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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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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樘道:“听闻先前皇妃只是走至李夫人窗外,这一次却是走进了屋里,不知是为何?皇妃可知晓一二?”
    万氏道:“同不知道,连身上负伤,也是醒来后才知道的。”
    万氏一问三不知,外头太子跟赵峰彼此相看,都不知何以为继。
    白樘早就料到如此,便对太子道:“往下所问的话,有些逾矩,请太子,太孙同皇妃莫怪。”
    太子点头示意,白樘道:“听说皇妃这夜游病症,是从半年前开始,且正是在那个时候,皇妃曾小产过?”
    里头万氏一声不响,白樘道:“我曾查过当时太医载录册子,发现皇妃是因为误食凉药,导致滑胎?”
    室内格外寂静,依稀听得里头万氏有些压抑的吸气声。
    白樘回头看着赵峰道:“据闻当时皇妃悲痛难当,只是却不知那凉药是从何而来,府内暗中查了数日,并无着落,太子为息事宁人,便叫停了,此事就此罢休?”
    此事的确曾有,但太子一来不信府内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二来不想此事张扬出去,因此只暗中料理而已。
    不料白樘竟然会连此事都查明了。
    赵峰只得答道:“是。”又问:“我也曾想过她的夜游之症,或许跟此事相关……莫非真的如此?”
    白樘道:“这就要问皇妃了。”
    里头仍是默然无声,白樘回头对太子道:“殿下,毕竟乃是皇室血脉,殿下本该郑重追查此事,如何竟无疾而终?”说着,便向着太子使了个眼色。
    赵正见状,暗中一寻思,便道:“哪里有什么可追查的,不过是儿媳自己不留神罢了,何必无事生非,又怪别人?”
    赵正说罢,便听得里头万氏低低地哭了一声,叫道:“不是!”
    外间三人面色各异,白樘道:“皇妃此话何意?”
    里头万氏急促地呼吸数声,便颤声道:“你们不过只是想大事化无罢了,竟然把我的孩子也视作无物,正如侍郎所言,毕竟是皇室血脉,将来、将来是会继承大统的,如何竟这般轻轻掠过,就当不存似的?”
    一旦开了口,便无法停止似的,万氏呼呼气喘,又说道:“明明、明明是那贱人下的毒手,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自个儿却有了身孕……所以我知道了,你们之所以不理会我的孩子生死,便是知道,死了一个,以后自还有千百,你们只顾想整个府内平安无事,生怕此事闹出去给圣上知道会迁怒不喜,所以竟宁肯说是我自己不留神!”
    赵峰深锁眉头,看一眼太子,便道:“不要胡说。”
    白樘眼神变幻,做了个手势,又道:“这样说来,皇妃的心疾,就是从那时候得了的?我听太医说,忽然患了夜游症,多半是从心病而起,所以皇妃才每夜游走到李夫人窗外,只怕便是因心底暗暗地怨念她?”
    万氏说不下去,便低低地哭了起来。
    白樘叹了声,复道:“那一夜,我遣谢推府前来府内查案,当时晏王世子陪同,他们两人目睹过皇妃夜游之态,据说那夜皇妃仍是未曾进李夫人屋内,可是?”
    万氏哽咽道:“是……”一顿之下,补充道:“我、我是后来听他们说的。”
    白樘又道:“我也听说,当时皇妃夜游之时,似因地滑,几乎摔倒,这个皇妃只怕也不记得吧?”
    万氏道:“毫无印象。”
    白樘道:“是晏王世子及时扶了一把,才令皇妃转危为安的。”
    万氏道:“是么?那该多谢世子了,我竟不知。”
    太子跟赵峰见白樘提起其中详细,都不知何故。因太子当时不在场,便看赵峰道:“果然如此?”
    赵峰轻声道:“是,不过黼弟极快便撤手了。”不知白樘因何说及此事。
    此时白樘道:“皇妃病发,当时且又闭着双眸而行,不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有一点让我不解的是……”
    万氏问道:“是什么让侍郎疑惑?”
    白樘道:“据谢推府回禀说,当时世子相助之时,皇妃曾也扶住世子的手?”
    万氏道:“方才说了……我并不知情。”
    白樘道:“皇妃莫急,我并未说完,谢推府说,皇妃当时扶住的,是世子的左手。”
    赵峰忍不住道:“侍郎,当时我也在场看见过,纵然她扶过世子,只因发病之中,自不知情,如何只管问此事?”
    白樘微微一笑,道:“当时世子的右手受了伤,裹着厚厚地绢纱,太孙可记得?”
    赵峰点头:“此事众人皆知,又怎么样?”
    白樘道:“世子情急之下探出双手,但是皇妃当时……却选了世子的左手扶住。试问,皇妃当时是病发,又是闭着双眸,如何竟能避开世子的伤手,只选他的左手搀扶?”
    太子赵正,皇太孙赵峰,两人均都一惊,有些明了:按理说万氏梦行之中,并不知谁人搀扶,自不会忌惮什么伤手,既然格外避开,那就是说……
    白樘凝视帐幔里头,沉声道:“其实当时,皇妃也并不是病发,而是故意假装,让众人看见是么?也就是说,前夜,皇妃也并非病发,而是蓄谋行事。”
    里间儿静默非常,赵峰不由掀开帘子冲了进去,问道:“果真是这样么?你、你倒是说话呢?”
    太子也按捺不住,惊心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李氏所言就是真的?的确是她蓄谋要杀,又行自戕制造假相?我几乎竟被她骗过了!”
    万氏见他父子这般,低笑了两声:“我孩儿被害死的时候,殿下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又何须在意这一次。”
    这一句话说完,便等同承认了。
    室内一时死寂,而后赵峰呆问:“你、你为什么竟要……”
    万氏蓦地站起身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贤德,一直哑忍?为什么不能替那孩子讨回公道?为什么还要看你们把那贱婢当作宝一样相待,前日竟连翠儿也不放过!你们逼得我忍无可忍,如今还要问我为什么?”
    太子早就色变,哼道:“无知蠢妇……只为了此事,便闹得家宅不宁……”
    正说到这里,万氏推开赵峰,捂着腰间,踉跄走了出来,道:“殿下只顾要颜面,却不思公道,却怪我自行讨回?”
    太子从来高高在上,几曾被人这般面斥,怒不可遏:“你……”
    白樘微微拦住,看着万氏问道:“那翠儿也是皇妃放走的么?”
    万氏冷笑道:“侍郎虽断案如神,可却高看我了。我虽有心,却无能为力,只是去探望了她一次,算作主仆情分罢了……”声音更低,身子也慢慢委顿下去,腰间已经血染一片。
    太子厌恨之极,竟不再理会,拂袖出门。
    赵峰扶住万氏,想到她所做种种,喃喃道:“你为何这样……为何……”
    万氏疼着痛,失声哭了出来。
    白樘静了一静,便对赵峰道:“太孙切勿伤感,且快叫大夫要紧。”
    白樘叮嘱过后,转身出门,却见太子站在门口,满面惊恼懊恨。
    太子见他出来,叹息说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竟能掀起这般腥风血雨……她竟然、竟然还能想出这般诡异的法子,甚至不惜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赵正想不通万氏为何竟如此,感叹之余,切齿痛恨。
    末了又道:“幸亏李氏并无大碍,也多亏了你才明察真相,不然的话……岂不是要中了这蠢妇的计了?”
    白樘见他停口,才说:“太子,此事尚且未完。”
    赵正胧忪问道:“何以未完?她不是已经招认了么?”
    白樘道:“皇妃虽然招认,然而第一,紫菱并不是皇妃所杀,她没有那般能耐;第二,翠儿也不是她放走的……这放走翠儿的人,或许也是辽人的同党。”
    赵正为万氏之举被搅乱心绪,几乎忘了紫菱翠儿之事,闻言眼睛直怔,身后发冷:“你、你是说……还有人潜伏于府中?那此人是谁?”
    白樘道:“杀死紫菱的人,同时,也是放走翠儿的人。”
    就在白樘于太子府断案若破竹之时,谢府之中,也有人问道:“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
    说话的人,却是赵黼,手中握着一把糖炒栗子,因右手仍旧不灵便,动作竟十分迟缓,一个栗子要拨弄半天才剥开。
    云鬟偎靠在藤椅上坐着,捧着一碗莲子百合燕窝羹,吃药一般慢慢地喝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瞥着赵黼动作。
    闻言道:“我原本也不记得了,只是那日在部里,我因也出神而行,连表哥从前方过来都未察觉,还是他拦住我,才醒悟了的。”
    赵黼听到这里,便挑眉盯着对面的那人。
    在他对面,却竟正是季陶然,着一袭君子兰的墨蓝色锦衣,举着一盏茶在喝,笑道:“是么?原来我无意中竟立功了?”
    原来季陶然因惦记云鬟,故而今日也特意跑来探望,谁知正赶上赵黼也在。
    赵黼听他邀功,立刻握了一把栗子皮,兜脸打了过去,警告他闭嘴。
    云鬟却道:“的确是表哥提醒了我,才想起来那夜的详细,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皇太孙妃的表现有些古怪,只是未曾真如其人,故而想不通。等到身临其境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差异。试想——若果然神游天外,连有人在身边都不知,又怎会刻意避开世子的伤手呢?”
    赵黼洋洋得意道:“听明白了么?立功的是六爷。”
    一语未罢,忽地看见季陶然正偷偷拿着他剥好的栗子吃,顿时气得跳起来,抓着他道:“我忍着手疼,是剥给阿鬟吃的,你给老子吐出来!”
    季陶然无法挣脱他的蛮力,呃呃乱叫:“妹妹救命!”
    云鬟蹙眉道:“世子。”
    赵黼停手,又怀愤把栗子推给季陶然让他接着剥,回头问:“既如此,那么太子府这些事,只怕都是皇太孙妃弄出来的了?”
    云鬟摇头。
    季陶然抱着栗子欲剥,见状问道:“不是她?那又是谁人?”
    云鬟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昨儿巽风来了一趟,带了四爷的一句话,我才明白了。”
    
    第341章
    
    赵黼听到“四爷”二字,天生反应,眼睛便乜斜向云鬟。
    季陶然却只顾问道:“且快说,又是什么话?”
    原先在太子府发现那个符印,云鬟先前并未对赵黼说明,此刻便将这节同他两人说过。道:“我隐约记得曾见过那符,是个辽人常用的诅咒血符。后来跟阿泽和世子前去,又挖出那血祭的鹦哥,便更确信了。”
    季陶然道:“辽人的诅咒血符在太子府?又、又是怎么个诅咒法?”
    云鬟道:“是咒胎儿不保的。”
    季陶然咋舌,赵黼却不理此事,只问道:“故而你就跟白侍郎都说了?”
    云鬟道:“奉命查案,自然要如实禀奏。”
    季陶然惊愕了阵子,催问道:“然后呢?”
    赵黼白着眼,却又侧耳细听。
    此刻云鬟又而想起那颇露了马脚的《番辽记》之事,心底便略觉不自在。低头喝了口燕窝汤,才点头说道:“毕竟是侍郎,那样细微之处,我都未曾发现,他竟能察觉此中的不同,上一次巽风哥哥来,便是向我求证此事。”
    赵黼终于忍不住,道:“知道,很不用你赞,满天下都知道他比一万人更能耐呢。”
    季陶然见状,便拿了先前他剥好的栗子,给云鬟道:“世子亲手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你若不爱吃,我替你吃了。”
    赵黼道:“你敢!”
    季陶然笑道:“她若不吃,岂不可惜了。”
    赵黼道:“她不吃,我自己吃。”
    云鬟举手拈了一枚,慢慢地嚼着吃了,却又起身到窗下桌子旁,提了一支小毫,在纸上顷刻间画了一张图。
    季陶然低头细看,赵黼忍不住也走了过来。
    云鬟却又另拿了一张纸,极快地又画了一张图,乍一看,却跟先前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季陶然跟赵黼两人彼此相看,都觉疑惑,不知她怎地特意用两张纸,画同一个图案。
    赵黼咂嘴:“这个鬼样子,果然不似是个好东西。”
    云鬟搁笔,看见他两个的疑惑错愕的表情,不由失笑:“你们果然也看不出来。”
    这一笑,却似雪后初阳,其娇其艳,灿烂明耀,无可比拟。
    赵黼在身旁,蓦地见她露出笑容,刹那间心跳加速,转不开眼,此刻忽地暗暗厌恨起季陶然来,倘若此刻他不在屋里,自然大有可为。
    与此同时,在太子府上,宫女带了李夫人进了东书房。
    休养了这两日,李夫人已是无碍了,只面见太子跟白樘,仍是面有惶然之色,慢慢地行了礼,站在地上。
    太子因经历了万氏那一场惊心,已经是无话,只看白樘的行事。
    白樘定睛看了李夫人片刻,见脸容憔悴,大有楚楚之意,便问道:“夫人伤的如何了?”
    李夫人垂着头道:“多谢侍郎大人垂问,已是无碍了。”
    白樘道:“先前皇太孙妃醒来,本官已经审讯过,原来那夜,果然是如夫人所说,正是皇妃自己所演的一场罢了。”
    李夫人愕然道:“她、她果然认了?”
    白樘道:“正是。”
    李夫人抬手抚了抚胸口,道:“我其实并无别的心思,只是见太子殿下跟太孙都误会我,故而说出实情、为了自保罢了,只是想不到,娘娘为何竟要如此对我。”说着眼圈儿微红,垂下泪来。
    白樘道:“皇妃因何如此,夫人不知么?”
    李夫人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白樘道:“皇妃得夜行之症的时间,正是她失去腹中胎儿的时间,夫人莫非对此也毫无联想?”
    李夫人唇角微动,才说道:“私底下虽然也有些猜测,只是不敢妄想,更从不肯妄言。”说着长叹了声,道:“若娘娘果然如此才得了病,岂不是也是极可怜的,她昨夜所作所为,只怕也是身不由己罢了。其实、其实妾身并不怪娘娘,若是使得,还求太子从轻发落。”
    太子本淡淡地,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对李夫人有些另眼相看。
    白樘说道:“夫人既如此说,莫非已经明白皇妃为何每次夜游都会来到你的院中?”
    李夫人低头道:“妾身想……大概是、因为娘娘的孩儿没了,可妾身却有了身孕,故而有些怨念难平罢了。”
    白樘颔首,却又道:“除此之外,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李夫人道:“不知还有什么?”
    白樘便道:“据皇妃所说,先前滑胎之事,跟夫人有关。所以始终气愤难平。”
    李夫人花容失色,急忙分辩:“这如何可能?妾身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白樘道:“夫人莫惊,我们并未就信皇妃所言。只不过,从她半年之前病发直到如今,皇妃只是盯着夫人不放,这股恨怒,自然不是无端而来,只怕皇妃必然是发现端倪,故而怒恨夫人。夫人可细想,就算是你并无害人之意,但夫人身边的人,莫非也都能保得无事么?”
    李夫人握着双手,左右徘徊。
    白樘道:“如今事情已定,本官很快便要回去定案,只差一个皇太孙妃动手的理由。请夫人务必配合。”
    说着又看着太子,道:“太子为了此事忧心如焚,时时不安,也极想要快些定案,好还整个太子府平静无事,否则,若拖延下去,给圣上知道,只怕会迁怒整个府中,故而夫人只管细想,须知纵然是一点不起眼的线索,也可能大有相助。”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樘,白樘却又看李夫人,却见她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既然侍郎这般说,我、我倒也想到一件事……”
    白樘问道:“是什么事?”
    李夫人道:“是我的贴身丫头紫菱,先前……有一次我无意中撞见她跟底下的丫头说话,依稀曾听得说什么‘太孙妃’有了身孕,越发不把我们当人看’之类的,我怕惹事,便怒斥了一顿,不过自此之后,紫菱便消停了好些。”
    白樘道:“那小丫头是哪个?可能做人证?”
    李夫人点头道:“正是我院内的那个丫头,侍郎只管去问,此事她是知情的。……虽然过去已经大半年多,可是因我极少对紫菱发脾气,只怕那一次,她是记得的。”
    太子会意,立刻命人去叫那小丫头来。
    白樘问起此事,那丫头起初呆愣,想了想,果然记起是有此情,当下也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因夫人平日里对紫菱姐姐是极好的,那一次却不知为何变了脸,骂的姐姐一声不敢出。是以奴婢记得。”
    白樘问道:“你可知道紫菱因何说出这般犯上的话?”
    小丫头有些畏缩之色,不敢言说,太子便喝道:“若有隐瞒,立即打死。”
    丫头才战战兢兢道:“只因为夫人得宠,太孙妃多有些不喜,明面上虽好的很,暗中却时常冷眼冷语的,紫菱姐姐就被太孙妃身边的丫头训斥刁难了好几回,所以紫菱姐姐心里不高兴了。”
    白樘问道:“那此后她可还曾说过什么没有了?”丫头摇头。
    白樘思忖道:“你再想,太孙妃滑胎之前,紫菱可有什么异动不曾?你只实话实说,横竖此事不与你相干,若是能有助此案,太子还会有赏。”
    丫头苦苦想了半晌,道:“事情过去这样久,我也记不得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是在太孙妃滑胎之后,不知为何,紫菱姐姐有些不大高兴,好几日都没开口说过话。”
    白樘追问紫菱因何不高兴,小丫头却着实不知道,再问别的,也没什么可答的。
    这小丫头出去后,白樘跟太子对视一眼,又看李夫人道:“果然夫人说的无误,既然紫菱有这种怨念,会不会是她趁机从中下手,毒害了太孙妃?”
    李夫人复落泪道:“那丫头虽然偶有不逊言语,只是不像是个这样胆大包天的。”
    白樘道:“既如此,那夫人就是从未怀疑过皇妃滑胎跟紫菱相关?”
    李夫人摇头道:“哪里敢?只是今日侍郎问起来,才不由想到。”
    白樘沉吟道:“偏紫菱如今死了,竟是死无对证……嗯,说起来,是不是因皇妃认定是夫人跟紫菱联手谋害,故而她一心报仇,不知用什么法子,先杀了紫菱?然后又欲谋杀夫人?”
    李夫人怕道:“妾身着实不知道。”
    白樘不置可否,只举手从袖口掏出一物,竟是两张纸,他把其中一张慢慢展开,道:“夫人可看此物,你可认得么?”
    李夫人抬头,当看见白樘手中的图案之时,竟手掩着肚皮,后退了一步,脸上惊恐之色一闪而过,忙且低头。
    白樘道:“夫人可认得么?”
    李夫人嗫嚅道:“这个……看来古怪的很,并不认得。”
    白樘一笑,又将另一张展开,道:“那夫人可认得这个?”
    李夫人勉强抬头又看一眼,这一次,却并未后退,肩膀反而不为人知地一沉,摇头道:“这个……也不认得。”
    太子在旁边细看半晌,道:“侍郎,这两张上的,不是同一个图形?是什么意思?”
    白樘道:“夫人也觉着,这两张上的,是同一个图形么?方才夫人的口吻,仿佛不是。”
    李夫人犹豫了会儿,道:“是似有些不同的。”
    太子问道:“哪里不同?如何我看不出?”又细看了一回,却见圆形之中,套着星芒,周围许多弯弯曲曲的痕迹,看似凌乱不堪,正中也是几道扭曲花纹,似是图像,又似是文字,着实难认,然而却瞧不出两张纸哪里有什么不同。
    白樘眸色深深,道:“夫人可说。”
    李夫人要否认已经晚了,骑虎难下,低低道:“第二张图……中间的两道花纹,是朝上的……”
    太子经由提醒,凝神而看,这才恍然。
    
    第342章
    
    且说太子虽然醒悟,却毕竟不明白,便苦笑道:“怪哉,这却又是有什么意思不成?”
    李夫人死死地垂着头,不敢再跟白樘的目光相对。
    白樘问道:“夫人或许知道……这是何意么?”
    李夫人道:“着实不知。”
    白樘道:“这两幅图,多少人看了,都只觉着是一样的,如何夫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这细微差异?”
    李夫人无言以对,白樘道:“夫人不答?我便替夫人说如何,只因夫人是极熟悉这两幅图,故而一眼就能认出。”
    李夫人紧闭双唇,终于又小声道:“侍郎,我只是……只是无意中认出来罢了。”
    白樘并不反驳她这话,便对太子道:“殿下,我有个提议。”
    太子赵正起身先行,宫女扶着李夫人在后。
    正出了书房,就见赵峰匆匆而来,见状道:“这是要去哪里?”
    白樘道:“正是去夫人的偏院。”
    赵峰问道:“去哪里做什么?”白樘不答,赵峰不知如何,只得随行,众人来至李夫人所居别院,因白樘曾吩咐过,三日内不许叫动屋内的任何东西,故而一切仍旧保持原样。
    进了卧室,见里头桌椅斜倒,地上血迹宛然。
    李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站在门口,不发一语。
    白樘道:“通常在遇到无法破解的谜案之时,我会用这现场推演的法子,时常会有所得。”
    赵峰道:“何为现场推演?”
    白樘道:“便是将案发当日的情形,再重新演上一遍。”
    赵峰皱了皱眉,白樘道:“请夫人回至榻上,就如案发那夜一般情形。”
    李夫人依言,默默走到床边儿,宫女搀扶着坐在榻上。
    白樘道:“太孙得罪了,你就当做是皇太孙妃罢。”
    又叫那小丫头上来,按照那夜发生的顺序行事。
    赵峰哭笑不得,却只得按照安排行事,那小丫头惶惶恐恐地,推开门,先跑到床边做报信状。
    赵峰慢吞吞地也随之进了门来,便到了床边。
    那小丫头起初甚是紧张,见如此情形,又觉有些怪异,紧张之心便褪去几分,站在床边道:“夫人!不好了,太孙妃不知怎地竟进来了。”
    李夫人不答,却抬起头看着赵峰。
    小丫头回头看着赵峰,做惊吓状跳起。
    李夫人默默道:“你快去请太孙过来。”
    丫头领命出门,剩下李夫人看着太孙,挪动着要下榻来,一动之下,便看着赵峰垂着的袖口,道:“我因下去不便,正想法子,谁知却看见她手中拿着匕首,竟向我刺来,欲要取我性命一般。”
    赵峰无奈,举手做杀刺的动作,李夫人躲避了几次,起初还不当如何,渐渐地想起那夜的情形,便有些惊怕起来,一手捂着肚子,哀求地看着赵峰道:“别伤害我的孩子!”
    赵峰见她十分辛苦,便停手回头道:“侍郎……可以了么?”
    白樘道:“此刻,据夫人所说,是你忍无可忍推了太孙妃一把,将她推开,才得以下榻的。”
    李夫人点头道:“是。”果然也在赵峰腰间一搡。
    赵峰顺势后退一步,李夫人便欲下榻。
    这时,白樘却道:“且停。”
    两个人都停住,太子道:“是如何了?”
    白樘看着赵峰住脚之处,目光一路斜滑过来,在地上血渍上转了转,道:“当时,皇妃是倒在这里的,对么?”
    赵峰是第一个赶来的,看的清楚:“不错。”
    白樘道:“据夫人所言,夫人自始至终并未还手,只推了那一次而已?而皇妃倒地之后,即刻举刀自戕?”
    李夫人点头:“是。”
    白樘把手一指,道:“既如此,便有些怪了,如何夫人在床边推了皇妃一把,皇妃竟会在这里倒地?”
    李夫人的卧房虽则不大,但从床边到万氏血染之地,足也有三丈开外。
    李夫人既然不曾跟万氏动手厮打,但从床边到万氏倒地之处,桌椅均都斜倒,既非厮斗所致,自是万氏撞翻的。
    那么,如今的问题是……李夫人那一推之力,竟会有如此强悍?竟能把皇妃生生地推出三丈远?
    休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就算是皇太孙赵峰,竭力而为的话,也不过只叫人倒出一丈左右罢了。
    太子跟皇太孙起初仍旧不明,又叫了个丫头进来,亲自试了一下试,两人竭尽全力,才只把丫头推跌出一丈开外。
    此刻李夫人靠在床畔,脸色灰败。
    赵峰心中忐忑,道:“兴许是皇妃一时站不稳,被这些桌椅等绊倒了……”这里有毕竟勉强,尚未说完,便打住了。
    白樘只看着李夫人,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说么?”
    太子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来。”
    李夫人道:“我并没什么可说,只不过想保住我的孩儿罢了。一时情急,才推了娘娘。”
    白樘道:“既然夫人不肯招认,我便替你说了就是。”
    白樘将手中那张符纸打开,道:“这个印记,原本是谢推府第一次来府内侦查之时,在夫人的窗下所见。推府觉着可疑,便暗中记下图形,回头绘了出来。”
    太子道:“这个图形又是何意?”
    白樘道:“这个符文图样,原本属于辽人信奉且常用的,起初我跟谢推府都错认为,这是有人欲对李夫人不利,谁知我们竟都猜反了。”
    白樘将两张纸放在桌上,道:“谢推府发现的这张,正如夫人所说,中间两道纹路是向上的,可是这一张,纹路往下。我也是无意中才察觉不同。”
    自从云鬟绘制了那图形之后,白樘便将其深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后来又听她说起《番辽记》那本书,打听得翰林院尚未编纂完成,然而好歹有许多珍藏资料已经齐备可查。
    白樘一番查找,果然找到了记载辽人符印的数页,因都是些辛苦搜集来的原件,不敢外借,白樘心念一动,便照样抄画了下来。
    因拿了回来,才把云鬟所绘那张拿出来,两下对比,却果然是一模一样。
    若换了别人,只怕便会忽略此事,可白樘是个最机变微敏的,那一夜,灯下看这两张纸,忽然心动,便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对着灯影照了过去。
    其他的笔画描绘,一丝不错,对着灯看,就如影中之影。
    只是中间一处,一上一下的两道交叠,竟分别交成了一个叉。
    白樘发现不同,忙又连夜请教礼部的番辽使,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图案,虽然只差这细微,含义却是正好相反,南辕北辙。
    那向上的,代表着吉祥光明,可保大小平安;那向下的,却的确是个血咒,意在夺人之命。
    而在李夫人窗外的这个,却是前者。
    既然知道了这个,那有人欲害李夫人的推论自然不成立,相反,画下这符的人,是为了她好。
    白樘说罢此情,问道:“不知夫人是否知道,这画下保命符的,是谁?”
    李夫人道:“我怎会知道。”
    白樘道:“可是死去的紫菱?这符本是辽人常用,紫菱又害了皇妃的孩子,只怕果然是辽人细作,在太子府中兴风作浪。只是她毕竟以夫人为主子,故而才有此举?”
    李夫人道:“或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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