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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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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起初还能看清楚赵黼在何处,渐渐地,草迷人眼,树影摇曳,几乎都看不见了。
    但是在那众人瞧不见的所在,却也正是热闹非凡。
    其实云鬟担心的,也正是赵庄等人担心的。辽人果然是想趁机行事,因此处处争竞,幸而赵黼所领的这些,都是禁军内的精锐,反应临变皆是一流,因此才未曾落于下风。
    这两队人马,暗中争斗之时,却也各有默契,都护着自家的主上,去寻那一只“鹿”。
    辽人毕竟是习猎之族,行不多时,萧利天已经发现那只鹿的踪迹,他打量周遭,并不见人,心中暗喜。
    当即张弓搭箭,箭无虚发,射了出去!
    可就在萧利天的箭射向那鹿的颈间之时,不知从哪里斜刺里冲出来一支利箭,并不是追鹿而去,却是不偏不倚地向着萧利天的那支箭上一撞!
    顿时之间,那箭簇飞跌入草丛之中。那鹿便复又撒腿跑了出去。
    萧利天皱眉看向赵黼,赵黼笑道:“睿亲王,你这手劲儿不成呀。”
    萧利天一笑:“尚且不到最后呢,殿下未免笑得太早了。”并不啰嗦,打马追着那鹿急去。
    赵黼同样扬鞭急去,胭脂兽腾空而起似的,萧利天虽然先发,赵黼却顷刻追上。
    正当萧利天又要张弓搭箭,两匹马儿并行,赵黼唇角一挑,肩头往萧利天身上轻轻一撞。
    睿亲王再坐不住,顿时滚鞍下马。
    赵黼却并不拔箭,只一人一马利箭似的冲了出去,那鹿仿佛被这种狂飙而至的气势吓得痴了,竟越跑越慢。
    赵黼打马上前,微微俯身,一把揪住了那鹿的颈子,竟生生地将鹿拽到马背上。
    胭脂兽狂奔不停,从密林里一跃而出!
    前蹄将落地之时,赵黼一手拽着鹿,一边儿从怀中掏出一面红色龙旗。
    原本不笑便冷的容貌,此刻阳光之下,却似烈日般耀眼夺目。
    赵黼将龙旗当空一挥!
    呼啦啦,风卷着那鲜红的旗帜,上头腾龙纹仿佛也将呼之欲出,人人看的分明。
    刹那间,所有士兵们均都叫道:“殿下!殿下!殿下!!”
    起初还只是那茵茵地草地,然后便是近便的山林,簌簌发抖,树枝在风中摇曳,也如同共呼一般。
    再往后,就仿佛连远处的山峦也加入了这种澎湃激烈的呼喝!
    ——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云鬟望着场中的赵黼,几乎难以自制地站起身来。
    这人太张扬了,然而……这才是他的本性。
    她虽有心劝他不要如此,可是,竟又不忍。
    现在的赵黼,千人所唤,万人崇敬,而这天地之间,任凭他潇洒激烈,来去纵横,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赵黼。
    他仿佛生来便是为了肆意纵横,也便是为了如此荣耀而生。
    正舜军得胜,群情浩然之时,忽地有人道:“圣上!”
    云鬟回头,却见是白樘上前一步,同太子一块儿堪堪扶住了赵世,后者摇摇欲坠,手拢在唇边,似有血自指缝中蔓出。
    
    第458章
    
    且说先前,自从跟赵黼详谈之后,白清辉一连两日并未回府。
    府内便派了人至大理寺询问,说家里老太太等不知他如何、甚是惦念的话。
    这日,清辉散值后,站在窗口想了半晌,终于出了大理寺,乘轿回府。
    照例去见过了老太太等,长辈们问起他近来在部里忙些什么,清辉应酬了两句,便退了出来。
    正缓步往回,便见小丫头慧儿打廊下而来,行礼道:“少爷。”
    清辉问道:“你要去何处?”
    慧儿道:“原本在里头,听人说少爷回来了,便过来看看。这两日您都不曾回府,不知一切可好?”
    清辉道:“甚好。你们姑娘呢。”
    慧儿道:“姑娘正养着,已经好了许多了,还得多谢少爷上回前去探望。”
    清辉默然看她,忽地问道:“上回我看见你仿佛抹着泪经过,却是为什么?”
    慧儿一怔,继而道:“少爷怎么又提起来,那时,原本是因为我们姑娘的病,我心里忧虑,不由便掉了泪,偏给少爷看见了。”
    清辉道:“那会儿你是去何处,却从这里经过?”
    慧儿张了张嘴,道:“我、我原本是想去找太太房里的姐姐,商量给我们姑娘请大夫的事儿……又怕姑娘嫌我多事,便没进门就回来了。”
    清辉点了点头:“好。”
    慧儿见他无缘无故问起这些,略觉忐忑。
    清辉负手欲去,走了一步:“你们姑娘如今在房内?”
    慧儿忙道:“是,这两天都不敢出门儿,整个闷坏了呢。”
    清辉垂首琢磨片刻,便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且去看看妹妹。你带路罢。”
    慧儿喜不自禁,忙在前领路。
    顷刻进了院子,门口小丫头见了,道:“清辉少爷回来了。”也笑嘻嘻地打起帘子。
    清辉一径入内,拐到里屋,门口看了眼,见厅内无人,便道:“可还不能起身儿么?”
    慧儿不知如何回答,里头却道:“自然早就起了。”
    说话间,便见顾芍走了出来,脸上的痕迹宛然,只是比先前那才伤的时候毕竟好了许多。
    清辉一眼看到,仍皱了眉头。
    顾芍行了礼,带笑道:“表哥两天未回,必然是衙门里事忙的很?”
    清辉在桌边儿坐了,道:“也还使得。”
    顾芍道:“可知家里头惦记的很?若是不忙,还要按时回家的好。”
    清辉道:“妹妹可知道,我近来忙的是哪个案子?”
    顾芍惊奇,却莞尔一笑,道:“我如何知道?何况这是表哥的公务……我也是不好过问。”
    她面上有伤,但笑得三分懂事,三分娇羞,可爱可怜。
    清辉淡淡看着她:“我查的,是一名叫阮磬的禁军的死。”
    顾芍问道:“这又是何人?”
    清辉道:“他……跟柳纵厚关系匪浅。”
    顾芍脸色微变,继而勉强笑道:“原来是这个人。不过,这阮磬又是如何死的?表哥如此说,难道……这个人跟这位阮禁军的死有关么?”
    清辉道:“尚且不能确定。”
    顾芍凝眸想了片刻,道:“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疑惑,只是不得出口。”
    清辉问道:“疑惑什么?”
    顾芍半带苦笑:“原本两家好好的,忽然间,这柳家就提了解除婚约……连顾家的人也不知究竟,竟也纷纷地说是我们不知哪里有亏,才得罪了柳家。表哥是公门的人,在外行走,消息最是灵通,不知可听说了什么?”
    清辉不答。
    顾芍道:“表哥……是不是知道什么?”
    清辉道:“我所知之事,未必跟他退婚有关。”
    顾芍轻叹:“可知顾家那边儿,他们私底下说起来,原本都说这门亲事能成,是多亏了舅舅的原因。说柳家是因为看在舅舅在朝中地位的面上,才愿意结亲。可如今闹得这般,虽然没有人敢议论什么,我心里有时候便想,柳家知道这样做欠妥,他们又怎么敢当面得罪舅舅?但他们偏这么做了……”
    清辉在察觉顾芍大有心机之前,同她对话,浑然无心。
    就算顾芍有时候问些令他觉着有些古怪的话,他也只当少女烂漫,口无遮拦罢了。
    此刻顾芍所说的话,若放在前几天,这会儿清辉只怕要当她多心多想,必然又要安抚。
    可是现在……心中滋味却赫然有些微微地凉,这些话,究竟是少女胡思乱想的话,还是她怀疑试探的真心话?
    清辉道:“你……总不会觉着,他们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退亲的?或者你怀疑,是父亲插手,这柳家才敢退亲?”
    顾芍全是一派娇憨无措之意,忙道:“不是,我不过是信口说说,表哥不要当真。”
    清辉道:“柳家因何结亲,我并不知情,因何退亲,这个只怕要当面问柳纵厚才知。”
    顾芍笑道:“表哥说的是,我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表哥万万别真的见怪,更别告诉舅舅才好。”
    清辉道:“你既然知道这些话不对,为何还要问我?”
    顾芍怔忪,却又道:“表哥,莫非你真的恼了?”流露不安之色,楚楚看着白清辉。
    清辉转开头去,停了停,才说:“罢了,并没什么。我该回去了。”他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身后顾芍叫道:“表哥!”
    清辉脚步略止,顾芍讷讷道:“表哥、是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如何表哥你待我,好似跟先前不同了?”
    清辉沉默片刻,仍是要去,顾芍又叫了声“表哥”,她迈步过来,望着清辉:“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前儿的事,或者,是有人对表哥说了什么?”
    清辉道:“你指的是什么?”
    顾芍举手在脸上轻轻抚过,低低道:“就是那位赵姐姐。”
    清辉本不想提起此事,可顾芍却自己又提起来。清辉道:“我根本没去找过她。”
    顾芍意外:“那么……又是怎么样?”
    清辉终于转身,直面顾芍,道:“妹妹,据我所知,你跟她统共只见了两次面,如何你竟这般敌视她?”
    顾芍眼神一动:“我……”
    清辉见她迟疑,索性道:“我起初如何也猜不透,后来……后来我却隐约有些明白。我从来是看人最准的,只不过,却偏偏看错了妹妹,一来因为我们是亲戚,我对你毫无防备之心,二来因为柳家的那件事,我先存了对你的悯恤之心。第三……便应是妹妹也跟我一般,‘从来看人最准’,对么?”
    严大淼曾说清辉有这种天生之能,或者,顾芍也有些类似之能,故而她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只见了云鬟两次,却由此窥知了许多超乎常人的内情。
    顾芍咽了口唾沫,想笑一笑,可是迎着清辉锐利的目光,那笑容却仿佛是被冻住了的面具般,无论如何展抹不开。
    清辉道:“我说的可对?”
    两个人彼此相看,终于顾芍道:“是,表哥说的对,头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古怪,张家竟有这般一个宛若天人的亲戚,却竟窝在后院不叫见客?且张姐姐行事又鬼鬼祟祟,她自以为我看不出来,殊不知我心里早就防备了。”
    若非向来性子淡定,又且江南海北的历练了,清辉此刻必然无法如此镇定。
    顾芍走开一步,笑了笑,道:“后来跟赵姐姐见了,同她说了几句,她竟毫不避忌地夸赞舅舅跟你,还有意提起我跟柳家的事。我便知道她是有意来找我的,只不知是何方神圣罢了。”
    清辉道:“便是由此,你就认为她跟我有关?”
    顾芍叹了声,道:“表哥,你总该知道……当提起跟自己亲近的人的时候,有些小动作是瞒不了的。她提起你跟舅舅的时候,神色也是不同……”
    清辉忍不住竟问道:“怎么不同?”
    顾芍又是一笑,道:“她提起你来,目光温和,口吻里不觉流露些熟稔之意,提起舅舅之时,双眸垂落,神情恭谨,却是个敬畏之色……我自然就看了出来。”
    清辉虽然猜到她跟自己一样,但是听说的如此细致无误,心中仍是凛然。
    定了定神,清辉道:“你知道这个,倒也罢了,又为何要对她动手?”
    毕竟已经说破了出来,顾芍道:“我就是……就是不喜她罢了。”
    清辉皱眉:“你说什么?”
    顾芍道:“当时她问起柳家退婚的事,又说起我在白府里住着,她的眼神里便透出忧虑之色,却并不是为了我忧虑,而是为了……”
    当时云鬟因担心清辉有碍,故而才又寻那机会跟顾芍相见,只为了确信顾芍不会对清辉如何罢了。
    谁知顾芍却并不是个等闲的愚笨之人,云鬟的一言一行,在她眼底尽数放大,几乎隐隐地就猜到云鬟的来意。
    顾芍便道:“我不喜她的眼神,她的说话,她的所有……她凭什么这般看我?凭什么那样想我?我难道会害表哥么?她又算是什么,跟表哥什么关系?要处心积虑地来探听这些?”
    清辉心底的惊涛骇浪,几乎无法形容。
    他向来怜惜的女孩儿……甚至一度想要让自己动心、从此许了一生的女孩儿,原本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却竟是如此……
    这般心机,叫他都自愧不如,这般执性,更叫他悚然惊震。
    清辉定定地看着顾芍,她脸上那几道伤痕如此醒目。
    顾芍为了让他相信,不惜用如此自残手段。
    若不是他向来熟悉、深信云鬟,且也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若是轻信了顾芍的话,那这会儿,又是怎么样?
    顾芍察觉异样:“表哥……”
    清辉双唇紧抿,无法回答,顾芍流露懊悔之色,道:“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表哥的目光心性非同一般,只怕瞒不过,但是……我生怕表哥厌我,所以才……谁知她偏偏出现……”
    清辉道:“她第二次去见你,或许是因为担心我,但是第一次去见你,却是为了你好。”
    顾芍皱眉:“为了我好?”
    清辉并不解释,只说道:“你问,她是什么,跟我什么相干……我如今告诉你,她是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只不过我知道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仍是无法忘怀。所以……”
    清辉并未说完,顾芍却已经明白了:“所以……你对我格外好?你、你是想……想借我来忘了她?”
    事到如今,清辉并不隐瞒:“是。”
    顾芍双眸睁大,双手紧握,似乎又是愤怒,又是震惊。
    清辉却淡淡说道:“其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既然也最会看人的心意,你如何会看不出,我的心在哪里?”
    清辉说罢,转身往外而去,身后顾芍叫道:“表哥!”
    清辉不理,径直走出房中,屋里便响起似是瓷器摔破的尖锐声响,清辉略略止步,将回头却又未曾回头,负手仍是去了。
    是夜,清辉人在书房里,却无心看书。
    只是坐在椅子上,独看着面前一盏孤灯,茕茕独立,形影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跫然微响,有一个人来至书房门口,往内看了一眼,便迈步而入。
    竟正是白樘。
    清辉察觉是父亲来到,便起身见礼。白樘道:“夜深了,如何不去安歇?”
    清辉道:“父亲何时回来的?”
    白樘道:“过明日便要陪着圣上出城围猎,是以回来看看。”
    清辉无言。
    白樘走到桌边儿,看书本整齐,文房四宝未动,便道:“你是……有心事?”
    清辉自是有心事,只是如何能对白樘说明。
    白樘道:“你近日侦办那阮磬身死的案子,可有头绪了?”
    清辉摇头:“尚无。”
    白樘安抚道:“不必着急,查案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越是急躁,反而自乱阵脚。”
    清辉道:“是,孩儿谨记。”
    白樘道:“对了,我听闻……你跟阿芍向来甚好?”
    清辉心头一刺,越发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忽地却想:白樘向来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怎么会主动问起顾芍的事。
    清辉便道:“父亲要说什么?”
    白樘道:“上次柳纵厚的那件事,我并未跟你说过,柳纵厚在退婚之前,曾找过我。”
    清辉甚是意外:“他找父亲做什么?”
    白樘道:“他说,他因私德有亏,自觉羞惭,思来想去,想解除这门婚约。”
    清辉道:“父亲便答应了?”
    白樘道:“当初他们结亲之时,其实并未告诉过我,我自忖不便插手,便叫他去跟顾翰林商议,倘若是两家情愿就是了。”
    灯火幽幽,里外夜静。
    白樘道:“你也知道,你太祖母原本看好的是张家的女孩儿,只是,倘若你觉着阿芍……我或许……”
    清辉忽然说道:“父亲。”
    白樘停口,听清辉问道:“父亲当初跟母亲,可过的如意?”
    兰剑山下。
    秋风浩荡,旌旗猎猎。
    白樘陪伴驾前,目视前方,见赵黼龙行马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少年天骄,张扬跋扈,不可一世。
    然后是睿亲王,仿佛受了伤,牵着马儿,一瘸一拐地露面,被赵黼一衬,更见狼狈。
    那刻,千山万壑都是大舜士兵们的呼喝之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不羁的身影吸引,无法挪开,连睿亲王都望着前方的赵黼……
    白樘心头一动,忽然想回头看一眼。
    可才一转头,便看见旁边儿数步之遥的皇帝,当看见皇帝这一瞬间的神色,一阵秋风拂过,呼啦啦地旌旗带着风声,就仿佛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因事发突然,行猎暂缓,上下暂时便在兰剑湖行宫中安歇。
    是夜,行宫之中。
    赵世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是那红衣如火的女郎,跨马挥鞭,纵横校场,回眸一笑,英姿飒爽。
    他情不自禁笑了笑,见识过多少千娇百媚,绝色倾城,却从未见过这般玫瑰般明艳、带着英气的女孩儿。
    但忽然之间,场景转换。
    那女子仍一身红衣,怀中抱着个小小襁褓,便站在那火势蔓烈的大殿门口,向着他嫣然而笑。
    眼波兀自明艳动人,然后,她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冲入身后那火窟之中。
    赵世仿佛能听见那婴儿的啼声,如此凄厉地在耳畔响起,就像是能将所有美梦都击碎的一只利爪,生生地划破眼前心上,伴随惨叫跟咆哮之声,让人毛骨悚然。
    赵世猛然间惊醒过来,两边侍从上前扶住,太子静王等都围了过去。
    却见皇帝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却又似回神般,又转头来打量身边众人。
    眼神慢慢地恢复素日的幽深冷锐,赵世道:“其他人都出去,太子留下。”
    
    第459章
    
    赵黼虽意外,但向来是个最懂皇帝性情的,见神色不对,便不言语,悄然无声地随着众人退了出来。
    殿门口,静王叹道:“实在不巧的很,想来果然年纪大了,不该又颠簸着来围猎。”
    太医道:“幸而圣上身子向来康健,先前又只一时的气血翻涌,方才服了顺血理气的保心丹,脉象便也和缓了些,请王爷放心。”
    静王道:“有劳了。”
    这会儿几个大臣也并未散去,又同静王寒暄了几句。
    也有人建议立刻回京,静王道:“方才太医的意思,是要再养一养,理一理气血才好,贸然又颠簸,只怕不好。过了这一夜,明儿再听圣上定夺就是了。”
    又安抚众人且都各去安歇。
    群臣当即也都退去,沈正引走了过来,略同静王说了几句,也自去了。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赵黼,另一个,却是白樘。
    赵黼道:“皇爷爷留我父王做什么?方才瞧着神色不对,不是有什么事儿?”
    静王道:“不要胡说,是出来围猎散心的,又有什么事儿。三哥是太子,圣上有什么机密要留他交代,何足为奇。”
    赵黼见白樘始终沉默,便道:“尚书?你是不是有何高见?”
    白樘原本袖手垂眸,听赵黼这般一句,却道:“殿下玩笑了。是了,殿下要留在这里么?”
    赵黼道:“我有些不放心,便留在这里罢了。”
    白樘静静地看着他,夜色中,眼神颇有些奇特……赵黼正要问话,白樘道:“那就罢了。”
    赵黼道:“怎么了?”
    白樘道:“还以为殿下要出去……想托殿下向巽风他们带句话。”
    赵黼心头一动,忙道:“我去一趟也无妨,何况能为尚书效劳,自求之不得的。你有什么话?”
    白樘道:“只是想告诉巽风,今夜住处安歇等,且也不能大意,再叫他约束刑部的人,不可任意走动闹事。”
    赵黼笑道:“还当怎么样呢,原来是这种小事,谁不知道你那部里的人,都大有尚书本人的风范,哪里是些会任意闹事的,你只是白谨慎罢了。”
    白樘道:“多叮嘱一句是好的。多谢殿下替我走一趟。”
    赵黼道:“客气。”摆了摆手,竟自去了。
    一直见赵黼的身影消失在行宫的层楼曲廊之间,静王才道:“你干什么要调黼儿走开?”
    原来静王是个心细的,知道白樘向来不会这般多话,且方才故意提到巽风,谁不知道今日“谢凤”也做为刑部的人,如今正跟在巽风身旁。
    白樘故意提起,不过是提醒赵黼记得此事,从而调他离开罢了。
    白樘看一眼幽洞洞、沉寂无声的内殿,道:“王爷,可知圣上如今跟太子在说什么?”
    赵穆笑道:“你这话问的古怪,我如何能猜的到?”
    才说了这句,忽地见白樘脸色凝重,不同寻常,便道:“你……想说什么?”
    夜色笼罩中的兰剑山,仍能看出那朦朦胧胧的剑刃般的峰顶。秋夜的月本极明净,只因是月初,便见很是瘦浅的弓月,弯弯地勾在山边,那弯角尖尖地,并不似往日般柔和,反透出几许锋芒,看着就像是被名匠精心打磨出来的利刃之色。
    白樘轻声道:“我怕……要出事了。”声音微低,几不可闻。
    且说赵黼前去替白樘传话,谁知巽风果然是在的,但是他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人却偏不在。
    赵黼问道:“谢凤呢?”
    巽风道:“先前出去了。”因知道云鬟心许了他,便不似先前一般冷待,想了想,道:“像是往南殿那边儿去了。”
    赵黼笑道:“多谢。”负手而去。
    这兰剑行宫,赵黼并不熟络,走走停停,又拦住一个过去的侍者问了路,才慢慢地来到南殿。
    因皇帝驾临,这行宫月前就开始打理,南殿此处也都灯火点缀。
    赵黼举目看了看,喃喃道:“黑漆漆地,阿鬟来这里做什么?”忽地又笑:“总不会想到我来找她,故意躲清静来的?”
    正在打量云鬟何在,却见那九曲廊桥上走来一人。
    虽是夜影之中,赵黼仍一眼就认出来是云鬟,当即便腾身跃起,跳到那曲桥上。
    云鬟正走间,冷不防他从那廊柱旁边闪身出现。云鬟吃了一惊,忙往后退出一步,定睛看是他,才松了口气,道:“殿下……”才喊一声,却又打住。
    赵黼笑道:“月黑风高的,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也不怕有个鬼把你吃了去?”
    云鬟无心说笑,迈步欲走。不料赵黼目光锐利,又见她举止有异,往身后扫去,依稀看见那水阁内仿佛有个人影一般。
    赵黼脸色一变,却看出那是个男子,当即道:“那……”
    云鬟早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走了。”
    赵黼冷不防,被云鬟拉着往前,仍是回头想看,却见那人静静地在那里,并不见躲闪之意。
    虽然月色幽淡,灯光朦胧,赵黼却觉着那个人仿佛是在盯着自己。
    半信半疑回头之时,赵黼忽地一震,却认出那个是谁了。
    被云鬟拖着出了廊桥,赵黼方道:“那是萧利天,你跟他在一块儿做什么?”
    幸而此前经历过那许多“风风雨雨”,赵黼的性子也是练出来了,不再急赤火怒地发作,只是疑心云鬟是有什么“要事”。
    云鬟见他竟然已经认出来了,便道:“没什么,我是打这里经过,无意中看见亲王在此,便同他闲话了几句而已。”
    赵黼不大肯信这话:“你跟他有什么闲话说?”忽冷哼道:“可知今儿我为何修理他么?他是不是还没吃够苦头?”
    萧利天今日提出要一块儿行猎,赵黼自不怕输给他,非但不怕,反而是存着一个找场子之心的。
    只因那日阿泽前往谢府报信,无意中却见萧利天“轻薄”之态,阿泽又赌气跑了,此后,到底抽了个空子,就在赵黼跟前透了风儿。
    所以赵黼今日对付睿亲王,才丝毫地手下不留情,最后萧利天从马上跌落那一次,几乎就折了手脚。
    赵黼说罢,却觉得云鬟的手一颤,赵黼问道:“怎么了?”
    云鬟紧紧握住他:“我已说了没什么,就只是闲话而已,难道你不信么?”声音里有些颤似的。
    赵黼怔然,只以为委屈了她,忙柔声道:“信信信……我哪里不信了,就只是怕你吃亏罢了。你说什么都信,你就说是出来遛狗遇见了他,我也全信,如何?”
    云鬟轻轻一笑,忽地唤道:“六爷……”
    赵黼道:“嗯?”
    云鬟见此地空旷,生怕人看见了不好,便又拖着他的手,往前而行。
    渐渐听到水声潺潺,那弯弯地月倒影在湖上,同廊下的灯笼光交织辉映,竟透出几分难言的朦胧温柔。
    波光粼粼,赵黼觉着她的手绵软微暖,心中怦然乱跳,此刻全不知道自己将去哪里,仿佛只要被她这般拉着手,就不管去什么天涯海角,大漠沧海……尽数使得。
    鼻端又嗅到一阵甜甜的气息,却是桂花的香,从别苑里一阵阵传来。
    赵黼心动神驰,竟再也忍不住,便将她的手拉了一把。
    他用的力虽轻,云鬟如何禁得住,身不由己地倒退回来,赵黼张手,顿时揽了个正着。
    云鬟撞在他胸口,一时竟也无语,只是片刻,才低低说道:“你做什么?”
    赵黼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云鬟无法回答……她也并不知道该去哪,只想着要走的远一些儿,再远一些儿罢了。
    赵黼见她不答,便垂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落:“阿鬟。”
    云鬟“嗯”了声,又道:“不可胡闹。”
    赵黼道:“又说我胡闹,我哪里胡闹了,不过是吻我的娘子罢了。”
    云鬟的心头,半分酸,半分苦,却又搅着半分甜,滋味弹乱。
    月在湖中,瑟瑟而动,波光荡动。
    水色伴着花香,眼前所见,却是令他梦寐以求的人,所听所觉所见,尽是这世间最美的景致。
    赵黼道:“可知今日捉了鹿出来,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他的双手沿着肩头往下,环抱在她的腰间。
    云鬟道:“想做什么?”
    赵黼道:“我想立刻跑到你跟前儿,就像是现在这般,抱着你,狠狠地亲你。”
    手底她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赵黼禁不住在她耳畔轻轻地吻落,炙热的唇瓣却又慢慢地沿着滑向她的唇上。
    云鬟想要转开,却早给他捕获,不由分说地便粘在一块儿。
    他往后一靠,越发倚在廊柱上,为更便宜些,便略屈膝支起腿,让她越发靠自个儿紧密了些。
    几乎不知是湖水的声音,还是如何,她的眼底明光迷离,本想将他推开的,只是……
    意乱情迷之时,心底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在等一个真相,而你所做的便是不要拦路,因为一旦成真,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挡。”
    毫无预兆,眼角一点沁凉,赵黼探手指擦了擦,猛地停了下来。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云鬟:“怎么哭了?”又道:“是不是我弄疼了?”
    此刻他斜斜地靠在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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