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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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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印道:“小女因受了刺激,近来有些口没遮拦,又听人说是谢主事杀人,所以便毒恨起来,妇人失心狂妄之语,陈御史不必放在心上。”
    崔印说罢,便对那赶车的怒喝道:“还不快些把人拉回府中,是要出来到处丢人现眼不成?再随意带人出来,就休怪我全都打死!”
    那些人吓得战战兢兢,便赶着车飞快去了。
    崔印回头道:“家门不幸,连连出事,实在让人焦心的很,改日再跟两位大人相见,我先回府了。”
    两人见他疾言厉色,也大不似平日,只得嘿然无语,拱手作别。
    不提陈威跟顾詹士两人背地猜疑,只说崔印随车回到侯府,把丫头们尽数撵了,将崔新蓉锁在房内,便道:“你是疯了不成?跑到监察院是想怎么样?”
    崔新蓉道:“父亲做什么拦着我?我是去跟大人们揭发的,哥哥是被那谢凤害死的……不对,她不是谢凤,她……”
    还未说完,崔印挥掌过去,狠狠掴在崔新蓉的脸上,打得她后退跌在了榻上。
    崔印上前,咬牙道:“到底,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混账胡话,让你迷了心,要去害人害己,甚至祸害整个侯府?”
    崔新蓉捂着脸,落泪回头道:“是哥哥跟我说的,哥哥临死之前,曾对我说过,他发现一个大秘密……”
    那会儿崔新蓉从夫家回到侯府,崔新蓉问他,他那小舅子的事儿如何了。崔钰道:“现在还没有眉目,不过大概很快就要解决了。“崔新蓉见他胸有成竹似的,便问道:“怎么解决?我可听说,你去了京兆府几次都没有用。何况承儿最近才出了事,只怕越发不好办。”
    崔钰笑道:“正是因为承小子出了事,才好办了呢。”
    崔新蓉见他说的糊里糊涂的,便催问究竟,崔钰道:“你因不在外头走动,是以不知道,你若是见了那帮了承儿的谢大人生得什么模样儿,只怕就明白了。”
    崔新蓉越发不懂:“你说的什么疯话,我无端端做什么去见外头的男子?”
    崔钰笑道:“外头的?男子?只怕都不是!”
    崔新蓉皱眉:“罢了,你真是疯癫了。我虽然不在外头走动,这位谢大人可也是听说的,是南边儿上京,不到一年就擢升了,又屡破奇案,可谓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人人敬仰,我家里都也是听说过他名声,委实了不得。”
    崔钰更是哂笑:“什么了不得,等我再细探一探,若我猜测是真,那可真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妹妹你等着看罢,若是确信了,我再跟你说……”
    崔新蓉好奇之极,哪里能等,就又逼问。崔钰只得透露道:“我怀疑,这谢大人根本不是个……你可记得,当初我们投水死了的姐姐,她的生母姓什么?她的乳名又叫什么?偏巧……我见过他,这人生得样貌,跟崔云鬟,一模一样!”
    当时崔新蓉惊骇不已,但是却并不敢、也不能就信,只是劝崔钰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天底下巧合的事儿甚多,何况对方是刑部厉害有名的人物,若是等闲得罪了,还不知如何下场。
    谁知崔钰竟如此死了。崔新蓉惊魂之余,思来想去,却觉着必然是因为崔钰的猜测是真,所以才导致杀身之祸。
    今日她怒昏了头,便欲来监察院亲自一见崔云鬟,辨别真伪究竟。
    多亏崔印及时听说,将她拦住。
    崔新蓉兀自哭道:“哥哥必然是因此被她杀了灭口的,父亲,你要为哥哥讨回公道……”又道:“父亲,哥哥都察觉异样了,如何您整天在外头行走,跟承弟两个也多跟那谢凤交往,怎么竟也被蒙在鼓里?没有把她看破呢?”
    崔印寂然不答。
    崔新蓉蓦地停口,抬头看向崔印,却见崔印站在原地,面上表情,有些痛苦,有些感伤,却并无惊疑之意。
    崔新蓉似明白了什么:“父亲,您莫非……”猛然伸手掩住嘴。
    却听崔印低低道:“是,我的确跟谢主事多有交往,当面不识,从未看破……不然,又能如何?”
    
    第379章
    
    崔印说罢,又道:“你给我听好了,如敢对外泄露半个字,或再无事生非地搅扰起来,我必叫你后悔莫及!你若不为侯府着想,不为你夫家着想,不为你娘跟你的儿子着想,你就再胡闹出来!把他们都害死!”
    崔印虽然对待子女们从来淡淡地,不甚上心,可从来却也没打骂过,今日却都全了。
    崔新蓉怔怔地,只得含泪忍怨地应了。
    且说晏王直接带了云鬟回世子府,也不叫旁人近身,除了晓晴外,便又把灵雨传了来。
    因是冬日,天甚干冷,有的地方血把布料都干糊住了,要掀起来甚是为难。
    两个丫头一边儿泪落不止,一边用温水把帕子浸湿了,轻轻地润透,又用银剪刀把那一截裤脚小心剪开,才露出底下伤情。
    本朝的夹棍之法,夹棍里缀着铁棍,岂能是血肉之躯能抗衡的,若是再用刑下去,腿骨也必然折断了。
    纵然如此,看起来也够为触目惊心的了。
    小腿都肿了起来,雪肤之上道道血痕,杂着青紫之色,让人不忍卒读。
    白樘在回来的途中,便叫人去刑部自取了一瓶伤药,季陶然送了进来,又将伤处认真看了一番,确信并未有骨折等情。
    两个丫头把血渍轻轻擦了,又细细上了药。
    云鬟因先前哭了一场,心里反而好过了许多,又见两个丫头皆都眼睛噙泪,连季陶然的眼圈都是红的,她反而若无其事,只说道:“不打紧,虽看着重,其实不疼。”
    晓晴之前忍了半天,如今“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跪在榻前:“主子,你吓死我了。”
    在监察院内的时候,晓晴虽看着最镇定,实则心中早慌得不知如何,她虽然泼辣,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又看用了刑,心中已想尽了各种不好,只当云鬟若有三长两短,她便也立刻碰死在这监察院的大堂上就是了。
    如今起起伏伏,转危为安,可毕竟受了这苦,心中难过竟无法形容。
    灵雨也回过身去,掏了帕子拭泪,又也忍不住说道:“世子才离开多久,即刻便生了事,若是给世子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只怕把监察院的屋顶都翻过来。”
    云鬟低头,勉强笑了笑,正此刻,便见晏王走了进来。
    两个丫头忙起身相迎,晏王道:“我有话问谢主事。”
    灵雨拉了拉晓晴,两人便退到门口。
    云鬟欲下地,晏王早拦住:“你别动,弄坏了伤口不是好玩的。”
    云鬟只得告罪,又道:“王爷要问什么话?”
    晏王道:“我想问你,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鬟道:“王爷……王爷不知道么?”
    白清辉跟季陶然在大理寺里的那番推论,云鬟自未曾听说,她虽本能觉着昨夜晏王的表现有些古怪,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是中了“摄魂术”之类。
    晏王便将所记得的情形尽数跟云鬟说了,问:“白樘说,你不肯告知他昨夜的真相。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诉我?”
    云鬟迎着晏王询问的眼神,虽说晏王是当事人,但既然他不“记得”,若是贸然告诉他他手上沾血、乃是真凶的话,却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这一会儿,在外间,静王赵穆中途有事,自回王府去了,是以外间只季陶然跟白樘两人。
    季陶然想了一会儿云鬟,目光却不觉地飘到白樘身上,心中想起在监察院所见的那一幕。
    他心中隐约觉着哪里似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正偷看中,白樘道:“怎么了?”虽是轻声问话,眼皮仍是垂着的,也未看他。
    季陶然心中一凉,生生咽了口唾沫。
    心中飞快转念,季陶然道:“尚书、我只是想……先前在监察院内……”虽是左右无人,仍是上前一步,低声道:“晏王殿下所说的那一番话,您觉着,有没有几分可能?”
    白樘道:“你是说,殿下说自己也有嫌疑的话?”
    季陶然见他一语中的,显然白樘心中也有猜疑了。
    先前他虽答应过白清辉不会向人泄露,尤其是不会向白樘泄露,然而今日亲眼所见云鬟受刑的模样,此案又未曾终结,万一再起波澜,又如何是好?
    因此季陶然忍着不说,只盯着白樘。
    却听白樘道:“虽有猜测,但毕竟做不得真,除非当事之人自己开口。”
    白樘说到这里,才抬起双眸,这是一双洞彻所有的眼睛,同他对视之时,就仿佛会被读出心底的所有私藏一样,季陶然竟不敢与之对视,忙转头看向别处。
    正晏王在内相问,白樘跟季陶然在外相商之时,世子府的一名长随小步匆匆来至门口禀告道:“王爷,宫内来人了。”
    晏王闻讯而出,至厅上相见,却见一名内侍道:“传圣上口谕,命刑部主事谢凤进见。”
    晏王甚惊,他才将人从监察院带了回来,且又有伤,这会儿如何能进宫面圣?
    那传旨的内侍见晏王不语,便笑道:“王爷,怎么不应呢?”
    晏王道:“圣上可知道昨晚上世子府出事了?”
    内侍道:“自然知道。京内什么事儿能瞒得过圣上?”
    晏王又问道:“那……圣上可知道监察院带了谢主事去,且还用了刑,如今已经是动不得?”
    内侍这才面露诧异之色:“怎么竟动了刑了?不过,毕竟圣上命即刻进见,倒是不能耽误的,王爷不如催一催。”
    若换了别人,倒可以推搪,然而既然是皇命,晏王也自不敢,当下只得忐忑回来,先告知了白樘,道:“不知道圣上在这个时候叫她进宫,是为了何事。”白樘也揣测不透。
    晏王道:“尚书觉着,我跟着进宫如何?”
    白樘道:“既然亲来世子府传旨,便知道人在此处,若要王爷陪同,自然早就说了……”
    晏王忧虑道:“且莫说腿上的伤非同小可,我最怕的是吉凶难测。”
    原本不知道“谢凤”的身份,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是赵黼的心上人,晏王却是看的比什么都要重,是以看见云鬟受刑,才一反常态勃然大怒。
    只因毕竟知道赵黼性情,若是云鬟真的出了事故,赵黼只怕也要做那第二个孙猴子,闹得“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罢了。
    被白樘劝说,晏王入内告诉,晓晴跟灵雨也是悬心忍惊,忙伺候她更衣打理,又扶着下地。
    云鬟只觉得两条小腿似不是自己的,每走一步都忍着剧痛,仿佛随时都要折断般。
    从卧室到了外间,额头上已经隐隐汗津津地。
    晏王看的甚是不忍:“你不必去,我亲自进宫跟父皇禀明!这样一来一回,是会出人命的。”
    云鬟轻声道:“王爷切莫着急,我并无碍。”
    白樘在旁默然相看,眼中却仍是无有喜忧,只对晏王道:“王爷恕罪,我有一句话叮嘱谢主事。”
    晏王叹了口气,示意他且自便。
    白樘走到云鬟身旁,望着她被汗浸湿了的眉,以及虽然痛不可挡却依旧忍耐,因此微蹙的眉端,只一眼,眸色越发幽深了几分。
    沉默片刻,白樘才低语道:“我虽难以揣测圣意如何,但……多半是问你昨夜之事。先前出监察院的时候,太子府的人拦着未果,也兴许是太子或者恒王进宫说了什么……你自己多行留意。”
    云鬟竭力站稳身形,拱手道:“是,下官知道了。”又看看白樘,心中虽有几句话,却不好此刻说。
    晏王又特命贴身的内侍小金并阿喜跟随伺候,把两人格外叮嘱了一番。
    不提众人各自不安,只说云鬟随着内侍入宫,阿喜跟小金一左一右,竭力搀扶着她,虽是如此,进金銮殿的时候,仍旧有些汗湿重衣,几乎虚脱,双腿早就疼得麻木。
    内侍入内禀报,一声传唤,小金跟阿喜不便再跟随入内,只目送云鬟自己走了进去。
    小金在后盯着,不由对阿喜道:“想不到这谢主事也是个狠的,听说在监察院受了刑,那哪里是好担当的,方才走路都察觉他在颤,却竟一声儿也没哼出来。我原先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跟他那样好,如今却有些明白了。”
    阿喜又是难过,又是好奇,问道:“明白什么?”
    小金道:“这谢大人,看着文弱,风吹吹就倒似的,实则也是个硬骨头,我们世子生平最敬重英雄豪杰了,自然是惺惺相惜。”
    阿喜眨了眨眼,叹道:“我却觉着还是在我们南边儿的好,也不必当个什么英雄豪杰,也不必吃这许多苦,遭这许多难了。”
    小金瞅了他一眼,道:“那有什么出息?京城是天子脚下,万种富贵之处,天底下人人向往,人生自要来此一遭儿,才算不枉。”
    阿喜道:“我跟你是话不投机三句多。”
    小金啐道:“你这无知的小南蛮,我难道愿意跟你说么?”
    两个人一言不合,各自转头,却不知金銮殿内,却是一番风云雷霆,变幻莫测。
    皇帝坐在龙椅上,俯看底下之人,早看出她走路姿势有异,便道:“不必跪了。听说你受了刑?让朕看看。”
    因之前云鬟在世子府住过,灵雨那边儿也收着好几套她先前的衣裳,方才出来之时,正好翻出来换上,底下也自是新还了的。
    云鬟忙道:“圣上恕罪,伤的不堪,恐怕有污龙目。”
    赵世笑道:“当年朕拼杀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且不说见过多少不堪入目的伤处,就亲自持刀砍落人头,都也记不清次数了,还怕你这点儿么?”
    两边侍从闻声上前,竟要帮手。
    云鬟忙道:“我自己来就是了。”
    侍从将袍摆撩起的当儿,就见底下,小腿儿到脚踝的绢丝之上,绵绵不绝地染着点点血迹,宛若乱梅零落。
    赵世眉峰皱起,心里有数,喝止道:“好了,不必了。”
    打量着云鬟,又道:“去搬一个凳子来给谢主事落座。”
    云鬟起初不敢,赵世道:“朕有话要问,可不想问着问着,人就晕了。”
    云鬟只得谢罪坐了,赵世又看她片刻,问道:“昨晚上世子府命案,你是在场的……听说你在监察院内不肯吐露实情?所以才受了刑,可是不是?”
    云鬟道:“命案发生之时,罪臣着实在场,只不过……”
    她尚未说完,赵世道:“你想好了再说,这会儿是在朕跟前儿,可别让朕办你个欺君之罪。”
    云鬟闻声缄口。
    赵世一笑,悠然道:“想好了么?说罢,朕可不耐烦等。”
    云鬟垂眸,刹那间,想起临行之时白樘叮嘱的话,便道:“圣上,不知可曾听说过包拯包青天的典故?”
    赵世皱眉道:“怎么答非所问,又关包拯何事?”
    虽如此,却也难免有些疑惑。
    云鬟道:“圣上容禀。这个案子是如此的——且说有一日,一名百姓向包拯报案,说是自家的牛的舌头被人割去了。包拯闻听,便叫这人回家,将牛肉卖掉。”
    赵世眯着双眼,不置可否:“然后呢?”
    云鬟道:“那人听命回家,果然将牛肉卖了,然后立刻有一名邻人向包拯举报,说是有人私自宰杀耕牛。包拯闻听,便将此人捉拿起来,质问他为什么割了牛舌头,原来此邻人便是真凶。”
    赵世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云鬟道:“圣上英明,必然该知道包拯的用意。”
    赵世眼神变幻,忽淡淡道:“朕问的是昨夜的真相,你却拿这话来搪塞。你且听好,除非你将昨夜案发如实说来,不然的话……今日你虽能进宫来,却未必还能出得去。”
    
    第380章
    
    京城之中,金銮殿外。
    身旁的内侍们都习以为常,如泥胎木塑般不言不动。
    小金跟阿喜两个,缩头袖手地站着等候。
    小金毕竟是伺候晏王的,倒也罢了,阿喜却无法安分,不时地偷偷东张西望,眼睁睁看着天边儿飘过来一片阴云,笼在跟前儿。
    阿喜心中竟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脚步蹭动,便想到殿门口往内看一眼。
    小金早看他蠢蠢欲动,见状忙扯住:“你这土包子,是想去干什么?你当这是你们家门口,想怎么瞅就怎么瞅呢?”
    阿喜道:“我们主子在里头,我看看怎么了?”
    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不怎么,也就是掉个脑袋罢了。”
    阿喜磨了磨牙,恼恼地不做声了。
    小金思忖了会儿,好歹宽慰说道:“圣上格外偏爱我们世子爷,知道世子爷偏爱这谢大人,只怕也是爱屋及乌,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阿喜听了这几句,却觉着有些顺耳。
    正略觉喜欢,便听得里头老皇帝一声怒喝,道:“把他拉出去!”
    两个人猝不及防,听得这一声杀气凛凛地,阿喜灵魂出窍:“你、你这乌鸦嘴!”
    小金捂着嘴,惊慌失措。
    两人魂飞魄散,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内侍拖着云鬟走了出来。
    阿喜尖声叫道:“主子!”要扑过去,却被小金拉住。
    云鬟脸色雪白,神情却仍不失镇定,只因腿疼,仍是艰于言语。
    此刻一阵北风掠过,扑面凉津津地,原来是天际有雪花飘了下来。云鬟仰头看去,缓缓呼了一口气,眼前如烟似雾,袅袅飘过。
    先前在殿内,赵世说罢,又盯着她道:“好了,现在说罢,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鬟垂头默然:“罪臣,着实不记得了。”
    殿内一片静默,让人心窒。
    半晌,便听得赵世森森然道:“你宁肯死罪,也不肯说明真相?”
    云鬟深吸一口气,方道:“罪臣虽不知那夜到底是如何一回事,然而却也明白,此事必有蹊跷。崔钰跟晏王殿下仅是一面之缘,又从无恩怨,为何第一次进世子府,便无故身亡。昔日包拯叫人卖了牛肉,反让作奸犯科的人自动现形。如今世子府的事,也正如是有人割去牛舌,而等待控告主人的时机,晏王殿下素来大有清誉,若因此事而让名誉受损,岂非正中了‘割牛舌之人’的心意?”
    云鬟说罢,缓缓起身,跪地道:“圣上欲求真相之心,罪臣自明白,然而此事非同一般,圣上若想知道内情,单靠一司之力,只怕单薄,罪臣斗胆,此案倒不如让三法司联手审讯,自然会知来龙去脉。”
    赵世扫视着:“巧舌如簧,可就是不说。谢凤,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云鬟道:“求圣上恕罪。”俯身磕头。
    赵世道:“敢这样,在朕面前也死不开口的臣子,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云鬟心头一震,赵世冷然道:“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朕便如你所愿。来人,把他拉出去!”
    一声令下,便有内侍上前将云鬟架了起来,不由分说带出殿外。
    天际风云变幻,阴霾不散,云鬟举头看着,竟觉着这变化莫测的天色,正如老皇帝的心思一样。
    他究竟想如何?既然偏爱赵黼,按理说不至于对晏王不利,然而又为何竟一心要让她说明昨夜的真相?
    倘若是要护着晏王,这会儿,应该是把罪名按在她的头上才是。
    而且包拯断牛的典故她已经说得那样清楚,就差直说有人意欲对晏王不利,以老皇帝的心智,不至于不懂。
    既然他懂,又为何一再逼问她?
    云鬟不敢赌,——晏王持刀杀人,且被杀的是侯门公子,这毕竟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白樘面前她尚且不敢冒险,何况赵世的心思,比白樘更加难以揣测。
    云鬟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会儿,也不知赵黼到了哪里,是不是平安……也不知云州到底是如何情形。
    风吹在脸上身上,如小刀子一般。
    看着这空旷冷寂的皇城,云鬟忽地想起在小灵山御苑里,她最后跟赵黼“告别”时候。
    那时候自忖必死,故而平日里不肯说出口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如今的心境,却也似当日那样。
    只是那时候,是赵黼去而复返,但是今日,却是不可能的。
    双眸有些微微泛红,身后仍听见阿喜的哭泣叫喊声音,云鬟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色却又模糊起来。
    从世子府事发之后,始终绷紧的心弦,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云州边境,凉月峡外。
    入夜,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地郊野之中狂奔。
    领头一人,身披玄色大氅,绣罩遮面,只露出一双微寒的眸子,正是赵黼。
    赵黼自觉在云州的安排可谓慎重周密,除了王府内外的侍卫,就算是晏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里,也有他安插的人,本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然而乍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赵黼还是在瞬间有些慌了手脚,毕竟他是曾经经历过一次的人,只是想想,就已经摧心折肝。
    因此只来得及匆匆跟云鬟一别,便不顾一切地冒雪出京,一路往北。
    晓行夜宿,本来半年多的路程,旋风似地赶了一个多月,总算进了云州境地。
    虽然是将到四月初,云州这边,却仍是冰天雪地,严寒天气。这一夜,赵黼率人经过凉月关,因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嘶,四野冰冷不说,时常还有野兽出没,因此夜宿是极凶险的。
    可已经连续行了六七个时辰,也错过了宿头。
    幸而赵黼对云州的地势十分熟悉,知道再走十里,便有一座废弃的庄园,便想要去那处过两个时辰。
    正风驰电掣,欲穿越凉月峡的时候,赵黼目光闪烁,望见前方两片山峡,如同被巨人用长刀从中劈开的一般,透出中间一道阴暗狭长的甬道。
    赵黼正欲带人冲入,忽地一扬手道:“停下!”
    身后跟随他返回的,乃是他近身心腹的三十六骑,因是紧急行事,故而只是轻骑简从。
    这些随从都是跟赵黼从云州到南边,征南战北的,反应自也一流,见他抬头,即刻都勒马停住。
    顺着看去,见前头山峡,耸立黑暗之中,宛若黑魈魈的诡异巨兽,静寂不动,看着并无什么异样,只不知赵黼因何命人马皆停。
    冷风扬起地上的沙尘,扑面而来,一弯新月,勾魂似的悄然贴在天际。
    这般对峙,却仿佛是对着虚空而已,副手有些按捺不住,正欲上前询问,目光一动间,却望见自那峡谷之中,有一盏“灯”,若隐若现地“飘”了出来。
    人还能掌的住,胯下的战马却有些躁动起来,渐渐地,那灯光越来越多,伴随着的,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嗅之声。
    此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飘出来的又哪里会是“灯”,而是眼睛……是这边漠旷野之中,野狼的眼,随着越来越靠近,月光底下那幽幽淡绿,却宛如幽灵鬼魔似的盯着这一队人马。
    众部属暗自心惊:“晦气,怎么就偏遇上这帮畜生。”
    旁边一个道:“有些古怪,好像数目多了些。”
    虽然云州地僻,但这毕竟不似云州之外的辽境,虽然有些野兽出没,也不过是单独而行,或者三两只,四五只,最多七八只聚居而已。
    但是如今在众人面前的,粗略看来,却足足似有二三十只。
    野狼的战力非同一般,成群结队起来,越发凶残,寻常的狮虎等几乎都不敢直撄其锋。
    有时候冬日里,狼群若是饿的急了,还会横扫村落,那些偏远地方的小村落,甚至会被他们啖食殆尽,鸡犬不留。
    跟随赵黼的这些人都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自也明白这个道理,此刻见这般规模,不由得不略觉心惊。
    赵黼环顾周遭,忽道:“你们刚才听见了没有?”
    众人问道:“听见什么?”
    问答之间,那些狼群已经逼近过来,这些人虽然不以为意,马儿却都慌动起来,若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早就四散奔逃了。
    赵黼道:“列梅花阵,六人一组,三人护马儿,三人外围防护。”
    众人应声领命,因朝夕相处,心意相通,赵黼一声令下,纷纷行事,眨眼的功夫,便分组而成,形成一个不大的梅花攒心阵。
    赵黼之所以未曾带人疾冲,是有两个顾虑,第一,马儿虽跑的快,难免被狼群所伤,马伤了,人自然也无法脱身,就算脱身,前行也是困难。第二,部属们见他在凉月峡前止步,又见狼群出现,还以为是他洞察先机,发现野狼部落,却不知赵黼心中尚另有疑虑。故而并未带人直冲。
    与此同时,就在凉月峡的顶上,有数人站在岩石旁侧,以岩石掩映,挡着身形,观察底下的情形。
    其中一人见底下结阵防护之势,不由赞叹道:“好个赵世子,果然不愧是个行军用兵的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作出如此精准决断。啧啧。”
    身旁一人皱眉道:“王爷且莫赞叹,这赵黼竟然不肯上当,我们又该如何?”
    先前那“王爷”道:“狼群虽凶猛,只是照我看来,却只能阻得他一时……待会儿他依旧还是要从此过的。”
    “方才他一直往峡谷内张望,莫不是发现了异样?若还是不肯入彀呢?”
    “若他还是不肯,那只能说大舜气数不灭,只能听从国师之言了。”
    先前那人脸上流露焦急不忿之色,那王爷微笑道:“启宗,你放心,就算皇上真的从了国师的表奏,也不会对你有碍,毕竟你的出身,我们人人皆知,也都知道你是被大舜昏官冤屈了的好汉,何况如今你还是我辽国的贵人驸马呢?”
    原来这说话的两人,一个是辽国的睿亲王,另一个,却正是赵黼的死敌花启宗。
    花启宗道:“皇上跟王爷对我的恩德,我自知道,只不过……若如此,以后岂不是无法报仇了……”他说到这里,回头看向底下,咬牙道:“不如我此刻下去,跟赵黼决一死战……”
    两人说话的功夫,底下却几乎已经分出胜负了,只见狼群进攻的势头大为减弱,地上横着十数条狼尸,其余的虽仍在跟赵黼的人缠斗,但狼性也灵,许是嗅到了这群人不好对付,便有退缩之意。
    睿亲王笑道:“你跟赵黼,虽是天生的对头,但你心中所恨之入骨的人,却并不是他。这会儿你挟怒而去,同他硬碰硬,能有什么下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仇岂不是更加报不得了?昔日又不是没有过教训。”
    花启宗握着双拳,含怒说道:“从鄜州开始,他便始终是我的绊脚石……上回若不是他,此刻……云州早就归辽国所有了,大舜的朝堂,也早就翻天了。”
    睿亲王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不过,能除掉他固然是最好,但若用尽所有法子都不可得,又何必白白地折损我方精锐?倒不如另寻良策,曲线而行。”
    睿亲王说到这里,目光掠过底下,忽地精神一振道:“留意,他要进峡谷了!”
    花启宗也忙噤声,定睛往下细看,果然见群狼溃散,而赵黼一马当先,竟向着凉月峡处疾奔而来。
    睿亲王面上露出狂喜之色,道:“他上当了!哈哈,天灭大舜!”
    来不及多说,即刻命左右仔细准备。
    不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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