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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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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看见汗滴从额头落下,打在眼前青砖之上,不由低语般道:“良禽、择木而栖……何必、因为一时之气……”
    云鬟声音虽低,耐不过堂上静默,就连一滴汗落在地上也似有声。
    陈威陡然脸白,却几乎不信,问旁边主簿道:“他说什么?”
    主簿正提笔落定,听问便道:“谢主事说——‘良禽择木而栖,何必因为一时之气……’。”
    陈威紧紧盯着云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滴汗……或许是泪,微微刺痛,模糊了视线。云鬟缓缓吸了口气:“大人觉着,真的是红颜祸水么?或者,只是个借口罢了,且……悬崖勒马……”
    ——陈威陈威,她其实是知道的。
    前世也曾去过江夏王府做客的陈威,其实是投奔太子一党的陈威,如今他这般紧紧逼迫自己,或许,便是想让她说出什么对晏王不利的话么?
    只是委实太痛,疼得让她只顾颤抖,无法仔细回想,甚至无法自制、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陈威嘴角牵动,眼神几变,终于道:“给我再用力!”
    公差们吓了一跳,偷眼看过去,却见小腿的绢裤之外,隐隐已经透出血渍。
    只是陈威催的急,众人左右为难,正不知怎生是好,便听得外头有人叫道:“杀人了!监察院的人草菅人命,屈打成招,杀人了!”
    陈威一惊,抬头往外看去,喝道:“去看,是什么人在外喧哗。”
    不必公差往外,就见有几个人呼啦啦地从外闯了进来,竟是晓晴,阿喜,老门公,还有谢府的一名仆妇跟小厮,都在门口搅嚷起来。
    晓晴跟阿喜看见云鬟趴伏在地上,两人更难忍住,便大叫着欲冲过来。
    陈威急忙叫拦住,其他的人却都扭打冲突起来,一时不查,便给晓晴跑到跟前儿,见云鬟腿上流血,人也湿淋淋地,满面含泪。
    晓晴因厉声高叫道:“主子!”要抱起来,又不能够。
    云鬟听到众人吵闹,虽然有些意识不清,却还断断续续、含糊不清说道:“此是……是问案地方,不可……不可厮闹……”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有公差来将晓晴拉去。
    陈威道:“这几个人咆哮公堂,一个也逃不脱!”
    云鬟听了这句,心里明白,便道:“都是因我而起,大人何必……”
    晓晴拼命挣扎,暴跳大叫道:“你这挨千刀的糊涂官,竟敢这样对待我们主子,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威怒不可遏:“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一个个皆是刁滑难缠之辈……”
    正要喝令官差乱棍打出,却听得外头道:“不是在审案么,如何闹得不可开交?”
    这声音有些苍老,却甚是威严。
    陈威忙从案后转出来,却见一名有些年纪的老者从外而入,身着官袍,细看,却是监察御史的服色,正是陈威的顶头上司。
    陈威行礼,忐忑道:“梁大人,您如何来了?我正在问案,不料这些人冲进来搅闹公堂。”
    梁御史回头看看晓晴等,又看见地上的云鬟,便皱眉道:“如今罪名未定,谢凤又还是刑部的官员,怎么就动了刑了?”
    陈威道:“只因他不肯配合,委实顽赖的很。”
    梁御史斥责道:“胡说!这便是你动刑的理由?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也不能用这般法子,给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知道,不骂我们,也自笑死了,难道我们监察院办案,都是靠得如此手段?”
    陈威不敢做声,梁御史道:“昨晚上白尚书亲临了世子府,却还是把人交给你带回来,已经算是很识大体又给我们颜面了,你又何必闹得这样,让彼此都面上无光?到底同朝为官,何必非要撕破脸面?若白尚书兴师问罪起来,你自担待。”
    梁御史呵斥了一番,便命人将云鬟搀扶起来,含笑道:“谢主事,你受委屈了。”
    云鬟双腿早已经动不得,才要回话,便往前一栽,幸而被人扶着。
    身后晓晴带着哭腔,叫道:“放开我!要不然你们快些把我也打死,要不然就把我跟主子关在一块儿!”
    梁御史笑呵呵地,道:“真是个忠仆。只不过这里并没这个道理,就暂时再委屈谢主事了。”
    当即叫人扶着云鬟回牢房中。
    陈威见上司发话,只得从命。陈威其实知道梁御史跟白樘有些私交……但因梁御史行事从来不失正直,且虽然明知他跟白樘不对,向来却仍是多有照料,并未刻意针对什么,因此陈威对梁御史也自有些敬畏之意。
    且说那两个公差送云鬟自回,见背后无人了,便抱怨说:“陈御史是疯了不成?铁了心要得罪人,犯不着把我们也牵连了。”
    另一个附和数声,便对云鬟道:“谢主事,您且休怪,都是陈御史不晓事,他一向跟你们尚书有私怨,不过借题发挥罢了,又逼迫我们……可不是我们有心要给您用刑的。”
    就如陈威所思,满京城内谁人不知,谢凤是刑部白樘的得意下属,也是跟晏王世子私交甚厚,大理寺白清辉卫铁骑,兵部王振隋侍郎等……且虽进京时间不长,在最难出头的刑部竟也立即升官,且种种传奇早就深入人心,这样的人物,怎好轻易得罪。
    云鬟听着两个差人念叨致歉,却已经无力答话,身不由己地被送回牢房,便倒在木板床之上。
    那两人略看了会儿,才商议着离去。
    半晌,云鬟动了动,爬起来扭头往下看了眼,果然见小腿处,绢裤破损了几处,都沾着血迹。
    她伸手想摸一摸,看伤的到底如何,却因方才忍痛,浑身虚脱似的,便无法动,只是趴在板床之上,似生非生,似死非死。
    恍惚之中,那种似曾相识的非人之痛,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江夏王府内,正奄奄等死的一刻。
    身边儿有人走来,却又离开,幽魂般,所有人影跟声音都在耳畔飘拂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依稀有铁链声响,有人走到身边儿,俯身将她轻轻地扶了起来。
    云鬟勉强抬眼看去,望见一双恍若隔世的眼睛,她却并不觉着惊讶,仿佛此刻他出现,乃是顺理成章,早就料知的。
    
    第377章
    
    “王爷有令,让侧妃娘娘快快去东书房候驾。乐—文”
    传话的是赵黼的贴身内侍,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句,又道:“王爷喝了酒,不可耽搁了。”
    云鬟放下手中的书,低声问道:“王爷今晚上不是宴客么?”
    灵雨道:“的确是在宴客,前面还有丝竹管弦的声响呢,听闻请了许多大人,格外热闹。不过王爷大概是想见娘娘了,还是尽早儿快过去的好。”
    当下忙伺候换了衣裳。
    谁知走到半路,前方有人急急来拦住,道:“王爷转到翼然亭了,让娘娘去那里。”
    虽是意外,但谁敢质疑?
    于是只好转道而行,行了片刻,眼见将到,云鬟心下沉吟,便缓缓止步,回头吩咐灵雨等:“你们不必跟着,且回去吧。”
    灵雨迟疑:“娘娘……这不合规矩……”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明白为什么云鬟让众人回转。
    这会儿夜深,王爷又喝了酒,特意叫侧妃到翼然亭,能有何要事?
    倘若不知王爷的性情,倒也罢了,只是这几年看着,竟是兴致所至,便完完全全是一个放浪形骸,百无禁忌。
    每每于白日青天、众人眼前也能从心所欲,又何况是现在。
    侧妃让他们退下,竟也是情理之中罢了。不然,难道要留他们在跟前儿自取难堪?
    云鬟见他们都退了,才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拾级往前而去。
    花影摇曳,遮了山石。
    她忽地觉着不对,缓缓抬头之时,终于看见亭子里的一道人影。
    刑部。
    白樘沉吟许久,叫人备马。
    先前在世子府中,崔云鬟一反常态竟不肯说明实情。
    倘若是她自己行凶,以她向来的性情跟行事,也不会是这般情态。
    故而白樘才让清辉前去询问,毕竟知道他两个之间的感情跟别人不同。
    谁知清辉问是问到了,两人却都是同样的选择。让白樘又觉无奈,又是微愠。
    白樘暗中派人前往梁御史府上,同他打过招呼。以确保云鬟不至于在监察院内真正受苦。
    另一面儿,白樘来至世子府上。
    晏王已经恢复神智,只不过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仍只能回想到叫崔钰来问话的那一幕,中间具体发生的详细,却仿佛被人一刀切去了似的,干净利落,毫无印象。
    期间赵穆不免又问他为什么传崔钰进府……晏王定了定神,才说道:“我、我因路上偶遇了他,见他从谢府方向而来,脸色大不善,我便叫人传他来问详细。”
    毕竟昨儿有许多人跟着崔钰来,迟早晚给人问出来。因此晏王只说如此。
    赵穆道:“那到底是怎么样呢?可知道了?’
    晏王怎敢提起云鬟身份之事,便道:“他……并没有说明。”
    赵穆忖度着,便低声道:“哥哥竟没问出来?可知因先前谢主事帮着崔承洗脱了误入军机阁的罪名,正那崔钰的什么舅子犯了事关在京兆府,他便想谢主事也帮着通融。”
    晏王惊道:“竟有此事?”
    赵穆道:“可不是么?想必这崔钰也怕丑,所以竟不肯跟哥哥承认。”
    晏王低头思忖,赵穆自言自语道:“只不过,谢主事又因何要杀崔钰,横竖不答应他就是了。何至于伤人性命呢?”
    晏王听到这里,才道:“我看未必是她……是谢主事所为。”
    赵穆笑道:“哥哥怎说这话,当时屋内只你们三个人,不是谢主事所为,还有什么人?你自然是不可能,难道是那死了的崔钰自己想不开了不成?”
    晏王眼透狐疑。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来到:“刑部白尚书求见王爷。”
    晏王即刻叫请,赵穆道:“谢主事是刑部的人,因此这案子白樘竟无法插手,这一次来,只怕是问哥哥案情相关的……不过,按理说这也是不该的,他这样谨慎的人,这次竟也张皇了不成?”
    晏王道:“我倒是知无不言,只不过……”他伸手轻轻捶了捶额角,叹道:“委实难办的很。”
    赵穆安抚道:“哥哥别急,横竖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白尚书也是通情达理的。”
    说话间,果然见白樘被内侍引着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王爷可好些了?”
    晏王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劳尚书亲自来一趟。”寒暄两句,便令落座。
    赵穆问道:“谢主事如今可还在监察院呢?”
    白樘道:“是。”
    赵穆道:“我听说接理此案的是陈威,他跟你可向来是有芥蒂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奈何你不得,便对底下的下手?”
    白樘道:“王爷说笑了,陈御史该不是那公报私仇的人。”
    晏王先前虽不常在京城,可也依稀听闻朱芷贞的典故……见状看看他两人,忽然对静王道:“你的侧妃,原先嫁的可就是陈御史?”
    赵穆笑道:“哥哥说对了。”
    晏王忽地不安起来,道:“这般说来,白尚书,跟你,却都似是跟那陈御史有些龃龉,偏偏黼儿又跟你们不错,这一次……”
    赵穆道:“哥哥可是担心谢主事了?”
    晏王道:“我总不能平白看着谢主事陷在那里。何况侍卫们也并没就亲眼看着她动手,只看见拿着刀罢了。”
    且晏王心里知道云鬟的真正身份,又仔细打量过,是那样比花更娇比雪更洁的女孩子,怎会杀人?又如何能在那冰寒黑牢中多呆一分?禁受不住不说,倘若一不留神,给人发现了异样,却无法收场。
    晏王想到这里,五内俱焚,白樘看的明白,便道:“王爷要保谢主事出来,只怕……有些难,只不过,毕竟昨晚上发生何事,只王爷跟谢主事在场,先前谢主事竟只说记不得了,对任何人也不肯吐露,倘若王爷能亲自前去相问,或许谢主事可以对王爷说,也未可知……”
    晏王点了点头,白樘又道:“我向来深信谢主事为人,绝不是个滥杀的性情,只要谢主事肯说出真相,又有王爷作证,监察院自然奈何不了了。”
    晏王再无法等,立刻起身欲去。
    赵穆劝道:“太医说,哥哥的身子还要好生调养,怎宜奔波?”
    晏王铁心执意要去,赵穆无法:“既然如此,我便陪哥哥走一趟罢了。”白樘自忖不能相随,便送两位王爷到门口。
    正要分道扬镳之时,便见前方是任浮生气急败坏地来了,道:“四爷快去监察院,有消息说谢主事被用了刑了!”
    这一句话,不仅是白樘,连晏王跟静王两个都惊呆了,还未反应,就见白樘翻身上马,对两人道:“两位王爷,请恕我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一提缰绳,已经打马而去。
    剩下晏王满面惊惧,声音都怒极而颤,道:“怎么竟然用刑?也是陈御史所为?好个混账东西!”
    赵穆忙催促马车快行,又道:“这陈威,是跟随太子哥哥的,如今事情出在世子府上,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弄出来。”
    晏王道:“什么弄出来?不好好查案,是想做什么?”
    赵穆叹道:“哥哥只管自己细想就是了。”
    两个人在后紧紧追随的当儿,前面白樘已经带了任浮生,飞马先到了监察院。
    监察院门口侍卫远远地见了,自都认得是刑部尚书,不敢阻拦,正欲行礼的功夫,那人已经一片云似的从马上掠了下来,脚尖点地,自眼前闪身而入。
    身后任浮生动作慢了些,抬头却见白樘早就入内,那几个侍卫面面厮觑,还未说话,任浮生也跳了入内。
    而此刻监察院内里厅上,却也热闹,几个侍卫跟随从等站在门口,都看着厅中。
    眼前,陈威却正同一人对峙,因喝道:“你是刑部之人,本该回避。先前因是陪着安平侯的,便只当亲戚论处,已经算是宽大了。如今何必又来横生事端?不要不知进退,速速离开此地。”
    那人却正是季陶然,咬牙道:“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今日我一定要见到谢主事。你不要得意,如今案情未明,谢主事且还有官职在身,你就敢对她用刑,你真当刑部是这样好欺负的么?”
    陈威才要呵斥,就听得外头道:“他并不是当刑部好欺负,而是当刑部无人了!”
    抬眼看时,却见白樘面带寒霜,冷若寒山似的举步而入。
    陈威见他现身,心中一凛,皱眉道:“白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樘道:“我说的,你该听得很清楚,你若不是当刑部无人,当刑律于无物,怎敢这样放肆大胆,对朝廷四品命官用刑?”
    此事的确是陈威情急理亏,倘若换了个别的什么不知名儿的官,又或者是真的罪名铁定之人,略用些刑罚,别张扬出去,倒也罢了。
    先前也不是没有过些失势的官员被用刑的旧事,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可陈威却想不到,这一次,却是他错惹了人。
    听白樘的语气不同寻常,陈威张了张口,才勉强说道:“白尚书这是在指点我们如何办案么?监察院行事,几时需要刑部插手了?”
    白樘嘴角一动,握紧的拳又松开,抬手指着陈威,道:“你以办案之名违背律法,对我的人用刑,我本该也以你违背律法之名,教你知道……”
    白樘并未动作,陈威听得这样锋芒毕露的语声,却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因先前两人的“恩怨”,他时常格外针对白樘,可不管他如何挑衅,白樘从来只是淡淡地,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似今日这等话语之中剑拔弩张的情形,还真是头一次见。
    却是不见不知,一见,才知是何等令人心悸骇然。
    白樘盯着他的眼,道:“只怕动起手来,你尚经不住我一指……只且好生记住,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
    白樘说罢,转身往外而行,门边上那些人见状,纷纷垂首避退,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肃然恭候他经过而已。
    身后,陈威本要反驳几句,然而满身竟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竟有千钧重,且又冷彻身心,脚下竟有些站不住,才要动,反而身子一晃,忙扶着桌子站定。
    对面季陶然起初满心愤怒,却转而被这一幕惊呆,此刻反应过来,忙转身出门跟上白樘。
    陈威慢慢地也醒过神来,正要叫人去拦住白樘,忽地外头有人道:“晏王殿下驾到,静王殿下驾到!”
    且说白樘来至牢中,那狱卒不等吩咐,早手忙脚乱地开了锁。
    白樘一眼看到云鬟靠在墙边坐着,面无血色,长睫低垂,几乎不知生死。
    他闪身到跟前儿,将她轻轻扶住,想要唤她一声,却又叫不出来。
    打量中,云鬟缓缓睁开双眼,抬眸看见他,眼中虽然泪光闪烁,唇角却微微挑起。
    正当白樘以为她是要笑的时候,云鬟眼中泪如雨下,望着他,竟失声哭了出来。
    白樘从未见过她如此……从小到大,这还是崔云鬟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声大哭。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能给她可靠仰仗的大人。
    白樘愣了愣,迟疑地抬手,在她肩头轻轻地一握。
    季陶然因晚了一步,此刻急急匆匆赶来,还未到跟前儿,隔着栏杆看见这一幕,便缓缓停了步子。
    就在季陶然相看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却是晏王跟静王两位在监察院御史的陪同下,双双来到。
    
    第378章
    
    晏王正满是焦急地说:“何至于如此!太过鲁莽……”
    静王劝道:“哥哥息怒,别气伤了身子。”监察院的人在旁也自赔礼。
    季陶然来时,白樘已经听见了,只是见怀中的人哭的这样伤心,似有无限委屈一般,竟一时不忍将她放开,向来漠然冷静的眼中,也略有些微澜扬起。
    此刻,白樘极快地收敛心神,低头道:“好了,我请了王爷前来。不要哭了。”
    云鬟听到一声“王爷”,哭声戛然停住,含泪左顾右盼,又因方才哭的急似的,身不由己抽噎了两下。
    她的目光掠过白樘,又掠过监牢内的情形,才举拳擦了擦泪,喃喃道:“这是……监察院……”
    白樘无声叹息,将她的肩松开,垂眸去看她腿上的伤。
    虽然隔着一层,但见外面的布料已经破碎,好几处沾着血,白樘仍能想象底下的伤是如何凄惨。
    床边放着一瓶伤药,却原封未动。
    原来是那些狱卒奉梁御史命令送来的,只是云鬟一来忍着伤痛,二来神思恍惚精疲力竭,哪里还有精力去动。
    白樘后退一步,却仍站在木板床边。
    而晏王从牢门口疾走进来,身边跟着静王赵穆,因有两位王爷在前,毕竟不是时候,季陶然便只随着站在白樘身旁。
    晏王先看见云鬟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都苍白干裂了似的,早心疼起来,复低头看见腿上的伤,更是揪心的色变。
    晏王伸出手去,想要再细翻一翻看,却又觉着不宜如此,便气得一甩衣袖,怒道:“怎么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我竟想不到……”
    赵穆也有些诧异,却仍勉强劝慰。
    晏王怒不能熄灭,回头怒视陈威:“你、你……本王一定要严惩……”
    陈威道:“王爷恕罪,下官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毕竟事情出在世子府,又涉及王爷,自要尽快破案,然而谢主事竟拒绝配合……”
    晏王道:“所以你就可以用如此大刑?倘若她受刑不过,被你害死呢?”
    陈威道:“这……”
    晏王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道:“你给我滚开!我要带人回府。”
    众人皆惊,只白樘仍面沉似水。
    陈威斗胆道:“王爷,案情尚未查明,这人还须留在监察院……”
    晏王道:“闭嘴,既然这样说来,当时本王也在现场,据说本王身上也有血渍,那么本王是不是也有嫌疑?你若执意关她在此,是不是也要把本王也关起来!”
    赵穆忙拦阻道:“王兄,切莫说些赌气的话。”
    谁知晏王本是随口所说,谁知说完之后,脑中竟有瞬间恍惚,他举手扶在额头,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
    白樘眼疾手快,探臂扶住,赵穆也忙扶着,监察院众人见晏王被“气”的踉跄,均都胆战心惊,不敢再言。
    晏王紧闭双眼,似要回想,却又只能触及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慢慢地缓了口气,才道:“总之今日本王一定要带走谢凤,谁敢阻拦?就算再有什么干系,也都落在本王身上!”
    晏王说着,便叫人去准备软轿,来抬了云鬟出去。
    云鬟不想竟会如此,欲要拦阻,却见白樘竟然不发一语。
    云鬟素来以白樘马首是瞻,此刻见他不言语,只当白樘也是愿意如此,便不再抗拒,只问陈威道:“我的家人们可如何了?”
    先前晓晴阿喜等在公堂上一番大闹,陈威本想将他们统统抓入大牢,然而梁御史临去吩咐让把他们都放了,陈威只得从命。
    晓晴等却都不愿意走,又行嚷闹,陈威只好叫人撵了出去。
    陈威还未回答,就听得晏王道:“你不必着急,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府里的丫头小厮们都围在外面,如今就带你出去相见。”
    云鬟听并未被关押起来受苦,便才放心。
    当下一行人便出了牢房,正往外行的时候,迎面狭路相逢来了一队人,赵穆早看清了,便对晏王低低说道:“对头来了。”
    顷刻间,对面人来到跟前儿,原来却是太子府的顾詹士,团团地行了礼。
    晏王问道:“詹士如何竟来了监察院,可是有公干?”
    顾詹士看看旁边的云鬟,道:“给王爷说中了,太子听说世子府出了人命官司,便叫下官过来督审。不知这又是如何?”
    晏王道:“既然如此,那詹士随意,具体详细只问陈御史就知道了。如今谢主事被无故刑伤,性命攸关,本王且带她回去诊治。”
    顾詹士闻言,虽是带笑,却道:“王爷且慢,听闻谢主事正是此案的凶嫌,也正是要仔细审讯之人,如何就要带走?”
    此刻季陶然把衣裳解开,替云鬟盖在身上,晏王回头扫了一眼,道:“该说的我方才跟陈御史也都说了,就算谢主事真的是凶嫌,横竖是本王带她走的,难道还会插翅飞了不成,若是有什么如山铁证,再去世子府拿人!其他闲话休提!”
    晏王从来以好性情著称,这还是第一次说话这般刚硬不留情面。
    顾詹士本不敢犯威,只是毕竟奉命而来,硬着头皮道:“王爷饶恕,只是太子有命,说是要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下官才好回去回复。”
    晏王怒道:“你是何意,要拦着不成?”
    顾詹士深深低头:“下官不敢……”
    晏王不耐烦跟他啰嗦,便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是怕无法对太子交代罢了,你回去,只对太子说,人是我带走的,他若迁怒,只在我身上,就算是告到圣上那里,也都在我身上,如何?”
    晏王说罢一挥手,自己迈步往外而去。
    身后众人均都跟上,顾詹士无可奈何,跟陈威对视一眼,有些灰溜溜地跟在身后。
    这许多人出了监察院,果然见晓晴等眼巴巴地等在外面,见人出来,忙都一拥而上,几乎也都失声痛哭起来。
    云鬟欲起身,奈何又冷,又倦,又伤,才一动,又被晓晴按住。
    晏王叫人好生送她上了马车,晓晴跳上去,白樘季陶然等随车而行,很快去的远了。
    且说陈威跟太子府的顾詹士站在门口,目送车马去后,彼此对视一眼,顾詹士道:“罕见的很,晏王殿下从来不是这样个与人为争的急性子,今日怎地一反常态?竟还敢跟太子对上呢,哼……”
    念了一声,又问:“你果然没问出什么可用的来?”
    陈威道:“并没有,这谢凤嘴硬的很,问他什么,只说不记得了。我又怕夜长梦多,才忍不住用了刑。”
    顾詹士叹道:“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陈威道:“多半是谢凤所杀,王爷要袒护他罢了。”
    顾詹士忽地冷冷一笑,陈威道:“怎么?”
    顾詹士道:“你当我为什么这样着急来了?”
    陈威不解,顾詹士在他耳畔低低说道:“有人密告太子,说昨晚上其实……”
    陈威听在耳中,面无人色:“你说什么?这可……不是玩笑。”
    顾詹士道:“这个怎么敢玩笑?太子闻听,才叫我来查看究竟,没想到晏王殿下这样快把人抢回去了,我看他这般仓皇着急不顾一切的,却如欲盖弥彰,这密告的话,岂不是有几分一丝了?”
    陈威咽了口唾沫:“这、这……既然如此,谢凤为何竟不招供?还……宁肯受那皮肉之苦?”
    顾詹士皱了皱眉,答非所问地说道:“到底是刑部出来的人物,啧啧。”
    两人说到这里,顾詹士便想回太子府禀告详细,正欲走的时候,却见大路上飞快地来了一辆马车,顾詹士遥望过去,尚未看清之时,就见那马车后面,飞也似地赶上来一匹马,生生地便把那马车喝止了。
    顾詹士看着奇异,身边陈威也停住了脚,两人齐齐眺首相看,虽一时没看清马车是谁家的,但是拦着马车的,却很好认,竟是安平侯崔印。
    眼见崔印气急败坏似的,不知对着马车呵斥什么,因毕竟隔了一段,只听他说:“不要胡闹……再不许说半个字……”之类的话。
    顾詹士不由对陈威道:“安平侯弄的什么名堂?”
    陈威也道:“马车里不知是谁?在闹什么?”心念一动间,便叫两名侍卫过去查看究竟。
    崔印也见监察院的侍卫来到,便又对马车道:“谨记我说的话,不然……”
    此刻侍卫上前,拱手道:“侯爷,不知是否有事?”
    崔印道:“并没有事,多有惊扰,我们立刻要走了。”
    侍卫道:“车内的是……”
    崔印道:“是小女。”
    侍卫应了声,正要走开,却见陈威跟顾詹士两人走了过来,听了个正着。
    陈威道:“侯爷跟小姐来此,不知何意?”
    崔印见他们靠近,只得也下马道:“没什么别的事,只是小女……因知道她哥哥之事,手足情深,想要来看……我想那死的遗容,不是好的。又怎是这些妇人能看的,岂不惊吓坏了。所以才叫她回去。”
    两人闻听,倒也合情合理。
    当下略说一句,才要离开,忽地听得马车里一声呜咽,道:“不是……”
    崔印脸色一变,陈威回头:“什么……不是?”
    马车里竟道:“我哥哥一定是被他杀了的,就是那个、那个谢主事,他其实……”
    话未说完,崔印脸色铁青,厉声大喝道:“蓉儿!”
    陈威跟顾詹士对视一眼,陈威皱眉问道:“侯爷,令嫒说的,是跟案情有关的话,她说谢主事怎么样?”
    崔印道:“小女因受了刺激,近来有些口没遮拦,又听人说是谢主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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