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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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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心里只是想:赵黼从来目无下尘,竟肯跟旺儿闲话,又听他说这些家常,莫不是心里觉着可笑?
    不料赵黼道:“我听了后,心里感慨的很,原来这小子竟也会跟我一样。”
    云鬟诧异:“旺儿怎会跟世子……有什么相似?”
    赵黼忽地往后一倒,又躺了回去,思忖说:“我心里也自不信。但是,只有我自个儿知道,我也是跟他差不多的,睡梦中每每惊醒过来,都还以为是先前呢……整个人浑浑噩噩,非要仔细寻思半晌,才知道到底此刻……是前世今生呢。”
    方才他正睡着,实则是睡不沉的,几乎在云鬟才打开她那间的房门之时,赵黼已经听见了,起初以为是晓晴,只听着脚步声大不同,才明白是她。
    赵黼万万想不到她是来找自己的,只听她脚步轻轻悄悄地,心里竟有种大不祥的想法,后又听她来到自己门口略站片刻,竟又去了舱门处……
    那时候赵黼已经起身,几乎按捺不住要跳下床来。
    谁知,最后她竟掀起帘子走了过来。
    当时他躺在床上虽看着静静地,一颗心却仿佛要跳出胸口。
    赵黼说着,转头看向灯影中的云鬟:“可是我又羡慕那旺儿小子,他说他醒来后,总要立刻摸一摸身边儿的他娘子跟那小鲤鱼,才会醒悟此刻是真的。但是我……”
    云鬟此时此刻才总算明白了他是何意思,无言以对。
    赵黼却又放低了声音,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是他一样,伸手一探,就能碰到枕边人?若是你在身旁,我看一眼,便知道今生前世,就不必那许多的苦苦挣扎反复了。”
    云鬟垂眸,脚下不由往后撤了一步。
    赵黼目光一动,却又转开头去,只隐隐地笑叹:“你六哥哥是不是在痴人说梦呢?”
    云鬟只是静静默默地站着,赵黼眨了眨眼,忽然说:“你不是有事儿么?还不说,白在那里站着冻坏了。要不然就过来坐。”
    云鬟见他终于问起来,才忙敛了心绪,道:“我、我疑心……邻船上出了人命案子。”
    赵黼本懒懒地,听了这话,才又笑道:“什么?你看见有人杀人了?”
    云鬟摇头:“并没有看见。”
    赵黼道:“既没有看见,如何知道出了人命?”
    云鬟道:“先前那艾老爷带着夫人上岸,说是要去岸上住宿,谁知先前咱们吃饭的时候他们竟回来了,我……当时看着艾夫人,她走路的姿势跟先前很不同……”
    赵黼琢磨道:“夜影昏暗的,人又仓促,你如何就能看清?且单凭这个,怎能判定死了人?”
    云鬟回想当时:白天艾夫人上岸,她也是见过的,当时艾夫人从甲板上往岸边去的时候,摇摇摆摆,小心翼翼,需要丫头跟艾老爷搀扶接待,才好歹地上了岸,还因此惊呼了几声呢。
    然而回来之时,却走的平稳踏实,看那行止,气定神闲,就仿佛打这甲板上走过千万次一样。
    且根据云鬟所见,这回来的艾夫人,虽看着脸儿是先前那位,却仿佛比先前那位在个头上略有些差异。
    再加上先前丫头们说艾夫人对那小叭儿狗十分喜欢,但是这回来的艾夫人,听见犬吠,反而厉声呵斥。
    而那小狗儿也仿佛不认得女主人了似的,一味狂躁地叫,先前又乱叫了一阵子,却又很快没了声音。
    云鬟说罢之后,赵黼皱眉想了半晌,说道:“这狗嘛,毕竟不是人,或许一时性子躁动乱咬主人也是有的。至于你说的那女人上船下船样子不同,或许是她……先前身子有些不适,后来,或许是因为白天走了一趟,熟悉了自然不怕了,种种原因都是有的,何必细细追究这些没意思的?”
    云鬟道:“世子……”
    赵黼又说道:“何况这什么艾老爷是跟他夫人同行的,难道会不知道他夫人换了人?且仓促中又哪里偏巧找个跟他夫人一模一样的人去?”
    云鬟道:“那倘若这艾老爷原本就图谋害死夫人,早就预备了这样一个人以偷梁换柱呢?”
    赵黼皱眉道:“他吃饱了撑的是怎么?若是厌倦了正妻,休了就是了,何苦费这周章,又另外再找一个长的一样的,平白添堵么?”
    云鬟见他振振有辞,无言以对。
    赵黼见她低头不语,怕她不快,便跳下地来,笑道:“我看你是当那什么典史当的太长了,所以就养了个疑神疑鬼的毛病儿。好了,不要去管这些琐碎闲事了……站了这半天,你冷不冷?”
    说着,便来握她的手。
    云鬟却一甩手,后退一步,淡淡道:“既然如此,不敢打扰世子安歇,告退了。”说着便转身出门去了。
    赵黼在后,目瞪口呆,半晌笑道:“好好,脾气越发大了……”叹息了几声,自己倒了一杯茶吃了,想到方才云鬟所说,便走到窗户边儿上,将窗扇推开,往外打量。
    却见对面那艘船静静停着,仿佛众人都安歇了。
    那什么艾老爷带着艾夫人下船上船的情形,其实有不少人看见,赵黼也自无意扫了两眼,只是多是看那艾老爷罢了,哪里会格外留意一个妇人,又哪里会在意她是高是矮,走路什么姿态?
    入夜后,这邻船上种种声响,赵黼其实也都听见了,只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他人之事,就算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是懒得沾手,何况如今只两声狗叫而已。
    且说云鬟回到自己房中,想到赵黼方才漫不经心之态,不由重重叹了两声,便又上榻去睡。
    只是赵黼有一件事说对了,她毕竟当了两年的典史,的确有些养成习惯,一旦发现不妥,心里总是惦记着,竟不停地回想那艾老爷艾夫人两个上船下船之态,耳畔也不停似有犬吠声响,闹得心烦意乱,头也有些疼。
    如此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睡了。
    次日绝早,船家早起洗漱,做了早饭,准备吃饭后启程赶路。
    而各艘船上众人也都醒来,纷纷各行其事。
    赵黼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舒展身子,江上清早的风甚是清冽,赵黼深深呼吸两口,笑道:“好爽快!”
    正在这会儿,却见对面船上,窗扇打开,露出一个妇人的脸来,生得倒是颇有些姿色,正是那艾夫人,身上只穿着贴身小衣,乌云松松地,尚未上妆。
    此妇望见赵黼之时,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笑,又将窗扇缓缓落下。
    赵黼瞥见这幕,不免敛了笑,有些若有所思之意。
    此刻,便见对面的船头上那艾老爷也走了出来,两个人隔船相见,这艾老爷便忙向着他拱手笑道:“鄙姓艾,乃山东人士,往京城探亲去的。兄台器宇非凡,不知高姓大名?”
    赵黼道:“姓赵。进京的。”
    艾老爷笑说:“原来是同行,不知赵爷在哪里高就?”
    赵黼道:“一介武夫罢了。”
    艾老爷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是位军爷,失敬失敬。”
    两人才说了几句,忽然间听见隔着三两艘船,有人尖叫起来。
    赵黼扬首看去,却听那边儿有人惊慌道:“死了……死了!”
    又有人说:“快捞起来看看!”
    赵黼一听,回头看船舱内并无动静,当下便极快地从甲板上往那边儿船上去看究竟。身后艾老爷呆了会儿,便也跟了过去。
    
    第234章
    
    原来就在那靠岸的两条船之间,碧绿水中竟浮着一团雪白色的物件儿,旁边的店家正用钩子长渔网等物将其打捞起来。
    赵黼早看清楚,这岂非正是艾老爷船上那条小叭儿狗?
    众船家客商等也都围看惊啧,有的便说道:“这狗儿不是能凫水的么,如何就淹死了?”
    又有的说:“这种叭儿狗是西洋种,极名贵的,不知是哪家丢了的?”
    赵黼不言语,只斜睨身边儿之人。
    正那艾老爷上前,满脸惊慌痛惜似的,道:“这原本是我们船上的,昨晚上忽然不见了的,原来竟淹死在水里,可怜我内人只以为走丢了,还伤心的很呢!”
    当下唤了一个小厮来,就把这狗子包了起来,又吩咐说:“不必拿回去给奶奶看了伤心,只拿去岸上找个地方好生埋葬了罢。”
    众人当下才都散了。赵黼便慢慢地踱回船上,正云鬟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正站在船头上相看,见他回来,便问:“可是发生何事了?”
    赵黼道:“你随我来。”
    当下两人进了船舱,赵黼才把方才发现死了的哈巴狗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黼又补充说道:“我看那狗不像是淹死的,脖子耷拉着,有些异常,反而像是给人捏断了颈骨而死。”
    云鬟正想着昨晚上那一声狗儿哀鸣,闻言一惊:“果然是给人杀死了的?”
    忽地又想起,昨晚上那一声犬只的哀鸣之后,仿佛果然有一声“噗通”之声。
    想必是有人杀死这狗儿后,将那尸首扔在水中,本想让它随水而去,一夜之间,自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因昨夜一阵乱风,反而将这狗儿的尸首吹到了船只之间耽搁住了。
    此刻赵黼抬眸看她,说道:“你……昨晚上说的那些话,可是当真的?”
    云鬟点点头,赵黼又问:“可是你如何断言真正的艾夫人已经死了呢?纵然是李代桃僵,又或者她现在不知被藏在何处?”
    云鬟见他认真说起案情,不觉也凝神道:“这个我也曾想过,然而这船是往京内去的,中途换人,自有个缘故,也该早就周详妥当,又怎会撇下一个活口留作后患呢?自然是杀人灭口最为利落干脆。”
    这会子太阳升起,有些船只已经开始启航,舱外时不时地见有船慢慢驶过,悠然水上,倒有几分风景如画的意味。
    赵黼道:“你既然想到这点儿,那……你能找到他们藏尸的地方在哪里?”
    云鬟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连那个都知道了……不过……”
    赵黼问道:“不过怎么样?”
    云鬟道:“昨晚上他们上岸,是雇了轿子的,只要找到那抬轿的轿夫,查问他们一路去过何地,自然就会找到端倪。我猜他们既然要杀人,必然会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动手。”
    赵黼点了点头,垂眸沉思。
    云鬟同他说了半晌,心中一动,便问道:“为何六爷好似留意起此事了,昨晚上不还说……”
    就算是看见那叭儿狗死的可疑,以赵黼的心性,只怕也是懒得管的,这却如何?
    赵黼见她问,微微一笑,说道:“我方才在外头看见那艾夫人了。”
    云鬟疑惑问道:“是么?然后又如何?”
    赵黼抬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忽然想起……我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云鬟更为惊疑:“是在何处?”
    这般关键时候,赵黼摊手笑道:“便是这个想不起来了。”
    云鬟不禁也哑然失笑。
    自然不是人人都似她一般,过目难忘,对赵黼而言,他一生之中见过的人不计其数,经历的事也光怪陆离,自不会样样儿都清楚明白。
    比如之前云鬟遭遇的卢离事件,赵黼虽然影影绰绰记得有此事,只是若要他像是云鬟一样说出案发时间、地点人物等,那可是万万不能的,他紧紧记得一个首尾:崔云鬟在家庙被劫,以及最后的白樘破案。
    话说至此,两人相对默然。
    原来因为这话头,让云鬟想起先前的一件事。
    云鬟心里反复掂掇了会子,才开口道:“我有一事不解,希望世子不会怪我唐突。”
    赵黼笑说:“我怕你不肯唐突才是真的。”
    云鬟只不理这话,停了停,便道:“先前……在京内的时候,恒王府跟雷扬对手,你为何……竟差点儿中招?”
    在恒王府事件之前,云鬟就已经怀疑赵黼是跟自己一样儿的,只是在差点儿被雷扬所伤之后,却让云鬟有些不确定了。
    直到在季陶然府内两人说了明白,云鬟每每想到此事,便认定是赵黼故意而为、好迷惑她的,心里还暗“敬”他够狠。
    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大确信了。
    赵黼见她问,哈哈一笑,就把雷扬前后的变化,以及阴差阳错用的左手剑之事都说了。
    云鬟静静听完,也许是去了疑团,心里略觉着有些松快。
    赵黼说罢,却又觑着她道:“你既然问了,那么我也要问问你。”
    此刻晓晴送了茶上来,云鬟徐徐喝了口,吁了口气:“世子要问什么?”
    赵黼道:“你叫我什么?”
    云鬟瞥他一眼,看向船舱外头,却见河面上已经有白帆点点,已经有船只在赶路了。
    云鬟便面不改色,轻声道:“六哥。请问你要问什么?”
    赵黼低头一笑,才咳嗽了声,问道:“你既然恨我,又为何叮嘱雷扬,让他在云州帮我?”
    一语方罢,云鬟手一晃,茶杯里的水也随着荡了荡。
    云鬟却仍目不斜视,片刻才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极小的桌几,赵黼抬手,长指在她的额上轻轻一点,道:“你也不用装了,雷扬都跟我招了,是薛君生那个小子去传的话,这京内除了你,只有我四叔能指使他那样做,不是你,难道你让我怀疑四叔也跟你我一样‘未卜先知’?”
    云鬟随着他的手指微微歪头,眼睛眨了眨,忽地睁大双眸:“我想起来了。”
    赵黼见她话头不像,问道:“想起什么来了?”
    云鬟蹙眉,盯着前方地面儿,说道:“我想起,昨晚上看见那艾老爷艾夫人之时,他们两人的大氅之上,曾沾了几个苍耳!”
    赵黼也皱皱眉:“好端端地怎么又说他们。”
    云鬟转头看他,肃然说道:“世子,他们原本是去城内吃饭的,而这苍耳子,只在野外才有,他们两人是乘轿的,深更半夜如何会去野外?”
    赵黼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就在这有苍耳子的地方,杀害了真正的艾夫人?所以,只要找到这一段路上有苍耳的地方,就会找到尸首?”
    两人说到这儿,赵黼起身走到舱外,扬首一看,却见邻船正准备扬帆而行。
    云鬟此刻也跟着走了过来,见状道:“他们要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船老大也来请示要不要立刻启程,赵黼心念转动甚快,便道:“不忙,且再稍等一等,你速速去岸上,到县衙里去,就说……”
    那船老大忙忙地应声,果然便叫了一个能干的徒弟过来,让快快前往衙门。
    半晌,果然有几个沧州府本地的公差鸡飞狗跳而来,进门见了赵黼,齐齐跪地。
    赵黼道:“听好了,本世子怀疑昨晚上有人在本地犯了人命大案,并将尸首弃留于本地。你等速速去找昨晚上在这儿接了姓艾一家儿的轿夫,问他们一路前往何处,逗留几时,并格外留意路上会有苍耳的地方,细细搜查,不得有误。”
    公差们听得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却不敢怠慢,只忙领命,又惶恐说道:“不知道世子竟然驾临,有失远迎,何况此事要细查也需要些时候,还请世子到府衙里去歇息等候才好。”
    赵黼道:“我没这空闲时间,着急上京呢。你们只管去查,有了发现,便立刻派人快马去下一个渡口找我回禀。”
    众人忙都答应,这才唯唯诺诺下船。
    其中一个小声说道:“怎么晏王世子竟会来本州?又无端说什么人命案件儿,就叫我们去查,是谁行凶,是谁被害,头绪也好多些才是呢。”
    另一个道:“你敢当着世子的面儿说这话?”
    那人讪笑起来。那捕头便道:“都不必多说了,既然世子吩咐,大家就谨慎行事就是了,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横竖就去先找那昨晚接送艾老爷的轿夫。”
    众人恭恭敬敬送了这船离开,才忙不迭地分头行事。
    且说赵黼这一船扬帆而行,不多时,便看见艾老爷那艘船在前方。
    船头上,风烈烈,云鬟微微侧身,问赵黼道:“你说沧州府会不会有所发现?”
    赵黼见她避风,脚下挪动,转到她跟前儿略挡住了,才回答道:“只要你所推的不错,只要他们勤谨些行事,一定会有发现。”
    只要艾老爷果然犯案,而云鬟推理的种种都中的话,事实便在那里。
    何况有赵黼亲口的吩咐,这些公差们自然不敢怠慢懒惰,两下里相凑,在赵黼看来,绝不会落空。
    云鬟听了这句,竟觉比所有的话都动听,心里踏实且受用,便垂眸微微一笑。
    赵黼斜睨看见,心头却不禁一荡,喉头就随之动了动。
    因此刻船顺风行的甚快,云鬟有些头晕,正要回去略坐一会儿,赵黼握着手臂,转身看着她问道:“先前那句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云鬟一怔,抬眸看他,却见他双眸闪闪,俯视过来。
    云鬟心中竟是一悸,便道:“什么话,我忘了。”
    赵黼道:“不打紧,我记得牢——你为何吩咐雷扬救我?”
    云鬟转开头去,淡淡道:“说了此事与我无关。”
    赵黼也并不恼怒,只轻声道:“你若不回答,横竖要回京了,我亲自去问薛君生就是了……”
    他本来并没别的意思,谁知听在云鬟耳中,却仿佛要挟一般,顿时面色便冷了几分,眼底也泛出几分不悦来。
    赵黼哪会不知?便笑说:“你这是什么和善的表情?你没回京大概不知道,你的薛哥哥如今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纵然我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不然我四叔恐怕也要不与我甘休。”
    云鬟见他笑吟吟地,仍有些不敢放松,便道:“当真么?”
    赵黼道:“骗你做什么,就差这么几步路就进了京了,我自己找不自在不成?”
    云鬟略松了口气,便将手臂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走开两步,却又停下。
    此刻船行如箭,底下河水溅起浪花,两岸苍山如墨画。
    而眼前江面,涛走云飞,山峦城镇隐隐,江水泛波……甚是波澜壮阔。
    云鬟凝视前方,半晌,略回头道:“我虽然想跟世子两不相干,但是……也并不想看你有什么意外。对我而言,世子虽则曾如夙世仇敌一般,但是对更多的人而言,世子却是……独一无二的守护者。不可或缺,也不容有失。”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此时此刻,听着有些似是白清辉那种冷冷清清的声调,但是在赵黼听来,却仿佛惊涛骇浪,雷霆闪电,竟让他整个人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云鬟说完,便又走两步,进船舱之中去了。
    当夜,船果然来至津门外码头,虽已经接近天子脚下,却因天晚了无法进城,因此数百艘船只都停在码头处,又有大半儿弃船上岸,寻觅客栈住宿,等待次日再乘车进京。
    艾老爷的船只才停靠妥当,就见后面儿也有一艘船来到,回头细看,却见有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站在船头,正打量着他。
    艾老爷忙满脸堆笑,拱手作揖:“赵爷,真是巧,这么快又遇见了,赵爷也是要上岸?”
    赵黼只一点头,便道:“我正想呢,不知道哪一家儿客栈妥当,哪一处地方好玩儿。”
    艾老爷哈哈说道:“八大胡同那边儿是最好玩的,要什么有什么,我住在狮子林那边儿的同福客栈,那是极好的,上京的官宦们都住那处。只不过要早些定好,不然晚了就没房间了。”
    赵黼说道:“你像是很清楚这地方,倒是经常来呢?”
    艾老爷还未回答,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笑道:“爷见了人就忘情了,有什么话,也上了岸再说呢。”说话间,便见艾夫人从舱内走了出来,抬头时候,便又瞥了赵黼一眼。
    淡淡夜色中,赵黼眉头一蹙,此刻,他忽然隐约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位“艾夫人”。
    
    第235章
    
    目下本朝兵部有两位侍郎,一位葛惊鸿,另一位杨侍郎,年事已高。
    赵黼所记不错的话,杨侍郎将于半年后请辞,继任者,是现任的兵部主事隋超。
    隋超乃山东人士,因外出游学之故,不免疏慢了家中,发妻因操劳过度早早亡故,只有一个妹子伺候父母。
    等隋超考中科举之后,父母也因年老体弱相继离世,隋超便将妹子嫁给当地一名小吏。
    后来隋超入了兵部,声名鹊起,他的妹夫——这名小吏因先前曾进京过两趟,着实羡慕天子脚下的风光。且又自觉在当地碌碌无为,又贪恋京城繁华之地,便百般撺掇娘子,终于选定某日,上京投奔隋超。
    这一赌果然赢了,他们两口子上京之后,隋超于半年后从主事升为兵部侍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可惜……隋超是个福大命薄之人,在擢升为侍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暴病身亡。
    当时赵黼也曾去“吊唁”过。
    津门渡是天子脚下第一大渡口,码头上声音嘈杂,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赵黼不敢放松,见底下人搬运行李等,他便一手握着云鬟的手腕,一边儿将此事说明。
    云鬟听罢,说道:“原来这艾老爷,就是前去投奔隋主事的那名小吏?”
    赵黼说道:“应该就是此人了,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见过他,反而是他的那内人……我无意中曾瞧了一眼。”
    云鬟琢磨问道:“她纵然上京投奔,也是个内宅之人,你如何能见到,又如何偏能记住?”
    赵黼见她问的详细,那手忍不住顺着腕子往下,竟握住她的手儿,又在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云鬟侧目看他,眼神泛冷。
    赵黼倒是不好说,看了她这种眼神,只会叫他越发心动难耐。
    却很是知机地停了,又笑说:“我正要说呢,当时我去吊唁,她就站在灵桌之后,我无意看了一眼……当时觉着……她看我的样儿有些奇异。”
    赵黼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不过一个内宅女子看他的眼神那般,自然也有些印象。
    先前在沧州渡头,那女子抬窗一瞥间,赵黼只觉着略有眼熟,却想不起来,直到方才他跟艾老爷说话,那女子又走出来拦挡,那滴溜溜的眼珠子里似透着几分警觉,又仿佛是憎恨之意,这自然是极少见的。
    联系他们乃是上京去的,只怕无误。
    赵黼便道:“我本要再打听一下他们是否是去投奔隋超的,怕露了行迹,暂且作罢。”
    云鬟垂眸道:“我……也依稀记得,当时好似因为隋超的死,有些风波来着……”
    赵黼笑道:“你果然也记得?”
    云鬟毕竟在王府内宅,听说的不过是底下的闲言碎语,赵黼又不会跟她详说外头的事儿,因此云鬟不免一知半解。
    可此事,却是赵黼最清楚的——他在别的上头留心有限,但隋超这件事,非同小可。
    当时城内有些流言,说的竟是……兵部隋侍郎的死,跟江夏王赵黼脱不开干系。
    这其中却有个原因。
    因在隋超出事的前半年,云州方面,辽军又因隆冬将至而进犯边界。
    彼时镇守云州的是赵黼的部下何进,何进因跟随赵黼许久,也算是久经战事的,早已经熟悉了辽军的打法儿,因此并不惊慌,只按部就班行事。
    谁知正在有条不紊击退辽军之时,兵部忽然下了一道策令,进是命何进迅速出击,歼灭来犯之军。
    在冬日出战,本是大忌,毕竟漠北之地都是辽人的天地,地形等也都是他们熟悉,云州军只要将辽军挡住,过了半月,他们自然就退了。
    然而兵部竟催的甚急,何进本想传信询问江夏王是否可行,然而因军情紧急,何况一来一去京城,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何进无法,只得遵命。
    如此贸然出击,正是以己之短,迎彼之长,很快就一败涂地,出城的两千兵马,折损了一半儿,辽军趁机掩杀残军,追到云州城下,若非守城将领死战,只怕云州也已经沦入辽人口中食了。
    这一件事,三个月后才传回京中,赵黼竟不知此事!当下飞马来至兵部兴师问罪。
    正兵部也因此事而惶然不已,众人团团围坐说起来,此命令竟是出自侍郎隋超之手。
    正在质问隋超之时,赵黼已经赶到,因知道是隋超所为,不由分说,竟动起手来,一众兵部官员忙上来拉扯解劝。
    隋超本是个文官,赵黼虽不肯用十分力,将他一推,便已经够他受得。
    赵黼又咬牙骂道:“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脂油迷了心,你莫非是不灭我大舜将士不罢休?你到底是舜国的人还是辽人?大舜有你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儿,只怕灭亡有日!”
    其实早在此事之前,赵黼就有些察觉,仿佛辽军对于舜军的调动安排等,总会事先有些察觉,赵黼暗中怀疑是不是兵部之中有辽人的细作,正在暗暗查找之时,却又生出此事,当下一股火儿都在隋超身上。
    众兵部官员听了这样的话,都是胆战心惊,如呆如痴。
    隋超被他推得撞在墙上,便摇摇摆摆站起身来,听了他这几句,脸色从雪白转作通红,又慢慢面无血色。
    半晌才说道:“此事……我会给众位一个交代。”
    赵黼余怒未休,冷笑道:“交代?你且想想,就算奉上你的命,你能不能给云州那些被你害死的千余将士一个交代!”
    此后,不出七天,就传来隋超暴毙的消息。
    而外头众人竟都说,隋超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先被江夏王殴打了一顿,又抑郁成疾,内忧外患,药石无效,因此才一命呜呼的。
    云鬟听赵黼低声说罢,不由道:“这隋超之死,只怕有些蹊跷。”
    赵黼点头道:“我虽然深恨此人,不过也觉着他死的太过突然,所以当时我想去瞧一瞧他的尸身,却被那些无知之徒给拦住了。”
    前世的江夏王嚣张跋扈,从来目中无人,然而毕竟“入土为安”,就算隋超跟他再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至于就掀了人家的棺材,因此在场众人齐齐上前阻拦,才惊动了后面的女人们。
    云鬟听了,不由低声道:“该。说什么去吊唁,原来是去闹人家灵堂的,任凭是谁也不会答应。”
    此刻人来人往,声音喧哗沸腾,云鬟只当自己低声嘀咕,赵黼是听不明白的,谁知他别的听不明白,但凡是她说的话,却是字字清晰,当下便握紧了手儿道:“你说什么该?”
    此刻晓晴因走过来,说道:“东西已经都运到马车上了,我看过船上,并无遗漏的。”
    云鬟才道:“吩咐他们往狮子林的同福客栈去。”
    赵黼喜喜欢欢地同她一块儿上了车,晓晴在下面看了会儿,只得坐了后面一辆马车。
    且说众人离开后,赵黼原本乘坐的那艘船上,那船老大便喜气洋洋地说道:“你们知道么?这位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晏王世子呢!”
    因先前赵黼吩咐他去找沧州府的公差,故而才知道他的身份,战战兢兢了一路,也忍了一路的得意,这会儿见人走了,才终于说出来了。
    旁边那船上的人听见了,也不忙做活,忙凑过来问道:“果然就是那个才在江夏口打了胜仗的晏王世子么?你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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