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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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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黼虽然嘴硬,只他也无法确信,方才若是云鬟说“不”,他是不是就会真的停止。
    谁知云鬟抬眼看他,竟道:“既然如此,下回我说就是了。我说了……世子就会停是么?”
    赵黼目瞪口呆:“越发能耐,学会趁机套话了?不成,已是过期不候了。”
    云鬟一脸“早就知道”的淡冷,不理不睬。
    赵黼却又心痒起来,只是先前那团火被她一跳熄灭,自无法再行事了,便恨地伸出双手,作势在她脖子上掐下去,说道:“真想一把掐死你……或者就干脆……”满腹心思,合着口水咽了下去。
    两人斗了几句,马车便到了镇抚司,赵黼先下了地,又将她扶抱下来,云鬟才站稳了,却见旁边的一顶轿子里,有人弯腰走了出来,本是面无表情,望见云鬟之时,目光里才透出几分诧异。
    
    第351章
    
    赵黼也早看见了,便笑道:“小白,你如何在这里?”
    白清辉躬身举手,道:“我听闻崔承出了事,便欲去尚武堂探望,走到半路,才听闻人被镇抚司带走了……故而前来。”
    赵黼啧啧说道:“你如今大理寺当差,敢自不忙?这样游手好闲地四处乱逛,大理寺上下若都似这般散漫,那也怪不得总是给刑部压一头。”
    云鬟见他不由分说又来乱语,便打断了,对清辉道:“先前侯爷去刑部告诉我,我也才知道此事,先前跟世子正在尚武堂遇上,多亏他周全,才许我一同前来。”
    两人目光相对,清辉眸色宁静如常,道:“我原本不知你也随去,若知道,就不必过来了。”
    赵黼重重一咳,没好气地对云鬟道:“你的脚伤不疼了?在这里要说到天长地久?”
    镇抚司便是赵黼的地头,他自江南回来后,便只在此地跟宫内两处厮混,当下三人入内,侍从奉接。
    赵黼因知道云鬟的心意,正好白清辉又在,简直神兵天降,如虎添翼,不等他们开口,便叫手下将前两日演武场血案的结案卷宗拿了上来。
    云鬟不顾脚疼,便跟白清辉两个在桌边翻阅起来。
    赵黼瞅了会儿,叫人又取了个炭炉过来,又送了些茶果。
    他们两人因凝神看案卷,谁也不曾出声,只听见炭火轻轻噼啵有声,间杂书页翻动声响。
    这次第,却如又回到了会稽县衙里的那段时光,微微紧张,却也叫人有些放松。
    门外有侍从官来到,递了一瓶子药给赵黼,又退出掩上了门。
    赵黼自拿了,走到桌边儿,见云鬟兀自未曾发觉,他便蹲了下去,轻轻捏住脚。
    云鬟回头,赵黼轻声道:“不妨事,看你的卷册就是了,我给你敷药,只管忍着些儿疼……”
    对面白清辉抬眸看了一眼,却又很快又垂头去看供词,恍若未觉。
    云鬟对着赵黼摇了摇头,又道:“不必,是轻伤。”
    赵黼把她的腿抬起来,竟握着搭在自己腿上,他便坐在旁边,脱靴扯袜:“你最好快些看,我怕有人来催我结案呢。”
    云鬟蹙眉,却终究不敢耽搁,又见清辉浑然未查似的,便掩了不自在,垂首看卷。
    赵黼也又偷眼看清辉,忖度着他在对面儿,桌子挡着必然看不见,才更放心行事,露出那伤处后,玉匙挑了些药油,轻轻地给她按揉起来。
    云鬟到底瑟缩了一下,幸而他神色肃然,并无嬉乐之意,当下只仍细看卷宗,不叫自己多去留意罢了。
    他们三个人默默地各行其事,半晌,药油擦好,卷宗也自看完。
    赵黼早给云鬟重新整理妥当,又叫人打水洗了手,拿帕子擦着问道:“如何,两位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复又笑道:“崔承这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让刑部跟大理寺的两位大人齐齐为他效力。”
    清辉跟云鬟对视了眼,说道:“我看到有位邓校尉的同僚,曾说过一句,在比试开始之前,他曾看见邓校尉跟董郎官两人说话……只不知说些什么。”
    云鬟也道:“我也留意到了,是那位牛校尉。”说着便翻开其中一页,将一行细字指给赵黼看。
    赵黼扫了眼,笑道:“咦,这人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你们怎么都留意了,似老子一目十行,哪里看得到。”
    云鬟对他说道:“这些人都说,邓校尉性子虽急,却也素来和善,急公好义,肯为人两肋插刀……这都跟承儿……崔承说的一样。”
    赵黼道:“这又怎么样?六爷也是个最急公好义与人和善的,若惹急了我……”眼睛斜睨云鬟,不言语了。
    云鬟见他只顾歪话,只好又对清辉道:“小白公子跟我想的一样么?牛校尉既然看见他两人说话了,邓校尉又毫无预兆地发难……那么,他们两人这番谈话便至为重要,很可能因为他们的这番相谈,让邓校尉主动出场挑衅。”
    白清辉也道:“正是如此,而且,可疑的是,我也翻遍了这些供词,也细看过董锥的供词,但他通篇却并不曾提过一句跟邓校尉相谈的事。”
    云鬟道:“他亲手’误杀’了邓校尉,总不成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只有一个可能……”
    清辉道:“他是有意隐瞒,因为这一番话……至关重要。”
    赵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他两人一句接这一句,竟让他无从插嘴,赵黼心里焦急,忽然高声说道:“我知道了!”
    清辉跟云鬟一起看他,赵黼深思熟虑道:“现在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或许此案就水落石出了。”
    两人道:“何事?”
    赵黼道:“去问董锥。”
    两人闻听,不约而同一笑,赵黼道:“我说的如何?”
    两人齐齐起身,行礼道:“世子英明。”
    赵黼原本得意,听他两个异口同声地,那股得意顿时又打了折扣。
    当下即刻命人去将董锥叫来镇抚司问话,期间白清辉见时候不早,因要回大理寺,便对云鬟道:“这案子由你来查,想必不用我插手,我手上正也有个兵部主事当街遇刺的案子,耽搁不得,便先回去了。只是你若需要,便派人去告知就是了。”
    赵黼对“兵”之一字身为敏感,问道:“哪个兵部主事被刺了?”
    清辉略说了两句,出门乘轿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外头带了董锥前来。
    先前云鬟同赵黼商量了会子,并教了他几句要问的话。因此赵黼审问的时候,云鬟便退在偏厅之中。
    那董锥上前行礼,赵黼问道:“可知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董锥道:“下官揣测,多半是为了前些日子演武场的那件事。”
    赵黼道:“你说的不错,我今日翻看众人的证供,发现一件事,原来在尚武堂开始比试之前,你跟邓校尉是碰过面的?”
    董锥道:“这个……下官一时忘了,的确是曾跟邓校尉碰过头。”
    赵黼哼道:“原来你是忘了,才不曾提起?”
    董锥答应,赵黼又问他们两个说了何话,董锥道:“其实也并无特殊,只是……偶然遇见了,邓校尉……”
    赵黼见他回答的有些迟疑,立即喝道:“仔细,你若是胆敢有所隐瞒不实,这里可不是刑部或者什么大理寺,那样软手绵脚……何况你同他说些什么,都在这里记着呢!”
    赵黼将手中案卷往下一掷,直落在董锥面前:“你慢慢好好地答,答完了再自己看,不过……且小心对不上。”
    赵黼本就是个威重之人,只不过平日里对着云鬟、白清辉、季陶然等,这些他待见的熟人才嬉笑无忌,这样便把身上那股煞气冲淡了,实则在别人眼里,却不折不扣是个猛虎慢行似的人物。
    先前云鬟跟清辉也曾说过,那牛校尉只说看见两人密谈,因隔着远,并不曾听得分明,是以赵黼如今只是诈他罢了。
    但是他如此一番做派,自叫人有些魂飞胆颤。
    董锥噤声,眼睛盯着那卷宗,眉心竟有些汗,目光逡巡来去,终于说道:“下官绝对不敢隐瞒,乃是因为、因为年底了,部里考核,我跟几位郎官皆有升迁机会,邓校尉不知哪里听说了此事,便向我祝贺。”
    赵黼闻听诧异,连偏厅的云鬟也有些意外,本以为两个人有些口角才导致刀兵相向,却不想竟是这样。
    赵黼心里虽愕然,面上却仍冷峭十足,俯身道:“果然?”
    董锥喉头一动:“下官不敢隐瞒,不然……大可与人对峙。”口气却是坚定的。
    赵黼瞥一眼偏厅,此刻他自然看出来,这董锥绝非说谎。
    赵黼便问道:“那可怪了,他既然向你道贺,如何转眼又要跟你相争?”
    董锥道:“这个下官委实不知道了……下官被邓雄所点的时候,也自惊疑的很,起初还不敢同他相斗……就是怕再生事,谁知终究免不了。”
    厅内寂静下来,赵黼因他答案意外,几乎忘了还要问什么,皱眉又想了半晌,才终于又道:“那么,崔承去兵部寻你,又是怎么回事?”
    董锥道:“下官并不知此事,是事发后,才闻听崔承去过军机阁。”
    赵黼冷笑:“他本是因邓校尉的事,为寻你对质才误入军机阁的,你竟推得一干二净?”
    董锥摇头道:“世子明鉴,下官着实不知此情。”
    赵黼便问道:“如此,事发之时你在何处?”
    董锥道:“小人正在兵器库当值,此事有许多同僚可作证。”
    这时侯,真乃山穷水尽,赵黼绞尽脑汁,再想不出有什么可问,便挥挥手,令他退了。
    董锥自出了厅中,又紧走几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敢再多留片刻,忙疾步出镇抚司而去。
    赵黼便叹道:“你听见了,若不是这董锥实在狡狯过人,那就是说……他的确是无辜的。”
    云鬟迈步出来,因脚上仍疼,便扶着门扇站住,此刻也有些无计可施,目光一动,看见地上那份卷宗,便欲过去捡起来。
    赵黼看她一瘸一拐,啼笑皆非,自抢先一步,将那案卷拿了起来,又觑着她叹道:“可怜,阿鬟变成个跛脚残疾之人了……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云鬟翻开案卷,只顾看,不防他见厅内无人,便张手将她环腰抱住,低头在颈间嗅了嗅,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有恃无恐的,因为你笃定六爷会娶……对不对?好了,六爷必然如你所愿。”自顾自说了两声,胡蹭乱动,又不安分起来。
    云鬟将案卷合上,正想着一定有些什么是他们没发现的,思来想去:“此路不通,幸而还有一条路……”
    赵黼手上一紧,警觉道:“什么?你又想什么别的?”
    云鬟微怔,继而醒悟他是误解了,哑然失笑:“我是说,为今之计,只有再问承儿。”
    
    第352章
    
    那一幕惊心动魄,崔承记得尤其清楚。
    事实上,自从那骇人的悲剧发生之后,他几乎夜夜噩梦,时常看见邓校尉惨死之态。
    当赵黼云鬟相问之时,他的眼前顿时浮现邓校尉被长枪贯胸而入,厉声惨呼,直坠跌落。
    就仿佛邓校尉仍在眼前,正是垂死,他瞪大双眼看看胸口,似不相信,又转动有些僵了的眼珠看向董锥,满眼惊疑骇然。
    崔承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泪,方道:“我后来想了无数回,当时,校尉想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曾抬着血手,似要举起来指着董郎官一般。”
    云鬟忙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云鬟问道:“此前邓校尉跟董郎官是认得……或者有些交情的么?”
    崔承摇头道:“我是伺候校尉身边的,校尉从来不曾跟此人结交过。”
    云鬟对赵黼道:“既然并无交情,如何那日邓校尉特意去道贺?”
    崔承问道:“什么道贺?”
    云鬟便把董锥供认的话同他说了,崔承怔然道:“我怎地不知道有此事……是了,先前有几个月,校尉在京外围场练兵,这半月是才回来,多半不知是哪里应酬的时候认得了的。”
    云鬟便又问起兵部之事,崔承细说个中,又道:“带我入内的,不过是个看似寻常的侍从,我也并未留意,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不见了,我还当是他走的快,追了几步,才蓦地发现已经闯到军机阁了。”
    云鬟问道:“若再给你看见,你是否认得此人?”
    崔承道:“他总是低着头,我……拿不准。”
    云鬟已经笃定是有人故意设局引了崔承误闯,只不过崔承乃是为了演武场之事前去寻董锥,那么背后设局之人,自是为了此事要将他灭口。
    虽然看似不可能,但第一嫌疑者,却还正是董锥。
    崔承拭干了泪,复道:“是了,另还有一事,邓校尉一向忙于军务,虽定下了鸿胪寺皮主簿之女,却一直未曾成亲,两人年纪都且大了,近来因好不容易回了京,又趁着年下,本来想要将亲事妥办的……如今出了这等意外……那皮家必然也不好过。”
    云鬟见他十分伤感,只得又安抚几句。
    赵黼道:“我常常听人说,’赌近盗,奸近杀’,这人既然有个订了亲欲过门的未婚妻,莫非跟她相关?”
    云鬟眼前一亮,却觉着这个提议很是可行,便道:“世子,要不要即刻去寻那皮主簿问一问详细?”
    既然是她开口了,对赵黼而言自然无有不许,即刻答应。
    即刻命人备车,赵黼见她又一瘸一拐,无奈笑着摇头,忽地突发奇想,便对云鬟道:“不如我把你从刑部要来镇抚司……放在我眼底,总比放在别的地方强上许多。”
    云鬟充耳不闻,闭目养神。赵黼翻了几个白眼,也自罢了。
    那皮主簿因忽然痛失了“女婿”,一向在家里也休了几日,这两天才来至鸿胪寺当差。
    忽地听闻晏王世子来寻,忙出来迎着,便入内堂相见。
    赵黼说明来意,皮主簿听说是为了调查邓校尉之死,便说:“原来仍是为了此事,只不过,我听人说已经要定案了呢,如何还要再查呢?”
    赵黼道:“谁说定案了的?”镇抚司呈上的案册,若非他首肯,自无人敢私自放行。
    皮主簿踌躇道:“我隐约听众人都在传,何况……这本就是个意外,那董郎官不过是失手罢了。”
    赵黼挑眉:“你又不在场,怎地知道?”
    皮主簿生怕说错了话,忙道:“并不是下官妄自揣测,是因为……一来当时许多人看着,二来,事后那董郎官亲自上门,向着我磕头赔礼,说是一时手误伤了贤婿的性命……我看他话说的十分恳切,是以也这样认为了。”
    赵黼瞥一眼云鬟,见她不言语。他便随意发挥起来,竟道:“老先生,我知道你女儿跟邓校尉有婚约的,如今他忽然横死了,你的女儿不是要守寡了?”
    皮主簿哀叹了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只不过……当着世子的面儿,下官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幸而女儿不曾嫁过去,倘若嫁过去了再出此等事,岂不是更加的……”
    赵黼颔首道:“不过才欲成亲就出事,倒也不算是庆幸,毕竟人言可畏之类的,万一说你女儿是个克夫命之类,那可如何了得?”
    这些刺人的话,也就是他能面不改色、大喇喇地说出来。
    皮主簿苦笑道:“却是给世子说中了,下官这数日,也的确听过些风言风语,只不过……倒也罢了,横竖女儿年纪不算极大,慢慢地再给她找个好的就是了,横竖并不是每个人都信那种无稽之谈。”
    赵黼问道:“那董郎官成亲了不曾?”
    皮主簿一怔,旋即道:“据我所知,是不曾成亲的。”
    赵黼道:“你女儿未嫁,他又未娶,会不会可成一对儿?”
    皮主簿大惊,又惊又恼,又有些窘迫:“这、这是怎么说……这如何使得……”更不敢跟赵黼发作。
    赵黼笑道:“我是个直性子,也说句不中听的,其实这董锥是误杀,何况他又亲来赔罪,你又怕女儿背着克夫的名儿,如此天长地久,那死了的又不会跳起来咬人,再做个好姻缘也未尝不可。”
    皮主簿满面通红,只是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
    云鬟在旁听着,见他把那个“奸近杀”推论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乎叫人无从招架,便咳嗽了声。
    赵黼这才不再逼问,两人自出了鸿胪寺,云鬟便:“世子,你再多问几句,只怕皮主簿要被你气得晕死过去。”
    赵黼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他气什么?我还是觉着一定是跟男女奸情有关。不然,那董锥怎么还要特意上门请罪呢?这不是提前来拜见老丈人、留个好印象么?”
    云鬟无言以对,忍笑道:“是,是,是。”
    赵黼也笑道:“我要说让你帮我的时候,你也这般痛快就好了。”
    云鬟不睬,暗中寻思,便道:“既然于这私情上暂时查不出头绪,我想调一调邓校尉的档册,也许跟公务上有关也未可知……”
    赵黼道:“可是要去吏部么?我陪你去,便宜的很。”
    果然便又来到刑部,把邓校尉的档册调了出来。
    那陪同的书吏见晏王世子跟着,伺候的格外小心,赵黼见云鬟翻看那案册,他多了个心眼,就道:“去把那董锥的案册也拿出来看看。”
    这边儿云鬟将邓校尉的档册翻了翻,双眉紧锁。
    此刻两人立在书库的书架之中,高高地书架挡着光线,格外晦明暗淡,云鬟为看清楚些,便往甬道尽头的窗户边儿走过去,借着光看。
    赵黼徐步踱到跟前儿,她在看书,他却只看着她的脸,却见那脸微垂着,随着书页翻动,光线明灭,那面上的光景、神情也各自有些细微不同。
    她的嘴角一抿,长睫眨动,赵黼看的细细致致,从无遗漏,点滴都落在眼中心底。
    云鬟将邓校尉的档册来回翻了几次,眉间微蹙,忽地转头对赵黼道:“世子,你可记得么?就在镇抚司里,那董锥是如何称呼邓校尉的?”
    赵黼心不在焉,怔了片刻才道:“不过是邓校尉罢了,还有什么称呼?”
    云鬟道:“不是,他当时有一次……不是以邓校尉称呼之。”
    赵黼失笑道:“什么时候?我如何不记得了?”
    云鬟道:“我记得。”
    赵黼举手投降:“好了,我知道了,只不过为何无端提起此事来?”
    云鬟道:“因为……当时董锥提起的那个名字,跟这上面的名字不同。”她倒转卷册,便给赵黼看。
    赵黼定睛看去,却见邓校尉的卷册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邓雄飞。
    赵黼念了两声,道:“有些耳熟。”
    云鬟将卷册合起来,道:“是有些耳熟,因为当时董锥唤的是’邓雄’,而不是’邓雄飞’,一字之差。”
    赵黼不解:“这却是为何?又有什么关窍不成?”
    正此刻,书吏取了董锥的档册前来,赵黼接过,转而递给云鬟。
    云鬟复打开,从头到尾细看,不到一刻钟,便抬头看向赵黼。
    赵黼对上她的眼神,灵机一动:“可有什么发现?”
    云鬟将董锥的档册打开,放在窗台上,又把邓校尉的档册打开,并排放下。
    赵黼胡乱扫看,他自是个最没耐性的,不过扫来扫去,却也有所发现,便诧异道:“如何他们两个……年少时候竟是同在宿州大营里当差的?”
    这吏部的存档之中,自然记载了曾经的履历、功绩种种,而邓校尉跟董锥的履历之中,却都有“宿州大营”四个字,细看,且都是勤务小兵。
    赵黼发现此点,一时敛住风花雪月,也凝神道:“好个混账,他不是说跟邓雄……飞不认得,也没有交情的么?同在一个营中当兵,又如何能不认得?”
    云鬟道:“莫不是营属太大,故而不曾照面?”
    赵黼却是军中出身,对此最是熟悉,便嗤之以鼻道:“一个军中的弟兄,同气连枝似的,情义非比寻常,别说他们两个都是做勤杂的,就算是军官跟士兵之间,驻扎两三年之久,也自会彼此熟络,我敢打包票,他们两人必然熟识。”
    云鬟道:“既然熟识,如何两人竟都不曾让众人知道?”又道:“是了,我们先前想不通为何邓校尉向着董锥恭喜,如果是曾熟识的,便自说的通了。”
    赵黼道:“既然是旧相识,那邓雄飞为何会挑衅董锥,两人不死不休?”
    忽地突发奇想:“难道是两个人都喜欢那皮主簿的小姐,所以争了起来?又或者是……邓校尉发现董锥跟那小姐有奸情,毕竟他先前不在京中足有半年多,兴许就被好兄弟钻了篱笆……邓校尉不知如何发现戴了绿帽,自觉奇耻大辱,一怒之下,跟奸夫立地决斗……”
    赵黼只顾滔滔说着,却不防云鬟脸色微微地有些不自在。
    赵黼猛地醒悟,戛然而止,又道:“我、我是说……”
    云鬟垂落长睫,沉默无声地转过身,她跛着脚慢慢走了两步,不知如何竟又扭了一扭,脚腕处一阵钻心地疼,忙去扶着书架,一挥之下,却误把些书册拂落下来,哗啦啦,扬起些灰尘,纷纷乱舞。
    正几乎跌倒,身后赵黼赶上,及时将她抱于怀中。
    
    第353章
    
    赵黼是在成亲的当夜,就看清了崔云鬟的容貌。樂文小說|而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位名声不佳的崔家嫡女。
    那夜他虽饮了不少酒,但以他的酒量,只当得四五分醉罢了。
    趁兴进来,本是想看一眼“稀奇”,谁知道却瞧见那样令人心震魂摄的容貌。
    当他诧异于眼前崔云鬟的长相之时,却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个人,会在此后的日子里,让他着实领略何为“求不得,爱别离”,何为……
    情之一字,刻骨铭心。
    虽则因成婚而浓妆,满头珠翠琳琅,喜服华贵艳丽,却掩不住那股天生淡而疏离的出尘气质。
    更是垂眸敛眉,不惊不动,恬静若水。
    只看了一眼,就勾起了他心中无端之火。
    可是当他略带粗鲁地得到之时,却忽地察觉……她并不似传说中一样失了贞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子。
    这意外的发现,让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而当他低头再度细看身下女子之时,却见她只是微蹙眉头,闭着双眼,转头对着别的地方。
    她的身体明明是紧绷的,但是她从头到尾、一声也不曾出过,看似平静的让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靠她近了些,试着定睛再看,才发现她眉头皱蹙,凝着隐忍的痛楚,眼角有一抹水色,无法自制地沁出,而红唇嫣然,微微张开,正有些战栗地无声吸气。
    原本只有四五分的酒意,忽然便成了七八分似的。
    时光流转,再世为人。
    吏部的书库之中,赵黼将云鬟及时抱住,问道:“怎么不留神些……”
    云鬟忍着脚疼,待要站起来,又无能为力,偏偏方才拂落的那些书册,扬起的尘灰,有些便飞到眼睛里。
    刹那间,那泪珠儿自作主张地乱窜出来,流个不停。
    外间儿的书吏见状,纷纷也赶了进来,慰问的慰问,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赵黼道:“有没有歇息的地方?谢主事的腿脚不方便。”
    忙分出一人,领着赵黼前去暖阁里暂时歇息。
    赵黼不等云鬟开口,便又将她抱了起来,随着那领路的书吏,出门拐到了旁边儿不远的暖阁里。
    扑面暖意融融,此刻时光近了黄昏,夕照的明灿光芒,温温金黄地从窗棂上透了进来,把室内的光影晃得斑驳迷离。
    赵黼轻轻将云鬟放在罗汉榻上,身后书吏道:“可要紧么?我去寻个药油擦擦。”后退出门,又吩咐侍从快些上茶。
    云鬟见他去了,便对赵黼道:“不碍事,只是一时不小心,不可再兴师动众。”
    赵黼打量着,见她举手揉眼,双眼微红,仍是流泪。
    他心头一动,此刻竟想起才成亲那夜她忍痛而泪之态。
    赵黼本不是个记忆强悍之人,但是这一节,却无端地记得十分鲜明。
    赵黼呆看片刻,忽然又记起她的帕子原先在镇抚司给了崔承用了,当下忙急急入怀,掏了一块儿出来,凑到跟前儿跟她细细擦拭。
    云鬟怕给人看见不像,才欲推开,赵黼沉声道:“别动。”
    到底细细地把她的眼睛上的泪渍擦拭妥当,又道:“想必是进了灰尘,要不要我给你吹一吹?”
    云鬟如何肯从,只说不必,赵黼便把帕子赛在她的手里,回身也自坐了。
    赵黼因一念回顾前尘,一时便停了聒噪,不曾开口。
    云鬟捏着他给的帕子,却见雪白的素缎,闪着些许光泽,因沾了些泪,透出几分深色。
    赵黼虽是成亲那夜就看见过云鬟容貌的,可对云鬟而言,却是进入江夏王府三日后,才总算认明白了赵黼。
    起初他身带酒气而入,不由分说地便行事起来,她虽天生性淡,却是头一遭切切地经历此事,何况先前“卢离”之事里,尚有些不好的记忆,心中自然惊惧非常。
    待要求饶,却知道使不得。
    原先在崔府里嬷嬷教导的话句句字字在耳,——贴身的林嬷嬷在,也有两个老太太房中派来的,围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姑娘真是几世修来的,老太太先前还夸姑娘福大呢,如今进了王府,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还望姑娘谨慎留意,好生伺候王爷喜欢。”
    另一个道:“我们姑娘是个聪明的,必然早已经知道。只是以后入了王府,毕竟不似在家里一样闲散不讲究礼数了,那王府高门,规矩且多,自要步步留意小心,一来是为姑娘自己好,二来,也自是侯府的颜面,老太太可百般叮嘱过呢。”
    两个人夸夸其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才又叮嘱她些床笫之间伺候的话。
    因众人都以为她曾被卢离玷污了,故而两名嬷嬷倒也不甚避讳,说的略有些不堪,眼神瞥着她的时候,也自另有些意味在内。
    但那些异样言语听在云鬟耳中,每一个字都如巨石从天降落,几乎打得她身如齑粉,魂飞魄散,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想不到,真正经历之时,却更比那时候可惧难熬百倍。
    不敢再想下去,虽身在暖阁,却仍偷心彻骨地冷了起来。
    云鬟毕竟不是赵黼,赵黼只记得些许细节片段等,可是对云鬟而言,一旦回想,却种种细微之处都无法按捺。
    这瞬间,手中的帕子早被捏的皱褶起来。
    静默之中,只有窗外的夕照光影缓缓移动,云鬟所坐之处,便被那暖色光芒笼罩,却越发显得脸色渐白,就如晚照之下的冷雪一般。
    赵黼暗中打量,却并没想到她跟自己一样,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初初成亲时候的情形,然而两个人虽回忆同一件事,可是心境感触,却大相径庭。
    正两两无言,外头侍从送了茶汤上来,被如此一扰,云鬟才想起还有要事待做,便忙压下心绪,道:“世子,我们走吧。”
    赵黼见她有些恍惚之意,便道:“不急,先吃一盏茶。暖暖身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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