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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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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西佐道:“只是防备而已?外间的禁卫呢?”
    原来这多年来,萧太子也自有些根基,先前因欲行事,这宫内殿前的禁卫,自然也换成了自己的人。
    萧西佐看他的脸色,心头凛然:“你果然,是想造反?”
    “造反”二字入耳,太子终究无可忍,道:“我是大辽的太子!皇位本就是我的,何来造反一说?”
    萧西佐微微倾身,道:“可朕是皇帝,朕没许你继位之前,你若硬抢,便是造反!”
    父子两人彼此相看,竟有互不相让之意,太子咬牙切齿道:“你已经被萧利海蛊惑至深了,如今更想招揽赵黼,引狼入室……若是赵黼入朝,朝中还会有我容身之地?你倒是不如痛快废了我这太子!”
    萧西佐道:“你当朕不敢么?”
    太子牙咬目眦,忍无可忍,一把将身上大氅扯落扔在地上,探手入腰间一摸,复掏出一把刀来,说道:“那便试试看!”
    他大声叫道:“来人!”
    一语方罢,就见有人从内殿匆匆跑了出来,叫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转头看见,大笑道:“萧利天,你来的正好儿,我便先拿你祭刀!”
    而随着太子一声吼,殿外脚步声纷迭而来,铿锵沉重,是太子所属的禁卫,冲进宫殿。
    睿亲王见状,忙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便挡在萧西佐身前,指着面前众人喝道:“你们竟敢犯上?”
    这殿内原本有些内侍,早先见皇帝跟太子针锋相对,已经战战兢兢,如今见禁军冲进来要动刀兵,更吓得抱头欲逃,却给禁军逼住,即刻杀了两人,其他众人见状不敢乱跑,瑟缩挤在一块儿,等死一般。
    太子见局势已经控制住了,便指着萧利天,冷冷说道:“先把这个奸佞杀了!”
    又看萧西佐道:“你常常说大舜的事事都好,什么都叫我们学舜人,那今日我便学舜人的‘清君侧’,就先替父皇把身边的这心怀不轨的小人除掉!”
    萧西佐道:“朕让你学的,是大舜的风华气度,不是让你学这些龌龊逼仄手段。”
    太子笑道:“我却觉着这个最适用。”
    一挥手,几个侍卫冲了上来,便将萧利天围在中间儿。
    萧利天虽也会武功,却也未算如何高明,何况对方人又多,他的兵器且不衬手,如此勉强挡了五六招,便给人一刀划破手臂,血溅出来,另一个侍卫补上一脚,顿时踢得萧利天踉跄后退。
    此刻里头萧敏跟天凤也听见动静,双双奔了出来,见如此情形,天凤扶住萧利天,萧敏接过他手中的匕首,挡在众人跟前儿道:“太子,你疯了!”
    太子瞥她一眼,又扫天凤:“吃力扒外,若还想活命,就乖乖地退下,不然……我把你们都送到……当那千人骑万人……”
    萧西佐再也无法忍受:“畜生!你给我住口!”
    太子见距离皇位一步之遥,又看萧利天负伤,正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的时候,笑道:“父皇放心,我只是要杀了萧利天而已,我会尊父皇为太上皇……只要父皇别挡我的路!”
    太子说着,一步上前,萧敏厉声喝道:“我替父皇处置你这畜生!”挥刀而上。
    萧西佐知道她不敌太子,怕她吃亏,即刻叫道:“敏儿!”
    太子哪里会将萧敏放在眼里,亲自迎上,刀锋相交,萧敏虎口发麻,险象环生。
    天凤关心情切,忙撇下萧利天上前相助母亲,不过数招,便给太子轻轻地一把攥住手腕,笑道:“不识抬举的小贱货!”
    萧利天跟萧敏双双上前抢救,却给侍卫们逼住,太子哈哈大笑,得意地捏住天凤下颌:“还敢背地说我坏话么?”
    眼前金星乱窜,萧西佐几乎窒息。
    正在这无法开解之时,却听得啪啪地掌声自殿门口响起,有人轻笑道:“这里好热闹,不枉费老子进来一趟。”
    
    第484章
    
    听得如此清奇动静,众人皆都回头,却见殿门口有一人,缓缓负手,犹如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萧太子大惊。
    先前舜辽两国交锋,萧太子也曾作为监军亲临过几回,只是因他毕竟是“储君”,故而从未叫他亲身带兵,上阵冲锋。
    所以他竟不认得赵黼,只见眼前这人,竟是身着皇宫禁军的衣裳,头戴皮帽,脚踏鹿靴。
    约高身高七尺,猿臂蜂腰,肤色比寻常辽人要白些,剑眉星目,英武勃勃,气质寒锋雪刃般冷冽夺目。
    太子心中震惊,本来看他的打扮,还以为是自己所属之人,但细看之下,却显然并不是。
    先前太子进宫之时,已经安排妥当,殿外守卫的禁军也都是亲信心腹,故而他才敢有恃无恐,放手一搏。
    这人却竟悄无声息地踱步而入,宛若从天而降,禁军为何竟未发现异样,也未加拦阻?
    才要喝问这是何人,便听得身前天凤挣扎着叫道:“赵殿下!”
    声音竟是惊喜交加。
    原来天凤扭头看时,却惊见是赵黼来到,一时心中激荡,竟坠下泪来。
    萧太子听了这句,才警醒过来,微微一震道:“他就是赵黼?”
    此刻赵黼已经进了寝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五六步。
    闻言,他竟展颜一笑:“好说好说。”
    寝殿内众人反应各异。
    萧太子惊骇战栗,却又怒上心头,察觉天凤挣动,本能地将她往身前一勒,便想催促禁军上前,将此人立即拿下。
    睿亲王因负伤在前,此刻跟大公主萧敏一块儿,被禁军们擒住,刀架在身前儿。
    可是见到赵黼前来,萧利天的眼中却透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喜悦之色。
    大公主萧敏则睁大双眸,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赵黼,却见是这般芝兰玉树似的,风度气质绝佳,不由喃喃道:“这就是姐姐的骨血?果然不愧是……”
    而在所有人之中,辽帝萧西佐靠在榻边儿,亦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黼。
    这青年显然也是才从雪里来,头上那顶侍卫帽子,顶端已被雪染的微白。
    但虽然身着寻常的侍卫服,却难掩天生的华贵尊荣,熠熠生辉。
    面对这般危恶情形,又被这许多手持兵刃虎视眈眈地禁卫围着,他竟这般镇定泰然,如入无人之境。
    虽不曾跟赵黼交战,但只一眼,便似能想象他在万军丛中所向披靡的风姿。
    亦果然是萧西佐心中想象的模样,甚至比他所想的……更加出色。
    萧西佐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
    皇帝看看赵黼,又再看太子……听到自己心底一声幽叹。
    这时候,忽然有些明白萧利天为何竟要执意把此人带回大辽。
    此刻太子总算回过神来,喝道:“原来真的是你,赵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宫来……却是来找死!”
    一挥手,门边儿四名禁军持刀而上!
    见侍卫们去势凶猛,天凤萧敏等均都惊惧。
    天凤关心之故,更是拼力挣扎起来,一边儿叫道:“殿下留神!”
    萧太子正因赵黼出现而恍神,几乎给她挣了出去,忙死死抓住。
    忽然眼前光转影动,竟是赵黼斜踏七星,脚下一转,猿臂轻舒。
    只听得“砰砰”两声,首当其冲的两名侍卫被击中胸口,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痛呼出声,身形往后跌了出去。
    赵黼出手如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身影如一道轻烟,从四名侍卫之中闪身掠过,同时伴随着侍卫的惨叫痛呼,快的叫人目不暇给。
    太子亦是双目圆睁,纵然亲眼目睹,却又如梦似幻,本能地察觉危险逼近,一时厉声高叫:“一起上,快些将他杀死!”
    众侍卫领命,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瞬间如同一群虎狼正要择人而噬。
    萧西佐,睿亲王,天凤萧敏等,均不由自主地屏息悬心,仿佛此身已经不在,只有双眼能动,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
    可赵黼的衣着跟禁卫们一般无二,加之他的身形又异乎寻常地快,只在最初才能看清他指南打北,宛若蛟龙出海,不可一世。
    而随着侍卫们都冲了上去,层层叠叠,霎时间,他的身影隐没其中,竟再分不清哪个是赵黼了。
    太子挟持着天凤,因也看不清情形如何,心中焦急,奋力扬首观望。
    这一呼一吸之间,却见又有数个侍卫跌了出去,耳畔听到赵黼的声音笑道:“痛快!”
    太子心头越发森寒,本以为他被这许多侍卫围在中间儿,必然不死即伤,没想到竟还有暇这般赞叹。
    而在赵黼叹过之后,耳畔便听得“叮叮”连响,侍卫们的惊呼厉叫也此起彼伏起来,原来先前赵黼乃是赤手空拳迎战,刚才那一声过后,才夺了一把腰刀,当即越发势不可挡!
    太子的属卫们自然猛悍,他们又多半只听说赵黼的名头,并不曾跟他对敌过,见他生得有些“俊秀”,并不似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先存了小觑之心。
    且又仗着人多势众,人人都想在太子面前大出风头,便齐齐涌上。
    本想将来人一鼓作气拿下,谁知道面对的竟是如此锐不可当之辈,顿时之间将他们的所有煞勇之气都打的干干净净。
    又见他身法出招鬼神莫测,刀锋起落之处,惨叫连连鲜血淋漓,真似煞神般。
    众人胆寒心惊,不敢再似先前一样,见势不妙,便纷纷地开始后退。
    太子见属下如群蚁溃退,四散避让,便显出中间的那道人影来。
    ——赵黼手中捏着一把长刀,刀锋上血色赤耀,周围尽是些或死或伤的侍卫,而他伶仃独立于尸林血泊之中,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双眸里却透出了凛凛地杀气!
    因众人都退下,那目光往前掠过来,正自太子的身上扫过。
    太子大怒复心惊,几乎倒退,却又死死止步,回头看了看萧利天,萧敏,却见两人仍被侍卫们挟持住,而萧西佐也在原地未动,才松了口气。
    当即喝道:“不许退!谁杀了此人,我便封他为大将军!”
    众侍卫正在喘息,听了太子督促,有几个复又抢上。
    却听天凤叫道:“住手,你们不过是送死罢了,现在放下兵器,向陛下求饶,陛下或许还能饶恕你们!何必跟着……”
    尚未说完,太子骂道:“贱货!再说一个字,先杀了你!”
    天凤挥手乱打,手指于太子下颌处划过,顿时留了两道血痕。
    太子吃痛,怒地扼住她的脖子,咬牙道:“果然是背心外向,今日让你们都死在我的手中。”
    大公主萧敏担忧女儿心切,趁着侍卫分神,陡然出手,将身前一名侍卫擒住手腕,原本架在身前的刀被推开瞬间,萧敏翻身而出,跃到太子跟前。
    萧太子料不到她竟能如此,抱着天凤后退,喝道:“拿下她。”
    跟随太子身边儿的,有一个是心腹的禁军统领,倒是个好手,当即奉命而上。
    萧敏见天凤被他勒着脖子,红了眼:“放开她!”只顾扑来,竟无视袭来的刀光。
    天凤厉声叫道:“娘!”
    萧西佐喝道:“住手!”却也已经晚了。
    眼见萧敏将血溅当场,千钧一发,却有一人踉跄奔上前来,张手挡在萧敏身前。
    只听得“嗤”地声响,那人替萧敏生生地挨了一刀。
    萧敏脚步一顿,厉声惊呼:“利天!”
    原来这及时替萧敏挡刀的,却是睿亲王萧利天,他本就受了伤,如今更被从后面砍了两刀,再撑不住,双腿一屈,往前倒下。
    萧敏张手将他抱住,手贴在他的背后腰间,却摸到一片湿热,情知是血。
    萧敏带哭腔叫道:“利天!”
    天凤也看得分明,顿时泪落如雨,也哭叫道:“舅舅!舅舅!”
    萧西佐生生地将这一场看得分明,原本面上还算镇定,直到见萧敏抱紧萧利天,眼睛便蓦地红了起来。
    只有萧太子,因知道已经后无退路,如今又看萧利天似九死一生,更加铁了心肠,因此竟分毫不为所动,越发喝道:“今日有功者,日后我都会封赏!但凡挡住者,给我杀无赦!”
    那伤了萧利天的禁军统领原本正有些惧怕,听了这句,箭在弦似的,举刀复欲挥落。
    生死间,却听“咻”地声响,一道雪亮刀锋穿过殿内,如电光腾空。
    那统领正要砍下,胸口一凉,他低头看时,却见胸前不偏不倚正插着一把钢刀,竟是狠狠地穿胸而过,只剩下刀柄露在外头,兀自抖动了两下。
    这统领睁大双眼,不能相信,高举在空中的刀上,有一滴血随之跌落下来,正打在自个儿的额头。
    来不及出声儿,身形一晃,已经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有一道身影似鹰隼腾空,复向着此处飙风般地扑击而来,旁边的侍卫来不及后退,便给人掐住脖子,咔嚓一声,颈骨折断。
    赵黼垂眸看着地上的萧利天,原本淡然的面上,说不清是何神色。
    先前花启宗提出建议之时,赵黼一口否认。
    花启宗道:“我知道殿下是不受人胁迫的,可是我并非胁迫,而是相求,倘若殿下不肯去,雷扬等我自然不敢伤害,但是有一个人,却要生死未知了。”
    赵黼嗤之以鼻:“只要不是我的人,又跟我有什么相干?”
    花启宗道:“那个人,是睿亲王殿下。”
    赵黼的眼神微冷,静静看了花启宗片刻,才又说道:“就算是萧利天,也跟我无关,再者说,他是大辽的亲王,又怎么生死不知的?你不用危言耸听。”
    花启宗道:“上回我跟殿下说的,殿下仍是不信么?当初在大舜帝京里有人欲对亲王不利,的确便是太子的人暗中所为,如今亲王安然回来,且又听说了有关殿下的传闻,太子自然越发忌惮,我已得到可靠消息,太子将要逼宫,而此刻,亲王正人在宫中。殿下不如且想想看,若太子要动手,谁是第一个祭刀。”
    此时此刻,眼见萧利天果然血溅于面前,赵黼定定地看着,忽然又有一种极绝望之感。
    他从小儿,未曾亲眼目睹生母的面容,便跟母亲天人永隔,原本以为那辽女不过生性疯狂,连亲生孩儿也要杀害,谁知道萧利天竟说了那样的内情。
    赵黼虽仍拒绝跟随,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因此才悄然带人来至大辽,——他无缘得见自己的生身母亲,索性,就来她的国家走一走……亲眼看一看她曾叱咤风云的地方,也算是一尽念想。
    面对萧利天的时候,他虽仍是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至亲,可听花启宗说他有碍,却仍是进来查看,只因一丝儿血脉相关。
    如今见萧利天竟倒在眼前,却仿佛生生地又看见自己的生母,那种惨烈赴死之态。
    眼神微微凄迷,几乎有泪迸溅出来。
    赵黼闭起双眸,眼底湿湿涩涩。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双眼之时,眼神复又清明冷锐。
    赵黼回头看一眼萧太子,手指一点,声音冰冷,道:“你要找死,我便成全。”
    被他虚虚点到,太子自觉手足都冰冷了,只能拼命地把天凤揽在胸前挡住,又喝道:“杀了他,杀了他!”
    跟随太子进殿的,有近百的心腹,先前一番缠斗,死伤有二十余人,剩下的人听了太子令,冲上来拦在太子跟前儿,将赵黼挡住。
    天凤被太子当作盾牌似的困在身前,身不由己地看清楚眼前这一场。
    自从在开昌客栈内跟赵黼相见,又见识了他干净利落杀死耶律澜的手段,但直到如今,天凤才明白,为什么花启宗竟会那样忌惮赵黼,而这传说之中的“南夜叉”,到底是怎样嗜血的修罗。
    天凤不想再看下去,她虽然是辽女,惯会舞刀弄枪,走马骑射,不似寻常闺阁,但眼前所见的,乃是地狱。
    到最后,她已经忘了所有,只是身不由己地盯着中间那道人影。
    这才是所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一刻多钟,便又有二三十人倒地,赵黼杀的性起,仿佛这不是大辽的宫殿,而是在那生死立见的沙场。
    他杀红了眼,也杀寒了僚卫们的胆。
    激斗中,只见他一拳而出,将一名侍卫的胸骨打碎,复如风般反手按落,五指叉开,竟活活地扣住另一名侍卫的头颅。
    那人不似人声的惨叫声中,赵黼硬生生推着他往前疾行数步,才复松开。
    那侍卫倒地,血流满面,五官早已经扭曲不似人形。
    其他众卫见如此惨烈情形,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常人那会是此人的对手?当即纷纷后退,只恨跑的不够快,再不敢送死。
    赵黼踏着血泊,直直地向着太子走过去。
    这会儿他遍身血溅,双手更满是鲜血,手指探出,向着太子勾了勾。
    他一言未发,太子却觉着自己的魂都给骇碎。只得抱着救命稻草似的抱紧天凤:“你、你别过来!”
    赵黼冷冷一笑,一个字儿也不多说,脚尖点地,身形如迅雷闪电。
    太子只觉得扑面风起,下一刻,一只冰冷黏湿的手已经掐在自己脖子上。
    萧西佐叫道:“手下留情!”
    赵黼的眼神冷绝,更分毫不已萧西佐的话为意,手上收紧。
    太子身不由己地昂着头,嘴唇颤抖,嘴却不由自主地慢慢张大,垂死残喘。
    眼见萧太子要死在赵黼手底,便听一个声音低低唤道:“黼儿!”
    
    第485章
    
    赵黼听到这声轻唤,蓦然停手。
    回头看时,却见睿亲王被天凤跟萧敏扶住,脸如雪色。
    萧利天因受伤过重,几乎有些意识不清,却仍是道:“黼儿,听皇上的话,别伤了他性命。”
    赵黼喉头微动,方才杀人的时候,血溅在那冰雪般的脸上,在那威煞之外,平添了几分凄厉之色。
    萧利天见他虽然停手,却兀自并未放开太子,便又道:“黼儿,你、你过来。”
    勉强说了这两句,唇角沁出血来,血珠儿滴滴答答跌在地上,却仍是眼神殷殷望着赵黼。
    赵黼把心一横,当即将萧太子往地上一掼,果然走了回来。
    萧利天总算松了口气,抬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黼儿……”
    他似乎想笑,双眸却一闭,往后倒下。
    寝殿之外,雪落得更紧,斜斜密密地飞舞,如同在天地之间,织就一张绵静雪白的网。
    大舜,皇都。
    晓晴见云鬟从外回来,因出门的时候并未下雪,也未曾准备雪具,竟是落了满头满身的雪花,当即忙给她打理。
    又领着进内换衣裳,因见云鬟脸色不大好。晓晴便问:“怎么了?”
    云鬟定了定神,道:“无碍,薛先生如何了?”
    晓晴道:“快放心,今日恢复的越发好了,先前因见下雪,便叫人扶着到窗户边儿看了会儿飘雪呢。”
    且说且换好了衣裳,云鬟道:“我也去看看他。”
    晓晴忙拉住她,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主子。先前将军府里有一位张爷来见……”她迟疑地看了云鬟片刻,又小声说道:“但我看……那分明是个女孩子。”
    云鬟闻听,便知道是张可繁,因问她所来何意。
    晓晴道:“她并没有说,只是我看她似乎有些忧愁。因等了半晌不见主子回来,她便自去了。”
    云鬟点了点头,料想张可繁并没什么要紧大事,便暂且压下。
    只往客房探望薛君生,进门后,见君生果然并未卧床,且靠着炉子坐在窗户边儿上,透过那半掩的窗扇,正扬首在看外间雪花飘零。
    云鬟道:“好兴致,只是且也留神,这会儿身子弱,再叫风吹了又害了病,那可不知怎么说了。”
    君生见她回来了,便起身微笑:“在这里养尊处优的,还敢害病,岂不是对不起主人了?”
    两人落座,有小丫头奉了茶上来,云鬟吃了口,又问了他三两句话。
    君生一一回答,因见她面上隐约透出忧色,便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云鬟将茶盏放下,迟疑片刻,才说道:“我方才去刑部来着。”
    君生问道:“哦?你……是去找尚书大人的?”他竟一猜便中。
    见云鬟点头。君生复道:“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个有所得,反像是碰了壁。”
    云鬟苦笑:“我……我本对尚书大人十万分敬爱,只不知怎地,一对上他,每每便得罪,又惹他不喜,实在非我本愿……”说了这句,便低下头去。
    君生眼中透出些若有所思之色,却一笑说道:“你这样儿,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云鬟好奇:“什么话?”
    君生道:“《太平广记》里说,钟毓钟会两弟兄去见魏文帝,钟毓流汗,钟会无汗,文帝便问他两人为何。钟毓回答:战战惶惶,汗出如浆。钟会回答: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云鬟怔了怔,笑道:“你是在取笑我,说我在尚书跟前战战兢兢?”
    君生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实则是说,尚书在你心中,必然地位殊然,故而你半点儿也不想他不悦,但正因这份‘关心情切’,便越发似如履薄冰似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时而汗出如浆,时而汗不敢出,十分矛盾。”
    云鬟瞠目结舌,又若有所思。
    君生轻轻一笑,复低声说道:“我想了想,除了尚书,你对任何人,不管是其他皇亲贵戚,季行验白少丞,或者是进宫面圣,甚至是六爷。又哪里似对尚书一样惶惶栗栗?照我看来,你便如同对待我们任何一个人一样,坦然应对、不必格外小心就是了。”
    云鬟眨了眨眼,似有所悟,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君生道:“怎么了?”
    云鬟想起白樘的形容举止,半晌才道:“听君一席话,倒是叫我……好,我尽量就是了。”
    君生见她鬓边仍有一丝略湿了的发丝,转头看向窗外,道:“这雪愈发大了,我听说,云州那边儿,八九月就开始落雪,也不知这会儿是怎么样了。”
    云鬟也跟着转头看去,却见那窗外的雪花鹅毛似的飘落,果然如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云鬟心头一动:“云州……”
    片片雪花落在双眸之中,也交织凌乱起来,此刻,云鬟忽然想起很久前赵黼说的话:我们去云州……成亲……
    手不由捏紧了衣带,倘若那时候答应了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形?
    眉心蹙起,心头竟隐隐地有些做疼。
    这一场雪,直到次日清晨才停了。谢府上下小厮们早早儿便起来打扫庭院,扫清门口的雪。
    那扫帚划在地上,就如巨兽的爪一般,勾勒出一道一道的浅浅雪痕。
    云鬟因要进宫,早早吃了饭后,便乘车出门。
    这段日子她因多有进出宫中,是以全无阻碍,虽然是平明,可寝殿中赵世已经起了,自从那一夜地覆天翻后,皇帝因心生忌讳,便迁出了原先的寝宫,转到了乾安殿作息。
    可就算如此,赵世的睡眠仍是不好,竟然十分浅眠,稍微听见些声响便会醒来,疑神疑鬼,时而暴怒。
    令伺候的内侍宫女们都战战兢兢,不仅出入的脚步要放的极轻,连端茶送水、甚至出声儿,都要极小心,但纵然如此,也无法让皇帝满意,因此竟斩了两名宫人了。
    先前吃了些热汤,赵世却又犯了困倦,正靠在床边儿打盹。
    王治做了个手势,身边几名宫侍恨不得连呼吸也都静止。
    正在这会儿,却是云鬟进宫拜见。殿门处的异动传来,赵世猛地惊醒过来,竖起双眼叫道:“黼儿!”
    王治慌忙跪地:“圣上,是谢凤进宫觐见了。”
    赵世瞪着眼,几乎想不起来“谢凤”是谁,半晌才道:“哦……是她,叫她进来。”
    云鬟上前跪地参见,赵世直直地望了她半晌,问道:“你今日,也是查案来的?这许多日了,还并没有头绪么?”
    云鬟道:“是。请圣上恕罪。”
    赵世眼神变幻,看了她一会儿,忽道:“你总是来来回回,何其麻烦,不如……就从即日起,你且暂在宫中住着罢。”
    云鬟本是照例来参见皇帝,哪里能想到会冒出如此一句。
    连王治也吃了一惊,看看云鬟,又看赵世,似要劝阻,又不敢出声。
    云鬟自不情愿如此,又不能直言拒绝,便道:“这似于礼不合,还请圣上见谅,我……”
    赵世道:“你不愿意?”
    这话却怎么回答?皇帝亲口叫留宫中,却是天大的荣耀,且赵世的语气有些不悦。
    对上赵世阴鸷隐隐的目光,云鬟转念:“既然圣上格外恩典,小民只谢主隆恩就是了。”
    赵世似如释重负,呵呵一笑:“好。这样儿朕才喜欢。起来吧。”
    打量她起身,赵世眼中的寒意逐渐退去:“听说静王将那个薛君生保出了监察院,如今正住在你府里?”
    云鬟道:“是。”
    赵世淡淡道:“倒也罢了,不过是个戏子,到底身子骨弱,如果死在了牢狱里,你心里必然不痛快,呵呵。”
    听着皇帝轻描淡写的话,身上微有些冷。
    赵世又略说几句,复犯了困:“你且去,办完了事儿便回来。”
    将出寝殿的时候,王治跟了出来,叫道:“谢主事?”
    云鬟回身行礼:“公公,我已经不在刑部了,哪里敢当。”
    王治揣着手笑道:“虽然不在刑部,却仍是昔日那个架势呢。叫一声儿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云鬟不知他是何意,便只垂首称是。
    王治瞄着她沉静之色,说道:“这几日皇上的病症越发有些重了,今儿让主事留在宫中住,倒也是好。”
    云鬟道:“公公所说的病症是指的什么?”
    王治道:“这话,我也只对你说,自从太子……走了后,圣上便难以安枕,起初还没别的事儿,只是夜里时常做些噩梦醒来罢了,近几日来,却说自己恍惚能看见人……昨儿晚上醒来,硬说太子殿下在床头跪着叫他……”
    云鬟屏息,王治叹道:“先前皇太孙在的时候,时常进来解闷儿逗趣,如今一个都不在跟前儿,且又有了心病,所以老奴担心……幸而主事留在宫内了,以后也算是有个照应。主事便尽快告诉随行的人一声儿,叫家里不必巴望忧虑,我也立刻给你安置住处了。”
    云鬟并不多话,只仍安静回答道:“是,多谢公公提点。”
    王治又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是了,才下过雪,地上滑,多带几个人跟随着。”
    果然又叫了几个内侍来,道:“好好儿跟着谢主事,若有半点意外,留神脑袋。”
    王治抽身而回,几个内侍围着云鬟,便送她先往含章殿去。
    其中一个小内侍,因跟云鬟有些相熟,便大胆问道:“谢主事,先前已经去过好几回了,如何还是要去呢?”
    经历过那一夜的大部分宫人,几乎都给皇帝扑杀殆尽,这些都是新调过来的,故而竟不知那夜的真相。
    云鬟笑笑不答。那内侍见其他人都跟在后面,便低声道:“难为主事只往那边儿跑,可知底下有人偷偷说,那宫内还时常闹鬼呢。”
    云鬟这才问道:“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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