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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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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赵庄听了这一番话,字字刺心,不由伸手握住他的衣袖:“黼儿!胡说什么!”
赵黼听着这一声唤,双眼发红,几乎就忍不住……却仍是硬着心肠:“你不要这么叫我了。”
赵庄双眼睁大,眼中的泪却早跌落下来,正伤心欲绝,忽地心头猛地一跳,喉头竟有些腥甜之意。
赵庄还未来得及举手拢住,已身不由己地张口,无声无息间,便吐了一口血在面前琉璃地上。
第471章
赵庄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一团血,宛若一朵刺眼的赤红花似的,烛影之下,赤染红蔓,越发凄烈。
他本以为是气血翻涌,或者忧心如焚所致,才要定神忍住,却觉着心头一股绞痛。
刹那间,眼前便昏黑模糊,竟身不由己地往前栽了过去。
尚未倒地,已经被人及时地抱住。
却是赵黼,拥着叫道:“父王!”
赵黼原本狠下心肠,不敢看赵庄,谁知听那一声血响,转头看时,那一朵血花将他的眼刺的剧痛,瞬间泪便迸溅出来。
忙扑过来将赵庄拥住,却见他脸色如雪,血却仍从口中蔓了出来。
赵黼心慌意乱,不知又叫了声什么,举手要点了赵庄身上两处穴道,却因为实在张皇,气息紊乱,浑身只是风中乱叶似的,无法自制地大抖。
“父王!”他叫了声,那一声,却仿佛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倒像是什么受了伤的动物,嘶嘶哀叫。
正在不知所措,却有一道影子从殿外掠了进来。
此刻赵庄双眸微闭,却有挣扎着张开,毕竟气力不支,只是嘴角的血却如河水决堤一般。
他似要说话,喉咙里却只格格地响动。
赵世也发现不妥,早匆匆地下了玉阶,因走的急,几乎踉跄跌倒。
王治正呆若木鸡,醒悟过来,急忙从旁扶住,又颤着尖声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殿门口小内侍匆匆忙忙赶去传旨。
白樘半跪地上,抬手握住赵庄的手腕听了听,向来镇静如他,脸色也立时大变:“殿下……”
欲言又止,只一咬牙,探手入怀,竟掏了一个锦囊出来,倒出一颗黑色药丸,便往赵庄嘴里送去。
血滑腻的很,那药丸竟滑了开去。赵黼不管不顾,一把捞住,道:“父王,吃了它!”
赵庄的牙关咬紧,血仍是不停地渗出,声息微弱道:“黼儿……不……”
他似乎想动,却只是丝丝地抽搐,连话几乎都说不完整。
赵黼只觉神智涣散,再也无法说一个字。
白樘皱着眉,将赵庄的下颌捏住,勉强把药丸塞进嘴里,手碰到那温热的血渍,几乎也跟着无法自制地战栗起来。
事出如此突然,王治也有些呆傻了,喃喃道:“怎么了,太子这是怎么了?”又催促叫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赵世立在旁侧,直直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双眼森然。
赵黼本正发抖,猛地听见王治的声音,便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赵庄抱起,迈步往外而去。
王治急急道:“殿下,你去哪里?”
赵黼一声不响,早趔趄地冲了出去。
白樘略一思忖,回头对赵世道:“殿下可能是抱着太子去太医院,微臣即刻跟去看看。”
赵世伶立原地,哑声道:“去吧。”复叮嘱了一句:“看好他。”
白樘后退几步,飞快地也跟着出殿而去。
身后王治呆呆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太子怎么忽然吐血不止……”
赵世深锁眉头,并不言语,殿外的风一阵阵鼓了进来,有几支蜡烛撑不住,晃了几晃,终于熄灭了。
赵世双唇紧闭,盯着那几根烛火,忽然道:“去!快派人去看着太子妃!”
皇帝这一声甚是突兀,王治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皇帝是怕太子妃听见太子吐血而慌张,忙传人前往。
且说赵黼抱着赵庄,发疯似的掠过廊下,直奔太医院而去。
他脚程极快,那前去传旨的太监还未到,赵黼已经抢先一步,从他身边如风般经过了。
那内侍吃了一惊,还未定神,就见身后刑部尚书也紧随而至。
赵黼冲入太医院,里头当值的太医们见是如此情形,一个个早魂飞九天。
忙让开,让赵黼将赵庄放在榻上,赵黼自己却并不离开,仍是一手搂着赵庄,道:“父王不怕,父王撑着。”
太医院内迅速地惊动起来。
赵黼喃喃两声,探臂将旁边一名太医揪住,厉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
众太医均不敢怠慢,有三四个围在榻前,探脉象的探脉象,试鼻息的试鼻息。
血把赵庄的口鼻都遮住了,胸前也几乎染透,连赵黼身上都血迹斑斑。
几个太医飞快地诊了诊,彼此相看,各带惊疑之色。
此刻白樘早也走了进来,便站在众人身后。
他看看赵黼,又看看赵庄,原本沉静的双眼中,却隐着层层疑云跟忧色。
赵黼见太医们都忙碌起来,略略安心,却仍抱着赵庄,低低道:“父王,父王你可别吓唬我!”
赵庄张了张口,似要咳嗽,又未曾咳出声,只道:“黼儿……”
赵黼答应了声,赵庄道:“你……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
赵黼愣了愣,旋即拼命点头:“我记得,记得!”
赵庄张着口,用力吸了口气:“你说……说来……”
赵黼眼前一片模糊,用力转头将泪甩开,他颤不成声,道:“黼儿、我永远都是父王的孩儿……”
赵庄仿佛要笑,断续着说道:“是……黼儿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孩儿。”
赵庄说着,挣扎着抬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让他哆嗦着举起手来。
赵黼会意,便握住赵庄的手,让他沾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赵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依稀透出几分欣慰,几许临别无奈之伤。
打量了赵黼片刻,赵庄复道:“黼儿……我、我跟你母妃都……都是最爱你的……你、答应我……”
赵黼恨不得大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忍着:“我知道,我知道!父王,我知道!你好好地……只要你好好地……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
“答应我、你……”赵庄试图吸气,呼吸虽急促起来,却再无法言语。
他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扬了扬首,贴在赵黼脸上的手随之一弹,便不由自主地滑落,只在赵黼的脸上留下数道血渍痕迹。
那原本已经有些冷意的手陡然离开,赵黼愣住,垂头看着赵庄,却见他双眼闭上,仿佛在瞬间睡着了一样。
赵黼不信:“父王?”
太医们先前都在动魄惊心,见了这情形,虽猜到几分,却也不敢去信,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过来试了试赵庄的脉。
猛地撤手,脸色如鬼,嘴唇只是哆嗦:“太子、太子……”
赵黼闭了闭双眼,眼中的泪尽数落在赵庄面上,他却一动不动。
目光一度错乱,赵黼却吼道:“都闭嘴……不许出声!”
太医们战战兢兢,不知如何。
只听赵黼又道:“我父王……有些累,正要安歇了,你们、你们谁敢出声惊动了,我就……杀了他!”
太医们彼此相看,却也知道他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均都沉默无言地垂头跪了下去。
白樘在旁边,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可是看赵黼如此,又叫人能怎么样?
闭了双眸,掩起眼底的不忍之色。白樘无声而叹。
正这会儿,外头依稀听到有人急急地叫道:“当值的太医呢,快来去含章宫……”
“含章宫”三字入耳,白樘心头大乱。
忙看向赵黼,却见他死死地搂着赵庄,不知是因牙关紧咬还是如何,嘴边一股血沁出来。
他竭力低头,将脸贴在赵庄的脸上,父子两人紧紧靠在一处,仿佛什么也无法将其分开。
只因赵黼被囚禁在天牢,连日水米不进,身体早就撑不住,昨晚上又伤神惊心,一路狂奔而此,越发元气大损。
这会儿精神恍惚,内伤无法形容,几近不能自持,只一线压制。
他闭着双眸,冥冥中有个声音劝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偏偏外间那人又道:“太医速去含章宫,太子妃……”
赵黼茫茫噩噩中,竟听见“太子妃”三字,才蓦地又睁开双眼。
外间传旨的内侍因不见太医出来,正一边叫嚷,一边着急地奔了进来,却见众人都跪在地上,而榻上,是赵黼抱着太子,两人皆遍身鲜血。
赵黼正抬头盯了过来,就仿佛正沉眠中的猛兽被陡然惊醒。
那内侍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吓得趑趄后退。
赵黼寒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太子妃如何?”
内侍抖了会儿:“回、回殿下,太子妃、不知……不知怎地……晕厥在含章宫,陛下……让太医即刻前往……”
就像是天地之间的风雷均都直入耳中,将他心底那一线的防守都摇动起来。
赵黼闭了闭双眼:“晕厥?”
内侍道:“是、是……奴婢也不知道……”
赵黼木然半晌,回头看看赵庄。
忽然,他抬手在赵庄脸上慢慢地抚过,便小心翼翼将他放在榻上:“父王,我去看看母妃,待会儿再回来陪你。”
慢慢地转头,又扫过地上的太医们,道:“你们,好生照料我父王,若有差池,我一个也不能饶。”
太医们虽心知肚明,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只死死匍匐于地。
赵黼起身出外,才走了几步,浑身的力气却仿佛都一干二净,单膝一屈,几乎跌跪在地上。
抬手在冰冷的地面撑了撑,赵黼提一口气,复迈步出门。
此刻,含章宫内。
所有侍候的宫女内侍们都垂头站在殿中一角,寂静中,隐约有一两声未曾忍住的啜泣。
赵黼来到之时,正看见赵世在同王治吩咐什么。
赵黼目光转动,终于看到里头榻上躺着的人。
他便盯着那处,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儿。
因他手上的铁锁链尚未解开,随着他一步一步而行,那锁链也微微发声,似呜似鸣,似颤抖战栗。
原本半垂的幔帐之中,露出太子妃的脸,她静静地躺着,神情安稳,宛若熟睡。
赵黼轻声唤道:“母妃……黼儿来了。”
太子妃静默无声,赵黼来到跟前儿:“母妃?”
太子妃仍是一声不吭,赵黼举手,在她的鼻端试了试,复又缓缓地缩手。
他木然立在榻前,一刻间,宛若行尸走肉。
心底的那一线,就似在瞬间被点燃,倏忽不见,只余一抹青烟。
死寂无声中,皇帝赵世在身后,忍不住轻轻地吁了口气:“黼儿……你且节哀。”
赵世琢磨了会儿,又沉声道:“此事十分蹊跷,不知是谁人暗下毒手,朕会命人仔细查明真相……”
赵黼却仍是不答,只是背对着此处,沉默无声地茕然而立,仿佛并未听见。
赵世又沉沉一叹,犹豫着问道:“太子……”
因赵黼来去甚快,他先前在太医院的时候,那些太医等又不敢妄动。
是以此刻太医院的人还未回来禀告,赵世尚且不知赵庄情形如何。
但心中却有些不祥之感,皇帝正要再问,却听赵黼低低笑了几声。
手上铁链也随着簌簌声声。
这宫殿内本是森寂之极,蓦地传来这样几声突兀的笑,却更见阴森可怖之意。
赵世皱了皱眉,道:“黼儿,你……可还好么?太子如何了?”
正又问了这句,外间太医院来报信的人终于到了。
可是见赵黼人在里头,却又不敢入内,就只站在门口,迟疑着同门口的太监禀明。
那太监脸色大变,不顾一切进内,便跪地道:“陛下,大事不好,太医院说,太子殿下已经……”
一句话还未说完,赵世心头巨震。
与此同时,那太监“啊”地一声惨叫,话语从中折断,整个人竟跌飞出去。
原来是赵黼一脚将在床边的锦墩踢起来,竟把原先跪在地上的内侍狠狠撞飞出去,重重跌出数丈开外,生死不知。
他毫无预兆出手,赵世略有色变:“黼儿!你做什么?”
赵黼原本背对着他们,此刻才缓缓地回过身来,眸色幽沉闪烁,竟极狂乱。
嘴角偏带一抹笑,他道:“谁敢咒我父王,我便要他死。”
就算赵世半生戎马,九五至尊,见惯风云,然而此刻面对这般赵黼,却不由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
他张了张口:“你……”看一眼榻上的太子妃,又想到方才那内侍的话,眼底也一片黯然,便道:“黼儿,你且冷静些。”
赵黼低低地又笑起来,脸色甚是古怪,道:“冷静?你叫我冷静?”
赵世原本并没多想,可见他这般,心头寒意越发浓了,无端竟有种想要退缩之意。
这在从来呼风唤雨的皇帝而言,却是生平第一次。
赵黼似笑非笑地抬头,他的脸上仍印着赵庄留下的血手印,再加上那股发自骨子里的杀机跟狂怒到极致逼出来的冷意,更显得宛若地狱里的煞神修罗,叫人望之魂丧魄散,不寒而栗。
赵世身边儿的王治也发觉不对,壮胆道:“殿下、殿下……您节哀……”
赵黼目光森森转动。
王治被他扫到,吓得牢牢闭嘴,大气儿也不敢再出一声。
赵世心中的战栗不安宛若殿外风雷,呼啸狂乱,他不由转头看了眼,示意王治快传禁军。
赵黼却早看了出来,面上笑意更胜:“你怕什么?”
皇帝本欲悄然后退,被他一问,却只得止步,强道:“朕怕?”
赵黼低笑:“哦?你不怕么?”他抬手,带血的长指虚虚点向赵世。
这姿态竟如此嚣狂傲慢,仿佛九五至尊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任凭处置的卑微物件儿。
皇帝几乎忍不住打个寒颤,咬牙道:“黼儿,朕知道你……伤心之故,然而太子跟太子妃……”
不等说完,赵黼打断了皇帝的话,道:“你不配再提他们。”
皇帝掌心里握着寒怒:“黼儿,朕会为他们讨回公道,可是你……”
“公道?何为公道?”赵黼道:“你向谁去讨回公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流落至此,若不是你,他们两个怎么会……”
虽心底已经明白了那个真相,赵黼却仍是说不出来,说到最后,反变成极厉烈的数声长笑。
他厉声道:“再公道,他们能活过来么?我只要他们活过来!你且给我这个公道!”
赵黼说罢,蓦地举起双手,微微用力,只一挣,便听“铿”地一声,那道铁锁链已经被挣断成了两截。
直到这会儿,王治总算缓过劲儿来,大叫道:“来人来人,护驾!”
十数个禁军听命,飞快地从殿外冲了进来。
赵黼却视若无睹,只一步步向着赵世走来。
有两名禁军首当其冲,因试图过来将他拦住,被赵黼双手轻扬,铁链席卷而出,将两人的兵器卷住,复一挥。
两柄腰刀倒飞出去,那两名禁军躲避不及,顿时噗噗两声,腰刀穿胸而过,均已倒地毙命。
其他众人见状,胆裂心惊,却因皇帝在后,只得壮胆再上。
赵世却也将这一幕看的明白,双手握紧,想出言喝止,心却也似被人紧紧地捏着,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这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几个禁军冲上前,赵黼踢翻了一人,击飞一人,也不理地上的伤者惨呼,漫不经心将那兵器夺了过来。
本就是个不世出的煞神,如今更有了兵器,这下子,越发是猛虎下山,似入无人之境。
眼见在他面前的一个个禁军惨叫倒下,琉璃地面上的血越来越多,死者,伤者,无数陈列。
赵黼踏着鲜血,所向披靡地步步而前。
虽仍有禁军赶来,但看是这般架势,却也知道无济于事。
这般神威,任凭是谁也无法阻拦,如今只是靠送人头才耽搁时间罢了。
其中一个,却正是紧急赶来救援的厉统领,见这般情形,便按捺满心惊惧,道:“速速护送陛下离开!”
自己拔刀领着手下,拦在近前。
赵世却也知道他们决计无法跟赵黼相抗,便勉强道:“黼儿……”
谁知才扬声唤出他的名字,便听到厉统领一声惨叫。
同时,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而来。
赵世睁大双眼,无法置信,正闭目等死,却有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如急电般掠来。
袖子一抖,堪堪地将那直奔皇帝而来的腰刀拍开。
那刀虽然被打飞,势头不减,“咄”地一声,深深没入皇帝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刀身颤巍巍地发抖。
赵世回头,却见及时前来救驾的正是白樘,赵世却不敢放松,复回头看赵黼,却见他双目血红,正盯着自己。
霎时间,赵世眼前微微一晃,竟又出现鸣凤宫火起的那一夜。
站在殿门口的萧利海,她向着自己微微一笑,双眼之中,漾着的泪光在那炽烈烧灼的火焰之中,也泛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赤红!
就如同记忆跟现在这一幕重叠了一样,看着此刻的赵黼,就像是昔日的萧利海站在跟前儿,要取他的性命了!
赵世窒息,再也撑不住,身子往后微微倾倒。
几个禁军拼力扶住皇帝,护送他往外。
金吾卫统领厉铭虽然知道赵黼之能,但毕竟并未认真跟他动手,本以为还能挡住他一刻钟,谁知才相交手,便被那股迫人欲死的气势给压得几乎无法还手。
眼前的人,似乎已非是人,而的确是天降煞神而已,那股咻咻杀意四溢,几乎让人无法跟他对招。
若非因皇帝不合唤了赵黼一声,赵黼将手中兵器掷了过去,只怕厉铭已死。
厉统领负伤倒地,却见赵黼一步上前,正自忖再逃不过,心头惨然之中,便听得身后有人道:“殿下!”
有一个人,宛若救星似的闪身上前,且吩咐道:“厉统领快退。”
厉铭费尽全身力气爬起身来,看白樘一眼:“四爷留神。”
被两个禁军扶着,踉跄退后。
此刻宫殿内的侍女内监们因先前之变,也都惊叫纷纷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狂风大作,外头霹雷闪电之声越发响亮,风撩动榻上的帐子,里间太子妃仍是静静躺着,似乎全不知外间已经杀的天翻地覆。
白樘对上赵黼,道:“殿下……”
赵黼因见皇帝被人拥着逃了,正欲追出,见白樘拦路,才略微止步。
双手的铁链仍旧垂着,均都沾血,血顺着链子慢慢滴落。
右手持刀,刀上也是鲜红一片,赵黼抬起眼皮,漠然绝情的目光看向白樘。
这种眼神,如此陌生,却又如此骇人。
白樘道:“殿下,且停手罢。”
赵黼道:“停手?”仿佛全然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
白樘想到先前在太医院的情形,又看看里间儿的太子妃,赵黼的心情,他如何能不明白,然而……
白樘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之事,必然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可是……”
话音未落,便听赵黼轻轻说道:“我不要交代。”
白樘默然。
电光掠过,刀锋轻轻一转,白芒同血色交相辉映。
眸色仍是冷绝,赵黼道:“我要他们活,他们若是活不了,我就要你们……都陪葬!”
这一句话,生生地仿佛是天地之间最可怕的誓言。
就在两人对话之间,只听得密集的脚步声从外响起,同时而响的,还有铠甲兵器交撞发出的轻微动静,——是宫内的大批禁军在外集结了。
第472章
有诗云:
军门频纳受降书,一剑横行万里馀。
汉祖谩夸娄敬策,却将公主嫁单于。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眼看电光火蛇一般,狂舞越甚,风雨将至。
薛君生回头看了一眼云鬟,见她坐在红木的书卷椅上,手微微地扶着腮边,仿佛在出神。
旁边一盏素白描浅墨山水的蚕丝灯笼,微光浸润中,越发似灯下明珠美玉,静默生辉,尘垢无染。
君生只看一眼,胸口忽地有些闷钝的疼,亦有些无法喘息似的,只得转开头去。
片刻,他道:“时候不早,我该去了。再迟了一步,下了雨,就不好走了。”
云鬟回神,隐隐听风同雷声搅扰相缠,忙起身道:“我忘了,我送先生。”
这可是“下雨天,留客天,天欲留人我不留。”
心头那点疼越发蔓了几分,君生微笑点头道:“不必了,夜深风大,吹了便不好了。”
他举步外出,站在门边儿回首道:“这般天气,只合在家里好生安稳睡觉,你且记得好生歇息,改日得闲再来探望。”
云鬟本欲随他出去,见他拦着门,又听这般说,只得答应。
君生这才出门,沿着廊下而去,身后云鬟走到书房门口,目送君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手指微微垂落,摸到袖口里的一样物件,眼底感激之色一闪而过,复进了书房。
且说君生离开谢府,正欲上轿,心头忽地有些异样之感,回头看时,却见除了几个守门的侍卫,路上再无其他人影。
君生微微蹙眉,小幺儿不明所以,尚且催促道:“主子,咱们快去罢,这眼见要下雨了。”
当下不再耽搁,起轿而去。
谢府之中,云鬟重掩起书房的门,回到桌后,手指握着袖子里那样物件,沉吟默然。
正神思游弋之时,便听得“咯”地一声,仿佛是窗户又被风吹开。
云鬟转头看时,蓦地怔住,却见眼前竟有一人,悄然无声,宛如鬼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似的。
来者虽则蒙面,云鬟如何认不出来。
眉头微微皱蹙,看着对方那深沉的眸色,便道:“亲王殿下,这是意欲何为。”
蒙面人听她一语道破,举手扯落蒙面巾子,果然是萧利天不错。
睿亲王负手走前一步,似笑似冷:“他在宫内生死一线了,你却有闲暇在此私会情郎?”
桌子底下的手越发握紧了,云鬟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萧利天道:“你难道没听说,今夜白樘亲自押送赵黼进了宫内?”
云鬟道:“方才听说,只不过,想来是陛下有话要问,故而召见。”
萧利天竟笑了两声,眼中透出讥诮之色。
云鬟道:“怎么,亲王可是有不同意见?”
萧利天道:“没有,我毕竟只是个局外之人,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准备好替赵黼收尸。”
萧利天说罢,转身似是个要走的模样。
云鬟站起身来:“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利天并不回头,道:“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懂这句三岁小儿都明白的话?”
云鬟道:“亲王若是要耸人听闻,大可不必,既然是白尚书亲自相陪,就算是圣上要定罪,也要按律行事,又怎么能提到‘收尸’一句。”
萧利天回首,眼中冷意凛然:“你究竟是太过相信白樘呢,还是太过敌视防备于我?”
云鬟淡淡道:“尚书曾是我的上司,他的为人我从来最信。但是亲王……又有何可比之处。”
萧利天低笑了数声:“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便在这儿等着,横竖距离明日不过几个时辰,你很快就知道我的话真假。”
萧利天说着,竟走到门口,云鬟道:“亲王且慢。”
上前两步,云鬟道:“亲王这般夜行打扮,只是为来我府中说这几句话?”
萧利天嘴角一挑,道:“自然不是。”
云鬟道:“亲王是想如何?”
萧利天道:“整个大舜都没有人站在赵黼的一边儿,虽然我是个人人都不信的,在这生死关头,却也不忍,少不得为了他拼一把。”
云鬟本对萧利天的话半信半疑,见他如此说,便道:“亲王凭什么这样断定……我们殿下今夜是生死交关?”
萧利天道:“若没有确切消息,我又何必要以身犯险。”
他停了停,回头来盯着云鬟道:“既然你问了,索性我同你直说,今夜……但凡我知道的隐藏京内的我们的人,皆会有所行动,你猜是为了什么?”
云鬟微微色变,这一句话,可大可小。
虽然如今跟辽人议和,然而辽人于舜的细作等人,却依旧隐姓埋名,藏得极好,这会儿萧利天说细作们将齐齐行动,却是何意?
云鬟道:“殿下,你想做什么?”
萧利天道:“我想的已经很清楚了,你何必再明知故问?你们不要的人,你们欲要赶尽杀绝的人,我想保住!我想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长姐被你们逼死后,她唯一的血脉也要被生生逼死!”
雷声愈发急了,一道雪亮的电光从窗户上掠过,映的窗纸煞白。
萧利天目光一动,忽然往门边儿贴墙而立,屏息不语。
云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借着电光,依稀见到有道影子,影影绰绰,似有若无。
又过了片刻,萧利天才松了口气,低低道:“话已至此,你既然不肯听,那么……就暗中祈念,我会将他成功救出罢了。”
两个人彼此相看,云鬟将萧利天的眼神看的极清晰,这双深眸里,有怒意恨意,也有一分不易被察觉的悚惧,是因为……忧心?
云鬟道:“宫内……也有亲王的细作?”
萧利天道:“不然,我又何以这般笃定,宁去送死?这会儿,宫内只怕已经生了急变了。”
云鬟凝视他片刻,方慢慢后退两步,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绪彻底大乱。
她拢着额角,低低道:“那……你来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利天沉声道:“大舜已经无他的容身之处,我要带他离开,回大辽……我要你,陪着同去。”
云鬟诧异抬头。
此刻,皇宫之中。
剑拔弩张,禁军戒备森严。
众军围在寝宫之外,那出鞘的刀剑,被空际不停掠过的闪电照过,森然夺魂。
殿内,赵黼说罢,白樘心头一叹。
情知他从来烈情烈性,如今受伤又至深至重,此刻竟隐隐透出几分发狂入魔之意,只怕并不是言语所能劝服的。
眼见赵黼恍若入无人之境,步步血印,逐渐逼近,白樘道:“殿下……”
赵黼不等他说完,横刀掠出,口中道:“挡我者,死!”
本是极寻常的一柄佩刀,被他握在手中,却似有横扫千军之势,寒气跟杀意似排山倒海滚滚袭来,伤人于无形。
白樘手中并无兵器,又见他如此凶猛,脚下一踏,后退出去,暂避其锋。
然而赵黼毫无退缩之意,眼见已经退无可退。
白樘双手微交握,道:“殿下,得罪了。”
赵黼冷冷一笑:“好极。”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注定是一场不可善了的生死之战。
是夜,奉命而来的皇城禁军们,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一场何等令人惊心骇异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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