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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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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颖的保镖们闻听,忙又指着蒋勋道:“必然是给他的同伙拿去了。”
    白樘回头淡然扫过,众保镖急才无声,蒋勋却垂着头一声不响。
    白樘不动声色,复又转身看向桌上的绝命诗,因在火锅旁边,里头的汤水涌动,四溅出来,打的有些油渍。
    白樘才欲举手拿起来,忽地目光一动。
    沉静无波的双眸缓缓上移,掠过那通红的炭火,一路往上,最终落在那兀自汤水翻滚白气濛濛的火锅上。
    里头的汤色已经有些乳白,不知炖煮的是什么,白樘盯着道:“这里头是什么?”
    掌柜如梦初醒,忙结结巴巴说道:“这个、这个是小店秘制的羊肉锅,煮的自然是羊肉、菜蔬。”
    白樘微微挑眉,伸手从旁拿了一双筷子,在火锅里略翻了翻。
    随着他的动作,一枚拳头大小的圆滚滚之物慢慢地负了上来,因被底下的汤推涌,便在筷子上也簌簌颤动,看起来就如同活的一样。
    目睹此情,那店掌柜兀自呆呆痴痴道:“这是何物?我们汤锅里并没此料。”
    那验官看出不妥,上前细细一看,越发色变:“四爷……这个该不会就是……”
    白樘淡淡道:“不错,是他的心。”
    
    第276章
    
    勘验过现场,将一干涉案人等均都带回刑部,白樘出门之时,见云鬟站在廊下,脸色有些略红。
    因先前白樘捞出那物,在场众人有不少大为作呕,如此一来,引得云鬟也复又难受起来,只忍着罢了。
    白樘看了她两眼:“你并未入内看过现场?”
    云鬟道:“是。”
    白樘道:“身为推官,第一时间赶到自然是好,只连现场也不能看,又能有何用处?”
    他虽仍是面沉似水,那股冷意却自每一个字里头透出来。
    云鬟低低垂首:“……是,下官知错了。”
    赵黼不料自己的好心竟又成了她的罪证,忙道:“四爷,原本是我……”
    白樘却淡声道:“部里尚有事,世子再会。”拱手作揖,自带人去了。
    阿泽跟在身后,便向着赵黼吐了吐舌头。
    赵黼瞪着这一行人远去,只得回头对云鬟道:“你别放在心上,这人从来就是这样冷心冷面的。明明是我不叫你进去的……何况你原先吃了酒都醉了,能上来已经是难得,偏遇上这样克善尽美的……”
    云鬟听他抱怨白樘,便轻声拦阻:“世子……”
    赵黼缄口:“好,我不说就是了。”
    两人下楼上车,一路上云鬟一言不发,赵黼对面看着,终于忍不住道:“白樘的话便这样管用?你就认了真了?”
    云鬟道:“四爷所说……句句至理名言,自然要听得。”
    赵黼“哈”了声,道:“他有那样能耐么?那么我说的呢?”
    云鬟道:“侍郎大人是我的上司,这如何能比?”
    赵黼便凑到跟前儿,半笑道:“那我还是你的夫君呢,夫君是天,自然比他大,你说是不是……”
    云鬟眼睫轻眨,复又敛眉垂眸。赵黼见她默然,便道:“是不是?”
    顷刻,云鬟方低低道:“是。”
    赵黼蓦地一笑,才觉喜欢了几分。
    云鬟因听他低笑,便说道:“是了,蒋勋如何竟在现场,世子是最早去的,可知情?他们所说什么……跟蒋勋认得的小子,又是谁?”
    赵黼见她问起来,却无言以对,只出神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没想到,这蒋勋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云鬟道:“世子……指的是什么?”
    赵黼瞥她一眼,本欲回答,然而想到白樘方才神色,却又不语。
    云鬟早看出他有所隐瞒,便轻声道:“我不知道自不打紧,只不过如今蒋勋跟着四爷回了刑部了,只怕,不管内情如何……他是再瞒不过四爷的。”
    赵黼皱眉,长长一叹。
    且说白樘将这一干人等带回了刑部,先将杜颖的几个侍卫审问了一番。
    根据这五个人供说,这一日,杜颖带人出府,便径直来了这家客栈,叫人准备酒菜,送到二楼天字房中。
    不多时候,酒席齐备之时,便来了一个矮个子的少年,说是要找杜公子,气势汹汹地进了门。
    原本杜颖叫三个保镖在客栈楼下等候,两个人在楼上房门口上,那三人因等了半天,颇觉无聊,便来门口透气儿。
    其他两人却仍是在楼上看守。
    谁知杜颖因叫他们走的远些儿,只别离了这层楼就是了。
    这两人会意遵命,便离开门边儿,却也只在这廊下徜徉,不敢走远。
    渐渐地半个时辰过后,忽然听到一声尖叫,竟从杜公子房中传来。
    两人各自惊动,仔细看时候,却见房门口处,有个店小二惊叫着,一边儿指着屋里大叫出了人命。
    此刻这两名侍卫已经到了跟前儿,往内看时,正看到先前那少年惊慌失措地站在里头,手上全是鲜血!
    侍卫大惊,跳进内一看……便看见杜颖已经被开膛破肚,死的不可言说。
    两人大惊,立刻就欲将少年擒住,谁知就在此刻,外头有些住客因听见动静,也赶了来看,又有一个青年跳进来,把两名侍卫挡住,叫那少年快走!
    白樘听到这里,便道:“这后来的青年,就是蒋勋了?”
    两个侍卫齐齐点头,又道:“我们虽然动了手,然而竟敌不过他,这会子那少年已经飞跑不见了。”
    另一个道:“又因有许多人围上来,我们见乱糟糟地,只怕追也没用,因此只看押住了蒋勋。毕竟他也脱不了干系。”
    白樘思忖了会儿,忽然说道:“那少年是何人,你们不知?”
    侍卫们摇头,迟疑了会儿,才有些为难地说道:“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的,我们只当是杜公子想……所以指使我们离开,又哪里敢多嘴相问呢?”
    白樘听了这番话,心中总觉着哪里似有些不对之处,一时却又想不到,只便叫两人暂且退下。
    于是才叫人将蒋勋带上堂来。
    白樘细看蒋勋,见他始终垂首低眉,看着十分镇定……甚至比平日里所见更加冷静三分。
    白樘便问道:“蒋勋,你今日为何会在云来客栈?”
    蒋勋道:“卑职是去寻人的。”
    白樘道:“你寻的是什么人?”
    蒋勋道:“请侍郎恕我不能告知。”
    白樘眉峰微挑:“有什么不能告知的?”
    蒋勋道:“我不能告知他是谁,然而却知道他绝不会杀人。请侍郎明察。”
    白樘道:“没有人说他杀了人,然而,既然有此人在,那么他也算是极要紧的目击证人,本官自有话要问他,此事关乎真正的凶手是否能水落石出。你且从实招来,此人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蒋勋仍是说道:“四爷,他生性胆小,先前见了那副场景,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我不能再让他背上嫌疑。求四爷见谅。”
    白樘喝道:“胡闹!你如此做,岂不反叫人越发怀疑此人?”
    蒋勋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默然。
    白樘见他如此,因隔了片刻,才说道:“你既然不能透露此人的身份,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人在云来客栈的?”
    蒋勋张了张口,却又摇头。
    白樘道:“这个你也不能说?”
    蒋勋深深垂头:“四爷若想降罪,蒋勋一概领受,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白樘盯着他,微微冷笑了声:“罢了,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当下叫人上来,便把蒋勋领下去,脱去官服,关入大牢。
    审问了这半日,白樘眉头深锁,便起身出门,竟往内而来,不多时来至一重院落,廊下正走时候,便听到咳嗽的声响传了出来。
    又有人低低求道:“老爷,求你回府去住好么?这里吃用服药等皆都不便的很,老爷的身子如何能受得?”
    郭司空说道:“你放心,我一时是死不了的,毕竟要看到一个结果,才肯瞑目去找我的毅儿。”
    “老爷。”那人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自从那日郭司空来至刑部,从此之后便留歇于此,虽然按照他所说那些话,也很该将他发于大牢,然而白樘一来心有疑虑,二来郭司空年纪大了,若在那冷恶的大牢之中,只怕不出几日就撑不过去。
    白樘站了一站,便来到门口,却见是郭司空的那侍妾,正跪在床前,拿着帕子拭泪。
    郭司空抬头见了他,便欲下地,那侍妾忙扶住,却又因白樘来到,只低着头道:“老爷,我自去了。”说着,便徐徐后退,出门而去。
    白樘见她离了,才对郭司空道:“司空可听说了么?”
    郭司空道:“听说了什么?”
    白樘道:“那杜颖,方才已经被害了。”
    郭司空微睁双眸,继而笑道:“快哉,快哉,死得其所。”
    白樘面带寒霜,郭司空笑罢,才对白樘道:“侍郎大人为那畜生可惜么?我本指给他一条明路,谁让他执意不肯呢?”
    又悠然说道:“侍郎也不必替他可惜,你不是已经尽力了么?可惜他也不能领情。”
    白樘垂眸不语。
    原来先前白樘召见过杜颖之后,又相继传了邱以明,吴玉两人。
    邱以明也似杜颖一般说辞,那吴玉多半时候一言不发,来了刑部一趟后,回去便又病倒了,听闻现在还有些缠绵病榻不起。
    也正是前几日,白樘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两名太平河附近村庄内的住户,据那两人回忆,郭毅被淹死当日,他们是目睹过那一幕的,只因太过骇异,一直难以忘怀。
    白樘审讯一番后,便命人将杜颖复带来刑部,便将那两人的供词给他看。
    杜颖看罢,十分诧异,叫道:“这是冤枉,不过是污蔑罢了!”
    原来,根据那两人的回忆,那一日太平河畔,的确来了这七个风姿不凡的贵公子,这两人见状,自然远远地避开,却见他们打打闹闹,竟渐渐地都下了水,唯有一个公子站在水上不肯下去,却被一个人冷不防地拉了下去,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片刻,这七个人又闹腾起来,攥着那被拉下水的公子头发,死命地往河水里按落,竟像是要将他弄死一样,两个人吓得不敢再看,生怕惹祸上身,便才逃了。
    后来听说太平河里淹死了人,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这一幕,都怀疑是那几个人害死了那名公子的,只不过却不敢说出来罢了。
    白樘道:“当初因并不曾怀疑你们所说,所以未曾详细调查,如今已经寻到证人,你还有何话说?还不肯将实情招供么?”
    杜颖不屑一顾道:“这些人糊涂,我们那是跟郭毅玩闹而已,他那时候也玩的甚是高兴。”
    白樘冷笑,拿起先前的一张供词,扫了一眼道:“是么?然而上回你来刑部的供状上如何并没提到此节?反而说’郭毅一个人游的极远,也不跟众人一起’的话?”
    杜颖目瞪口呆,继而忙道:“这个……是因为我一时紧张记不清楚……”
    白樘盯着他道:“你所言明明前后自相矛盾,可见必有隐瞒不实,且先前我也审讯过邱以明吴玉两人,他们两人所说,也是破绽多多。”
    杜颖张了张口,无言以对,心中暗惊。
    白樘道:“你自恃乃是管家子弟,便目空一切,连这刑部大堂也不放在眼里?可知当堂做假证供,也是大罪?今日不让你知道官法如炉,只怕还要狡辩。”
    因此即刻命人掀翻在地,打了二十大板,又下在牢中。
    这杜颖从来横行,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只是他是个极恶之人,心性非比寻常,虽然知道大事不妙,却仍是铁口不认,白樘再问他之时,他怕说错,索性缄默。
    白樘见他如此顽恶,便命人将邱以明,吴玉两人分别带来再审。
    那邱以明虽仍咬牙,然而吴玉因为死了三个人,忐忑不安,病了多日,又因白樘催问的厉害,又且听说郭司空告的是“谋害”,且又有证人在,种种挤逼之下,慌得无法可想,便将过往之事,一一说了明白。
    连那首诗的来历,是他先认得了郭毅,介绍入伙……如何共同玩笑,他们如何瞧不起郭毅,太平河那日,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巨细靡遗地尽数说知。
    白樘先前寻了那两个人证,所做那样的口供,其实自也知道,这果然正是“片面之词”。
    因这两个村民看那六个纨绔子弟凶恶,又因偏偏看见他们作弄郭毅时候的场景,次日又听闻郭毅死了,自然就疑心到是被害。
    然而白樘要的正是如此,就是想用这严苛的罪名,逼得杜颖,邱以明,吴玉三人坦承当日太平河郭毅身死的真相。
    毕竟就算是“误杀”也自好过“谋杀”。
    因白樘心中觉着,倘若这三人当真能当堂供认,把郭毅之死大白天下,或许郭司空也不至于怒恨至此。
    毕竟已经死了三个人,而白樘要做的,便是有罪必究,且让真相剖白。
    谁知杜颖邱以明竟冥顽不灵,并不肯招认,只吴玉一个说了真相。
    偏在此刻,杜学士同邱翰林上门,要保儿子出去,言之凿凿,说明两人无罪。
    且当日作证的两个村民也忽然改口,只说当时隔得远,看不清,另一个说事情过去太久,记得不真了。——自然是杜邱两家暗中行了事。
    只是万想不到,杜颖才被放出去两天,便横死在云来客栈。
    若他们肯老老实实留在刑部,只怕还未必会死的这样快,然而他们不知的是,有“白阎王”之称的白樘,其实只是秉公行事,而他们所犯的过错,细算起来,当然罪不至死。
    真正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却始终暗中虎视眈眈,他们自以为逃出天罗地网,谁知却是一脚踩入了森罗殿门,最终在劫难逃。或许这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白樘对上郭司空淡笑的双眼,这数日来,郭司空面色越发晦暗憔悴了,然而双眼却仍是炽亮非常,他似乎在拼赌着一口气,要看到那个令他瞑目的结局。
    正在此刻,外间有人来请。
    白樘起身出外,却见乃是阿泽亲来,忙忙说道:“四爷,那邱公子来了!一脸吓得要死的模样,又请您快去见他呢,多半是因为听说杜颖的事儿,所以坐不住了。”
    白樘来至外间儿,那邱以明站在厅中,丧魂失魄,如丧考妣,见了白樘,忙上前行礼:“侍郎大人!”
    白樘瞥了眼,仍波澜不惊道:“邱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邱以明似要哭出来,抬手一招,他的小厮从外进来,战战兢兢把手中一个小匣子放在桌上,又忙不迭地后退出去。
    邱以明咽了几口唾沫,颤声道:“大、大人看过这个便知。”
    
    第277章
    
    阿泽在旁,本来正不屑一顾地斜睨,见那匣子平淡无奇,却令这些人色变,便只顾好奇打量。
    白樘本欲自己打开,见阿泽如此,便向着他使了个眼色。
    阿泽忙上前,便将那匣子打开。
    匣子还未开之时,邱以明已经倒退一步,脸色越发灰白,竟似如临大敌。
    阿泽正睁大双眼看,却蓦地见里头血赤鲜红一团,血迹拖着,看着甚是新鲜。
    阿泽脑中“嗡”地一声,几乎将那匣子摔了,忙不迭后退:“这是什么东西!”
    若非今日在客栈里曾见过那个……这会儿望见此物,只怕阿泽也不会多想,然而才见识了那种,又撞见这阿物,一时心突突乱跳。
    白樘漠然打量了片刻,便吩咐道:“去,将今日去客栈的验官叫来。”
    早有书吏去传,顷刻间那验官来到,行礼罢,白樘问道:“今日带回来的尸首你仔细检验过了?”
    验官道:“回侍郎,正在查验。”
    白樘道:“除了心不见了,可还发现什么别的了不曾?”
    验官道:“尚未。”
    白樘指了指那匣子:“你且去看一眼,这是何物?”
    验官闻言上前,一看之下,脸不由慢慢地紫涨起来,半晌,才带汗道:“这个……似是人的肝脏。”
    白樘道:“你可查过那杜颖的尸首,有没有缺了此物?”
    验官生生地咽了口唾沫:“侍郎饶恕!是下官疏忽了!”
    原来这验官因发现杜颖的心不见了,自当已经无事,便未曾再细看里头究竟,谁能想到竟有这样一重?
    白樘淡扫过去:“你带着此物,立刻再去检验一遍。”说着,又对邱以明道:“邱公子请随同去。”
    邱以明已有些六神无主,只得随了白樘前往那行验所,进了房中,只觉阴气森森,入眼先看见一具尸首直挺挺地躺着,胸腹却是血肉模糊地被剖开。
    邱以明目光乱窜,看清楚那人的脸……却又几乎不敢认那就是杜颖,慌的倒退。
    此刻验官到了跟前儿,掰开胸骨,往内看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忙把那肝从匣子里取出来,两下比对,汗颜道:“回侍郎,的确是死者身上摘下的肝脏。”
    只听得“呕”地一声,是邱以明逃窜出去,俯身大吐。
    白樘不为所动,只看着验官道:“死者已无法开口说话,他的尸身,便是唯一的证供,你要如主审官一般仔细翻查细审,才能发现蛛丝马迹,似你这样粗枝大叶,非但不能有助于查明真相,反而适得其反!”
    验官低低躬身,不敢做声。
    白樘又道:“因严先生威名,刑部的行验所向来为天下众验官仵作称羡,然而似你们这等行事,只怕很快就要成为笑柄。且仔细,我不想看见下次!”
    白樘说罢之后,出了门,见邱以明扶着柱子,吐得死去活来。
    白樘见他停了,才问道:“邱公子是如何收到杜颖之肝的?”
    邱以明听了这句,几乎又忍不住,勉强道:“是门上……说是有个小孩儿捧着送来的,说是故人的东西。”
    白樘道:“小孩儿?”
    邱以明道:“是,我……因先前听说杜兄出了事,忽地见了这个,才、才来了刑部,侍郎大人,杜兄的心,果然被……”
    白樘道:“望帝春心托杜鹃。虽不知凶手是如何做到,但的确已经无法挽回。接下来,便是’沧海月明珠有泪’了。”
    邱以明闻听,几乎崩溃。
    事到如今已经死了四个人,一个弦断颈,一个雪埋身,一个蝴蝶舞,一个殁春心,真的是各有死法,十分新奇,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凶手又特意把杜颖的肝儿也送来,这其中的恶意几乎逼人窒息。
    至于“珠有泪”,是个什么意思,却让人不敢细想,因各种可能皆有,细思极恐。
    邱以明喘了片刻:“若……果然是因为郭毅之死而如此对待我们,这也……忒狠毒了些。听说郭司空如今在刑部,他又如何竟能做出这些惊世骇俗的事来,侍郎难道……没有法子了么?”
    白樘道:“我原本是想让你们如实招认,当着郭司空的面儿向他请罪,然而谁知道你们竟不肯。”
    邱以明叫道:“我其实是肯的,只是杜颖他、他说郭司空人已被刑部看押,他奈何不了我们了,所以我才听了他的话了……我如今已经知错了。”
    白樘见他着实是惊惧失态,便道:“原先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了,你当他如今还能收手么?”
    邱以明道:“侍郎!求你让我面见郭世伯,兴许他可以原谅我呢?原本郭毅的死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我什么也没做……”
    白樘看了他半晌,终于点头。
    且说刑部院落中,郭司空喝了药,正靠着床边闭目养神,忽地听到门口有人怯怯叫了声:“郭世伯。”
    郭司空微微睁开双眼,看清楚门边儿的人,却丝毫也不觉着诧异。
    邱以明迈步进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比先前的所见,他越发瘦了,几乎形销骨立,颧骨高耸,棱角突出,显得阴冷而森严,也越发叫人惧怕。
    邱以明抖了片刻,蓦地上前,竟跪在地上道:“郭世伯,我是来认错儿的,当初……当初郭毅的死的确是有蹊跷,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他们、他们逼着我们,不许我们传出去。”
    郭司空半闭着双眼,闻言才微微睁开:“是么?”
    邱以明心中升起一线希望,竟抓住郭司空的手,道:“是,郭世伯,我知道错了,可我是无辜的!您该也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当时……当时是徐晓劝郭毅下水,是英梓锦勒住他脖子,杜颖……踹他进了漩涡,我、我可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郭司空一直面无表情,听到这里,才微微一笑道:“是,你什么也没做,你……只是看着罢了。”
    邱以明听他声音淡淡地,以为有所转圜,忙点头:“是……我真的只是看……”蓦地住口,呆呆看着郭司空,仿佛觉着不对。
    郭司空果然睁开眼,眼神亮且冷,却带笑道:“当初毅儿跟你们结交的时候,我还曾劝过他,然而他那样喜欢,当你们都是兄弟般敬爱,全然不提防你们,可是你们呢?”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温和,邱以明却觉察到一丝绝望。
    郭司空道:“你们从来都瞧他不起,就算他死在你们跟前儿,你们也是无动于衷的。倘若这次不是闹出来,难道你会在跟前求我?你是不是仍跟杜颖他们一起谈论,说’郭毅如今在水底怎么样了’之类嘲笑戏谑言语?你们从来没把他当成兄弟看待,或者说……你们根本没把他当做一个人。”
    郭司空停了停,又微笑道:“然而他在我心中,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他不值得为了你们几个畜生枉送性命。”
    郭司空说到这里,抬手在邱以明头上抚摸了一把,道:“好好地下去陪他,他一个人在水里的确十分寂寞……见了他,记得对他好些。”
    邱以明直直地看着郭司空,极至的恐惧之下,让他失去理智,他猛地跳起来,发疯似地抓住郭司空,厉声叫道:“你这老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认错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我们也不想他死的!”
    郭司空身子本就虚弱,被他一阵乱晃,几乎晕了过去,幸而有人闪身入内,揪着邱以明的后颈,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动手的却是阿泽,在阿泽身后,白樘站在门口,静默无言。
    阿泽扶住郭司空:“您没事儿么?”
    郭司空握着他的手臂,勉强站住,深吸了几口,才定了神。
    他看看门口的白樘,又看向地上的邱以明,忽然慢慢说道:“倘若你们……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心情,而我……在失去毅儿之后,日日夜夜所承受的苦痛煎熬,就会明白,不管我如何对待你们,都不为过。”
    白樘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何,心底竟浮现前些日子,严大淼曾叮嘱过有关清辉的几句。
    后,白樘再度推算此案之时,把客栈掌柜,小二,保镖,蒋勋等的供词重又看了一遍。
    据蒋勋而言,那逃走的少年必然是他所熟识的,但以蒋勋的品性,只怕不会结交能犯下“联尸案”的凶徒。
    既然如此,凶手便不可能是逃走的少年。
    可是据走廊中的保镖说来,当时客房内只有杜颖跟后进去的“少年”,他们又始终在廊下不曾离开,案发后又一拥而上将门堵住,自然不会有人跑出来。
    且当日他在那客房内看了一遍,也发现了窗扇都是从里头闩住的,如此,又哪里凭空跑出来另一个杀手?
    白樘为此事殚精竭虑,寻思一夜。
    次日,依旧又将几份供词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忽然若有所思,凝眸出神片刻,便叫了书吏来,道:“去把谢推府叫来。”
    此刻,云鬟正在公房内,对着一份从山西递上来的案卷出神,正拧眉寻思之时,却见书吏来请。
    云鬟才忙放下手头之事,随之往外,且行且问道:“不知侍郎大人传我何事?”
    那书吏道:“详细不知。只是侍郎近来为了那联诗案费心费神,先前也一直在翻看相关证供,只怕叫推府过去,便是为了此事。”
    云鬟听闻,略觉忐忑。
    书吏问道:“听说上午那杜家公子身死之时,推府也在场?到底……真的是传说里那样可怖么?”
    云鬟道:“我虽在场,只不过并未目睹。”
    书吏叹道:“这种事,没看见反而是福气。我倒是敬佩你们做推官的,恁般强悍过人,若我每日去见那些血肉横飞的,只怕我要折寿几十年呢。”
    两人说着,不觉到了白樘公事房。当下请了云鬟入内,上前行礼毕。
    白樘抬眸看她一眼,道:“我听闻,上回蒋勋来部里,曾跟你见过?”
    云鬟见他果然问起蒋勋,嗓子眼里发紧,敛着手垂头道:“回侍郎,是见过。”
    白樘道:“如何我听说,他身边儿似还跟着一个少年?”
    云鬟的心愈发有些跳:“是……”
    白樘盯着她道:“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评心而论,云鬟是绝不敢也绝不肯向着白樘说谎的,然而她早也知道蒋勋拼着顶罪嫌疑、宁肯入狱也不愿意招认张可繁……若是她对白樘泄露了,后果将会如何?
    更何况蒋勋尚且不知张可繁乃是张家小姐,若此事再捅了出来,可繁又将如何自处?
    云鬟左右为难,却也知道白樘目光如炬心明如水,只怕瞒不过。云鬟便道:“是,认得。”
    白樘挑眉道:“此是何人?”
    云鬟道:“听蒋勋称呼她为’繁弟’,又听世子说,乃是蒋勋军中认得之人。”
    白樘见并不是一语道破那少年的身份,便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昨日在云来客栈之外,可曾见过此人?”
    ——既然那些保镖跟客栈掌柜等都说少年“逃走”了,以云鬟在宫内面圣时候之能,自然不会逃过她的双眼。
    云鬟一怔,继而道:“实不瞒侍郎大人,昨日……因去崔侯府饮宴,略吃了一杯酒,便有些醉了,当时连马车停在何处都不知道……所以竟不曾看见……”
    云鬟这句却并未说谎,当时里头惨叫声响起的时候,赵黼正扶着她转身回马车去,客栈里众人都往外乱逃之时,她眼睛乱晃,依稀回头看了眼,只看见许多人影窜动,朦胧恍惚。
    白樘顿了顿,终于再又问道:“那么,你可看见有个店小二跑出门不曾?”
    云鬟不解:“店小二?”
    她因一再无法回答白樘的问话,心中自有些羞愧不安。迟疑了会儿,便微微蹙眉,竭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那会儿她被赵黼扶着回车,因听身后乱哄哄地,却无法看清,后来到车边儿,赵黼因有些迟疑停顿,她便也勉强又回头看了眼,依稀瞧清楚几道影子,此刻对照那日在楼上店小二的打扮,并无相似。
    后来,赵黼抱她上车,车内她因回过神来,便拉开车帘往外看,从客栈门口一路顺路看去……那道长街上,车行马走,也有许多自客栈里跑出去的人……
    因当时的神智清醒了几分,记忆也自清楚了些,云鬟凝眸细看,喃喃道:“没有店小二……也没有……”
    蓦地回神,便忙低下头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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