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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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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笑道:“万万别去,年下了,那铺子里的生意自然正是大好的时候,你家二爷忙都忙不过来,这会子因为我把他叫回来,岂不是我扯他的后腿了?”
    那小厮笑道:“只是二爷知道您来了却不去告知,他必然要责怪我们。”
    云鬟随口道:“放心,我吃了茶,往前街走走,若得闲,正好儿也去铺子里看看他。”
    小厮道:“那敢情好!”这才喜喜欢欢退了。
    因跟那小厮多说了两句,云鬟倒是不好就此回可园,又忽然想到露珠儿有了身孕,不论生得男女,倒要给她准备件儿礼物才是。
    只听闻新生儿惯常送长命锁,正好就去徐志清的铺子里瞧一瞧,他那铺子里精致新巧的金器毕竟是最多的。
    因想到露珠儿竟也从一个小丫头到要生子了,云鬟感慨莫名,倒是也十分喜悦。
    谁知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旺儿竟跟着,若是看见她买长命锁,岂不是事先知道了?
    当下云鬟止步,便对旺儿道:“我中午去徐二爷那边儿,大概跟他一块儿用饭,你且先不用跟着了,毕竟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看看你娘子。”
    旺儿忙道:“这不成,我不能耽搁了当差,回去的话,露儿也要骂我不尽心的。”
    云鬟笑道:“你说是我逼着回去的,另外记得去前头那喜福斋里买点儿桂花糖,松子糕,捡着她爱吃的带一些去。”
    旺儿才毕恭毕敬地答应,终究去了。
    云鬟见他离了,心下越发喜欢,兴兴头头地往金器行去找徐志清。
    谁知来到铺子里,见果然是人头攒动,热闹无比,因正是年下,仿佛满街头的人都挤在这儿买金器了。
    店内的伙计已经多加了一倍的人手,兀自忙的不可开交,竟没有人来招呼云鬟。
    云鬟张望了片刻,不见徐志清的身影,又见是如此忙碌,倒也不便去搅扰他,心想不如自己先挑拣看看。
    当下便靠在柜前,问那伙计道:“有那花样新鲜,又好看的长命锁么?”
    那伙计因认得她,忙撇下其他人凑了过来,叫道:“是典史,您如何得空来了?”
    云鬟道:“要买东西,你们二爷不在?”
    小伙计道:“先前因有一样货短了,二爷出去催了。才出门。典史不如先进内坐坐?”
    云鬟道:“不必,只劳烦你给我挑一样儿好的长命锁,我要送人的。”
    小伙计笑道:“典史要的,自然要挑那最好的。”
    当下回身,从柜子上取了一个雕琢精细的木匣子,小心放在云鬟跟前儿,轻轻打开。
    却见红缎子里衬,上面是一枚赤金足色的长命锁,正面儿写着“长命富贵”,边儿上是吉祥云纹衬牡丹花,底下三颗牡丹花状的小铃坠。
    果然金光闪闪,工艺精美,形状圆润,毫无瑕疵。
    小伙计道:“这虽然并不是最新的样式,但却是本店几十年长盛不衰的老款式,是做工最好,也是卖的最好的,典史仔细看看,若不中意,我再取几样儿。”
    云鬟拿起来,放在眼前打量,果然越看越觉着喜欢,不由展颜一笑。
    正想让这小伙计包起来,手还未探出,忽然有人在耳畔沉声道:“别回头。”
    偌大的厅中,人声嗡嗡里,云鬟却已听出来者是谁,又听声音肃然,不同寻常,心头微微惊怔。
    尚未反应,那人已靠近过来,又飞快低头,贴在她耳畔叮嘱道:“若是不想后悔,就别回头,也别动,听话。”说话间便大笑了两声,一只手臂勾过来,竟不由分说地把她搂入怀中!
    
    第206章
    
    话说自从入了腊月,金器行的生意便越发好了,从上到下,每日都应接不暇。
    徐志清又管着徐家其他几个铺子,忙的分身乏术。
    昔日徐沉舟还会来帮手,只是因女鬼杀人案,被张小左伤了眼后,就如元气神魂也都大伤,竟格外颓靡,镇日流连青楼楚馆。
    徐员外从来偏心,虽偶尔说了几次,却也不肯十分责备他,最后因说不听,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徐志清暗中劝慰了几次无果,毕竟是兄长,便不敢再多说,只也由着。
    只是近来徐志清偶感风寒,每日熬药看医,却仍是不敢歇息。
    徐员外终于“良心发现”,把徐沉舟叫去又说了两句,徐沉舟也不知怎么了,这一次竟并未如前几回一般赌气使性,虽嘴上不说,人却经常往铺子里走动,也略肯留些心了。
    今日,徐沉舟便仍在金器行里,起初还在里屋休息,后来徐志清去调货,他听见外头人渐渐多了,便出二楼,往下打量照应。
    本也没什么可观之处,只不过正百无聊赖间,却见到云鬟走了进来。
    徐沉舟的眼神自是极厉害的,即刻便盯住了,自言自语笑道:“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爷今日略勤快些,就看到一只小凤凰。”
    喃喃了几句,眼睛却盯着云鬟,却见她来至柜子上,同那伙计说了几句,便拿了个长命锁在打量,似爱不释手。
    徐沉舟居高临下,看得赏心悦目,因见了长命锁,便想起可园里有个丫头似乎怀了身孕,因此了然。
    正盘算要不要下去说话,旁边有个随从道:“徐爷,你看!”
    徐沉舟目光转动,随着看向进门处,乍一看,心中竟一惊!
    因年下了,人多眼杂手乱,又加上前年曾差点儿被鬼刀那帮抢了,铺子里自然多安排了几个好手看护,已备万全。
    这指点徐沉舟的,便是铺子的巡卫,不管是什么人进了门口,他都会第一眼看到,若有可疑之人,便暗暗留心,多加注意。
    而徐沉舟看见才进门这人,一惊之下心想:“怎么是他?”
    原来这进门的,竟是名丰神俊朗的青年,身着一件墨绿色袍子,仍是腰带一把小唐刀,鬓若秀裁,眸似朗星,身上散发着一种让徐沉舟不喜而忌惮的气质……
    却正是那日在河畔那倌人家门口看见的,那曾白了他一眼的“少年公子”。
    徐沉舟心中忖度,眼睛却盯着那人看,却见他仍是负着手儿,初初进门之时,便左顾右盼,四处打量。
    徐沉舟心中一动,脚下飞快移动,略往旁边柱子后隐了隐。
    果然,才藏好身形,就见那人蓦地抬头,将整个二楼也通扫了一遍,虽看着像是玩儿般,但眼神却仿佛是在找什么似的。
    徐沉舟微微戒备,不动声色盯着,见那人看了会子,就回头对旁边一个人含笑说了句什么。
    那随行之人,却也是个青年公子,样貌俊秀,身形挺拔,看着是个会武的,若是放在人群中,也是极打眼的了,可偏偏在这人身旁,竟仿佛没了光华似的,就似星光之于冷月。
    两人对答了几句,已经往内走了四五步,因人实在多,那墨绿缎子的少年仿佛不喜,便暂停了步子,又对旁边随行那公子说了句,那人点头,两个便欲转身往外。
    徐沉舟见他们要走,心中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但偏是在这时侯,那墨绿袍的少年身形一顿,继而慢慢地转过身来!
    徐沉舟双眸眯起,却见他微蹙眉头,抬眸看向前方,目光闪烁,似发现了什么,原本面上淡淡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双眸里有种令人越发畏惧的东西。
    徐沉舟心头一紧,不由往前走了几步,俯身再度细看,却见那少年目光乱晃了会儿后,直直地看向了一处!
    几乎心有感应,徐沉舟顺着那少年所见,转动目光看去,却见……他盯着瞧得,竟正是那拿着长命锁在看的“谢凤”!
    明眸深沉幽暗,少年迈步往前而行,旁边有经过的客人不留神撞到他,他也全然不理不管,双眼竟死死地只盯着云鬟。
    这般悄然无声、却又目标坚定地靠前的姿态,让徐沉舟倒吸一口冷气。
    心底忽然想起那日在胭脂阁,崔云鬟无意中吐出的那句话。
    那句让他疑惑不解,几乎以为是听错、或者想错的话。
    几乎来不及多想,徐沉舟风一般地卷过栏杆前,顺着楼梯急急而下。
    幸而云鬟所在之处正是下楼梯口,他扫一眼那少年,却见他仍心无旁骛,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鬟……略显阴鸷深沉的眸子,若惊若喜若疑。
    那时候云鬟因正对着光打量手中长命锁,原本背对着那少年,此刻,似要放下金锁转身,倘若转身的话……
    徐沉舟放慢步子,故意大笑了声,才又故意大步过去,风似的到了她的跟前儿!
    云鬟见他突然伸手拦住肩头,心中大为不悦,皱眉低声问道:“徐爷,你做什么?”
    徐沉舟手指在唇上一挡,又握紧她的肩,笑着说道:“你今儿如何偷偷地来,却不上去找我?”
    云鬟本要将他推开,忽地留神看时,却见徐沉舟虽是笑着说这般轻佻的话,但眼底却丝毫笑意都没有。
    因两人靠得极近,云鬟甚至能感觉他的身体微微绷紧,似乎……危险将至。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云鬟却终究未曾再动,也并未出声,只是冷冷静静地看着他。
    徐沉舟见她果然会意,便低头略近耳畔,又带笑悄声低语:“做得好,再一会儿就好了。”说话间,把她的肩头往怀里又按了按。
    在旁人看来,这般亲昵姿态,自然是风流的徐大少爷又不知跟哪个“相好儿”调情呢。
    徐沉舟不敢过分去盯着对面几乎那最多只隔着十几步的那人,只因知道,这会儿若死盯着他看,必然会被瞧出破绽。
    但眼角的余光中,却见那人果然就此止步。
    徐沉舟的心却仍然绷紧,本来演这些荒唐不羁的调笑戏码,自是他最擅长的、几乎本色出演而已,但是现在,那脸上的笑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幸而的是,那人似也认出了他,面上惊疑之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便又是那日在河岸上所见的鄙夷不屑。
    正在这会儿,那随行的青年也来至身边,在所有人声鼎沸中,徐沉舟竭力凝神,隐隐约约地听他问的是:“六爷,是怎么了?”
    那“六爷”冷哼了声:“没什么,看错了罢了。”
    这才转身,同那人一并出门去了。
    这边儿,柜台内的小伙计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徐大爷不由分说过来搂住了谢典史,倒是让他大吃一惊,却又不敢做声,只得假装无事人似的暂且去应酬别的客人。
    而徐沉舟见“六爷”去了,才微微放开云鬟,却叮嘱道:“你暂且不要出去,随我上楼。”
    云鬟见他放松,知道“危险”已退,推开他道:“徐爷,到底是怎么?”
    徐沉舟垂眸看她,见她虽然不悦,却仍是神情淡淡,一瞬想到方才那“六爷”的神情举止,周身气势,心底竟有一股寒意滋生。
    徐沉舟缓缓吸了口气,才问道:“‘六爷’……是什么人?”
    在他眼前,那双眸子慢慢睁大,里面骇然之色,无法掩饰,要问他从哪里听来的……却又想到方才!一时竟死死地握紧手中的长命锁。
    果然,徐沉舟道:“方才,有个看着十八九岁的少年进门来,生得凤头麟角,锋芒外露……我听见有人叫他……六爷。”
    徐沉舟略微犹豫,并没有把赵黼差点儿就走了过来之时告诉云鬟。
    ——凤头麟角,锋芒外露。
    徐沉舟阅人多矣,稽城内极少有他看得进眼的人物,但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这几个字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也不能够担得起。
    云鬟心思已乱,本能地转过身要走,徐沉舟将她拉住:“你这会儿出去,只怕他还没走。”
    正在此刻,忽然有人惊喜交加道:“小谢!”
    徐沉舟抬头,却见是二弟徐志清去而复返,因看见了云鬟,便满怀欣喜地走了过来,拉住寒暄。
    徐沉舟忙问:“你方才进来时候,看见两个气势不凡的青年不曾?”
    徐志清是生意人,自不乏精明洞察,顿时就知道徐沉舟说的是谁,便道:“原来大哥也留意那两个少年了?我正要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出去,还打了个照面儿呢,真真儿是好出彩的人物,必然是外地客人,不知是哪里来的?”
    徐沉舟问道:“他们可走了?”
    徐志清道:“我特意回身看了眼,两个人骑着马去了。怎么了?”看看徐沉舟,又看看云鬟,蓦地看见她手中握着的长命锁,一时笑道:“原来小谢是为了这个来的?你何必亲自来,说一声儿,我叫人送去就是……我听说是露儿丫头有了身孕,必然是为了她准备的呢?”
    徐沉舟见他又念叨起来,才要打断,云鬟却轻声道:“是了,我正是为买此物而来,好歹……是个心意。我、我颇为喜欢这个,不知价钱……”
    还没问完,徐志清摇手道:“什么价钱,你看中了哪个,随意拿走就是了!说价钱是要跟我生分呢?”
    徐沉舟本来心底满是狐疑,如今见自己的弟弟这般“慷慨大方”,不由一笑。
    徐志清虽是生意人,但生性豁达,有些穷苦书生慕名前往榴花书屋,倘若言谈有趣,志同道合,徐志清还会暗暗资助他们,但也是适可而止,心中有度。
    可却从未像是今日这般,这样真正的“挥金如土”。
    徐沉舟又见云鬟眼底仍有惊怕不散,便也想冲淡些方才那紧张之意,因故意笑道:“老二,你疯了,拿铺子里的东西做人情?你不怕回去,父亲又要责骂你?”
    徐志清笑道:“父亲若问起来,我只说是哥哥送出去的罢了。是了,哥哥如何下来了?”
    徐沉舟道:“还不是看见了小……咳,所以替你下来招呼。”
    徐志清拉着云鬟道:“眼看晌午了,吃了饭再走,可不许推辞,我好歹抓到这个机会的。”
    徐沉舟打量云鬟,见她似要拒绝,他便不等开口,就说:“难得,你病了那许多日子,只因铺子里忙,都不见你按时吃饭,如今倒是有空坐下来正经吃么?”
    徐志清道:“小谢来了,我当然要陪客,何况哥哥也在这儿,我身上的担子好歹也轻了些。”
    他们兄弟两人一问一答,云鬟因心里仍漂浮不定,就仿佛踏出一脚,踩中云端,当下便由得他们两人张罗。
    来至二楼,顷刻间,底下便在厅内收拾了一桌子酒菜。
    期间徐志清下楼去料理了些杂事,又命人将云鬟所选的那长命锁仔细包裹起来,才又脚步不停地上来,总算坐定,吃了中饭。
    桌上,徐志清不免说些年下趣事等,徐沉舟只是笑着打量,极少插嘴,云鬟偶尔应酬两句,实不想扫了徐志清的兴。
    一刻钟左右,楼下又有人来请二爷,徐沉舟道:“你快去吧,今儿也算是你的福,看在他的面上,吃了些热饭。”
    徐志清告了罪,自仍下楼处置店铺之事。
    门开门关,外头嘈杂的声响涌入,又复退出。
    室内,云鬟食不知味,一声不吭,而徐沉舟喝了口酒,疑思满腹。
    两个人对面坐着,竟是默然无言。
    半晌,徐沉舟才慢慢开口,道:“那六爷……来头毕竟非凡,是不是?”
    云鬟垂着眼皮儿,不答。
    徐沉舟道:“上次在胭脂阁内,你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竟也是……因为他,是不是?”
    云鬟闭了闭双眼,手儿握紧,却握了酒壶,自斟了一杯。举起在唇边,想要喝下去,却又停着,那手无法自制地只是抖。
    徐沉舟伸手将酒杯取了过来,道:“不能喝就不要喝,你在此喝醉了,难道不怕我……”
    他的本性风流,这些话自然是随口而出,只不过话说一半,忽地打住,也不知是因唐突了,也不知是因提醒了。
    云鬟抬手,在眉心按了按。
    徐沉舟自端了她那杯酒,缓缓地一饮而尽,心底却想起那日在胭脂阁的一幕。
    当时他逼住云鬟,正欲轻薄,而她双眸紧闭,满面涩痛,竟哑声叫道:“王爷,不要!”
    
    第207章
    
    当时徐沉舟听了这一句,心底的震撼无以言喻,后来虽疑心是自己误会了……但毕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直到今日看见了底下的赵黼,耳畔竟一直都回响着那句话,细究赵黼其人,以他的阅历自看出这少年来头不小,竟暗契合了那日云鬟之语一般。
    徐沉舟见云鬟不答,便道:“你大概是不知道,上次……就是马家惨案发生的那天,我也曾见他来过。”
    云鬟听了,确信无疑。
    近了年关,云鬟早就同白清辉说过,要他年夜里仍去可园同度。这日,因县衙众人、三班衙役等多半都也休了假,整座县衙越发清幽寂静。
    若换了别人,只怕消受不了,可对清辉而言,却是甘之若饴。
    便又细看这一年多来的种种县志记载,又暗想来年的种种政务、治理安排。
    正慢慢地写了几个字,门外忽然有人笑道:“你快进去吧,在这儿要干看到几时?他就像是那唐三藏,能如此坐一整天也不动,你难道也能站一整天?”
    清辉听出这声音是谁,手一动,一滴墨汁跌落下来,在纸上洇开。
    不料紧接着,却是另一个人笑道:“清辉!”
    清辉一震,忙搁了笔,才站起身,那人已经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满脸灿烂笑容,竟正是蒋勋。
    两人又是数月不见,自然有一番喜悦,难以尽述。
    彼此落座,说了半晌后,清辉便看赵黼,问道:“世子如何有空来此?”
    赵黼道:“我原本忙得很,也没想来,是看蒋勋说要来找你,索性也顺便来看一眼。”
    清辉默然,蒋勋笑道:“六爷其实也是挂念你一个人在县衙里过年,未免孤零零的,所以跟我做伴儿来探望。”
    赵黼嗤之以鼻,却不反驳,只自己走到窗户边上,往外打量。
    清辉看一眼他,又对蒋勋道:“你在军中可好?可别为了我……违了法纪。”
    蒋勋摇头道:“哪里能呢。若真的为你,就不只来这一趟,早就三天两日往这儿跑了。”
    赵黼背对着他们,依稀笑了声。
    清辉瞄着他的背影,沉声道:“话虽如此,但驻军都是世子指挥,长久离了怕是不好。”
    赵黼笑笑道:“无妨,这会子张振来了,有他坐镇我就放心了。”
    清辉眉峰一蹙,又问道:“那上回,世子不知为何竟匆匆离去?”
    赵黼回头看他:“你说那次?……说来,还跟你父亲有关呢。”
    清辉诧异,才要问究竟。蒋勋插嘴道:“是京内派了一名内侍宣旨,先前浙东数县不是有金器行被劫么?刑部曾派了白叔叔过来料理此事,只因那鬼刀帮的营地都在海上,因此缉拿人等竟奈何他们不得。”
    正赶上朝廷要剿灭江夏口水匪,便调兵在钱塘练习水战,如今好歹也将小半年,刑部便提议,要调请兵力,就近剿灭鬼刀,也算是考验之意,一试水兵威力。
    蒋勋说完,清辉才知端地,便问道:“不知何时行事?”
    蒋勋道:“暂时定在年后。”
    两人说到这里,赵黼忽然又回头问道:“上次我听说那鬼刀也欲在本地行事,如何竟被识破?听闻还生擒了一名贼人?”
    白清辉垂了眼皮:“是,不过那是上任知县在位的时候所发生的,我对此情掌握甚少,那名贼人也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赵黼啧啧了两声:“我今儿去了那据说是案发的徐记金器行,倒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好地方。我要是鬼刀,一定要吞下这块儿肥肉。”
    白清辉不料他居然先一步去了徐记,想到徐记,不由又想起徐沉舟,然后……当下不由咳嗽了声。
    蒋勋接口道:“不过那徐记的防卫倒是好的,我跟六爷走了一趟,看他们安插了好几个守卫在暗处,可见是早有防范。”
    赵黼闻言,哼了声:“这些防范,对付一般的贼寇倒是可以应付,只是那鬼刀既然曾横扫周围数个金器行,自然非同一般,且在上虞余杭,还有官差被他们杀死,可见气焰嚣张,若真的再盯上徐记,只怕他们也是难逃。”
    赵黼说到这儿,不由摸了摸下颌,琢磨道:“倒是怪了,鬼刀行事,势若雷霆,他们武功极高,手段残忍,行动又快,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一旦出手,总无落空,怎么偏在你们这儿栽了大跟头?”
    清辉见他说到正事,却忽然又疑心到徐记之事,心中暗惊。
    ——当时的县令虽是郑盛世,但清辉到任后,自把昔日的事都通看了一遍,不明之处,又叫徐沉舟来问询,早就知道是因云鬟窥破鬼刀行踪,这才先发制人,反而让鬼刀“失去先机”,功亏一篑。
    清辉因知道详情,不敢让赵黼再细想下去,便问道:“世子既然亲自去看,莫非是收到什么消息……莫非鬼刀又欲对徐记不利?”
    赵黼道:“并没有什么风声,只不过是我自觉古怪,想去看一看这徐记到底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罢了,另外……”
    蒋勋见他皱眉,便问道:“另外怎么样?”
    赵黼看一眼白清辉,忽然道:“小白,我不是想吓唬你。不过,按照我对鬼刀那帮人的了解,他们纵横浙东都没遇到敌手,偏在你们这儿吃了大亏,如果我是他们,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蒋勋同白清辉对视一眼,蒋勋忧惊之余,灵机一动:“莫非白叔叔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才让兵部调我们去剿灭鬼刀?”
    清辉还未回答,赵黼笑道:“你是怎么看你那位白叔叔的,就算他想到这一点,也不是为了小白而已。”
    蒋勋摸了摸头,也笑说:“不管是为了什么,横竖是一举两得的事儿,我们也练了手,于地方百姓也是大利之举。”
    赵黼叹道:“正是的,这法子也只有白侍郎能想出来。横竖不能让咱们闲着,他就舒坦了。”
    说到这里,又笑看白清辉道:“令尊这般使唤我们,小白你也不能太薄待了,今儿可留神弄一桌儿好酒菜,我们吃饱了才好干活,不然的话……”
    这两日,果然赵黼跟蒋勋就在县衙里住了,因厨下换了人,那饭菜也比先前可口了许多,赵黼难得地并没挑剔。
    只不过,虽则他谈笑无忌,白清辉暗地里留心,却总觉得他有些心事重重。
    但却并不敢问。
    原来赵黼那日同蒋勋去徐记,本只是想看一眼这从鬼刀手下成“漏网之鱼”的金器行到底如何不同,只瞧了会儿,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店堂又大,气派非凡,虽有护卫,并不算是分缜密出色,倒也罢了。
    谁知将转身之时,心底却显出一道影子,他几乎来不及细想是什么,便停步回头看。
    虽然是背影,又是男子打扮,身量、站立的姿态等都跟心底记忆的不同,但是不知为何,心底有种极强烈的感觉,让他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谁知还差十几步远的时候,就见昔日他才来会稽那天所见的那轻佻男子,竟当众搂住那人,一副风流饿鬼的混样儿,让赵黼大皱起眉。
    心里原本以为会捕捉到她的影子,谁知竟只是个浪荡小倌儿。
    简直……
    赵黼十分怄心,偏又说不出来,当即便同蒋勋离开了。
    原定在除夕这夜,赵黼跟蒋勋是要回余杭的,因此白清辉就定在腊月二十九号晚上请他们,以备明日清早赶路。
    这一夜,白清辉跟赵黼两个各怀心事,倒也罢了。
    唯独蒋勋格外高兴,如今同桌之人,一个是他敬重钦慕的“豪杰英雄”,一个是他敬爱有加的“同窗好友”,这一顿的“年夜饭”,对他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求之不得的。
    那老仆因知道那大方的“柿子”又来了,还带了客人,便特意叫自己的儿媳妇跟孙女儿一道,忙碌了半晌,精心整治了一桌儿菜,又特搬了两坛子的女儿红过来。
    赵黼见他如此上道,十分喜欢,赞了两句,又赏了他些散碎银子。
    是夜,蒋勋放开胸怀,痛饮了大半坛子女儿红,不出意外便醉了。
    当下便缠着白清辉,又滔滔不绝地讲述军中之事,不知为何想起云州,便道:“唉,我们如今在此,有清辉你,也有世子,我心里什么都足了,只是有个遗憾。”
    清辉问:“不知是什么?”
    蒋勋酒力翻涌,早就失了自制,望着清辉,眼圈儿一红便落下泪来,道:“我想念我的繁弟。”
    清辉一怔,还要再问,蒋勋抱着他,忽然叫道:“繁弟,你要在这儿就好了,当初不该放你回京城的。”竟呜呜咽咽,靠着清辉哭了起来。
    清辉挣脱不得,见他如此失态,也不好就推开,一时为难。
    旁边赵黼看见这样,几乎失笑,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清辉道:“你好生看着他,我出去走走。”
    说着,便把剩下的半坛子女儿红抱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不提蒋勋在厅内跟清辉说长道短,只说赵黼抱着坛子,来至外间儿,见院中寂静无声,只听身后厅内蒋勋呜咽诉说。
    赵黼不由笑道:“真是个呆子。”举起坛子喝了一口酒,又摇摇摆摆地往前去。
    将到角门儿上,便听见有人说道:“伯伯,你如何还不回家去?”
    先前那做饭的老仆便笑道:“不忙,明儿才是年夜呢,今儿大人又有贵客,我自然是在这儿伺候着呢。方才贵客还赏了银子呢。”
    那两个本是值班等命的捕快,便笑道:“您老人家真是难得,临老了又有这般财运,我们兄弟们在外头跑来跑去,都没有人赏钱呢,做的不好,还要挨骂,哪里有你这样有福分。”
    那老仆嘿嘿便笑:“都是托了大人的福罢了。”
    赵黼听他们闲话,不想过去打扰,转身往院中小径欲去,谁知却听另一个捕快道:“听闻贵客明日便走了,我还以为是来跟咱们知县过除夕的呢,去年大人是在可园跟典史他们过,本以为今年去不成了。”
    赵黼听见“典史”一词,颇觉耳熟。
    正思忖中,捕快又道:“是了,如何这两天没见到典史来衙门?平日里每日都要过来看看的,是不是又病了?”
    “呸呸,别瞎说,典史身子虽弱,这大年下的,如何好咒他病了,昨儿我还看他高高兴兴地往徐记去呢。”
    “去徐记做什么?是找二公子?还是买东西?”
    “这个谁知道。”
    这会儿那做饭的老仆便回了厨房,只剩下两名捕快。
    两人见四周无人,又闲着无聊,忽然一名捕快笑出声来,放低了声音道:“我不怕典史去找二公子,只别去找咱们徐爷就行了,你也知道,徐爷那人,生冷不忌的,典史又是那个容貌性情,一旦落了他手里,可怎么说去。”
    另一个道:“话虽如此,典史却是个正经人,不会同徐爷有什么苟且的,何况他又那样聪明,若不是他跟咱们知县,本地出的那些案子,别人也都侦破不了,就单说上次马家的事儿,若换了跟郑大糊涂那样的人,只怕霍捕头就真的又被冤枉死了。”
    两人正尽情说着,忽然身后有个声音问道:“你们说的这典史,是什么人?”
    捕快们回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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