷宗立在书案边。
李丹芯端正身姿盈盈屈膝跪下,双手平铺,手掌朝天,置于头顶,叩首,“罪臣之妇李氏丹芯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家姐姐依旧这般姿容绝佳端庄柔婉,真不愧是让朕魂牵梦萦念念不舍的初恋美人儿。”几分情深几分戏谑的男音让李丹芯恍惚一瞬,想起那个曾住在自己家的小殿下。
他被爹爹从远离京城的封地接来,初来乍到,他赖在马车上不肯下来见任何人,爹爹在府门前焦急无奈,不多久竟派人来请她前去帮忙。
她不明所以,走上前小心地撩开车帘,只听角落里传来童稚未脱的懒洋洋声音,“看来丞相诚不欺本王,京城自有颜如玉的美人。美人儿,做本王的王妃如何?保你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自称本王的家伙只到她的肩膀高,星眸挺鼻,俊俏的小脸却小唇高扬,那副“红尘万丈任我自由来去,女人千种我已帆帆阅尽”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他跟自家冷峻寡语的弟弟还真是双双被天真无邪儿童界抛弃的两种极端。
“还跪着做什么,快快起来。”成熟贵气的男音自头顶传来,跟当年稚气未脱的声音在她记忆里重叠。
她被一双男人有力的双手扶起来,站直身体,她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他胸口金丝绣线团龙锦簇的图案,原来他和小景一样,也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清楚了。
“本来该去宫门口接你的,可被这些个东西拦住了脚。”他转身一指书案上高高堆起的卷宗,“相父给的功课不做完朕不敢出这个房间,怠慢姐姐了。”
“殿下……不,如今该称呼您万岁了。”李丹芯摇摇头,再抬首看他,“您也长高了不少呢。”
“现下长得再高再俊有何用?只叹姐姐当年出嫁之时,朕还是个毛头小子。不然,岂有他人的份,定要将姐姐娶进宫来封为皇后。”他扼腕不已直摇头。
李丹芯抬袖掩唇笑出声来,“这张嘴倒是一点没变。没谱。”
“没谱?你不信朕?”他一见被人怀疑,鼓着唇就要证明清白,“得了得了,朕这就让接送姐姐宫轿回去,你且留在宫里,被朕霸占了,再不许走!来人,替朕初恋收拾间宫殿,朕今晚就歇在她那儿。”
他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一边执起她的手来,要揽她入怀,“为了姐姐,朕就是做个抢占臣下娇妻的昏君也是值得。”
这话锋越听越不对,李丹芯困难地咽下唾沫,往后轻退两步,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陛下那双不规不矩的龙爪,“万岁,您别在同罪妇开玩笑了,罪妇……”
悬空在李丹芯肩上的手指尴尬地动了动,他凝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语气淡淡失望,“看来当年,朕果然是单相思了。朕还什么都没摸呢,姐姐就这般躲着朕,真让朕伤心。”
“可是朕如今贵为天子,应该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他邪肆地一笑,不顾她的退却,一把将她手腕扣住,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嘴唇凑近她的耳边,“脱了吧……”
“万岁!”李丹芯的瞳孔猛然放大,惊恐万分,冷汗从发凉的背脊一路飙直额头,“罪妇深知罪行深重,不敢蒙受皇恩赦免,但若万岁强逼,罪妇——”
“打算咬舌自尽?还是一头撞死?”他打断她的话,手指挑上她的下巴,细细品尝般看着她,“姐姐生得绝色倾国,这张脸跟小景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穿上男装是何等风情姿容,应该会和小景子一样让朕心旷神怡吧……”
“唉?”
一瞬间,陛下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
从强权霸道君主变成了……对她弟弟有非分兴趣的断袖——
“姐姐还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脱?”
“……脱,脱?”还玩这么大?
“对啊。不脱怎么换男装?”见她还呆立原地看着自己,陛下索性向门口的宫女招招手,“来人,伺候朕的初恋更衣!”
“……”还初恋呢?到底谁是您初恋,她现在心里已经有数了……
一身挺立的男装曳撒穿在李丹芯的身上,黑丝绒的帽冠罩住她的小脑袋,到底是身板小的女儿家,娇柔小巧,再加上她面颊不画而粉,红唇不染而红,动作局促而轻柔,一眼看去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这不适宜的男装非但没让她雄赳赳气昂昂,反而更添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女人味。
这画面看得陛下着急了,“姐姐你……都穿上男装了,就不能更有男子气概些吗?”
“唉?”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吧。她养在闺中二十载,只有人教她如何温婉轻柔,谁会吃饱了撑着教她如何有男子气概啊?
“步子迈大点,这袖子使劲往外甩呀!”
“这,这样?”
“……这是旦角唱戏甩水袖。”
“那…这样?”
“你的兰花指露出来了……”
“……万岁,这太难了。求您别折腾罪妇了……”拿她来寻找初恋的影子么?非要把她训练成小景二号么?小景每天都在京城,直接玩他就好了嘛。
“这有什么难得,有个家伙就做的很好啊。”
陛下不经意间的嘟囔掠过李丹芯的耳朵,她好奇地眨眼,“谁啊?”
“……”
“万岁,有个家伙是谁啊?”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把女扮男装玩的很好,那她倒是想见一见,当然,请教就不必了。
“额……咳咳!”陛下抬手放在唇边尴尬地咳了两声,“既然姐姐学不来男人模样,那不如这样吧。”
他抬起手,将她头上那顶黑帽向下多按了几分,几乎快要盖住她的眼睛,“把头低下来,再低一点,再低,就像那些太监宫女非礼勿视一样,低到让对面的人看不清楚你面孔就好。”
李丹芯听话地将头低到最低,低到只能看见自己的男装黑靴,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万岁,您到底打算让罪妇做什么呀?”
“嘘!”一根长指抵上她的黑帽,“都已经穿上男装了,怎能自称罪妇?该自称什么呢,嗯……朕想想,就先自称小丹子吧!”
“小丹子?万岁……这听起来有点像太监的名字。”
“对啊。可不就是太监吗。”
“咦?”惊讶让她忍不住抬头,却见陛下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既然姐姐装不出男子气概,干脆就伪装成小太监,这岂不就顺理成章了。”
万岁!你们宫里人也太会玩了吧?
扶着自己脑门上快掉下来的帽子,李丹芯觉得快哭出来,“万岁,您别玩了,罪妇此趟来见您可是有人命的大事!求您让罪妇把事情了了再陪您嬉闹吧。”
“什么嬉闹,姐姐可真伤朕的心,朕也是为了姐姐在做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穿着男装冒充小太监哪里是什么大事……”她嘟嘟嘴,小小抱怨出声。
“当然是。”陛下的声音里忽然没了戏虐和亲切,“不冒充小太监如何跟着朕溜出宫去,不穿男装,姐姐身为女子要如何进东序府,不进东序府又如何和朕的幕僚们商量人命关天的大事?”
“……”李丹芯愣住了,眼前的陛下手里拿起一本卷宗缓缓地展开,他的眼睛严肃地盯着她,嘴里一字一句念着卷宗上的内容——
“经查——袁州将军吴延举心术不臣,反心已实,擅作反诗辱没朝廷,损及龙气,其子佣兵自重,以守军为名招募新军,意图染指南江江陵等城池,以南江为险,画地称王,现袁州将军吴延举已被收监,未免其子鼓动帐下将士投鼠忌器,特请龙意天裁,就地诛杀袁州将军,灭三族。”
“……”
“可知这道折子是谁放在朕桌上的吗?”
“……”李丹芯的牙齿咬进了唇肉。
“你应该知道……不经过相父李首相之手的折子,朕是看不到的,而相父递到朕书案上的折子,朕没有不允的。” 他举起折子盯住她,“所以,朕该准奏吗?”
“……”她终于明白爹爹昨夜不让她进家门,到现在也不愿意见她的原因了。不是为难,也不是避嫌,而是——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亲手铲除她的夫家。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觉这两天晋江跟我有点犯冲啊,老是刷新好几遍都还是登录不上来……
问别的朋友又说挺正常的……
小八和小景快重新出场了,咳咳,大家表急!
第48章 卷二第六章
“你拦在我面前做甚?”
龙府大门前,龙昂依旧一身精致绝艳的霓裳装,云鬓花颜,翠柳染眉,金步缓摇,举手生莲,芙蓉娇笑带着隐隐不解看着自家亲弟龙阳。
与他完全不像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龙阳手执烟管,粗豪地抬起一脚顶在门框上,长腿一伸摆明了要阻挡哥哥的去路。
“小阳,让开。”
“不让。”
“速速让开,帝君召见,不只我,你也要同去。”
“小爷我不去,老哥你也不准去。”他傲慢地扬起下巴,不仅给自己决定也替他拿下主意。
“小阳。”不问为何,龙昂只是淡淡地叫唤龙阳的名字,语气里仅透着一股恳求。
被这一声轻唤弄得有些狠不下心,龙阳抬手烦躁地挠挠头,“除非你告诉我,你已经对李丹芯死心了。”
小退一步,他提出自己的条件,回应他的却是老哥的一片沉默。
龙昂不说话,面色无常,笑颜任在,只是用一双盈水的美人眸一瞬不眨地凝视自己,那眼神里的坚定让龙阳深叹了口气,拦住龙昂去路的腿放了下来。
龙昂柳步缓移,不紧不慢地跨出府门,优雅地走向停在府门口的轿子。
“哥!她都嫁人了。”
“……”莲步停了下来,龙昂没转身,只是停在原地听着身后的话语。
“三年了!她已经嫁去江南三年多了!你不是还天真地以为她会为你守贞守洁,等着和你百年好合吧?”龙阳的话够直接也够刺耳,可他只盼自己不能说得更加毒辣些,好把鬼迷心窍的老哥从悬崖边拉回来,“李丹芯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把你当男人看!”
“……”停驻的身影缓缓地侧过头来,挺润的鼻梁,精致的下巴,绝美的侧颜,隐在芙蓉绣线领下的喉结微微上下一动,仿佛连吞咽这等小动作都让他隐隐作痛。
“她今日回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了!她不是为了你回来的,她是为了夫家存亡进京求情的。”龙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龙昂,“你别告诉我,你被迷得神魂颠倒看不清眼下的对我们龙家有利的局势!”
“……什么局势?”他幽幽地启唇,却惹来龙阳一声嗤之以鼻的嘲弄。
“你是看不明白,还是明知山有虎,你自己清楚。李襄凡这招走的就是出师有名,大义灭亲,他想帮朝廷一俱控住江南兵权,只要灭了吴家,江南兵权尽在朝廷控制范围,再也不用惧怕边塞那些曾跟随吴延举的残余部队了。吴家三族根本不是李丹芯一个丫头找爹爹撒娇就能保住的!他们不过是送她来当颗弃子……”
话音未落,龙阳感觉自己胸前一紧,低眸,果不其然,一只指甲染就丹寇色的玉手正爆着青筋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
“……不许叫她弃子。”
“怎么?”龙阳眯紧了眼眸,侧颜危险地靠近了龙昂的面颊,“我不过是叫叫,你就心疼了?那把她当弃子下在棋盘里的人呢?”
“……”
“如果你也去,你跟她都一样,不过弃子又多一颗。”
“……你说的全对,小阳,但这一局你算错了。”
龙阳的衣领被慢慢放松,龙昂恢复平静,幽黑的眼眸垂帘而下,“知道你算错了哪里吗?”
“李襄凡他们家窝里斗,我们只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小爷我不觉得我哪里看错了。”龙阳皱眉,从李丹芯找他行方便走进京城那刻开始,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已打得劈啪作响了,本来丞相将军互为联姻关系,权势就更加滔天彻地了,对他们龙家的权力平衡更是大大不利,如今他们自己互相拆台,还要灭了对方,他放鞭炮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帮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呢?这局面只要他们龙家一直躲着,一定稳赚不赔,他哪里算错了?
“帝君。”
“他?”龙阳眉头深锁了几分,他还真是从未考虑过这个天天抱着猫到处浪的家伙,他能有什么作为?这局面他根本毫无参与感,只是个拿着玉玺往奏疏上盖个章继续抱着猫浪妓院的傀儡罢了。
“如果想看你如何错算,就一起跟来。”
龙昂说罢,不再多做停留,莲步款款地低身上轿。
细雨坠,丰沛的雨滴如玉珠噼啪落下,和着儒生们字正腔圆的朗朗读书声,环绕在东序府各塾之间。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欲知学之力,贤愚同一初。由其不能学,所入遂异闾……”
夫子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听着儒生们背诵着勤勉胜万金的金玉良言,朱八福张开嘴巴无精打采地附和着,双眼却无心无神地看着窗外被雨珠洗刷的竹帘花台发直。
浩然正气勉人勤力的文章,引不起她的共鸣,倒是屋外细雨如愁,绵而不散,扰乱她此刻的心绪。
年有余不再找她的麻烦,甚至在学府偶遇都不再多看她一眼,一定是少公子已经如数将她亏空掉的银票补缴上去了。
银两帮她付清,他却不见人影。与他以往有些小功小利就以此要挟与她亲近的性格大相径庭。
听喜欢八卦各侯府秘辛事的小院生说,他出嫁江南的亲姐回京城省亲了,许是因为家事所以才没有来学府吧。
失忆后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恪守学规,勤勉正气的东序首辅,翘课逃课不来上课都是家常便饭,不过,话说回来,他还能认得自家亲姐吗?他现下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啊——
不,这说法有点奇怪,更正:是他脑子里只记得她一个人。
咳,这说法也不够准确,二度更正:是他只记得她一个人。
可去掉所有乱七八糟的所有解释,不就是——他只有她一个人么?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糟糕的最后结论!
眼中闪过一幕少公子低眸浅笑的模样。
他总习惯在人群中四下张望,发现她后就露出那纯净浅浅笑颜,一瞬间的眼神交汇就让他迫不及待举步朝她奔来,毫无世家公子的孤傲做作的派头,任谁一个眼神就能看透他不加遮掩的心扉,通透又窄小,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地杵在他眼底。
她使劲拍拍脸颊,逼自己从梦幻画面醒来。不要心软,不要因为他又保护了自己一次就动摇,他不是真的没人要,他只是不记得了,等他想起来,一切就会恢复原状的。
等他恢复记忆,他就不再只有她一个人。
等他恢复记忆,他就跟她一文钱关系也没有了——
“小八。”
这次连声音也加入进来扰乱她的定力,柔情似水用来形容少公子唤她名字时的声线再合适不过。
如淡墨勾勒过的阴柔柳眉,墨韵点睛的星眸里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还有那片唇……那片她再熟悉不过的嘴唇残留着胭脂淡淡的殷红……
咦?淡淡的殷红?少公子涂胭脂了?
朱八福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睁开,那张让她根本没法好好读圣贤书的脸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立体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正偷摸地在堂屋窗台下探出个脑袋来,鬼鬼祟祟地朝堂室里打量,一副很急切在找人的模样。
少公子偷跑到她的班级来做什么?
眼光在一瞬间撞上,朱八福伸伸脖子正要对他使眼色,却见他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木讷地挪开了视线,继续在堂室里扫视着。
“咳!”
夫子一声轻咳,打断了朗朗读书声,“朱院生,你的下巴都快要努到窗外去了。”
被夫子当场点名,朱八福挠着脑袋站起身来。
夫子吹吹胡子,缓缓翻动手里书本,“有幸身为天子门生不好好读书,相思哪家姑娘呢?”
哄堂大笑当即爆炸开来。
“夫子,朱院生怎能和咱们这等凡夫俗子一样,人家早就知道不用苦读也能常伴君侧的秘诀了。”身边的同窗王奇半讥半讽的话不客气地刺来,这家伙就坐在她隔壁,对她走狗屎运不爽已久,平日说话就特爱针对她。
“什么秘诀?快说来听听。”
“你们这都不知道,太孤弱寡闻了,这可是花街柳巷的第一趣闻啊。”
“我只知道宫里三位宠妃娘娘集体出动,请的是咱们朱院生劝说皇上龙驾回宫。这怎么跟勾栏院扯上关系了呢?”
“那自然是咱们朱院生有办法,请来名动京城的第一花魁柳蓉蓉献给皇上,这才让皇上收起玩性回宫的咯。”
“竟有此般奥妙。难怪朱大人身为新晋院生就能平步青云,原来对花街柳巷的女人那么了解,难怪夫子让咱们读书,他一脸痴痴呆呆,说不定又是被哪位花娘勾了心魂吧?哈哈哈哈哈。”
语毕,朱八福的垫椅被那王奇故意踢开,桌上的书本也被人故意扯走。
“喂!把书还给我。”她伸手想要回书本,却见自己的书本被整个堂屋的院生传来传去,就是不肯给她。
“朱大人既然圣眷在握,这种圣贤书你也用不着了,不如给同窗用来多多苦读。”
“就是,反正朱院生不用像我们为国忠君,只用当个弄臣,好好伺候主子便是了。”
“不许胡闹!”夫子一声呵斥,满室安静下来,“老夫还在这里你们就翻天了,下课后,把这首《符读书城南》抄写一百遍,附上读书心得明日呈上来!”
夫子失望地摇摇头下课走了,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的书本抢回来,却发现书本已经在传来传去间破了个稀巴烂。
“哎呀。书烂了。这下咱们朱院生要如何抄写夫子留下的功课呢?”王奇耸耸肩,看着朱八福里那本被撕得撕碎的书暗暗发笑。
她咬咬牙,不去理会,坐会自己的桌案,镇尺压住白纸,她提笔沾墨,娟秀利落的字体有些潦草却快速地落在白纸上,正是《符读书城南》。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
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
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
欲知学之力,贤愚同一初。
由其不能学,所入遂异闾。
两家各生子,提孩巧相如。
少长聚嬉戏,不殊同队鱼。
年至十二三,头角稍相疏。
二十渐乖张,清沟映污渠。
三十骨骼成,乃一龙一猪。
飞黄腾踏去,不能顾蟾蜍。
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
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
问之何因尔,学与不学欤。
金璧虽重宝,费用难贮储。
学问藏之身,身在则有馀。
君子与小人,不系父母且。
不见公与相,起身自犁鉏。
不见三公后,寒饥出无驴。
文章岂不贵,经训乃菑畬。
潢潦无根源,朝满夕已除。
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
行身陷不义,况望多名誉。
时秋积雨霁,新凉入郊墟。
灯火稍可亲,简编可卷舒。
岂不旦夕念,为尔惜居诸。
恩义有相夺,作诗劝踌躇。
洋洋洒洒几百字全靠脑中默背而出,看得周围几个院生目瞪口呆,只能眨着眼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王奇本以为她只是个不学无术,靠歪门邪道掏来圣宠的家伙,可以在学问上刁难她一把,却没想到她不是听不懂夫子教的文章,反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下笔有神。
面子上挂不住,王奇忍不住开腔喷她,“死记硬背。还真以为自己挺本事似的。”
一股酸儒臭味,根本让人待不下去,朱八福放下笔杆,起身整理儒袍,一边双手负背踱步向外走,一边不咸不淡地开口吟道,“正所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你骂谁是狗?”一听她若有所指地指桑骂槐,王奇一帮人疾步上前来要与她理论。
作者有话要说:
(⊙o⊙)所以大家是跟着我一起抽了么……为什么今天看到很多评论都是一毛一样哒?
今天有小八的戏份吗?有!!!
嗯,小八和少公子出场了,虽然这张少公子的戏份就辣么一丢丢23333
第49章 卷二第七章
朱八福斜白他们一眼,指着门外雨停云散的天空,“同窗,此古诗是感慨事物变化之快,前一刻还似白衣的云朵,下一刻变成了大白狗,小生看窗外停雨感慨一句天气变化太快,你就对号入座嘤嘤狂吠做什么?”
多亏爹爹从小教导她念得诗词甚多,进了学府才知道,这些个白莲花诗词比娘亲丢给她看得美男小艳本有用多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模样呢。
她挑挑眉看着王奇等的脸突然炸红成猪肝色,心里的不快消散了一些,“读诗和读文章是一样的道理,不能死记硬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吧?”
“姓朱的,你——”
被反将一军,王奇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高举拳头劈头盖脸就要揍下来。
“朱大人!”
一声阴柔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这记铁拳。
朱八福的衣领还被王奇拎在手心里,头歪歪只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眼前的小个子一身宫里打扮,头死死低着,细白的手指局促地纠缠在一起。
“小……小人乃宫里传话的小太监小丹子。”
“小丹子?”陛下身边的小太监?陛下出门从不爱带小太监的,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新宠?声音细软,弱柳扶腰,这些都是陛下喜欢的元素之一,看过柳姑娘后她就知道了。如果再加上一点冷若冰霜,绝对正中陛下的口味。
可是这位小丹子紧张得浑身发抖,看来不是冰霜型的,估计跟她一样倒霉,偶尔一次接了陛下的差事吧。
“啊,小丹子,你先帮小生回了陛下,小生正在和人打架,打完就去找他。”
“可,可是……朱大人,小人觉得你不是在打架,只是在被打。”
“……”好个诚实的小太监,如实反应当局情况会掉脑袋的不知道吗?太监就要做到睁眼闭眼,粉饰太平就好了呀。
“所,所以,小人要向陛下如实禀报,朱大人在被同窗打,等被打完再去找他,对吗?”
“……”这种汇报法,她是无所谓啦,不过王奇他们就……
“扑通”
果不其然,王奇立刻松开揪着她的衣领,带着身后一帮院生对着小丹子跪倒在地。
“小丹子公公,您搞错了,我们没有在打朱大人啦。”
“咦?可是,你们刚刚明明……”
“啊哈哈哈,那是同门之间互相打个招呼的方式嘛,对吧,朱大人?”
“……”朱八福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可是,小人不知什么招呼会打到朱大人的衣领子上去?”
看来这位小公公不是个好打发的人物啊?还不打算放过他们?朱八福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位小公公,但他个矮帽大,盖得严严实实,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衣领子……呃,我之所以会碰到朱大人的衣领子,是因为……朱大人生得像女儿家般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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