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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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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小丫头哽咽着。
“你先不哭了,我再说。”
“我没、没哭了,是眼泪自己在流,你快说。”
“那你也不可以告诉大哥哦。”
“嗯嗯。”
“他们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未央,长夜未央什么的,说是留不久随便取一个叫着,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有第二个名字。”
泪眼朦胧的小丫头皱着脸,学着说道——
“未……央……”
干哑的嗓子,在呓语一般唤出了这个名字。
“安宁?安宁你醒醒?安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林安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守着她的叔叔婶婶和大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并想起自己梦中那些记忆,顿时又感到头部一阵刺痛。
林安宁痛呼出声,一旁的御医连忙上前来,给林安宁扎针止疼。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林安宁终于静了下来,却不知为何,眼泪留个不停,便是御医,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萧蒹葭只能轻声哄问,终于得来林安宁气若游丝的一句:“我……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还在同御医说话的林渊顿时转过身来,就连林修床边的也站起了身。
萧蒹葭虽不曾同他们一块经历过当初,却也知道林安宁那时的境遇并不美好,安慰着告诉林安宁,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他们都以为林安宁是在为苏醒的记忆而哭,为过去的悲惨而哭。
只有林安宁自己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过去。
因为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被他们留在了许多年前,留在了那个混乱而又糟糕的夜晚。
……
皇帐前。
聚集在此,被马后坠着的人头给吓疯的众人一个个都噤了声,空气中顿时就只剩下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和马蹄原地轻踏的声响。
宣谁?
未央?
开什么玩笑,未央不是不见了吗。
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众人心中揣揣,期盼着长夜军给出“未央并不在”的答复。
然而片刻后,前头的长夜军纷纷往左右让开了一条路,让身处他们最中央的人走了出来。
马蹄声嗒嗒作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心头上,叫人无法承受。
众人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看,就见那马上坐着的熟悉身影,可不就是未央吗。
当下就有人扶住了身边的人,以免自己腿软跌倒。
——回来了,未央居然回来了!
众人惶惶不安,无人注意到,“未央”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
待“未央”下马,跟着小太监进入皇帐之后,余下的长夜军便四散而开,去疗伤的疗伤,去牵马的牵马,还有的要去通知禁军,叫他们派人到林子里寻剩下不见的人。
而正真的林歇也被带着,逃离了这里。
就在刚刚,林歇身旁的一位长夜军当机立断用缩骨功把自己的体型伪装成了林歇的模样,代替林歇入了皇帐。
林歇不能回自己和林安宁的营帐,更不能去夏衍那里,偌大一个营地,一时间竟是找不到自己可以去的地方。
最后她让带着自己出来的长夜军扶着自己去到了营地外的溪河边,就是早上她与夏衍吃早饭的那块大石头后面。
“我去找陈大夫,你在这等我。”那名长夜军说完便走了,速度很快,飞似的。
林歇背靠着大石头,浑身疼痛,咳嗽不止。
这是第一阶段,随后她会疼到失去意识,只剩下不让人靠近的本能。
长夜军里的人都试过压制毒发到第二阶段的林歇,最后花了十来个人,才终于把林歇给按住。
也不知道陈大夫能不能赶得上。
林歇背靠着大石头,身子随着疼痛与咳嗽一颤一颤。为了分散注意力,林歇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东想西。
想到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夏衍。
夏衍的声音,夏衍的味道,夏衍的温度,夏衍的怀抱……
夏衍就像是林歇的止疼药,每多想一点,身上的疼痛便能减轻一分。
然后便是无尽的担忧——夏衍和他们错开了回来的时间,此时差不多也该回到营地了,也不知找不到她,夏衍会不会着急。
其实早在三叶来找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若那些刺客真的各个都那么厉害,等她将人都杀了,体内的毒素也必然压制不住。
因为她体内的毒就是如此,越是催动内力,发作得越快,能活的时间也越短。
吃再多药也没用,该死还是得死。
可叫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营地待着等,她又不肯,谁让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担着,改不了。
三年,她也注定等不到了。
……
夏衍回来后便听说了陛下召见未央之事。
有长夜军特地等着夏衍,告诉他如今在皇帐内的未央是假的,这才让夏衍放下心来。
可随后他又发现,自己怎么都找不到林歇。
林歇帐子里的木樨早就撤了,萧蒹葭等人只顾着林安宁,自然也不会发现林歇不见了踪影。
他想起林歇身上还有伤,先前在林子里也不过是暂时处理了一下,定是需要再好好包扎一遍的,那些伤不好让别人知道,夏衍便猜测林歇是去找长夜军的医师去了。
夏衍当下就留意起了营地里神出鬼没的长夜军,打算找个来给自己带路,毕竟谁都不知道长夜军的帐子在哪。
花了好半天,才终于叫他见着一个。
那名长夜军正拉着位大夫急匆匆往外跑。
夏衍才靠近,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这是生怕自己死不了吗!”
夏衍顿住了脚步。
“行了陈大夫,你到了再骂吧,别等待会她失去意识了,我们又得花大气力按住她。”
长夜军拉着陈大夫匆匆朝着溪河边赶去,谁都没有察觉到躲在一旁的夏衍。
夏衍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有可能是哪个长夜军,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但夏衍就是感到了不安,甚至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跟了上去,随着他们走到了早上他与林歇一块吃早饭的地方,还没见到人,他便听到了极其熟悉的咳嗽声。
“谁!”
一个失神,夏衍暴露了踪迹,长夜军转身抽刀,厉声呵问,却在看清是夏衍的瞬间,悚然一惊。
林歇痛到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耳朵里面也是一抽一抽的疼,稍远些的声音根本听不见,更别说是长夜军远远那一声呵问。
直到一抹柔软触碰到她的脸颊,向下抹去她唇角被咬出的血。
微凉的夜风将熟悉的气息带到她面前,同来的,还有近在她耳畔的熟悉的声音,带着叫她陌生的慌乱:“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作者,在线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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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期待小锦鲤、清笙笙、靖国公今天死了吗、藏南河、張柒、又疯又甜的姑娘、false、荔枝糖、小白球九位小天使的地雷!(亲一个)
谢谢哭泣的魚魚_桐、FANCY的手榴弹(亲亲抱抱举高高)
谢谢冷偌离的两个火箭炮!(我知道你很想我(?)但是你冷静啊(瑟瑟发抖声音虚弱
第73章
林安宁的帐外; 林渊在朝堂之上的同僚找来。
林渊本以为是林子里的人都找回了,陛下要召他们责问刺客一事。
虽说围场的守卫并非是他负责,可先前他奉旨率领兵马封锁营地,一来是防止再有人去林子里送死; 二来也是守卫营地,以防刺客来袭; 可他却为了萧蒹葭与林安宁擅离职守; 虽是留下了兵马独自前去; 可依旧算是失职; 也早就做好了去向陛下请罪; 被陛下责罚的打算。
谁知同僚张口就是:“未央回来了。”
林渊早就知道未央回来了,因而也不惊讶。
但同僚的下一句话,却叫他蹙起了眉头:“陛下只召见了未央; 旁的人都进不去。”
所以他才会来找林渊; 与他商议此事。
这位同僚也与林渊一样; 也是一路走过来的三皇子党; 簇拥陛下登基后,虽也心寒陛下的所作所为,可也把陛下做出的利国利民的决定看在了眼里。
所以即便知道长夜军是受陛下指使; 也依旧有些埋怨,为何这世间会有长夜军这般的杀人利器,若是没有,陛下就算深恨废帝余党,也不会这般无所顾忌。
同样的; 他们也对未央有很大的意见。
未央消失后,长夜军明显不如最初那般凶残了,不少人都因此松了一口气。可这才过了多久,未央要是再回来,只怕所有人都得疯。
林渊也是担心,可目前关于未央,他们知道的终究还是太少了,两人商议片刻后,同僚便也就离开了。
林渊脸上的凝重还未散去,转头就又看到了从帐子里出来的萧蒹葭。
林渊愣神,因萧蒹葭脸上格外奇怪的神色。
林渊迎上去:“可是安宁又头疼了?”
萧蒹葭抬头看向林渊,迟疑道:“安宁……像是被吓糊涂了。”
林渊不解,拉着萧蒹葭又入了帐子。
才一进去,他就听到了林安宁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声音:“我说的是真的!姐姐她是未央!她是未央啊!”
床边的林修被林安宁拉扯着袖子,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间,虽然荒唐,可他确实是希望,自己妹妹的胡言乱语是真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妹妹为什么会一再重复林歇是未央这件事,因为众所周知,未央是长夜军,当初废帝掌权,长夜军拒不听从其命令,装死不出。
可后来陛下闯宫,长夜军却一路开道。
很明显,长夜军是不可能帮着废帝,捉拿他叔叔的。
那么当年,林歇向大伯告密一事,必有内情。
但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林歇不可能会是未央,陛下登基后,叔叔就接回了他们,当初收养林歇的人家也把林歇送了回来,她明明一直都在榕栖阁里,她不可能会是那个神出鬼没四处杀人的未央。
可是……最开始的两年,没有人去过榕栖阁,那个时候的林歇,真的在榕栖阁里吗?
林渊陷入挣扎,竟也没有反驳林安宁的话。
林渊走到床边坐下,拉着林安宁坐好,免得她动作太大又晃到受伤的脑袋。
林修的想法,林渊在刚刚听到林安宁的话时也有过。
不过他没有林修动摇得这么厉害,更没有直接否决林安宁的话,让她躺下休息不要胡言乱语,而是先唤了一声林安宁的名字:“安宁?”
林安宁果然放过了自家大哥,转而对林渊道:“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都想起来了,姐姐她真的和我说过,当时收养她的人家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她叫未央,她是未央。”
林渊冷静而又理智:“那你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有多大吗?”
林安宁摇着头:“可能是六岁,也可能是七岁,我只知道那会姐姐才走不久,名字也是刚换掉的。”
林渊:“安宁,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你可能记错了什么,也许是当时,有谁和你说起了长夜军,说起了未央宫,让你记混了。”
长夜军自从暴露在世人眼中之后,就一直都是小儿止啼的利器,大人吓小孩说的都不是“再哭官兵要来抓你了”而是“再哭长夜军要来抓你了”。
所以林安宁会听到长夜军一词并不奇怪。
至于未央宫,则是废帝登基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那会儿废帝才登基,便想大兴土木,修建未央宫,一来是想作为新的行宫,二来则是取了长夜未央之意,向长夜军暗示,若投靠于他,他能保证让长夜军永远存在。
只是这项计划,最后因为国库紧张而终止了。
长夜未央四个字,也成了他们这些三皇子党们私下拿来讥讽废帝的笑话。
林安宁哽咽着,不停地摇头:“不是的叔叔,我没记错,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我可能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可是在我恢复记忆的时候,那些被我想起来的记忆都好清楚,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不会弄错的,真的,叔叔你要信我啊……”
说着,林安宁又哭了起来,因为哭得太狠了,身子甚至开始微微的抽搐。
萧蒹葭当即坐到了林安宁床头,从后面抱着林安宁,搓着她的手臂安抚她:“我们信你我们信你,你别这么哭好吗,别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
林渊也跟着默了下来,不愿在这个时候刺激林安宁,可林修却说话了:“就算她真的说了自己又叫未央,可未央二字又非什么罕见的名字,也许只是同名呢?”
若在平时,林修一定不会这样急切,急到连林安宁的身体都顾不上,可他急需证明,却不知道是想要证明林歇是未央,还是想要证明林歇不是未央。
“无咎!”萧蒹葭呵止。
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下来的林安宁果然又炸了,她声音尖锐地叫喊着:“她是她就是!!她就是未央!!”
声音太大,萧蒹葭怕外面的人听见,连忙用手捂住了林安宁的嘴。
林修也意识到自己急切了,默默后退不再说话。
帐子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静默,只剩下林安宁被捂着嘴抽泣哽咽的声音。
过了许久,背靠在萧蒹葭怀里,满脸眼泪的林安宁拿开萧蒹葭捂着自己的手,又说话了。
比起之前的混乱和着急,这次她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一些,思路也终于清晰了许多,而不是一味地强调记忆和强迫别人认同她的看法。
她打着嗝说道:“这次春猎,姐姐带了刀和弓来,我在林子里昏迷前看到她了,她手上拿的就是那把她带过来的刀,先前还在她床边放着的,你们可以去看看刀还在不在,也可以直接问她,直接问姐姐,问她是不是、是不是未央……”
说着说着,情绪相当不稳定的林安宁又哭了起来。
林修也是才知道未央先前也在林子里,他骑射普通,萧蒹葭不许他跟着去夜间的林子里找林安宁,于是他便留在了营地,之后又一心照顾受伤的林安宁,自然也不曾听闻未央现身的消息。
此刻听了,立刻便说道:“林歇一直都在营地,没有离开过。”
林修见到的,自然就是伪装成林歇的木樨。
萧蒹葭与林渊也恍然惊觉,他们还是被林安宁的话给影响了,竟都忘了在他们带着林安宁回来的时候,是有看到林歇的。
如果林歇是未央,那他们不可能在营地里看到林歇。
林安宁愣了愣,随即又哭闹起来,毫无根据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你撒谎你骗人!她不可能在!你骗人,你叫她来,你若真的见到她了,你叫她来!!”
正好,林渊刚刚才听说未央被叫去了皇帐,只要能把林歇找到,就能证明林安宁的猜测全是假的。
想到这一点,林渊果然便找起了林歇,帐子里没有,那就叫人去帐子外头找,甚至还将林歇那个丫鬟找了过来。
半夏先前被打晕,醒来后就看到了伪装成林歇的木樨。
木樨唬半夏,说她是自己晕了过去。
还说可能是这些天赶路累着了,让半夏回去休息休息,还在给半夏喝的茶水里放了容易犯困的药物,半夏喝了之后果然困得不行,便听木樨的,回去睡了。
此刻被叫来,半夏也是一头雾水。
她下跪行礼,被萧蒹葭叫起后便低着头瞄了瞄四周,发现自家姑娘并不在帐子里。
当下便慌了神,手心也汗湿了一片。
萧蒹葭问她可知道林歇去哪了,她便将先前的事情都给说了。
“突然晕了过去?”林渊问
半夏哪里直面过自家侯爷,被吓的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突然就晕了,姑娘说我是太累了,就让我回去休息。”
“营地乱成这样,她让你回去休息?”林渊有此一问不过是在抓疑点。
却被半夏误会是要责怪林歇,当即道:“姑娘也是体恤奴婢,况且、况且人是在林子里不见的,姑娘与我又不会骑马,只能在营地待着,也没什么作用,还、还不如……”先回去歇着呢。
半夏的声音越说越小,身子也越伏越低。
她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姑娘与二姑娘本就不亲近,姑娘就算担心,也该担心镇远侯,可镇远侯这般厉害,姑娘对他放心,把自己叫回去休息,也没什么不妥啊。
可还是止不住心虚,也隐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神经粗大,实在细究不出来。
林渊又问:“你家姑娘这次来,可有带一把刀?”
半夏稍稍抬起头,朝着林歇床边看去:“有的,是姑、是夏大人下聘时候,和聘礼一块送来的一把刀,姑娘说这次来围场,总不好什么都不带,便把刀和一把长弓带来了。”
林渊握紧了手,问她:“刀呢?”
刚刚他去找过,没看见刀。
半夏也奇怪,她明明记得,刀和弓都放在很显眼的地方,可如今她却只看到了那把红漆描金的长弓,不见那把刀。
半夏又低下头:“不、不知道,先前、先前还在的。”
恰好此时,林渊的人也来报,说是四处都寻不见林歇。
这下,就连林安宁也顾不上强调林歇就是未央了,她有些茫然:“姐姐她去哪了?”是还在林子吗?
半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二姑娘这可是头一次叫他们姑娘姐姐,先前还连同车都不肯,还有还有,一桌吃饭说话也不带她家姑娘。
半夏在心里默默翻旧账。
林渊当下就站了起来,在心里嘀咕的半夏被吓得差点扑到地上去,可林渊却看都没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越过。
萧蒹葭把林安宁交给了林修,跟着林渊跑了出去。
出了帐子,两人脚步不停,萧蒹葭问林渊:“你去哪?”
林渊这才告诉萧蒹葭:“刚刚有人来告诉我,陛下独自召见了未央。”
萧蒹葭眼皮一跳:“你是说……”
林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如果安宁的话都是真的,那林歇此刻,定是在皇帐里头。”
他们自然怎么都找不到林歇。
萧蒹葭不再问,林渊也不再说话,这一刻,两人都格外的沉默,朝着皇帐,也朝着可能是真相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他们便远远看到有几个人从皇帐里抬了什么出来,朝着另一边迅速离去。
萧蒹葭与林渊的眼力都好,自然能看清,那是一个担架,架子上似乎躺着人,但上头盖着白布,看不见是谁,只能确定,应当是死了的。
突然,一只手从担架边缘滑下来,能看出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手臂上包裹着黑色的衣袖。
是长夜军的衣服。
林渊与萧蒹葭立刻便加快了脚步,胸口的心脏跳动如雷。
皇帐外原先还有很多人,可自从未央出现,陛下独自召见后,这些人突然就不着急着见陛下了,还各自寻了理由,退到了远远的帐子里坐着等候陛下召见。
因而此刻,皇帐外如果有人,就会显得非常显眼,就比如此时此刻站在距离皇帐不算远也不算近的那位青衣男子。
他与林渊也算相识,遇见了本该打声招呼的,可林渊顾不上,只是看在对方的爵位比自己高的份上抬了抬手,就直接这么走了过去。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他不想浪费时间。
可林渊不与他打招呼,他却叫住了林渊:“林大人。”
林渊不得不刹住脚,回头说了句:“在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面见陛下,靖国公有事不妨等我出来再说。”
不是林渊不把爵位差距放在眼里,而是比起空有爵位不得入仕的长公主驸马,他这位手握实权的侯爷,有任性的资格,最多迟点赔礼道歉就是,对方奈何不了他。
却不想靖国公叫住他并非是为了计较他的失礼,而是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可知刚刚被抬走的是谁?”
靖国公本就长得斯文儒雅,此刻微微勾唇,便如那细细春雨,轻柔温和。
萧蒹葭也是不解靖国公为何会拿这个问题问林渊,便站在林渊身旁,与林渊一样不做声。
靖国公看着林渊突然轻笑出声,说道:“那位便是前长夜军的大统领未央,在林大人来之前,便于御前自刎了。”
萧蒹葭睁大了眼睛,林渊亦是手脚冰凉,再也迈不出一步。
若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未央的死这般恐惧,他死都不会信。
看着林渊这副模样,靖国公又说道:“对了,未央也是从林子里回来的,林大人擅离职守进了林子寻人,想来也是有遇到未央的,不知道林大人,可有发现什么?”
林渊开口,艰涩道:“什么?”
靖国公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林大人真没发现吗?那恶名昭著的未央,可是你家的侄女,林歇啊。”
若林安宁的话很可能是被撞了脑袋的胡言乱语,那靖国公的话,又算什么呢?
林渊脑子嗡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回神,眼睛盯着靖国公,问他:“靖国公何出此言,若林歇是未央,为何我从不曾知晓,又为何,靖国公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来是真的没发现了。”靖国公摇头,像是在遗憾什么一样,后又说道:“这也不怪你,毕竟长夜军行事谨慎,不曾露出破绽那也是正常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林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收养林歇那户人家便是庆阳找来的,只是林歇不曾去那户人家过过一日,而是被我转手,送去了长夜军。林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那具尸体,或者去问镇远侯,据我所知,他之所以向林歇提亲,就是因为他知道了林歇便是未央。”
靖国公的话如晴天惊雷,轰得林渊与萧蒹葭彻底失去了反应。
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林渊下意识便要去追那被抬走的尸体。
可靖国公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开口,让林渊停下了脚步:“说来林歇那孩子也是厉害,当时不过六岁的年纪,便在长夜军留了下来,虽也哭过闹过,可当我告诉她,只要她能在长夜军站稳脚跟,便可替自己父母洗刷冤屈,让自己的哥哥妹妹过上好日子,她便义无反顾地留下了,且这一待就是十一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勾当没做过,听闻最严重的一次,差点便死了,那会儿也就才十一岁吧,常人家的孩子便是不受宠的,也不会在这个年纪过得这般惊险。”
林渊果然停下了。
“还有后来,陛下登基,长夜军更是以她为首,听从陛下号令,所杀之人数不胜数,身上背负的骂名更是叫人心惊,只可惜她终究是人,不是刀枪不入的金刚铠甲,一年多以前她突然失踪,便是因为被人弄瞎了眼睛,又身中了剧毒,无奈只能隐退,可惜陛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靖国公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子:“年前陛下企图要将你府上的二姑娘接入后宫——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在年前这般急匆匆将二姑娘许出去,就是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是谁提醒的你们?”
靖国公这么一说,萧蒹葭立时便想起了那个奇奇怪怪的长夜军,与自己当初过于敌视的态度,心中涌起万般滋味,纠缠不清。
原来那个时候,也是林歇在帮他们。
萧蒹葭别开头,闭上了眼,紧蹙的眉头像是在狠狠地忍耐什么。
靖国公从林渊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能通过萧蒹葭的反应进行猜测,且他说起话来节奏特别令人舒服,不会叫人觉得絮叨冗长,还很能勾起他人倾听的**,只是这个内容,并不能让目前作为听众的林渊与萧蒹葭愉快就是了。
不愉快,就对了啊。
再不愉快也只能听着,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们唯一能听到林歇过往的途经,机会只有一次,他们舍不得,也不可能喊停。
靖国公放下衣袖,看了看皇帐那边,自“未央”的尸体被抬出后,陛下还没有召见任何人,附近帐子里等着的大臣们也都不知道,因而皇帐前诺大的空地上,始终只有他们三个。
“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之所以会突然有这个念头,是因为在去年的致远书院大比上,发现你们家二姑娘与未央的身形十分相似。”
萧蒹葭睁开眼,猛地看向靖国公。
靖国公回以一笑,明明笑得温和,却叫萧蒹葭遍体生寒。
他感慨:“咱们这位陛下啊,就是这么的奇怪,他看重每一个可用之人,宽厚大度,却又从不在意无用之人的想法,冷血无情。
“未央能用之时,他绝不曾有过任何其他的念头,可当知道未央无用了,他便不再把未央当做是一把刀,而是将她看作了一个可随意摆布的女人,让未央只剩下两条路可选:要么被他困于后宫,要么抗旨不尊,死路一条。”
靖国公叹:“如今看来,林歇还是选了后面那条路,就是不知镇远侯知道了此事,会是何反应。”
“为什么?”林渊问。
靖国公:“嗯?”
林渊:“你在这里,是专门在等我吗?”
靖国公:“当然,林歇既已身死,总不好叫你们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林渊却反驳道:“你看似是在为林歇说话,可你若是真的为林歇好,就不该到这个时候才把事情告诉我,你现在才说,是在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吗?”
靖国公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说道:“冤枉,林大人与陛下是何等亲厚的关系,我挑拨你们二位,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事实就是,种子一旦埋下,就总有开花结果的那天,这算是靖国公眼中,林歇最后的一丝用处了。
也不枉他费劲心机,知道阴楚的刺客未必能拿下林歇,在林歇回营前将未央也在的事情透露给了陛下。
总算是,除掉了。
林渊:“你说完了?”
靖国公:“总不好再拦着,耽误你去拿回林歇的尸体。”
林渊转身便走,只是这次的方向不再是皇帐,而是被抬出皇帐的那副担架所前往的方向。
靖国公心情愉悦,林渊与萧蒹葭却是如坠冰窖,脑子至今都是一片混沌。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会如何,也不知道等看到了林歇的尸体,他们……
“林大人!”
没走出多远,突然便有人朝着林渊跑来。
只是林渊满脑子混乱根本没听见,直到萧蒹葭拉住他,那跑来的人向他行礼,说了什么。
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像是失了聪,耳边的一切都无法入耳,直到隐约间,有几个字闯入他的耳畔——
“……您府上的大姑娘……”
明明就在面前,林渊却听不真切,可他看到了萧蒹葭睁大的眼睛,和眼底无法遏制的惊喜。
林渊开口,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着却十分的陌生,他让那人再说一遍。
那人便又说了一遍,这次,话语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
“听闻林大人四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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