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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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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心头微震,想到自个儿发现蒋勋那日的情形,清辉就说:“你……其实不该怕他们,正如我父亲所说,做了恶事的是他们,为何咱们反畏手畏脚起来?你的性子就是太和软了些,他们才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你,宋邰韩敏他们如此,曹氏也是如此,岂不见曹氏听闻我要告诉父亲,她立刻便怕了,书院里的事,我们也很该去同院长说明,院长自会主持公道……”
谁知才说到这里,清辉就觉得蒋勋一抖,眼里更透出恐惧之意。
清辉察觉有异,欠身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蒋勋沉默着转过身去,慢慢蜷起身子,缩起了双腿,双手臂抱着身子,低低地把头窝在胸口,乃是一个逃避畏惧之态。
清辉用力把他拉过来,迟疑问道:“到底怎么了?莫非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么?”
忽然之间清辉停口,却见蒋勋闭着双眼,眼中的泪却仍无声地流个不停。
清辉窒息,心道:“这是怎么了?我方才不过说……不该怕他们……跟院长……”说到“院长”两个字,忽然之间身上寒意陡生!
宋邰、韩敏跟院长,看似并没关联,然而……宋邰临死之前据说去见过“院长”,韩敏又曾供认过“院长”。
再加上那夜赵黼拦住了方荏,想来,宋邰临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方荏,而韩敏死后,却也是方荏第一个发现的尸首。
再加上如今蒋勋的异常反应……清辉用力把蒋勋拉起来,冷冷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又到底是在怕什么?”
蒋勋摇头,泪水四处零落,清辉喝道:“你若还当我是哥哥,就跟我说实话!”
蒋勋睁大双眼,见清辉动了怒,才深吸一口气,终于哽咽着低语道:“院长、院长跟他们……是一样的……”他的声如蚊讷,又颤颤发抖,几乎令人听不清楚。
然而清辉却听得一清二楚,可任凭通透机变如他,一时都无法领悟何为“一样”,甚至在反应过来之后,也不敢相信。
清辉盯着蒋勋,向来冷静如水的眼中,陡然生出两团火来。
且说阿泽因听丫头翠儿说了许多府内之事,见夜深了,正欲去睡,忽然见清辉的小厮急急跑来,拉着他道:“不好了,少爷不知怎么,竟要出府去!”
阿泽呆道:“这会儿又出什么府,都要宵禁了。”
小厮急道:“是蒋少爷叫我来说的,说叫千万拦着少爷,别让他出去闯祸!”
第89章
密云似盖,雪落如尘,正是妆点山河,乱迷人眼的时候,在回廊对面出现的那人,却更是风姿卓绝,皑如山上清雪,皎若云间之月。
郭建仪万万想不到小唐竟会在此出现。
大约是因方才有些心神动荡,只顾注目应怀真去了,因此竟不曾留意周遭,更不知道小唐是几时来的,看了多久,心中竟无限不安。
他素来敬终慎始,克己慎行,从来不曾失礼人前,不料今日这一阵儿恍惚,竟偏给个最通幽洞微、明鉴万里的人撞个正着。
也不知他见了多少,又懂了多少。
郭建仪一怔之下,那手便握住了,正要收回,应怀真已经欢呼了声,竟是撇了他,转身往小唐那边奔去。
那锦白色的披风在他面前一荡,如曼柔的轻云闪过,因跑的快又兼风吹,底下裙裾飞扬,像是绽开一朵飘然的莲。
郭建仪身不由己地凝视着应怀真的背影,只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这走廊下也越来越冷,两边的雪密密实实地落个不停,就像是给廊子加了两道白色的垂帘,而天地已经消失不见,于他面前,只有这一道孤孤零零的回廊,他在这里站着,而应怀真转身跑离。
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预感,莫名地有一丝揪痛。
然而目光所及,望见彼方的那个人,郭建仪悄然吸了口气,于面上作出三分无可挑剔的微笑,手在腰间微微一握,端直了肩,迈步也往那边徐徐而行。
应怀真跑到走廊尽头,又忙着转了个弯儿,裙裾斜斜漾了开去,她伸手在廊柱上扶了一扶,眼中透出慢慢地喜悦,望着那边小唐也已经转了过来。
如此,则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
一别四年,这人的容颜仍是依旧,只依稀……通身似多了些什么,是她有些熟悉然而畏惧的。
应怀真的手握在廊柱上,廊柱在风雪中冰封雪冻,自是冷极,那股寒意便自她的掌心传了往上。
应怀真忙松开手,脚下复又往前,此刻脚步却略放缓了一些。
而小唐已经也快步走到了跟前,应怀真看清他双眼中的温和喜悦,心中不由也一喜,才又跑前两步,张开手欲抱,忽然想到一事,忙又垂下手臂,只是看着小唐,笑问道:“唐叔叔,你几时回来了?”
想到他临行之前的忧心难以自制,这几年来偶尔想起的种种思量,更觉此刻相见可贵。
小唐早将她一举一动看的明白,不由笑道:“今儿才回来……怎么不抱唐叔叔了?”
应怀真见被他发觉,略有些脸红,便道:“我如今大了些,不能像是先前那样乱抱人了。”
小唐哈哈仰头一笑,却蓦地张开双臂,竟将她拥入怀中抱了一抱。
应怀真愣住,身不由己靠在他的胸前,惊得睁大双眼,然而靠在小唐身上,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无比踏实的感觉。
忽然间,莫名地便想起在齐州街头的时候,她从拐子怀中用力向着他挣扎过来,紧紧搂住他的那一刻感觉,就如同漂流水上的人终于抓到一块儿浮木……不不,如今看来,竟是一艘大船了。
应怀真胡思乱想着,便不由抿嘴笑了起来,双手动了动,悄悄地在小唐腰间也抱了一抱。
此刻郭建仪已经到了跟前,小唐便放开应怀真。
郭建仪微微一笑,拱手见礼:“唐大人有礼,早上听闻您回来了,只想不到这么快便见面了。”
小唐亦微笑道:“郭大人不必多礼,我因有件事,所以特来见怀真一面。”
郭建仪看一眼应怀真,仍是笑微微地便道:“既是这样,我便先不打扰了,怀真,改日小表舅再来看你。”
应怀真忙道:“小表舅慢走。”
郭建仪又向小唐施了一礼,才缓缓转身。
一直等他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敛了,纷纷雪落如雨,郭建仪只觉耳畔一片无边寂静,只听到刷刷地落雪声音,更显孤寂。
如此好歹出了这一重院落,郭建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抬头看雪。
站了半晌,才欲离开,就见两个丫鬟顶着雪,嘻嘻哈哈说笑着过来,见了他在此,便站住了行礼。
郭建仪见她们是想进院子的模样,便问道:“你们是去哪里?”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去找东院的吉祥姐姐,跟她借样儿东西呢。”
郭建仪微笑道:“若不是要紧的东西,何必这时侯去呢?我方才见太太那边正翻检箱柜,把那些用不着的衣物等都赏了人,你们何不去凑个热闹呢?”
两个丫鬟听了,大喜,忙谢过郭建仪,拔腿就去应夫人那边了。
郭建仪目送她们去了,回头又看一眼院内,微微闭了闭双眼,才迈步下了台阶。
此刻地上的雪已有一寸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郭建仪缓步踏雪而行,雪片子刮在脸上,旋即化成冰凉的水,郭建仪走了会儿,便想到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
他抬手在胸前摸了摸,似乎出神,顷刻,面上才重又露出几分淡淡笑意来,再走时已加快了步子,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郭建仪离开之后,应怀真便忙问:“唐叔叔今儿才回来,这么快就来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原来小唐绝早进城,自然先去面圣,将出使的情形禀明,出宫之后,安排了各色事宜等,自然又回府拜见各位长辈,闹哄哄地,将近中午时候才出来,然而还得去见恩师林沉舟。
他一路上长途跋涉历经艰难才回来,鞍马劳顿,殚精竭虑,本该先行休整,然而偏又连环转似的走了这一趟,所见的又都是分毫也不能松懈面对的人物,任凭他年少体健,精力过人,却也已经身心俱疲,有些撑不住了。
小唐本来想下午再来见应怀真罢了,回府之后稍微整理了一番,看着应兰风交付之物,忽然想到自己临行之前,应怀真在唐府对他说的那番话,刹那间眼前便浮现那张写着担忧的小脸儿,她红着眼哽咽似的说:我等你回来。
小唐回想着,不知不觉莞尔一笑,竟又凭空生出一股力气,便仍是打起精神,来了应公府内寻她。
小唐见她问,就把自己在僻县遇见应兰风的事说了一遍,只没有提剿除了恶吏及应兰风遇险之事罢了。
应怀真目不转睛凝神听着,小唐瞧着她专注之态,笑道:“你父亲叫我捎了些东西给你……方才我因没遇见你,就叫人送到你们屋里去了。”
应怀真喜不自禁,忽然又问:“唐叔叔是顺路去了那里,才跟爹遇上的?”
小唐只哈哈一笑,道:“又问这个做什么?”
应怀真想了想,见他不答,就知道其中有事,恐怕涉及政事,只好不问了。
小唐见她似乎身上单薄,便说:“不要在这儿说了,免得冻着,我送你回去,且走且说罢了。”
应怀真也笑了一笑,两人便往东院而去,下了回廊,雪顿时洒满了头。
小唐看着应怀真,忽然想起方才郭建仪给她整理貌兜的情形,此刻见风撩起她的帽子,便也站住脚,伸手替她往前整了整。
应怀真抬头看着,道:“唐叔叔,你这样细心……”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就掩口一笑。
小唐道:“你的小表舅不也是这样细心么?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应怀真听他说起郭建仪,便点头道:“那是自然,小表舅对我是极好的……”说到这里,却又笑。
小唐越发觉着古怪,便又问:“到底笑什么?倒不像是个好的笑。”
应怀真索性笑出声来,才说道:“怎么不是好的?正是个极好的呢……我方才不过想起来了,唐叔叔这次回来,大概不久就要成亲了?”
原来应怀真见小唐如此温柔,不免又想起林沉舟来,想到他两个的相处情形,于是才忍不住笑了。
小唐听她提起这个,便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而行,微笑回道:“应该是的。”
应怀真便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唐不由也笑道:“怎么先念上佛了?”
应怀真歪头道:“没什么,先前我常去你们府里,跟敏丽姐姐说话,她常念叨这件事呢,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可算去了心事,府里必然又有一场大热闹了,我也高兴呢。”
小唐点了点头,并不说什么。
应怀真想了想,心中一动,就又笑说:“是了,我只跟唐叔叔你说,本来这两年里,也有好些人去向敏丽姐姐求亲……她只推说你还未成亲呢,所以都不答应,若你跟沉舟姐姐成亲了,看她还推脱什么。”
原来应怀真心中想起敏丽心仪凌景深的事,只不明白小唐是否知道此事……但不论如何,最好早些给敏丽另外选一家好人家,能早些断了她对凌景深的痴念才好。
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早些死了心,等凌景深真的过世……或许就不会太过的伤心欲绝呢?
因此应怀真此刻便说起此事,隐约也是提醒小唐,让小唐给敏丽留心的意思。
不料小唐听了,便笑道:“我也听了敏丽满口的夸你,说这几年亏了你陪伴她……你这丫头,倒是替她打算起来了?嗯……不过你也大了许多,只怕再过两年,求亲的人也要纷至沓来的,你可替自己想过?”
应怀真听了这话,脸上微红,却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不用想,我是不会嫁的。”
小唐很是意外,转头看她,笑道:“又孩子气了,可是胡说。”
应怀真摇摇头,脸上一丝儿的笑都没有,道:“不是胡说,我真的是不嫁的。”
小唐见她说的认真,不由双眉微蹙,问道:“这又是为何?”
应怀真并不言语,只是微微低着头,小唐在旁相看,见她含辞未吐,矗立雪中,美若空谷幽兰,洁似梅花带雪,气质秀雅绝伦,更兼肤色莹玉,樱唇半启,眉尖带一丝轻愁似的,越发惹人怜爱。
虽然此刻才十一岁,然而这般的容颜气质,已初露绝世之姿,只怕再过两三年,出落的越发好,名声又渐渐传出去……
小唐忽然又想起郭建仪方才的神情举止,应怀真虽然并没察觉什么,然而方才他在对面看得清楚。
郭建仪凝视应怀真之时,同这人先前的淡漠冷静不同,无论举手投足亦或者眼神之中,都透出一股温柔之意。
想应怀真此刻年纪虽小,情窦未开,却已经有人暗中动心了,若她再大一些,又是如何呢?
只是……从未想到,郭建仪那种寡情持重之人,竟然会喜欢这小丫头?然而他们两个却是名义上的甥舅关系,只怕郭建仪若想好事成真,也是阻难重重,可转念又想:以那人的心机心志,若真的看上了应怀真,只怕等闲也是不肯放手的,必然会想法儿达成所愿。
小唐想了想,摇头暗笑。
见应怀真不答,小唐敛了神思,便笑着打趣道:“好好好,你若不嫁人,那么唐叔叔就也不娶亲了。”
应怀真一震,凝眸看了小唐片刻,竟不理睬他了,只赌气低头,往前快走。
小唐忙说:“地上滑,慢一些,忘了小时候跌的那一跤了?”
一边说一边几步赶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应怀真停步不及,加上脚下地滑,身子便往旁边歪过去,不由心慌,电光火石间,小唐忙张开双臂,重将她抱入怀中,这才稳住身形。
应怀真惊魂未定,忙站住脚,有些赧颜,才要说话,不料小唐见地上雪厚,又见她只仍穿着一双薄棉的绣花鞋,站久了必然被雪打湿了,便道:“不要动。”
应怀真尚不知如何,小唐已微微俯身,竟将她打横抱起,往前而行。
应怀真双脚腾空,惊慌起来,忙叫道:“唐叔叔!”不敢高声,又低低道:“快放我下来!”
小唐笑着垂眸看她,故意又逗她道:“怕我把你扔了?还是怕我也跌一跤,连累你摔了?”
应怀真一颗心乱跳如鹿撞,已经满面通红,只是不好再说什么,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捂住脸。
小唐看着她的模样,想笑,又怕她更加羞臊,只好忍笑不语,抱着她一气儿走到那门洞里,才将她轻轻放在那干净没雪的地方。
第90章
清辉见了赵黼,自知道他所为何来。
只因昨日清辉请赵黼去大理寺通风报信,兼取尸格,他如今不在白府,故而赵黼来此找寻。
昨晚上他自刑部回来后,本愤懑难言,且又难掩失望,夜间思忖,甚至一度想撇抛此案罢了。
然而早起时候,见蒋勋跟着阿泽练习剑招,——想蒋勋,父亲被害,母亲身亡,他自个儿在书院内被恶童恶师欺辱,在家中也被不良亲戚刻薄虐待,然而此刻,他却仍是极力地想要变得更好。
清辉无法向蒋勋说明,那一刻,看到晨光中的蒋勋,对他而言竟是一种何等的激励。
赵黼因不耐烦等门上通报,早自个儿走了进来,见了蒋勋,便仍旧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便懒懒地不搭理。
蒋勋一看赵黼便天然畏惧,只小声唤了句“世子”,就躲在清辉身旁儿不再做声。
三人落座,赵黼问:“你好端端自个儿家里不住,怎么跑来这儿了?”
清辉道:“我自有缘故。不知世子在大理寺行事如何了?”
赵黼道:“正要来同你说,昨儿我去说了那方荏可疑之后,原来卫铁骑也正有些疑心,只因他查到宋邰早去由仪那日,方荏也正在书院内,且方荏一来是学督,实则却如副院长一般,因此疑心宋邰不是去见何院长,而是去见方荏。”
清辉点头,赵黼又道:“然而传了方荏前去,问起是否那日早上见过宋邰,他竟也承认了。”
——卫铁骑先前接手此案之后,已经把书院内有干系的人都查问过一遍,当时这方荏并没有就说那日见过宋邰。
故而卫铁骑心中疑惑:为何当日他竟不认?
对此,方荏解释道:“我不过是忘了,并非故意隐瞒,只因平日里也时常会有些学生,因知道我在书院内住着,或有疑惑,或有忧虑,便会去寻我相助,我为人师长,自然尽力而为,一时记不清那日宋邰也来过也是有的。”
卫铁骑问道:“那么,那日他是去做什么?”
方荏叹道:“他是同我诉苦,说前几日被清辉带的侍卫平白打了一顿,心里不忿,又怕以后清辉仍会如此,因此想求我做主,我开解了他一番,又告诉他我会训斥清辉以后不可再犯……他谢过之后便自去了,谁知竟……也是事出突然,我震惊之余,越发淡忘了。”
卫铁骑见他答的倒也无碍,又因他身份非同一般,竟也不敢多加为难,又问了一会子,见天色不早,就放他回去了。
清辉听了道:“往下卫大人还要怎么查?”
赵黼道:“先前他问过了方荏,在他留院之时,常去找他的都有谁,我瞧他的意思,是要挨个儿学生去问,看能否有蛛丝马迹。”
清辉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卫大人,心思极密。”
赵黼道:“先不必忙着赞,你焉知会问出端倪来?那个毕竟是他们素来敬畏的师长,只怕难以说实话。”说完之后,又哼道:“何况我觉着,卫铁骑不过白忙罢了,方荏何许人也?纵然真查出什么来,又能怎么样?”
他们两个一一说来,蒋勋逐渐听明白,又听赵黼连说这两句话,脸上的红润之色早荡然无存,只顾紧紧低着头。
清辉看他一眼,道:“蒋勋,阿泽如今闲着无事,你何不跟他练习功夫去呢?只别劳累着。”
蒋勋乖巧地答应了,起身出门。
赵黼盯着他纤弱的背影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似透出几分鄙夷之意,却并未说什么。
清辉的眼神何其厉害,便问:“世子好似不喜蒋勋?何故?”
赵黼哼道:“没什么,不过是觉着……觉着好歹是男人,扭扭捏捏羞羞怯怯的,比女孩儿还女孩儿呢,崔云鬟跟他比起来,都多几分男儿气。”
清辉听他口没遮拦地说出这话,诧异之余,有几分啼笑皆非。
想了想,清辉却又正色道:“世子,看人不可知看表面,你可知蒋勋都经历了些什么无法可想的?你若是知道,只怕就不会这样刻薄他了。”
赵黼挑了挑眉,却冷道:“别人的事儿,我并没兴趣全知道。”
清辉见话不投机,且罢了,只道:“然后呢,可还有其他?”
赵黼道:“还有这个。”从怀中掏摸了会儿,把几张纸推在了清辉跟前儿。
清辉低头一看,大喜,原来是验尸的尸格,只不过像是仓促撕下来的,侧边锯齿之状,清辉便疑惑地看赵黼。
赵黼笑道:“你还不快看?看完了六爷还得给人送回去,他们不肯把这劳什子往外拿,六爷只好强撕下来……”
白清辉愕然——这样逾矩破规的行径,他竟玩笑似的做了出来,全不在意似的。
而赵黼说到这儿,便向清辉凑近了几分:“小白,你瞧我对你好不好呢?可算尽心竭力了吧?那上回崔云鬟跟你说的是什么,你可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清辉正垂头看尸格,听赵黼这样问,便道:“世子方才不是说……别人的事儿,你没兴趣全知道吗?”
赵黼愕然,旋即道:“阿鬟不是别人。”
清辉淡淡道:“据我所知,崔姑娘跟世子并无亲戚关系?”
赵黼咂了咂嘴:“自然不是亲戚关系。”
清辉头也不抬,继续道:“然而也并无婚约之说。”
这话,连赵黼自个儿都未必会说出口,清辉却如此一针见血。
赵黼趴在桌上,一眼不眨地盯着清辉看了会子,点头笑道:“好好好,你既然说了……那,六爷也可以这般说,——纵然现在没有,以后未必不会有。”
清辉扫他一眼,仍是冷冷静静道:“世事瞬息万变,只怕未必都如世子所愿。”
这一句,就如一把冰冷的薄刃,冷而锋利,伤人于无知不觉之时。
赵黼本是笑吟吟地,猛然听了这句,脸上笑却如退潮一般,极快地消散不见了。
清辉心不在他身上,只飞快地将尸格都看过了,满脸疑云。
原来按照验尸记载,这宋邰跟韩敏身上并无可疑的伤,更没有致命伤,若不是仔细查验,单看表面的话,必然以为一个是淹死,一个是自缢身亡的。
清辉喃喃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这里记载说或许用了毒物,可银针却探不出什么……再说纵然用了毒,也该有些挣扎痕迹才对?如何死的毫无异样。”
赵黼面无表情,听着他自言自语,也不搭腔。
两个人虽对面而坐,却各怀心思,室内一时静了下来,便显出院子里的动静了。
清辉把尸格又看一遍,才起身来到窗户边儿上,往外一看,果然见阿泽正又教导蒋勋。
蒋勋因毕竟第一次习武,动作不灵,又因有些心神恍惚,一个转身间站立不稳,便狠狠地跌在地上。
他的丫头小翠十分心疼,忙跑过去扶住,却又惊叫了声,原来蒋勋的手上被蹭破了,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小翠便着急道:“少爷伤着了,进去上药可好?”
蒋勋呆呆看了她一会儿,却将她推开,重又握起那把剑来,竟发疯似得乱劈乱砍起来,口中乱嚷道:“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清辉吓了一跳,忙跑出屋子。
身后赵黼听动静不对,就也站起来,从窗口看了眼,见蒋勋趔趔趄趄之状,便一声冷笑。
阿泽眼疾手快,抽空把蒋勋制住,轻轻地把剑抽走,要知道蒋勋乱挥不打紧,最怕他伤了自个儿。
此刻清辉也赶到跟前儿,因斥道:“你胡闹什么?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蒋勋回头,看着清辉,眼中的泪便又纷纷坠下,只不说话。
清辉皱眉,握着他的肩膀看了会儿,道:“你又哭什么?可知你已经很了不得了?我父亲……父亲他请了个高明的教习,要教导我习武,然而我不耐烦记那些招数,更烦那些令人吃累的把式,且我最厌烦身上出汗,所以总不情愿去练。”
蒋勋本极伤心,听清辉这样说来,便仰头怔怔听着。
清辉又道:“你瞧你,什么也不怕,不必说是流汗,纵然是流血,你尚且不在意呢,你才起步,哪里就能无所不能了?可你有这份儿心,已经够我钦佩的了。”
蒋勋听到这里,眼中满蕴了泪,盯了清辉一会,猛地张手将他抱住,竟嚎啕着哭叫道:“我想习武,想变得很厉害,我不要再被坏人欺负!我也……也想护着哥哥……”
清辉原本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却微微睁大双眸。
上回在书院内,清辉虽及时救了蒋勋,但若不是阿泽,竟几乎把清辉也折了进去。故而蒋勋才如此说。清辉略一想,便已明白他的用意。
偌大的庭院中间儿,小翠跟阿泽站在旁边,小翠已禁不住掏出帕子拭泪,阿泽提着剑,不知如何是好。
而那两个拥抱的小小身影中,是清辉抬手,在蒋勋头上轻轻地抚过,微笑轻声说道:“那好,以后……就由你来护着我了。”
蒋勋愣了楞,而后却抱紧清辉,放声大哭出来,这一回,却是心头得了所慰的感动而泣罢了。
在场众人皆动容,只赵黼远远地看着,一脸无谓。
这一日,云鬟便乘车来到将军府。
因季陶然在府内养“病”,先前罗氏探望的时候,知道了他的心意,曾亲口应允过让云鬟来探望。
事关云鬟的所有,罗氏本都极有分寸,不肯对她多行一件事儿,免得错错对对之类,故而上回纵然是宣平侯府来请,也要亲问云鬟的意思,不肯多口。
可因她最疼惜季陶然,所以也顾不得了,幸而云鬟心里也惦记着,见罗氏稍透出一丝儿口风,她便顺势道:“先前我回府来,表哥频来探望,十分关切,如今他受了伤,女儿也欲过府一探,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罗氏见她如此伶俐,心中大慰:“他虽并无大碍,但你们兄妹,要去看望也是你一片情分心意。”当下派人去夫人那边儿禀过了,就叫门上备车。
云鬟回房,先换了一身儿衣裳,罗氏又叮嘱了几句,叫跟随的小丫头跟嬷嬷好生看着,便送了出门。
不多时来至季府,因先前早派人来说过了,府内的女人们出来,忙着接了进内。
自先去见季夫人,请了安,略说了几句话,夫人便陪着她来见季陶然。
季陶然虽能起身了,却被大夫叮嘱不能乱动,因此屋内好几个丫头盯着,不管他去哪儿,都要一万分小心地伺候着。
季陶然因知道云鬟要来,哪里呆得住,便被丫头扶着,站在门口上张望,因站的时候久了,未免又有些头晕,后脑处隐隐作痛,正欲回房,就见一个小丫头从外跑进来,笑着道:“太太陪着表小姐来了。”
季陶然大喜,几乎要迈步下台阶去,却被丫头们死死拦住,道:“使不得,给太太看见了,必然又要说我们不尽心了。”
顷刻,季夫人陪着云鬟进来,一眼看到季陶然站在门口,眉眼弯弯。季夫人忙上前道:“做什么又出来?”见他脸儿微白,果然心疼,忙亲扶着进内。
季陶然回头看云鬟,兀自招呼:“妹妹快进来坐。”
季夫人陪坐了会儿,便起身自去,留他们表兄妹自在说话。季陶然见母亲去了,果然更喜欢:“我正因为不能过去府里看望妹妹,心里烦闷。不料妹妹这样有心,竟亲来看我。”
云鬟道:“伤得怎么样?”因见丫头们站的稍远,便低低道:“我自然是要来看的,毕竟你伤着了,也跟我有关。”
季陶然见她垂首,面有愧疚之色,忙道:“跟你什么相干?”又怕给丫头们听见,也小声道:“只我一时莽撞罢了,妹妹不要胡赖自个儿,何况,若非我、我阻了世子一阻,只怕已经捉到那凶手了。”
云鬟却不知此情,当初赵黼只夸夸其谈地说救了季陶然而已。直到听季陶然说罢,云鬟方明白个中详细,心下不免想到前日质责赵黼之情。
如今细细想来,倒也不能全算他的不是……
然而倒也罢了,对那人多责一分或者少怪一分,委实算不上什么。
季陶然因心里畅快,越发话多,忽地又想起一事:“差点儿忘了。前日有个我父亲的老部下从南边儿来,送了些上好的武夷山的大红袍,岩茶,母亲给了我两包,我叫他们给妹妹留着呢,只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云鬟纳闷道:“如何给我茶叶喝?我屋里自也有。”
季陶然笑而不答,只道:“横竖我近来吃药呢,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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