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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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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下见了,白樘便道:“蒋夫人因何来此处?”
    蒋夫人道:“只因案件已了,要接……亡夫……好行安葬事宜。”
    白樘点头,那公差早停了步,只有仵作引着蒋夫人进内,道:“是这边了,夫人认一认,无误就叫人抬了出去。”
    白樘站在门口相看,却见蒋夫人轻挪步子,来到那尸首旁边,她静静地看了尸首片刻,面上流露出似怅然似伤感的神色,继而微微昂首道:“并无差错。”
    那验官见答应了,便去叫人来将尸首送出。
    蒋夫人又凝视片刻,抬头时见白樘站在门口,她方一怔,继而笑笑,便走了出来,因拿着帕子轻轻一拭眼角,道:“还不曾谢过白侍郎,多亏你明察秋毫,才能让亡夫沉冤得雪。他在泉下也必然瞑目了。”说着,便想着白樘屈膝行礼。
    白樘道:“不必多礼,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蒋夫人回头看一眼屋内,又道:“只是造化弄人,没想到他……最后竟丧于妇人之手。”
    白樘听得这句,察言观色,见蒋夫人嘴角微挑,看着似一抹苦笑,又或许……是讥诮之意?
    两人说了这几句,白樘便自先出来,去门上找清辉,还未到门口之时,就见清辉跟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站在一块儿说话。
    白樘从未见过此子,见生得倒是清秀非常,打扮的也甚是体面,更想不通是刑部哪个的公子。
    这会儿清辉见白樘到了跟前儿,便转身道:“父亲。”
    清辉对面那孩子见了白樘,却天生畏惧似的,便后退两步,低下头去。
    白樘扫了一眼:“这是?”
    男孩儿只不做声,清辉道:“父亲,这是蒋勋。”
    白樘听到一个“蒋”字,不由扬眉,又往外看了眼,见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不远处。
    此刻蒋勋因诺诺道:“我、我要回去了……”
    清辉道:“你且去罢。”
    蒋勋又瞧他一眼,才自转身跑到马车旁边,一个老仆人把他抱上车去。
    白樘正要带清辉离开,便见蒋夫人从里头出来,因见了他父子两个,便远远儿地行了个礼,才自上车。
    这边儿白樘抱着清辉上马,因问道:“蒋勋因何竟在外头?”
    清辉道:“他说是夫人带他来的,不知何故又不许他入内了,只叫他在外等候。”
    白樘自顾自心中想事情,不料清辉又道:“蒋勋说,过两日,夫人要带他出城去山庄里避暑。”
    白樘低头看他,两个孩子不过才相遇罢了,这蒋小公子竟肯同清辉说这许多?白樘迟疑了会儿,才问:“他……可还说什么了?”
    清辉并不看他,想了想,便说:“蒋勋还说,是宋姨娘串通奸夫害死了他父亲,还说他母亲很可怜。”
    白樘微震:这蒋夫人倒是毫无避忌……竟同自己的幼子尽说这些。
    清辉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又问道:“父亲,果然这两个人是真凶么?”
    白樘“嗯”了声,心中却想到其他之事,清辉见他沉默,便回头看他一眼,却也懂事的不曾再开口打扰。
    蒋府之案尘埃落定后,白樘得知,正如清辉所说,蒋夫人安葬亡夫之后,便带了蒋勋出城去庄子上避暑,半月方回。
    这一日,白樘便对清辉道:“那蒋勋同你颇为投契,他又新没了父亲,你何不邀他来府上一块儿相处玩耍?”
    白樘因极少理会清辉之事,因此清辉听了,微微惊愕之余,却也十分乖顺地答应了,果然派了人去蒋府相请……下午之时,蒋府才来人,说是小公子明日会过府。
    次日,那蒋勋果然如约前来,清辉从来不擅长同孩童一块儿玩耍,家中的几个小孩儿虽时常聚在一块儿,独他总是冷冷地独坐一隅,因此虽按照父亲所说请了蒋勋来,却不知如何招待,只留蒋勋在小书房内,下棋看书罢了。
    倒是蒋勋十分快活,便把在山庄内的种种趣事说给清辉,清辉也只时不时地答几声罢了,难得蒋勋并不觉得被冷落,兀自十分喜欢。
    如此到了正午时候,白樘却难得地回来了,竟来到书房相见两人,蒋勋因玩耍了一上午,正高兴着,见了白樘,畏惧便少了些。
    白樘同他略说了几句,便问起在山庄内的事来,蒋勋正愁没有人听,便又说了几件趣事,清辉坐在旁边,却时不时地看白樘,脸上微有异色。
    半晌,白樘因说:“先前清辉说你们去了庄上避暑,他还甚是担心你呢,这样他也放心了。”
    清辉听到这里,眼底便透出几分疑惑来。
    蒋勋却感激地看他一眼,白樘又道:“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那对恶人已在狱中待斩,哼,他们竟用那种歹毒法子害人……”白樘说到这里,忽地停口,又看蒋勋问:“是了,我是不是不便提此事?毕竟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蒋勋忙摇头:“不打紧的,母亲都同我说了。”
    白清辉听到这里,双眸微微睁大,却并未出声,而白樘继续问蒋勋道:“此话是真?”
    蒋勋点了点头,小声答:“是。”
    白樘问道:“你果然连他们如何毒害都知道了?”
    蒋勋脸色有些黯然,却仍是一点头,白樘道:“是了,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对你说起此事的?”
    蒋勋虽然有些意外,可白樘跟他说了这许久,加上他小孩儿家毫无心机,略一想,便说:“就是在那天出事之后……”
    白樘双眸微微眯起:“你是说,就是那日案发……”
    蒋勋道:“嗯,是那天……”才说到这里,便听见白清辉道:“蒋勋。”
    方才自打白樘来到,清辉便一言不发,直到如今猛然发声,蒋勋吓了一跳,当即停口看他。
    白樘不由也看向清辉,却见清辉脸色冷冷地,对蒋勋说道:“你该家去了。”
    蒋勋大为意外,呆呆地看着清辉,竟不知玩得好好的,如何立刻要他走,清辉皱眉道:“你没听见么?”
    蒋勋见他如此,眼圈儿便飞快地红了,怯生生问道:“我、我做错了什么?”
    清辉见他委委屈屈地要掉泪,他便微微一叹,竟走到蒋勋跟前儿,便握住他的手,道:“别说了,我送你出去。”
    蒋勋见他主动来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才好过了些,当即果然不做声了,只对白樘道:“白大人,我回家去了。”
    白樘坐着不动,只看着清辉,清辉却不看他,耷拉着眼皮道:“父亲,孩儿告退了。”说完之后,便拉着蒋勋,自转身出门而去。
    白樘目送儿子带了蒋勋离开,眼底波澜起伏。
    那日在事发现场勘验,经清辉提醒,仵作划破皮肤抽出银针之后,便即刻收了起来。
    白樘当即便叫在场众人缄口,不许泄露此情。
    银针入脑之事,是后来审讯中才透出来的。然而据蒋勋所说,当日蒋夫人就把这种种都说给了他。
    按理说蒋夫人跟宋姨娘等所见,不过是蒋统领太阳穴割破而已。
    一刹那,所有疑点在心底飞舞交织,指向了一个答案。
    根据蒋府众人的供词所说,自打宋姨娘进了府中之后,很得蒋统领欢心,宠爱非常。有时候蒋夫人劝两句,蒋统领还很不受用,两人渐渐口角增多,有一次,蒋统领竟还动了手似的,且说出要休妻等话。
    而白樘心中想的是:其一,若说蒋武是贪财贪色,才唆使宋姨娘杀了蒋统领的,但从后来审讯中,蒋武的种种表现看来,他分明是并没有要跟宋姨娘“私奔”之意,所谓“双宿双栖”,就如宋姨娘所说,不过是哄骗而已。
    那他为何要冒险唆使杀人?
    其次,蒋武购置宅子的钱财,虽然他供认是宋姨娘暗中资助,但白樘早叫蒋府的人把历年来蒋统领赏赐宋姨娘的东西一一统计,然而要在京城内买这样一所宅子,却仍不够。
    白樘想到宋氏问蒋武的那句话——你为何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我?
    这一句,竟是真谛。
    原本宋氏跟底下人有私情之事揭破之后,按照常人的反应,蒋统领本该把宋氏或打或卖了,然而他竟不曾,只是打了一番后,便又听信了宋氏编造的谎话,只暗中杀了蒋义了事。
    所以蒋武才又提议,让宋氏杀了蒋统领。
    白樘心中最大的疑点之一:就是蒋武的目的何在。
    但凡人行事,总要有个因。
    现在,白樘已经看见了这个“因”。
    一切,就如宋氏质问蒋武的那句话:你为何千方百计害我。
    倘若蒋统领在发现宋氏跟人有私情之时就把她撵出府,蒋府或依旧安泰无事。
    然而他偏对宋氏鬼迷心窍似的,这种逾越了常规的“偏爱”,对某个人来说,自然更是最大的威胁。
    何况蒋统领曾放话说休妻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他们两败俱亡。
    只怕这才是那个人的最终目的:敌人尽去,一了百了,而她却兀自好端端地,甚至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坐守蒋家,教养幼子,没有暴戾成性的夫君要挟,也没有狐媚魇道的小妾逼斗。
    白樘想通了这所有,只是欠缺证据,唯一能坐实他这些推理的,是蒋勋方才的一句话,确切说来,是蒋勋没说明白的一句话。
    如是,让白樘疑惑的,却又换作清辉为何及时地拦住了蒋勋。
    白樘等了许久,并不见清辉回来。白樘因起身出门,拦下一个丫头问起来,那丫头道:“方才好似看见少爷在花园内。”
    白樘信步而去,来至花园,绕了片刻,终于看见白清辉站在一丛月季跟前儿,那月季开的有半人高,夏日阳光之下,盛放灿烈,格外明媚。
    清辉的小脸儿在花朵辉映下,却竟白若雪色,依旧透着清冷。
    白樘正欲走到他身边,却见清辉举手,便把其中的一枝半开的正好的月季奋力掐了下来。
    他因太过专注看着月季花,不留神被底下的刺儿扎了一下,小孩儿的手指何其娇嫩,顿时便流出血来。
    白樘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如何这般冒失?”
    白清辉抬头看了看他,并不答话,白樘看一眼落在地上的花儿,道:“你若喜欢,叫丫头给你剪就是了。”正欲俯身替他捡起来,白清辉却拦住他,反而抬脚过去,正踩在了那花儿上,顿时把一朵花踩得扁了。
    白樘愕然,眉头皱起,眼底透出几分不快:这花儿开的正好,若他是因为喜欢而摘,自然无妨,但竟是这样肆意糟蹋……
    白清辉忽然道:“父亲为什么问蒋勋那些话?”
    白樘其实正要跟他说此事,见他自行提起来,便反问道:“你为何要拦着他答?”
    白清辉道:“父亲从来不肯多管我的事,今日却一反常态,父亲方才问蒋勋,就像是审问他一般。”
    白樘见他竟看的这样清楚,便道:“不错,我是想问他,因我疑心,蒋统领被害之事,另有隐情。”
    清辉道:“动手害人的那两个不是都在牢中了么?”
    白樘淡声道:“然而有罪的却可能不止两人。”
    清辉仔细想了会儿,也不知是否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仰头同白樘目光相对,片刻才说:“蒋勋现在过的很好。”
    这回换白樘不解了,清辉却不再说下去,看了看手上的伤,转过身便往外走去。
    白樘才要喝止他,目光一动间,看见地上被清辉踩扁了的花儿,一看之下,却见花瓣竟瑟瑟抖了抖,他定睛再看,心头便慢慢地有些寒意升起。
    原来正自那花瓣之下,正缓缓爬出一条细长青虫,方才清辉那一脚并不曾踩死它,此刻便从花蕊中爬了出来。
    白樘忘了唤住清辉,只盯着这一幕,他的目光也算是格外锐利的了,方才竟完全不曾留意过这半开的花儿里头竟藏着虫,且这花儿从外头看,花朵完好,因未全开,花瓣又将花蕊紧紧包裹起来,一眼看去,自全无异样。
    这会儿日影偏斜,清辉已出了花园,白樘心底却蓦地想起严老先生那句话,他道:“我心头有个猜测……想要试一试……”
    忽地又道:“令郎资质过人,万中无一……”
    这“万中无一”的称赞,当初白樘只觉老先生喜欢清辉故而夸大罢了,此刻想想,却仿佛别有一番意味。
    白樘抬手扶额,徐徐地吁了口气。
    
    第51章
    
    且说云鬟因落水,病了几日,知县黄诚闻讯前来探访,却被永宁侯崔印接着,两人便在厅内说了起来。
    不料崔印见了黄诚,相见恨晚,一直竟说了半天,才带黄诚去看云鬟,可巧云鬟因吃了药,才睡着了,黄诚便不欲打扰,只说改日再来。
    崔印因爱他的气质谈吐,且相处这半日,更觉投契,便也说好了会去县衙相见。
    黄诚知道他是京内贵人,又是云鬟的父亲,却也不敢怠慢。
    夜间,崔印临睡便去看顾云鬟。
    云鬟傍晚醒来,只吃了半碗米粥,又喝了药,正有些昏昏沉沉,见崔印来到,却撑着起身。
    崔印扶着她肩头,叫她坐着,先问了几句她身子如何等,便又把今日黄诚前来之事同她说了。
    崔印说罢,便道:“前日我问你那小六的事儿,你只说跟公事相干,我还不懂何为‘公事’呢,毕竟你小孩儿家的,今儿听了黄知县所说,才总算解了心头疑惑。”
    云鬟听黄诚已是说了,好歹胜过她自己讲述,倒也罢了。
    崔印却又道:“为父又听黄知县说起你的行事,似是对你很是喜欢,且他今日竟特来探望你……先前为父在京中,屡屡听闻这黄知县能干了得的名声儿,万料不到,鬟儿竟跟他也有这般缘法儿呢。”
    云鬟见他很有喜色,便道:“不过是凑巧的一些事儿罢了,本不值得一提的。”
    崔印听她声儿虚弱,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按了一把,觉着额头竟有些微凉,崔印便把被子给她拉了拉,温声道:“好鬟儿,这两年让你一个儿呆在这,的确是委屈了,等你病好了,爹便即刻带你回京去。”
    云鬟正因他忽然的动作而有些愣怔,闻言眨了眨眼,忙道:“父亲……”
    崔印不等她说,便道:“好了,你身子弱,就早些歇息罢,为父就不搅扰你了。”
    崔印皮相是极好的,加上此刻着意温柔,云鬟竟无法直视他满怀关切的双眸,她张了张口,终究只答应了一声,崔印才起身去了。
    如是次日,崔印果然去了鄜州城一趟,自到县衙去拜会黄诚。
    不料因此一行,倒是惊动了鄜州城内不少的士绅等,因都听说消息,纷纷打听之下,才知道是京内的永宁侯来到。
    一时之间,县城内众人便心思窜动,竟接二连三地来同崔印接洽,今日宴请,明日邀会,游山玩水,一时络绎不绝。
    崔印本就是个好玩儿的心性,正因云鬟病了不得启程,他又嫌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毫无趣味,忽然见这许多人簇拥过来交际,岂不正合他意?当下来者不拒。
    这些当地的士绅因要巴结崔印,便费尽心思,投其所好,时而引他去名胜古迹玩耍,时而请他品尝新样儿的菜肴点心、观赏歌舞等,自然两下安乐。
    不提崔印不亦乐呼,只说云鬟,其实近日来已是好了许多,然而她因心中有事,便也时常只做出卧病之态,等闲并不外出。
    这一日,因崔印又被邀了出去,云鬟便自在房中刺绣,正埋头用功,忽地听见悄悄地脚步声,云鬟只当是露珠儿送药来的,便头也不抬,道:“你别过来,留神洒了汤药在上头。”
    说完之后,却没听见应声儿,云鬟抬头一看,却惊见乃是赵六站在门口处,正眼珠乌溜溜地东张西望。
    云鬟直直看他:“赵六爷,你怎么在这儿呢?”
    赵六方笑说:“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不是病了么?这又是在做什么?只顾低着头,也不怕又害头疼?”
    云鬟见他脚步挪动,要走到跟前儿似的,她心头一沉,顾不得别的,忙拉了块罩帕过来,把面前的活计给盖住了。
    赵六正目不转睛地看她在绣什么,忽地见如此,便大失所望,看着云鬟叹道:“你又怎么了?每次鬼鬼祟祟的,莫非绣的是什么不能给人看见的?”
    云鬟因见他肆无忌惮地便进了自己房中,早就十分不悦了,脸上便薄有愠色,冷道:“是我鬼鬼祟祟的,还是六爷鬼鬼祟祟的,谁让你跑到人家家里,就这样登堂入室的了?何况上回是谁说的,再也不来了?现在是在自己打脸不成?”
    赵六见她不由分说,夹枪带棒说了一通,便皱眉道:“我因听说你病了,知道你是上回落水着凉,有些担心罢了,你反而骂我呢?不错,上回六爷是因被你气着,一时说了气话,然而却也不算是食言而肥自己打脸,只因原本我也不想来,是你父亲崔侯爷请我来的。”
    这数日崔印在外头穿花蝴蝶似的乱飞,几日里交集的人,比云鬟在这儿住了两年多交集的人不知多几倍,且云鬟知晓崔印的性子是爱交际的,他上回说起赵六,也是赞赏的口吻,若真的邀请赵六来庄上,自也是有的。
    当下云鬟只哼了声,道:“既然是我父亲请的,你只去找他就是了,跑到这里来又算什么?”
    赵六扁着嘴,啧啧道:“小丫头,你莫非是在要六爷避讳么?六爷倒是想不到你有此心,既然对六爷如此,那上次让那个……那两个谁来着,又是拉拉扯扯又是搂搂抱抱的,你如何不知道避忌了?”
    云鬟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必然是在说阿泽跟巽风。
    云鬟一看到赵六,自有心病无限,本就不快,听了这话,越发火上浇油似的。
    然而一想,却偏冷笑道:“又怎么样,我自己乐意的。”
    赵六不料她会这样回答,喉头百转千回,却竟说不上什么话来。
    两人说到这里,便见露珠儿捧了药,跟林奶娘说说笑笑,一块儿进来,猛然看到赵六在,都诧异,正不知如何,云鬟已道:“露珠儿,送六爷出去。”
    露珠儿忙把药碗放下,赵六忽然琢磨着说:“不知如何,崔侯爷总是问我是如何认得你的。”
    云鬟一愣,赵六努了努嘴,思忖着,自言自语般道:“我倒是不知该从那一处说起来呢……因为委实交际太多了,一时没有头绪,且让我细想想……”
    云鬟不错眼地看着他片刻,终于道:“露珠儿,去给六爷端一杯茶。”
    露珠儿正不知所措,闻言忙抽身离去,云鬟因见林嬷嬷还在,便又道:“奶娘也自去罢,我同小六爷略说几句话。”
    露珠儿跟林嬷嬷退了出去后,剩下两个人在室内,云鬟道:“六爷,你方才说什么?”
    赵六盯了她一会儿,忽地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罢了,不知怎地,崔侯爷仿佛对我很是上心呢,又问我年纪,又问我出身……真是叫人不胜其烦,我差点儿便要以为他是想……”
    话未说完,就见云鬟脸上阴云密布,仿佛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
    赵六倒是识相,话锋一转道:“咱们两个相识,可是传奇的很呢,说出去真怕别人不肯信,故而崔侯爷虽问我,我却不曾详细跟他说。”他笑了笑,竟是一脸顽皮:“我也知道你必然是不想让崔侯爷知道那些的,毕竟你这丫头的性子便是如此古怪,你放心就是了,六爷很懂你的心,更且知道分寸,不会揭你的底儿呢。”
    云鬟不太肯信,便盯着他瞧。
    赵六趁着这会子,却又在屋内转了一圈儿,笑道:“你好歹也是个侯门小姐,如何住处如此寒酸?先前我只当你是庄内土生土长的丫头,才打扮的那样怪里怪气的,平日里首饰也没有一件儿,既然是这个身份,如何不好生装点打扮呢?”
    云鬟见他没头没脑说了这几句,莫名其妙,便随口道:“我自来便是如此。”
    赵六点头道:“是了,上回那贼闯到庄上来的时候,害得你碎了一枚玉钗,真是可惜了。”
    云鬟越发不懂,赵六探手入怀,摸了一会儿,忽地掣出一支碧色的翡翠玉钗来,献宝似的送到云鬟跟前儿,晃着说道:“你瞧这个好不好?”
    云鬟不能置信,看看那钗子,又看向赵六:“六爷你想做什么?”
    赵六道:“你如何这样愚钝,自然是要送给你的。”
    云鬟起初见他不请自来,本心中含怒,又听他话语中隐隐以崔印要挟,自然更是怒上加惊……不料他竟又自行圆转回来,如今更是行这种幼稚可笑举止。
    云鬟不知是要气他胡闹,还是笑其幼稚,面上忍不住也露几分无法相信的笑意:“六爷为何要送我此物?”
    赵六眼中带笑,说道:“昨儿六爷在城内闲逛,看见这支钗子,自然就想到你碎了的那支,店主说这个是最好的,我正也觉着……这冷冷清清的,倒是有点像你,于是便买了来,你可喜欢么?”
    云鬟本不愿同他多话,可见他如此“幼稚”,不由扫了那钗子一眼,见通体碧透,虽比不得最好的,可也并不是便宜货色,因道:“有劳费心,不过我用不着,何况又贵,六爷还是收回去罢,或退或者送给别人都成。”
    赵六哼道:“我生平头一次想送人东西,你敢不给六爷面子?”
    云鬟冷瞥他一眼,并不搭腔,意思却显而易见。
    赵六皱眉道:“好……你果然敢,既然如此,我就……”他狠狠咬牙,仿佛是要翻脸的模样。
    云鬟正要看他要如何,赵六忽地站近了一步,俯身,便把那钗子斜斜地簪到她的发端,他歪头看了眼,笑着拍手道:“好看好看,六爷的眼光果然不差!”
    云鬟起初还不知怎么样,见他手中空空如也,又如此说,才反应过来,气得伸手摸索着拔下,便要扔回去。
    赵六慌忙摆手道:“住手住手,休要乱扔,这可花了六爷二两银子呢,还是好不容易跟营内校尉借来的。”
    云鬟听了这话,便有些扔不下去,又见他不接,她便皱眉放在旁边桌上,道:“你且拿走,我说了不要便不要。”
    赵六见她果然不曾扔掉,松了口气,竟笑说:“我知道你是个不肯欠人的性子,等闲自然不会收别人的东西,大不了这样儿……我给你这簪子,你也给我一样儿东西,不就两下抵消了?”
    云鬟见他竟“厚颜无耻”“匪夷所思”到如此地步,不由失笑:“什么?”
    赵六又转头四看,口中道:“比如……你也给我一样玉饰就是了,比如玉簪,或者玉佩、玉珏……之类。”说到“玉佩”,便回过头来看云鬟道:“你可有么?”
    云鬟皱了皱眉,淡声道:“我纵然有,也不会给你。”
    赵六笑着道:“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呢,只怕你没有的,若真个儿有,便拿出来瞧瞧?”
    云鬟见他缠杂不清,便皱眉道:“六爷,你要胡闹,也要适可而止。”
    赵六长叹了声:“好罢,你竟一毛不拔,这买卖我是亏定了。”
    云鬟忍不住提高声音:“说的多委屈似的,六爷把这钗子拿走就是了!”
    赵六却斩钉截铁般,昂头冷哼了声:“送出去的东西,六爷从来不会再拿回来。”他竟还很是自傲一般。
    云鬟被气的没了法子,暗暗地磨了磨牙,她虽是个冷清淡漠的性子,但是面对此人,却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而思来想去,因想到一事,那眼前的火气便慢慢地消退,人也又冷静了下来,只道:“那好罢,随你。”
    赵六见她答应了,微喜,又不死心地带笑问:“你果然没有东西送给我么?”
    云鬟瞟他一眼:“果然没有。”
    赵六皱了皱眉,喃喃道:“那罢了。”
    两人说到这里,便听见外头笑声隐隐传来,竟是崔印回来了,还未进门,便道:“如何我听闻小六来了呢?”
    云鬟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偏有什么,这委实不是个好时机。
    赵六却冲她挤了挤眼,自行起身,这会儿崔印正走进来,一眼看见赵六,便笑着走到跟前儿,赵六拱手行礼,道:“见过侯爷。”却懒懒散散,算不得十分恭敬。
    崔印却毫不介意,笑吟吟地落座,上下打量他一眼,见少年俊秀,自有一股飞扬不俗的神采,心底便喜欢。
    此刻云鬟也行了礼,正露珠儿奉茶上来,崔印因正在外头吃了酒,便喝了口茶,才问道:“是几时来的?先前叫你常来,只是没空儿,今日却怎么正好呢。”
    赵六道:“监军近来心血来潮的,操练的甚紧,今日才得了半日空闲。”
    崔印叹道:“难得,难得,你小小年纪,竟能受得了这军中之苦,将来必然也是国之栋梁。”
    赵六笑而不答,只看云鬟一眼,云鬟正低着头,因听崔印又赞他,不免抬起头来。
    正好目光相对,云鬟便即刻将目光滑开,只望着崔印道:“父亲吃了酒,该歇一歇才好。小六爷来了半晌,也该回去了,别耽误了他的正事。”
    崔印便看赵六,赵六竟道:“原本正要走,既然侯爷回来了,便多说会儿无妨。”
    崔印甚喜,正也趁着酒兴,便道:“这几日我在鄜州各处游玩,果然风景别有不同,改日也要去你们营中看一看呢。”赵六嘿嘿笑笑,不置可否。
    此刻,忽听外头有些吵嚷之声,三人正不知如何,却见露珠儿外头跑了进来,因急急说道:“侯爷,姑娘,事情不好了,快出去看看罢。”
    崔印起身,便问何故,露珠儿道:“外头来了几个人,拉着晓晴……说是要带她回家乡去,打的头脸上都是血,晓晴只叫救命呢。”
    崔印自不知程晓晴何许人也,云鬟便简略同他说了,崔印皱眉道:“原来是这样,莫要着急,为父出去看看。”又吩咐赵六且先坐着等会儿,他去去就来。
    赵六安坐未动,因见云鬟有些忧虑之意,便道:“你不须理会,让崔侯爷去料理就是了,再者说,那贱丫头死活由她就是了,同你有什么相干。”竟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冷淡口吻,仿佛风吹草芥般轻易。
    云鬟原本还不想露面,听了这一句,却有些坐不住了。
    赵六见她起身,便皱了皱眉,却也随着站起。
    两人出了后院,才将到前厅,就见厅门处,崔侯爷的几个护卫正严阵以待,崔侯爷站在中间儿,他们对面站着四个人,其中两人拉扯着程晓晴站定,两人在侧,正迟疑不前。
    云鬟略看一眼,果然如露珠儿所说,晓晴衣衫都有些不整,头发散乱,脸上也带着伤,哭得两眼通红。
    这会儿崔印喝道:“大胆,是在闹些什么?”
    此刻晓晴如见了救命稻草,便哭叫了声:“大人救我!”
    押着晓晴的那几个人中,一个是中年妇人,细看眉眼有些类似程晓晴,另外两个,一个是青年男子,另一个却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者。
    因听说崔印身份,那老者便先上前一步,陪笑道:“请老爷见谅,都是这丫头不懂事,非要吵嚷着来这儿,不然我们也是不敢来打扰的。”
    那妇人拉着晓晴,也干笑着点头,晓晴哭道:“大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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