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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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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好笑:“你该不是真看不出来,叔叔是专门来找我的吧?你还说你去见他,让我直接回去,你这是怕气不死他怎的?”
林歇有毒发时候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林渊那里是暴露了的。
只是此刻再说起林渊,林歇的表现有些出乎夏衍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很不自在,或者紧张,尴尬。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夏衍抬起林歇的下巴,林歇头上的兜帽随着她仰起头的动作滑下,露出那张略显的有些苍白的脸。
夏衍细细端详。
林歇也任由他看着,不解:“干嘛呢?”
夏衍松开手,又替她把兜帽戴上,问:“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他。”
林歇:“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等我回了去,总是要看到他的。”
戴好兜帽,林歇朝外走去,淡声道:“而且我在今日,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人在这世上总要有人陪着才能走下去的话,那一个也就够了。”
林歇走出营帐,林渊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林歇,微微错愕。
他以为自己会进去见到林歇,他以为林歇如今的身子,昨晚又毒发过,必然是要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下不来床的。
他没想到会直接看到林歇走出营帐的模样,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长夜军都是些死人似的怪物,哪里知道痛。
忘了何时何人曾说过的话突然闯入脑海。
连同昨夜遇到过的那两个长夜军一块,刺激着林渊脆弱的神经。
昨夜那两个长夜军,他们一个审讯手段狠辣,叫人发指,一个浑身是伤,却状若常人。
在这一刻之前,他还是无法将他二哥的女儿——林安宁的同胞姐姐林歇与印象中的长夜军扣在一起。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像是能联系到一起的存在,然此刻,看到林歇没事人一样走到他面前,昨夜那两个长夜军的模样便越发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林歇和他们是一样的。
林歇能做到忍受身体上的不适,把自己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也能面不改色,将人活生生开膛破肚,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可谁也不是天生的金刚铠甲、刽子手。
谁又知道林歇为此熬过了多少磨难。
二哥当年拼上性命助他脱身,他自以为将二哥的孩子当做了亲生骨肉,便是害他受尽折磨差点丧命,又害林安宁坠湖的林歇,他也是不计前嫌接回了府中,虽不曾亲近,可好歹是养着了。
侯府的日子便是再差,那也比寻常百姓人家好上千倍百倍。
可却不曾想,这不过是他可笑的自以为是罢了。
林渊一夜未睡,才从皇帐出来,就赶来此处。
若在往常,他体能充沛绝不至于露出疲惫的神色来,可如今却是一脸的憔悴,叫人心生不忍。
先前在皇帐里,陛下还以为林渊是因为过于担忧妻女才会如此,心下有感,便在重罚他后又将他留下,好生安抚了,才让他出来。
现下见到林歇,从她身上察觉出长夜军的影子来,林渊的神色便更差了。
林歇看不见,却因陈晋不曾给她扎上银针,而能精准确定林渊的位置。
她朝着林渊走去,向其行礼:“叔叔。”
夏衍因为还要装“伤”留在营帐里没出来。
林歇就对林渊道:“我准备回去了,叔叔可要一道?”
林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便点了点头,只是动作僵硬地点完他才想起来林歇是个瞎子,便又飞快地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慢慢地走,林歇是因为身上痛,林渊则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因为他记得昨夜那个长夜军也是如此,虽然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动作会变慢。
走着走着,林歇突然便开口说了一句:“先前,伤着叔叔了。”
林渊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事。”
林歇:“那就好。”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林歇淡定自若,林渊却是焦虑不已,终于林渊说道:“昨夜,陈大夫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林歇的身份,林歇的身体情况,还有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我知道,”林歇笑笑:“说来也是我矫情,不愿叫人知道我是谁,却白白让你们误会了这么久,惹得你们如今愧疚,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叔叔不必放在心上,也请叔叔将这话传给婶婶。”
一字一句,分寸得当。
林渊有千万句辩驳想要说出,他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自找的,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当过去的事情没发生过。
可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句:“为什么……”
林歇:“啊?”
林渊清了清嗓子:“为什么不愿让我们知道你是谁?”
林歇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这还用问吗?”她压低了声音,“那可是杀人如麻人人厌弃的未央啊。”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坦然道:“我最初回到北宁侯府,也是因为厌恶极了这个身份,在遇到常思之前,我也最讨厌别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但夏衍这样叫她,她便会觉得欢喜。
真是奇怪。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杀人如麻的未央。”
林渊的声音飘到林歇耳边。
他说:“我只在乎,我哥哥的亲骨肉是否真的曾经出卖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作者,在线(又一次)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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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更新,还是把字直接加在这一章后面,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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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藏南河、离殊、是鲤鱼呀、清笙笙、光、張柒、夜乔黍七位小天使的地雷(亲一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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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当年的事情; 说凶险是真凶险; 说幸运也是真幸运。
那会而正值废帝登基第九年; 也是废帝在位的最后一年; 一如当初皇子夺位那般,局势混乱; 长夜军也忙碌了起来。
林歇本是没时间回去看自己的哥哥妹妹的; 但她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便得了休养的机会; 能去大伯家看看自己的兄长和妹妹。
也正是在这一次,她发现叔叔偷偷来看兄长和妹妹的消息走漏; 卫家布下了重重埋伏; 等着她叔叔落网。
她因为身上有伤; 阴差阳错发现了端倪; 却同样因为身上有伤,没办法带着叔叔逃脱。
那时废帝忌惮镇远将军府,一心想要效仿先帝; 自己扶持出一支新的镇远军。卫家与大伯家皆是将门; 为了争得废帝重视,斗得厉害。
林歇两权相较,觉得林渊落入卫家只有死路一条; 倒不如寄希望于大伯。
林歇的大伯虽然心狠,为了权势地位不顾忌自己二弟的骨肉,但林渊终究是大伯的亲弟弟,他虽然会像折磨林修林安宁一般折磨林渊讨好废帝; 但至少不会马上杀了林渊。
事实证明林歇赌对了,大伯为了不让卫家拿林渊的人头去邀功,硬是将林渊给昧下藏了起来,又为了给林渊一条活路,大伯对林渊软硬皆施严刑拷打,只希望他能改投废帝门下,也好提供更多三皇子余党的消息,助他和卫家斗法。
林歇那会还在养伤,只能拜托长夜军的人替自己去救人。
只是长夜军那会儿立场不明,便换了衣着扮做侠士,将林渊给救了出来,所以便是林渊,也是昨夜才知道,当年救了他的是长夜军的人。
听了林渊的话,林歇微微愣神,后过了许久,才低头,轻声道:“是吗。”
林歇这才知道,原来她早有捷径可走,只是不小心,错过了。
人倒霉起来真是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奇怪的是,林歇也不觉得有多懊恼,便对林渊道:“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林渊心知自己是过不去的,可侧头看林歇兜帽下微微含着笑的唇角,恍然惊觉自己这是在用自己的悔恨困扰林歇,便生硬地换了话题,问她:“你要不要从榕栖阁搬出来?”
林歇:“嗯?”
林渊临时乱找的话题,可说完后又觉得这件事是该说说:“榕栖阁位置偏僻,地方也小,安置不了多少下人。安宁隔壁有个院子,环境不错,我回信叫人置备,你回去就能住上。”
安宁隔壁的院子……
林歇毕竟是牢记各大高官府邸图纸的人,想了想就记起是哪了。
林安宁隔壁那院子何止是环境好,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侯府最别出心裁的院子了。
林安宁最爱那处,只是林安宁入住侯府那会儿才失去记忆不过一年,院子住得大会害怕,最后便选了隔壁稍小一点的院子。
林渊说的那院子是真不错,可问题是,那院子不临墙啊。
临墙多好,夏衍一翻墙就能进来。
虽说以夏衍的武功夜闯到北宁侯府后院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后院毕竟还有一个林安宁和婶婶,不好冒犯,而且夜闯这事,果然还是翻墙比较有仪式感。
于是林歇便拒绝了,只说自己习惯了住榕栖阁,换别的地方怕不自在。
林渊也没有勉强林歇。
他想要补偿,想要把他觉得最好的都给林歇,就如同一直以来他对林安宁做的那样,甚至想对她比对林安宁更好,可他又深知自己觉得好的对的,林歇未必会这么觉得。
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
萧蒹葭比林渊要早些离开皇帐,她怕林安宁他们担心,便先回来了。
回来后果然发现林修还在林安宁营帐里,林安宁撑了一夜,刚刚喝了安神的药才睡下。
林修见萧蒹葭进来,连忙起身,想要开口询问,却被萧蒹葭制止:“别把你妹妹吵醒了。”
林修挥退下人,回道:“没事的婶婶,安宁睡前喝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先告诉我,你和叔叔昨晚去哪了?还有林歇,她到底是不是未央?”
萧蒹葭拉着他坐下,这才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其中还包括了当年,林歇为何会带着大伯的人,来抓林渊的事。
说到最后,林修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他听见床上传来林安宁的哭声。
原来林安宁喝了药也睡得不安稳,萧蒹葭才回来她就醒了,就这么在床上,听完了全部。
林修顾不上安慰林安宁,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袖下的手攥紧成拳,用力到微微发抖,被指甲压破的掌心更是渗出了血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头传来了半夏的声音:“姑娘!”
林修站起身,松开的手指关节微痛。
林安宁更是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用袖子飞快地擦着脸。
“姑娘你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早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也不带上我呀,营地现在可乱了,你也不怕……”
半夏絮絮叨叨,从未想过自家姑娘有独自一人宿在男人营帐里的可能。
她一打帘子,就看到了营帐内同时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三双眼睛,手一抖,差点没被吓得直接退出去。
这这这这要干嘛?
半夏惊疑不定,眼睁睁看着那三双眼睛在林歇进来后,又落到了林歇身上。
半夏结结巴巴开口提醒:“姑、姑娘,夫人与大少爷也在这。”
林歇便向萧蒹葭和林修行了礼。
还在惊恐中的半夏丝毫没发现她家姑娘的行礼方向都对准了相应的人,简直不像个瞎的。
萧蒹葭很惊讶,她亲眼看过林歇毒发,和林渊一样,她没想到林歇会这么快就回来。
随后林渊就进来了,对林歇道:“你先去休息吧,有事就让你的丫鬟来找我。”
半夏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对她家姑娘爱答不理的侯爷吗?可别是撞邪了。
然后半夏就发现,撞邪的可能不止他们家老爷一个。
半夏眼睁睁看着林歇听了林渊的话,躺到床上后就没怎么醒过。
睡得死沉死沉。
期间有林安宁的小姐妹来探望,都被林安宁叫贴身丫鬟彩衣给拦下了,说是一堆人进来太吵,不见。
半夏就不懂了,二姑娘又没睡,怕什么吵,难道是怕吵着她家大姑娘吗?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半夏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
但随后,有婆子送了垫肚子的茶果过来,只有林安宁的没有林歇的,被林安宁压着嗓子一顿臭骂。
半夏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她时不时偷瞄林安宁。
因为有伤,林安宁头上绑了好几层的纱布,可也没见她闭上眼休息过几次,但凡半夏瞄过去,都能瞄见她正看着林歇。
等晚饭送来了,半夏去叫她家姑娘起来吃饭,因为小声嘀咕了一句:“姑娘你也太会睡了。”
被林安宁瞪了一眼。
有毛病,半夏在心里大逆不道地骂了一句。
吃完饭林歇又睡下了,她看林安宁还醒着,就大着胆子点着灯,坐在床边做针线活。
他们下人的营帐人多,有早睡的,一直点灯会落人埋怨。
谁知没一会儿彩衣就把她叫到了林安宁那边。
她正慌着呢,就看见彩衣灭了林歇床边的灯,林安宁也对她说:“你在我这边绣,别在姐姐那,扰了她休息。”
半夏没敢出声,乖乖坐下低头绣东西,因为走神,不小心拿针扎了自己手指好几回。
林安宁看了忍不住说了句:“笨手笨脚。”
半夏有些憋气。
她家姑娘都没说过她笨手笨脚呢。
可那又怎么样,林安宁是主子,她又不敢顶嘴。
半夏低头继续,就听林安宁又问她:“你在姐姐身边多久了?”
半夏抬头看看林安宁,又看看一旁的彩衣,见没人叫她跪着回话,就也没按规矩走,拿着针线慢吞吞道:“回二姑娘,不到一年。”
林安宁皱眉:“这么短?”
半夏得意:“不短了,奴婢可是大姑娘院里待着时间最长的老人。”
林安宁皱眉:“先前伺候的人呢?”
“先前?”半夏摇头:不知道,奴婢去那会儿,姑娘院里没人,就她一个。”
林安宁一愣:“她之前都是一个人?她又看不见,她一个人,怎么过活?”
半夏:“二姑娘不知道,我家大姑娘厉害着呢,虽然在外面看不见需要人扶着,可在自己院子里,熟悉得很,没有奴婢她也能想去哪就去哪。”
那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来熟悉吧。
林安宁心中刺痛,却还是自虐一般,从半夏口中问到了更多有关林歇日常生活的事情。
半夏最开始还觉得奇怪,抱着警惕,后来看林安宁问的都是小事,哪怕是回府找瘸腿婆子问也能打听到,便就说了。
等夜深回去歇息,一晚上起了好几趟夜,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少话,又因为说到口渴,喝了多少杯彩衣递过来的水。
这还不算完。
第二天,半夏发现自家姑娘还在睡,除了吃喝拉撒就没起来过,她忧心姑娘是病了,便想找大夫诊脉。
谁知林安宁立时叫住了她,还把林修找来,说让林修去找大夫。
让大少爷去给大姑娘找大夫?
半夏哪里知道,林安宁是怕林歇身上的伤被不知情的大夫看出来,她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随后林修找来信得过口风严的御医,看过后只说有些气血不足,过于劳累,让吃些补气血的,好生休息就行,半夏这才放心。
下午林修又来了,带了几大袋子补气血的坚果,和一些说是与同僚一块在围场外买来的小玩意儿。
那些小玩意都是在市集上淘来的,数量不少,他叫人搬了矮几子放到林安宁的床上,和林安宁两个对坐着,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挑来捡去,把东西分成了两拨。
半夏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觉得自家姑娘睡了也好,毕竟大少爷是个爱戳她家姑娘心窝子的人,姑娘要是醒了,知道那边兄妹和睦其乐融融却没自己的份,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可谁知等他们分好,他们就把半夏叫了过去,让半夏把那几袋子坚果,连同数量少质量好的那一拨小玩意儿都拿走。
半夏懵了,张着嘴呆在原地。
林安宁暴躁:“就不能给姐姐找个机灵点丫鬟的吗?”
林修没接话。
林安宁找半夏了解林歇的情况,他也去找了别人了解林歇的情况,最开始他找的当然是夏衍,毕竟他比他们都要早知道林歇的秘密,但是夏衍没理他。
于是他又去找了长夜军,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找到一个,对方似乎也不介意把关于林歇的事情告诉他。
他因此知道了很多,当然内容都是及其扎心的。
其中也有说到过,林歇如今的院子里除了眼前这个丫鬟,其他都是长夜军的人,他们若是随便安排人过去,容易叫新去的丫鬟发现什么,对林歇不利。
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蠢的,反而正好。
半夏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盖上了“蠢”的戳子。她在彩衣的帮助下,把东西抱到了自家姑娘那边,收了起来。
只是整个人都有些迷茫,迷迷糊糊,像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光、微雨沉溪、FANCY、Teniporu、27491387、36977609六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一个=3=)
谢谢二白白白白白白、靖国公今天死了吗两位小天使的两个地雷!(蹭蹭脸)
谢谢清笙笙的手榴弹!(我冲上来就是一个举高高)
第77章
惊魂一夜后; 皇帐那边花了一日时间处理刺客掳人的后续,或问责惩处; 或安抚体恤。
随后他们又花了一日争论是否结束春猎,提前回京。
陛下与一部分王公大臣们觉得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 显得他们胆小畏缩。
理智些或胆小些的,则几乎是说干了口水,劝慰陛下说这不是面子的问题; 而是陛下安全的问题; 若要讨回面子,可回京再做商议; 便是起兵攻打阴楚也行,只求陛下能先顾忌自己的安危。
皇帐内争论不休; 直到傍晚; 接连有大臣以死相谏; 这才让陛下下旨,明日便启程回京。
是夜,宫人官婢与各家奴仆皆匆匆忙忙收拾行装。
因时间不足,人手短缺; 就连彩衣与半夏都被叫了出去帮忙。
一时间; 营帐中只剩下了林歇与林安宁两个。
林安宁就着烛火看了一会儿君葳从京城里送来的信; 因光线太暗看得眼睛发胀,于是就闭了闭眼。
再睁开,她就发现林歇床边站了一个人。
林安宁惊得浑身一颤,正要叫人; 就被一双从身后探出的手给捂住了嘴。
“二姑娘莫怕,那是镇远侯。”
林安宁这才定了定神,捂着她嘴的手也松开了。
林安宁回头想去看刚刚捂住自己嘴的人是谁,却发现自己身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顿时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站在林歇床边的夏衍动了,他坐到床边,把林歇扶了起身,还掀开了林歇的上衣,露出被纱布包裹的腰肢。
“你干嘛!”林安宁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怒喝道。
夏衍这才终于回了一句:“换药。”
林安宁从床上下来,踩着鞋子跑过去:“我来换,你们还未成亲,你别碰她。”
夏衍根本不理林安宁,林安宁急得回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营帐外,唯恐有谁进来看到这一幕。
就在这时,林歇醒了,动作快于意识,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夏衍,林歇也没来得及先去听周围有谁,就抬起手臂环住了夏衍的肩膀,还把脸往夏衍胸口蹭了蹭,低声嘟囔:“怎么才来……”
夏衍对林歇和林安宁完全是两个态度,语气又低又柔,活似床笫私语:“有些事,来晚了。”
林歇缓了缓,听到床边还有一人,迟疑道:“安宁?”
林安宁如同针扎一般:“我在!”
不,问题是你怎么在。
林歇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们姐妹俩用的是一个营帐。
糊涂了。
林歇撑起身从夏衍怀里出来,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作为姐姐,当着妹妹的面这么做,总有种教坏孩子的罪恶感。
夏衍把她拉了回来:“该换药了。”
夏衍说完就看向林安宁,满眼都是让她走远点。
林安宁见林歇没有开口叫她帮忙换药的打算,只能慢吞吞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远远看着他们。
察觉林安宁走远,林歇也放松了下来,靠着夏衍,任由夏衍拆了她伤口上的纱布,换了药重新包扎。
除了腰,林歇身上还有多处伤口,有些在肩背上,有些在腿上。
若在平日,林歇直接把衣服脱光了就是,夏衍又不是没看过,可如今林安宁也在,这里又没有床帐遮挡,她就没有这么做,而是解了衣带,稍稍褪了衣服,或掀起宽松的裤管,露出光裸的双腿,让夏衍给自己换药。
林歇自觉已经很保守了,却不想林安宁在对面看得面红耳赤,最后干脆低下头,使劲拽着自己手上的被子,又臊又气,觉得定是镇远侯把她姐姐给教坏的。
混账!坏人!
换好药,夏衍替林歇穿好衣服,又抱着她躺下,盖好被子:“他们说你一直在睡,要不要叫陈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
林歇抓着夏衍的手,用他的掌心蹭了蹭自己的脸,说道:“不用,我的情况他心里有数,他不来,就是觉得没必要。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困才睡的,只是睡着了,就不疼了。”
夏衍:“还疼?”
林歇撇了撇嘴:“废话,这么多的伤口能不痛吗?”
夏衍好笑,哄她:“那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林歇却说:“睡饱了,你带我去外面走走吧。”
夏衍垂眸看着她:“不是刚刚还嫌伤口痛吗。”
林歇用拇指按了按夏衍的掌心:“可我就是睡不着啊。”
夏衍对林歇从来都是无有不应的,这次自然也是。
林安宁不知怎么开口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夏衍带走了林歇。
夏衍没带她去围场,而是带着她,偷偷去了行宫后边少有人来的露天汤池。
因为总有皇室受不了住营地的苦,偷摸来行宫这边住,所以整个行宫在春猎开始前就会有人按时打扫整理,池边斜椅上垫着的绸缎也是天天更换,免得被水汽沾染,受潮发霉。
林歇奇怪,自己身上有伤,碰不得水,夏衍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然后她就知道了,因为汤池边上有帷帐挡着,夏衍可以直接把她的衣服脱了,避免弄脏衣服。又因汤池的池水自地底冒出来便是热的,水汽氤氲,染得这里比别处要暖和一些,能保证她不着凉。
夏衍:“累了就能睡着了。”有理有据。
“就你懂。”林歇道貌岸然地凶了他一句,就好像先前说要出来走走的时候,她并没有起过这个心思一般。
夏衍也不说破,只想着待会让她长长记性。
林歇睡了太久,身体都木了,可在夏衍的帮助下,她木然迟钝的身体又活了过来。
夏衍的动作很温柔,林歇被撩拨得有些急躁,开口催促却没能得到回应,一时间难耐不已,又骂夏衍小气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想要才说要出来的,可始终没被夏衍放过。
林歇气急了,狠狠往夏衍身上咬,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摇晃起伏间,汗水滴落,在绸缎上晕开,使得本就鲜红的绸缎更深更艳。
累积的快感攀至顶峰,林歇绷直了脚背,莹润的脚趾胡乱抵着身下绵软的绸缎,身子也微微颤着。
正是需要轻柔抚慰的时刻,偏偏夏衍又快了起来,差点没把林歇折腾哭。
待两人都满足了,夏衍才用汤池里的水替她擦洗,又把刚刚换过的纱布换了一遍,帮她穿好衣服,这才抱着她回了营帐。
一夜无梦,第二日,林歇精神饱满地上了马车,还让半夏找了些吃的给她,让她慢慢吃着打发时间。
半夏早有准备。她如今可厉害了,身上带着一堆吃的,夏衍塞过来的就不说了,林渊林修林安宁各自都有拿了许多东西来给她,说是路上无聊了拿出来给林歇打发时间。
还有先前与林歇很聊得来的金氏也送了吃的来,说是她近日爱吃酸的,她家夫君买了一堆酸口的果子点心回来,吃都吃不完,放久了又会坏,便四下派放,也给林歇送了一份。
林歇好奇孕妇的口味,便尝了一口,顿时被酸得脸都皱了。
这要怎么下口?怀孩子的女人也太厉害了吧。
林歇心下佩服,不再去挑战自己的味蕾,吃起了别的来。
林歇一路吃过去,半夏没林歇这么好的胃口,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这才想起什么,叫了声:“哎呀!”
同车的林安宁正伴着林歇啃东西的声音睡觉呢,被吵醒后睁开眼,瞪了过去。
半夏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歇:“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半夏看看林安宁,胆小地凑到林歇身边,小声说道:“昨日京城里有来信,也有给姑娘你的,奴婢给忘了。”
林歇扶额:“信呢?”
半夏赶紧把信拿了出来,并有些期待地问:“奴婢读给你听?”
半夏坚持不懈学了好一阵子的字,也算小有所成,只是还从来没给林歇念过信。
林歇:“念吧。”
半夏高高兴兴地应了。
信是君葳君蕤寄来的,表面上依旧是问安的内容,附带些听起来很无聊的家常,实际上藏着暗码,讲得完全是另一回事。
半夏慢慢把整封信念完,虽然有些磕碰,但基本都没念错,念完后整个人都很兴奋,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林歇却没这么开心,因为这两封信有些奇怪。
有带暗码,暗码的内容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反了。
他们两个人两封信,但暗码内容是能连起来的,每次君蕤在前,君葳在后。
可是这一次反过来了,变成了君葳在前,君蕤在后。
林歇低头沉思。
一旁的林安宁看着那两封信,突然道:“姐姐也收到了他们的信啊。”
林歇一愣,问她:“你也收到了?”
“嗯。”林安宁慢慢斟酌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收到他们的信,许是出来太久,他们姐弟二人在京城无聊了吧。”
第一次收到……
林歇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又复收声。
林安宁看林歇犹豫,连忙道:“姐姐要问什么?”
林歇:“能……能把他们给你的信,念给我听听吗?”
“当然可以。”林安宁让彩衣把信拿出来,也不交给半夏,自己念了一遍。
林歇在心里把这些字一一兑换成暗码,这才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平日礼貌的浅笑全然不同,轻轻的,像雨后映出的璀璨阳光,让不明所以的林安宁微微呆了神。
——找到长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准时了!!!(开心到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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