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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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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道:“尚书也觉着有疑么?”
    白樘并不回答,只说道:“夏嬷嬷的尸首,我本想让季行验仔细查验,谁知昨儿跟圣上禀告之后,圣上的意思,已经叫拿去烧化了。”
    云鬟竟不知这情,微睁双眸:“这样干脆……莫非,是因为圣上觉着该结案了?”
    白樘道:“昨儿,我曾去看了一眼,可知道她是如何死法儿?”
    昨儿云鬟本可看得仔细,是巽风遮住了她的目光,倒未曾看到……
    此刻,便听白樘似叹似冷笑,道:“当日严先生身死的时候,却跟夏嬷嬷的死状,如出一辙……”
    昨儿听巽风描述当时的情形,又亲眼见过夏嬷嬷的尸首,白樘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只不得给季陶然详细查验。
    云鬟愕然道:“尚书、尚书的意思是……”
    白樘摇头:“罢了,此事你不必理会。若圣上召见,你只照实说就是了。”
    云鬟见他欲去,因拦住:“还有一件事,尚书……又怎会知道,是浣衣局的人所为?”
    昨儿她被夏嬷嬷掳走,本还以为皇宫这般大,要找到自己也是难的,白樘如此快地派了人来,自绝非碰巧。
    白樘回头,目光乍然相碰,却又漠然转开:“当时是静王殿下提醒,说若非别有所图,只会将你当场杀死,绝不用大费周章掳走。且当初萧利天带走皇太孙殿下的时候,显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我早有所怀疑。故而一试。”
    云鬟道:“尚书,知道夏嬷嬷是昔日鸣凤宫的旧人?”
    白樘“嗯”了声。云鬟道:“先前鸣凤宫还在的时候,尚书就认得她?还是以后才认得……”
    白樘双眸一眯,淡淡扫向云鬟:“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云鬟道:“并没有,只是……只是不解罢了。”
    白樘转开目光,一言不发,负手往外。
    云鬟走前一步,望着他袍袖轻扬,却终究不敢再追问,只是躬身恭送。
    此后前往寝殿面圣,在赵世面前将昨日的情形说知。可夏嬷嬷跟她的那些对话,自然尽数省略未提。
    只说是因正好在含章殿内“狭路相逢”,又不肯随萧利天回辽,所以夏嬷嬷便欲杀害而已。
    听她说完,赵世冷笑道:“朕知道,你们虽然不说,心底或许也都在暗中责怪朕铁石心肠……可如今你也看清楚了,萧利海虽然死了,遗患何其之多!昨儿这贱婢原本不是辽人,却竟也能为她如此尽心。”
    云鬟犹豫片刻,道:“此人看来有些过于偏执,依我看来,天底下似她这般狂执的,倒是也少。”
    赵世方斜睨着她,笑道:“你又怕朕迁怒谁?你放心……”
    抬手捋着胡须,皇帝道:“萧利天跟这贱婢都做的好梦,朕着实不甘心,不如就看看,到底是他们诡计得逞,还是……”
    云鬟不解他这话的意思,等了会儿,他却仍是不说。
    云鬟只得问道:“太子殿下的案情,还要圣上指示,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殿内万籁俱寂,顷刻,赵世道:“此案就此了结罢,你的罪,那薛君生的……朕都也由此赦免了。”
    云鬟略有些意外,听赦罪之说,才又松了口气,道:“谢主隆恩,不过……”
    赵世挥手:“好了,不必再提了。”
    云鬟想到白樘叮嘱的话,踌躇道:“既然案件了结,小民也不必再在宫内出入了,还请圣上下旨,小民这就出宫去了。”
    可知先前她这一介“白丁”,人在皇宫内晃来晃去,可知早有许多流言蜚语,不胫而走?
    赵世淡淡道:“你急什么?难道还怕另有人出来掳走了你不成?”
    云鬟正欲再说,赵世道:“何况如今他也不在,你就在宫内走动,权当替他陪朕了。”
    云鬟想这话的意思,指的是赵黼,心中不禁困惑:“那夜因太子跟太子妃之事,皇太孙方失了心神,做出犯上等事,实属意外。先前又有流言散播,不知圣上到底是何心意?”
    原先萧利天带了赵黼逃走,皇帝只命人追击,却并未下旨意提起只言片语,朝堂上也并未提起此事,甚至太子夫妇的死,也只说是急病。
    甚至近来坊间流传说赵黼人在辽国,皇帝竟也是安然不闻似的。
    云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问,赵世长长叹道:“朕的心意?”
    轻轻招手,云鬟会意走到近前。赵世低声道:“朕近来听到加急密报,说辽太子意图不轨,萧西佐已经废了太子,且有意改立太子,你猜他们传说,谁是萧西佐看中的人?”
    云鬟听皇帝语声阴森,又这般郑重其事,心中早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暗中屏息。
    果然,赵世道:“就是他!”
    他瞥着云鬟,道:“你可怎么说?你难道不信?”
    暗中攥紧双拳,云鬟道:“我信圣上的密报或许是真,但是……”
    赵世问:“但是怎么?”
    云鬟道:“就算辽帝看好了殿下,可也要殿下看好他们大辽,圣上觉着他会留在辽国么?”
    赵世静看不语,云鬟道:“我是不信的。”
    皇帝道:“你,何以对他这般有信心?”
    云鬟想了会儿,摇头道:“我便是信他。”
    良久,皇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他担不担得起你这份信任罢了。”
    云鬟出了寝殿,抬头却见眼前天际,云气翻涌,如千瓣莲坐落于巍巍宫阙之上。
    忽然想起昨夜告诉灵雨的话,可虽然看似笃定地安抚灵雨,可知她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曾经她极想逃开囚禁自己的牢笼,若有可能,甚至跟赵黼老死不相见最好。
    又哪里会想到,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有朝一日却会在她的心里驻扎,也会因不知他人在何处、是否安妥而难过。
    又想到萧利天的为人,夏嬷嬷的所做,赵世心意深不可测……千头万绪。
    云鬟举手揉了揉双眼跟太阳,拂袖出宫。
    上次本要去寻白清辉,却偏扑了个空,便先往大理寺而去。
    幸清辉正在,忙迎了她进内:“先前听说你来寻我,正我在外间有事,倒是让你白走一趟。”
    云鬟道:“如今我已经闲了,多走几趟也无妨,原本是陶然跟我说起你家里的事,故而我不放心。不知如何了?”
    清辉微笑:“多谢记挂。不过大概是我多心了……”
    清辉素来便当云鬟、季陶然等知己一般,尤其是对云鬟,这些家中犯难私隐的事也不肯瞒她。
    何况当初也多亏了云鬟跟赵黼两个,才让顾家跟柳家的婚约告吹,不然的话岂不是连白府都要牵连了。
    清辉道:“先前小勋在我家里歇着,原本只为近便妥帖照料,谁想竟叫我无意听了那样的流言,我原本还以为小勋果然有意?谁知他也是满头雾水。”
    清辉因见识过顾芍的手段,心中惊悚,不由怀疑是不是顾芍所为,生恐更闹出事来,谁知自从顾芍回了府内,如今一切倒也风平浪静。
    清辉道:“近来听闻顾家正在为她另外张罗亲事,且我又极少再跟她相见,应该已经无事。”
    云鬟见这般说,也便安然。清辉又问宫内的情形,云鬟悄悄地也说了。
    冰月过时,眼见将到了年关。
    期间云鬟又求了几次欲出宫,赵世或者置若罔闻,或者假作糊涂不理,云鬟猜不透他是何等心思,不敢强求。
    话说这日,正是休沐,蒋勋来至白府,竟是满面惶急。
    书房内相见,清辉道:“是出了何事?”
    蒋勋握着他手腕,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先生便是崔家姑娘?”
    清辉挑眉,并不格外惊诧:“你打哪里知道?”
    这自然是默认了。蒋勋叹道:“是张姑娘告诉我的。”
    清辉道:“张将军家的小姐?”
    蒋勋皱眉道:“是,然而她知道也就罢了,只是我听她的意思……大概另也有人猜到了。”
    清辉复问何人,蒋勋道:“岂不正是这府内的那位表姑娘?”
    眼前陡然浮现顾芍那寒意森森的脸,清辉心里竟有几分冷意:“她又怎么会……”
    先前只因顾芍跟蒋勋的传言,张可繁找不到可议之人,正顾芍来寻她说话。
    可繁不免有些旁敲侧击之意,顾芍是个极狡黠的性情,三言两语,引得可繁更加心神不宁。
    顾芍在同可繁相处之时,却又时不时打听“赵云”此人,可繁原本还守口如瓶,怎奈被蒋勋之事弄得恍惚,不觉有失防范。
    一日,顾芍道:“你如何只顾问蒋公子?难道是看上了他不成?只是你若看上,也是白挂心。”
    张可繁正因她前一句而怦然心跳,听到后一句,皱眉问:“怎么白挂心?”
    顾芍噗嗤一笑,道:“你是不受用了?我们的终身,都是家里做主,哪里是你看上就能得了的?难道真的像是你表姐说的那样儿,要有个意中人就成么?”
    张可繁疑惑:“表姐?”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云鬟。
    果然,顾芍道:“可不正是你那位赵云姐姐,倒是个不俗的人物,话也有趣儿,只不知为何,我问起别人来,他们都说不知道这个人呢?”
    可繁咳嗽了声,不欲同她细说。
    顾芍却道:“你跟我弄鬼,是不是?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个人?又跟我表哥是认得的,话且说的那样破格,难道,她竟跟我表哥……”因低低地在可繁耳畔咬了一句。
    可繁忙道:“不可乱说,怎会有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顾芍道:“不然又是怎么样,哪里来的失踪人口不成,你既然不跟我说真话,我也不把蒋公子的事说给你知,大家撂开手……我回头只问表哥,自然一清二楚。”
    可繁急拉住她:“不是我不跟你说,委实……总之你别疑心她,她是个最正经的人,跟白公子并没什么,她早另有心上人了……”
    顾芍道:“果然被我说中了?那她的心上人是谁,难不成是……蒋公子?”
    可繁被她哄得有些颠倒,便道:“不是。是个……谁也比不上的。”说到这里,不由叹道:“他们本是两心相许,只可惜天意弄人……”
    近来可繁终于寻到机会跟蒋勋相见,无意提起顾芍的事,隐约透出几分来。
    蒋勋虽是男子,却心思缜密细致,张可繁也不及,当即追问。
    可繁也不想瞒着,便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又道:“我就说了那几句而已,她再问到底是谁,其他详细等话,我一字儿也没提,不至于就猜到了呢。”
    蒋勋惴惴。且他也觉着自己跟顾芍那些流言不会无端传出,毕竟在白府的时候,他连顾芍的影儿都不曾见过,故而思来想去,便想告诉云鬟,不管有没有妨碍,至少让她心中有数。
    两人便往谢府找寻,才知静王府有请,君生陪着去了。
    
    第495章
    
    原来云鬟自觉同静王府“八字不合”,只是蒙摄政王爷召唤,怎能抗命。
    幸有个君生主动相陪,——他毕竟曾是静王的心腹人,手腕玲珑,能言善为,有他在,便如服了一颗定心丸,因此两个便一同乘车前往。
    车行摇摇,车外人语喧哗。
    云鬟掀起帘子打量外头街市,却见行人如织,因将年下,百姓们都在采办过年要用的一应年货,显得格外喧腾热闹。
    几个月前那场关乎整个天下的骇然风雷,仿佛并未发生过。
    将车帘放下,云鬟无声一叹。
    对面君生默然端详她一举一动,忽地说道:“你好像有些忌惮静王府,不知是为了哪个缘故?”
    云鬟听他问的新奇,便道:“你的意思是有好几个缘故?不如你替我说说看。”
    君生轻笑:“其一,王爷性子绵密,只怕朝中京内没什么能瞒得过他,你怕犯在他手里?”
    云鬟哑然失笑:“好,还有呢?”
    君生道:“其二么,先前京内那样一场大风雨,地覆天翻,人心惶惶,最后得利的竟是静王殿下,偏偏你跟皇太孙是那个‘交情’,是不是也有这宗忌惮?”
    云鬟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君生继续说道:“这第三么,我猜,是因为静王妃。”
    这下儿云鬟却是着实地意外起来,不由定睛看向君生。
    君生道:“你只怕不解我从何知晓?当初皇太孙还是世子的时候,家里要替他选世子妃,岂不是看中过沈王妃?后来之所以告吹,别人不知,我是知晓的,原来是世子当面贬斥过人家。王妃的为人,我如何会不清楚,面上是个滴水不漏最和善的,心里的算计,却是比世人都清醒……你大概也是因为这一宗过往,所以愈发不肯进王府?”
    云鬟见君生是因此而推断出来,不由道:“你只说中了一半儿。”
    君生道:“不知可否告诉我另一半,让我解惑?”
    薛君生是天生的柔美相貌,双眸看人的时候,宽和宁静,透着些柔软温情。
    人看着这般眼神之时,通常便会不由自主地信他任他。
    云鬟却并不是因这幅皮相而信他任他,只是因为曾几次三番、一同“过命”的交情。
    那些残忍往事,本深深埋藏,不敢触及。此刻被他问起来,云鬟想了一想,道:“她的确是个滴水不漏、比世人都清醒明白的,不过因为一己之私,太不择手段了。”
    君生面上的笑略收了几分:“你是说……”
    他本来以为云鬟所说的“不择手段”,是指的他,可是细细想来,却又不是。
    云鬟举手又揉了揉眉心,道:“不说了。”
    静王府内,景华厅中。
    云鬟跟君生上前行礼,静王赵穆笑吟吟道:“不必多礼,快请起。”
    又看君生道:“你近来懒娇起来,又知道你窝在谢府里,必然受用的很,故而未曾打扰你,不料你竟自己来了。”
    君生道:“还请王爷莫要怪我不请自来。”
    赵穆道:“好矫情的话,早知道你这样爱动,早就派人去叫你了,还等到这会子?”
    当即叫他们坐了。赵穆又看云鬟道:“前日宫内的事,真真儿有劳了。本王又听圣上颇为赞许,可见深得圣意,只可惜原先明明在刑部做的极好,如何无端竟辞了官?一直有人问本王此事,倒是让我不厌其烦呢,偏我也不知端地,跟白尚书打听,他也语焉不详,总不会是他要求严苛,逼得你受不住才赌气辞了的?”
    云鬟道:“尚书自是极好。是我自个儿犯了几个大错,自觉惭愧的很,才请辞了的。”
    赵穆笑道:“我也觉着如此,如你这般能干的下属,只盼多几个才好,如何竟反往外推?不过,你这般干脆就辞了,我倒是替尚书可惜,只怕他心里也后悔呢。”
    云鬟道:“部里卧虎藏龙,人才济济,我委实不算什么。”
    说话间,下人便排布了酒席,赵穆又请入席。对君生道:“多日不见你,今日且自在吃几杯?若有兴致,再唱一唱可好?”
    君生道:“怎敢拂了王爷的兴致?无有不从。”
    赵穆甚是喜欢,君生亲自执壶,给他斟酒。
    赵穆举杯,又对云鬟道:“且也吃两口罢了。”
    云鬟自知酒品最差,且这又不是寻常之地,便道:“我只以茶代酒相陪罢,并不是刻意拂逆王爷厚爱,只是最不胜酒力,怕醉了冲撞,还请王爷恕罪。”
    赵穆道:“本王倒是不怕你吃醉了,就算真个儿醉了,还有君卿照料呢。上回在畅音阁内,他岂不是照料的极好?”
    云鬟略有些不自在,君生却轻笑道:“过去多早晚的事了,王爷偏又记得。”
    赵穆道:“虽是久远的事儿了,只因印象深刻,故而淡忘不得,你可也还记得?当时白樘也醉了,也自歇了一晚上,他们刑部的人都是庄严自持,等闲哪里去阁子里,白樘又是那般性情,我从来不曾见他醉过,那夜竟不能自持……”
    静王赵穆自顾自说着,君生陪笑,眼光却瞥着云鬟,透出些许忧色。
    云鬟垂着眼皮,听着静王所说,心头却如擂鼓。
    这瞬间,心底翻出许多恍惚错乱的场景,忽然间,又是赵黼跳出来,盯着她道:“既然都能外宿,那必然是找到知音了?”
    忽然听君生道:“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你且尝尝看如何?”
    云鬟对上君生的眼神,却见他眸色依旧沉静,兀自轻笑:“如何只管听王爷说话,也不吃茶了?”将手中的一个玉茶盏盈盈地递了过来。
    云鬟双手接过:“多谢。”这才敛神,垂首吃茶。
    赵穆笑看君生一眼,道:“越发体贴人了。”
    当下推杯换盏,因君生在侧,同赵穆是最投契的,因此席上并无冷场,反是云鬟话说的最少。
    酒过三巡,赵穆黯然叹道:“先前京内出了那许多事,叫人不得自在。偏你先前又负伤,想来真是许久没听你唱了,可养好了么?”
    君生道:“伤都好了,只是近来都没唱,怕比先前退步不少,惹的王爷不喜。”
    赵穆瞥着他,点头道:“嗯,也越发会说了。”
    君生一笑:“不知王爷想听哪一出?”
    赵穆闭眸想了会子,道:“就清唱《楼台会》里的一段儿吧。”
    这《楼台会》,说的却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跟梁山伯之间的故事。
    君生思忖道:“这个本是对唱最佳,既然如此……且献丑了。”
    他想了会儿,便略清了清嗓子,唱道:“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有三长载,情投意合相敬爱……”
    赵穆转头看着,手指微微地在桌上敲着打拍。
    君生唱道:“可记得你看出我有耳环痕……可记得十八里相送长亭路……”
    他虽多日不唱,但初初启口,仍是声音清柔婉转,绕梁三日,令人倾倒。
    云鬟在旁听着,手中握着那盏碧螺春,因这般腔调,思绪不由又回到畅音阁里那夜,一时虽然吃的是茶,却几乎醺然而醉!
    忽听静王道:“谢先生是不饮而醉么?为何脸上竟这般红?”
    云鬟微微抬眸,果然见静王正打量着,也不等她回答,便又道:“不如且去歇息片刻。我也正有几句话同君卿说。”说着便唤了人来,道:“好生领着谢先生去。”
    云鬟放下茶盏,本欲告辞,因见君生在侧,心中不忍。当即便先随着那下人出厅。
    直到云鬟去了,君生才道:“殿下今番请她来,可是有何用意?”
    赵穆道:“你担心什么?怕本王对她不利么?”
    君生轻轻叹了声:“王爷总该知道,宫内圣上是极看重她的。”
    赵穆才笑道:“我难道还不知这个?父皇留她在宫中任意出入,何等的天恩浩荡,你可知还有人传说什么?说圣帝是晚节不保,被佞娈迷了心智呢……”
    只因先前太子夫妇身故,赵黼去了辽国,百姓们本就有些议论纷纷,又有传说赵穆宠信个辞了官的刑部主事,偏那主事生得眉目清秀绝伦,比女子更美貌,竟是举世无双似的……
    因此有些人便将这许多事情同此事联系起来,私下竟又说是奸佞误国等言语。
    君生也是个消息灵通之人,隐约听了几句,但这般污言秽语,自然不肯说给云鬟知道。
    此刻见静王提起,便道:“圣上是清明之君,自是极有分寸的。王爷总该明白。”
    赵穆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你也不用怀疑我要害她如何,若真这样想,就把我看低了。”
    君生忙跪地:“王爷恕罪。”
    赵穆垂眸:“我自知道父皇留她在宫内的用意,无非是怕她在外头走动,被人所害或者被人趁虚而入,所以不如留在身边看在宫内的好。至于为什么对本来犯下‘欺君之罪’的她这般厚待,自然是因为黼儿的缘故。所以纵然太子哥哥去了,却也仍是只封我为摄政王。只怕父皇心里,对黼儿仍是……”
    赵穆面上透出几分无奈,又几分淡淡地漠然凉意。
    君生道:“王爷……”
    赵穆探手,缓缓将他下颌抬起:“你觉着,在他心目中,我始终比不上废太子,比不上三哥,更加比不上黼儿?”
    且说云鬟随着王府那下人往内而行,走不多时,便止步道:“这位大人,再往内就是内眷所在之处了,只怕我不得入内。”
    上回云鬟从南边儿上京,静王邀约,第一次跟君生重逢的时候,君生曾指着说过,因此略认得路。
    那人道:“莫惊,随我来就是了,我们王妃先前吩咐过,要见先生。”
    云鬟皱眉:先前她跟君生来的路上就说过此事,如今避不开不说,反而要迎上去?
    当即道:“我如今乃是一个无职小民,如何能见王妃的面?这未免不何体统。”
    忽地有人笑道:“先生不必恐惧,王妃召见,也是请过王爷容许了的。”
    云鬟抬眸看着来人,心中一沉:原来这来者,正是如茗。
    双足仿佛定在地上,怎样也不愿再往前一步。
    如茗轻轻挥手,领路人人行礼去了。如茗走到跟前儿,笑吟吟道:“先生何必畏缩惧怕,快请。”
    云鬟听到“畏缩惧怕”四字,才无声一笑:“有劳姐姐,请。”
    如茗头前领路,不多会儿,来至一间明厅。
    门内自有侍女两边雁翅排列侍候,见如茗进门,沈王妃抬头,侍女们便无声无息鱼贯而退。
    云鬟迈步进内,明厅的光线甚足,甚至照的沈舒窈的身影笼在那团光影之中,珠光宝相,若真若幻。
    原先在凤仪一块儿读书的时候,沈舒窈是少女打扮,身上那股气质也跟记忆里略有不同,加上她跟妙英主动亲近,云鬟便只做寻常泛泛之交相待。
    可这会儿,已全然不同,反成了前世记忆里的形貌气质,内敛绵密,更胜一筹。
    见云鬟进门行礼,王妃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举手示意:“请坐。”
    云鬟站着不动:“王妃面前,岂敢无礼。”
    却听王妃温声曼语道:“又说什么见外的话,昔日在凤仪里的时光,你可忘了么?”
    云鬟原本半垂眼皮,听了这句,才抬起头来。
    沈舒窈嫣然:“你放心,这件事我虽知道,只是绝不会嚷嚷出去,相反,且为了你着想呢。这也才见你我昔日的那份情谊。”
    云鬟仍不语。
    沈舒窈复示意如茗退下,便站起身,走到云鬟身前,道:“怎么,我这样说你仍不信,是有疑我之意?”
    云鬟道:“我并不懂,王妃是什么意思。”
    沈舒窈温声道:“你果然不懂?只怕你不知道,先前有人暗中向着王爷告了你,揭破了你的身份,说你女扮男装,祸乱朝纲,要求严惩呢。”
    云鬟极快想了一想,却猜不到是何人。
    沈舒窈道:“王爷闻听后,便命人将此事暂且压下,他因知道你我昔日的交情,才肯跟我商议。”
    云鬟方淡淡道:“不敢因我为难摄政王殿下。”
    沈舒窈打量她神情镇静如许,不见丝毫慌乱,便微笑道:“你放心,也并不曾为难,相反,还是一件好事呢。”
    云鬟心底疑云重重,缄口不言。
    沈舒窈笑了笑:“想来你仍是不信,也罢,我便跟你直说了,王爷跟我商议,此事既然已经给人知道了,虽然一时压住,却难免不会传扬出去,如今竟是堵不如疏,横竖如今朝中是王爷摄政,索性就趁此机会,公布身份,王爷再请圣上大赦,又因你先前多有功绩,功过相抵,也是使得的。你瞧,是不是为你苦心着想?”
    云鬟道:“多谢王妃跟殿下了。”却知她必有下文。
    沈舒窈道:“还有更好的呢。你可知道,原先因你被圣上宠爱留在宫中,如今京城内已经有些很不堪的流言在传播,要消除这流言,且让你恢复身份,从此平安度日,只有一个法子,你可知道是什么?”
    云鬟摇头。沈舒窈笑道:“扮男人扮得久了,就忘了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了不成?”
    云鬟方咽了口气:“王妃……请恕我难以……”
    沈舒窈道:“且不忙,你听我说完了再做定论,你可知道,王爷跟我看中了的……你的如意郎君是谁人么?”
    云鬟哪肯听,正要推拒,却听沈舒窈道:“却也是个天生地下,绝世无双的人物,——就是刑部的白樘白尚书,你觉着这个人配你,可如何?”
    云鬟耳畔“嗡”地响了起来,疑心错听:“你、说什么?”
    沈王妃点头叹道:“你不肯信么?其实就连我也是想不到的。只是王爷说,原本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后,仔细想想,白尚书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会认不出你来?可既然认出,却百般照拂,自然是为了你着想之故,他那样冷清的人,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殊为难得,天底下只怕也只你一人得此优待了。”
    措手不及,云鬟满面通红,无法再听下去,只想尽快离了这里,仓皇举手道:“多谢王爷王妃好意,只是我委实担当不起,告辞了。”
    沈舒窈忙唤了声,云鬟却听而不闻,转身疾步而行。
    将要出门之时,云鬟拧眉回头:“另外,四爷向来清明正直,对我不过是后辈维护之心,请也勿要用这话来玷辱他。”
    沈舒窈眼中透出些诧异之色,若有所思说道:“怎么,难道你不知白尚书也有心于你么?”
    
    第496章
    
    静王府的下人来至景华厅外,并不敢入内,只在门口垂首屏气,轻轻地叫了声:“王爷。”
    片刻,里头才道:“何事?”
    侍者道:“那位谢先生急匆匆地去了。”
    静王道:“知道了。”
    侍者退后,又过了会儿,赵穆方道:“她去了,你的心也跟着去了?”
    薛君生低低唤道:“王爷……”才唤了句,便化成一声隐忍的闷哼。
    半晌,等君生奔出景华厅,出王府大门的时候,谢府的马车已经飞驰而去。
    君生急急追了两步,因过于仓皇,竟往前一个踉跄,几乎栽倒。
    却知道是再追不上的,正有些绝望,那马车却忽地停住了。
    君生抬头看见,眼中透出惊喜交加之色,复提一口气奔上前去。
    进了车内,却见云鬟靠车壁坐着,略低着头。
    君生仍整衣在她对面儿坐了,喘了口,道:“不是说……在里头歇息着么?怎么忽然就要走,也不叫人说一声儿?我还当赶不上了呢。”
    云鬟也不答腔,似不曾闻听。
    君生本就心怀隐忧,此刻低头打量,却见云鬟仿佛有些出神,又似怅然之色,他便悄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云鬟仍是默然不语,君生忧急起来,便倾身靠近:“到底怎么了,你却说一声呢?”
    略微迟疑,便覆上她的手。
    轻轻一遮,几乎弹开,原来掌心里如握着一团冰,冷的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君生震惊之余,忽地又想起车内是有手炉的,忙又扭身去拿。
    才把那雕花镂空的紫金手炉翻出来,便听云鬟道:“先前我在畅音阁里听戏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生目光凝滞,手势一停,却仍若无其事地将手炉捧着,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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