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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驯养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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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喜爱极了这小家伙,生得白白嫩嫩肉呼呼的,手臂如藕节,挥舞着小拳头时尤其可爱。想起嬷嬷的嘱咐,才好不容易忍住了将宝宝亲了又亲的冲动。
“娘娘这么喜欢,也是时候和陛下要一个了。”素娘温柔道,“以前娘娘年纪小,我也不好说,不过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幼宁冲她眨眼一笑,倒没对素娘说过燕归的打算,所以此刻也只道:“嗯,目前也不急,随缘便好。”
素娘亦颔首,顿了会儿道:“惜惜如今也会喊爹娘了呢,话儿也说得流利多了,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惜惜是李卉与大皇子的孩子,这个孩子生来命运多舛,大皇子在她出世前一月被处死,李卉又难产而亡。最糟糕的是,她生来便有心疾,刚出生时差点儿没撑过去,若非有太医救治,早已夭折。
幼宁为这个孩子取名燕惜安,取可惜、怜惜之意,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够平安顺遂。
素娘没有女儿,当初一见到惜惜便心生不忍与喜爱,难得越矩向幼宁提出了抚养她的请求。惜安生父为因私换死囚被处死的郡王,生母为罪臣之女,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再如何也是宗亲之女,论理轮不到素娘的身份抚养。
不过幼宁也寻不到更好的人来精心养育这个孩子,便将其封为郡主,暂给了素娘,她相信素娘待这个孩子的心意。
闻得惜安的好消息,幼宁颔首,“那边好,太医每月向我回禀,道惜安身体渐好,若需要什么你们只管提,不必管其他。”
“嗯。”素娘犹豫,“娘娘……您说,待日后惜惜知事了,她的身世要如实告知吗?”
幼宁顿默,片刻开口,“她生父为和郡王,生母不详。”
这便是不告诉其母身份的意思了。
并非幼宁故意,李卉身份特殊,即便如今编造了一些身份,日后惜安长大,只要稍加打听就会知道。若她再知道自己的父母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因帝后而死……
即便她是个女子,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幼宁知道十三哥哥也绝不会容她。
燕归是个思虑极其周到的人,对旁人的冷漠注定了他待对自己可能有威胁的人或物只会抱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心态,若非如此,大皇子也不会死。
素娘明了,其实她本也是这个打算,毕竟惜安身世复杂,如果可以,她只希望这个孩子简单地长大。
“娘娘。”杏儿出殿一趟端了些点心,归来时面带好奇,“青嬷嬷好似生气了,在训人呢。”
青嬷嬷近些年修身养性,都不知多久没真正动过气了,那些新进的宫女最是依赖她,如今青嬷嬷居然气得训人?
幼宁也觉奇怪呢,被议论的主角儿就入了殿,对上几人齐齐望来的目光愣了愣,“娘娘……怎么了?”
“听说嬷嬷动气了?”幼宁笑,亲自给她递了盏茶,“我们正好奇呢,什么事儿居然惹得我们青嬷嬷动气。”
青嬷嬷干笑了笑,俯身接过茶,回道:“不过是几个小宫女不懂事随便说了几句,哪儿就动气了。对了娘娘,陛下在御书房那儿也待了许久吧,不如去看看?”
看?看什么?幼宁自然看出青嬷嬷的奇怪之处,十三哥哥才不过去了半个时辰,为写几幅字赐给大臣们,哪儿就许久了。
最重要的是,青嬷嬷似乎还从未提点过自己要去寻陛下这种话。
幼宁随口应了青嬷嬷的话,另外让杏儿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杏儿很快便回,面上也带着一股不高兴的意味,“怪不得青嬷嬷要训人呢,主子您猜那几个宫女做了什么?嬷嬷吩咐她们去寻石喜,让石喜给陛下送您嘱咐的那块墨。她们倒好,没先禀告石喜不说,自己直接进去求见了陛下,再瞧瞧她们穿的衣裳,大冬天的,穿的可是春日的宫装,还点了胭脂描了眉呢。”
她倒豆子般将满腹不满一并倒出,回头才想起对此事最不开心的应该是自家主子,一个激灵,立刻小心抬首望去。
幼宁却是笑盈盈模样,“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们就被陛下罚了一年俸禄,赶了出去,正好被青嬷嬷逮住,又训了一顿。”
“那不就是了。”幼宁撑腮看她,“还有什么可气的呢?”
“可、那、那可是……”杏儿结结巴巴想说什么,不知要如何表明意思。
“砰——”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道,“可是什么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小幼宁,父皇和你说,肯定是十三这小子自己不老实招蜂引蝶,不然那时候怎么没人勾引你父皇我呢?”
青嬷嬷&杏儿:……您还需要勾引吗?
第101章
前任周帝现任太上皇在新年第一日赶回皇城; 在外游历一年多,他容貌苍老许多,须发皆白,不过倒白得很有风度; 任谁远远看来也是个风度不凡的老年美男子。
老年美男子作势要几步上前抱住幼宁,被青嬷嬷眼疾手快一个行礼挡住,他揉了揉鼻,瞪眼道:“难道我还会吃了我的儿媳不成?”
青嬷嬷嘴角微抽; 您是不会吃人; 但您比吃人更可怕。
太上皇也就做做模样; 转头坐在了旁侧; 自顾倒了杯热茶饮下,“小幼宁,你可不知父皇这一路赶得多辛苦; 可惜还是没在昨日归京。哎,要不是十八那小子没个定性,一路碰着什么想吃想玩儿的都要凑过去看看,我们早就到了。”
趁着小儿子不在; 太上皇毫不心虚地把锅都甩了出去。语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条类似耳坠的长条,只下面还缀了个圆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幼宁接过,把玩了下,“父皇送我的礼物吗?”
太上皇颔首; “这是在南河那边商贾手中买来的; 不过图个新鲜; 可用来计时。”
他一扬眉,建议道:“下次十三和哪个宫女或者什么女子站在一块儿,你就用这个计时,只要超过了一刻钟,绝对有问题。”
幼宁:…………
太上皇见她不信,还循循善诱,“你别不信父皇,父皇是过来人,最了解这些男人的心思。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不贪鲜的,不过小幼宁你放心,父皇是站在你这边的,若是十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尽管来找父皇,父皇就帮你教……教……”
望见来人,太上皇的话儿硬是拐了个弯,“就帮你说教说教他,十三孝顺懂事又知礼,定听得进去的。”
青嬷嬷&杏儿:……
燕归顿住的步伐继续,缓缓入内,“父皇,许久不见,儿子甚是思念。”
声音平淡而从容,听不出一丝不高兴,太上皇却总觉得里面包含着一股杀气,他坐得极稳的身子不由悄然移动了下。
燕归耳利,抬眸道:“怎么伺候的?太上皇座上撒了东西都不知?”
伺候的宫人一愣,反应不及,当真要去换座,太上皇忙摆手,“不必不必,方才茶喝得急了,有些被烫着。如今心口不舒服,我去寻太医看看。”
话还在说着就风一阵往外溜,青嬷嬷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太医院今儿个……没人轮职啊。
燕归望着太上皇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无言,吓得殿内伺候的宫人都不敢闹出动静。
许久,他轻笑出声,眼中竟带了一丝促狭,可见方才明显是在捉弄太上皇。
幼宁倒是看了出来,此时亦眨眼笑,“十三哥哥变坏了,明知道父皇怕你。”
燕归含笑垂眸,往小妻子口中投喂了一块点心。他没什么好动气的,那点话儿而已,清者自清他并不怕,只不过不满太上皇一回来就挑拨自己与幼宁的感情而已。
一点小教训,只希望这位六十多年纪还活泼得过分的太上皇能知趣些。
“说来怎么不见小十八?”幼宁有点儿想念以前那个缠着自己不放的肥团儿。
小十八如今应该七岁多了吧……忆起从鹰卫那儿传回来的消息,幼宁就想抚额。父皇带着人出去玩儿,当真是荤素不忌什么地方都敢去,高山大河,密林小乡,书院诗会,青楼赌场……几乎一个都没放过。
不知小十八被带成了什么模样。
说到十八,燕归又是一笑,“他们带了一堆东西,父皇一人快马加鞭赶回的京城,他还和几个侍卫在马车上,如今到了临县。”
幼宁:……父皇那么大年纪了还能骑这么长时间的马,也是很厉害的。
太上皇的确累了,他为了作势真去了躺太医院,里面空空如也。不过因存放了大量珍贵药物,太医院即便无人也烧了地龙,正好困意袭来,太上皇眯着眼坐了会儿,不出半刻就呲溜滚到地面打起了呼噜。
因陈总管也没及时跟回,他身边无人伺候,竟到了晚膳的时辰才有宫人发现他居然睡在了太医院的地面上。
亲人回归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幼宁十分兴奋地想要亲自下厨。此话一出,静静写字的燕归手微抖,徳的最后一点成了一捺,这是他从不会出现的失误。
他默然将纸卷起扔到一旁,不动声色道:“一人做一桌膳食太费心力,父皇定也不愿见你为他劳累,让御膳房多做些,你添一道点心就可。”
“这样吗?”幼宁想了想,“的确,父皇回京的第一顿,可不能让他等太久。”
无声伺候的杏儿等人齐齐松了口气,主子点心其实做得很好,可能因为她自己喜爱,所以特意下过功夫钻研。不过在具体的菜肴上……当真是不忍直视,第一次做菜时要不是陛下手快,将整盘菜迅速吃进了口,没让娘娘沾着半点,不然此刻娘娘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厨艺水平了。
那次陛下吃了娘娘亲手做的一盘菜,事后整整三日脸色都是黑的,石喜还得对娘娘解释说是朝堂上遇到烦心事。
这手艺当真是……堪比□□了。
太上皇回宫,于情于理太后与各位太妃都得见一面迎驾。考虑到这些,幼宁干脆举了个小宫宴,请太后与各位太妃共饮。
不过虽是各宫都遣人去请了,柳太妃的到来还是让幼宁有些意外。
对于九公主,幼宁曾经有过厌恶,不过人死如灯灭,如今她对此人一点儿感觉也没。无论旁人言她伪善或假模假样,她对柳太妃都有同情,毕竟柳太妃是真心疼爱女儿。
设身处地去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谁都受不了。
柳太妃衣着端庄面容干净,只是脸色略有憔悴,身形微显消瘦,幼宁转眸吩咐几句,她的座上便单独多了一碗药汤。
柳太妃似乎发现这点,抬首对上位微微一笑,举杯示意。
幼宁与她对视一瞬即淡淡掠过视线,没有多作停留,青嬷嬷倾身道:“主子还是不要待柳太妃太过特殊才好。”
幼宁颔首,“方才是我疏忽,还有几位年纪大的太妃,也一并送上。”
太上皇在,哪场宴会都不可能冷清。他才从各地游览归来,正是满腹话语想谈,这些太妃们没能跟着他出去,一直待在宫中也无趣得很,是以大部分都听得津津有味。
燕归则全程平淡以对,很少出声,直到幼宁夹了一块鱼,忽然感觉一阵恶心涌上喉间,不由难受得侧向一旁。
“怎么了?”燕归立刻轻拍她背部,命人马上查幼宁面前的碗筷膳食。
幼宁皱着眉头捂唇,不适的感觉阵阵出现,熟悉的举动让在场太妃们面面相觑。
柳太妃先声出口,置筷犹豫道:“皇后娘娘……莫不是有了?”
第102章
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寻常人尚且如此,对于帝王更甚,燕归登基至今快两年,及冠四年; 以他的年纪与身份,的确该有子嗣了。
即便不明真假,石喜脸上都露出一闪而逝的喜色。出乎众人所料,上首陛下先是一愣; 随即脸色并不见好; 只是又道了声传太医。
见状本欲道几句吉利话的诸位太妃登时歇了心思; 都是一个个人精; 观望几眼后不敢再言。
幼宁着实被这腥味冲得厉害,干着恶心了半晌,喝了口清水后就蔫蔫半伏在燕归臂中。她不能开口; 只要一张口那股感觉就会冲上,是以只用眼神与燕归对视了小会儿。
两人四月前才圆房,几个月以来亲昵的确不少,亦每晚都睡在一块儿; 但真正做到底的次数用两手就可以数出。
燕归坚持己见,即便偶尔受不住幼宁生涩的诱惑,最后也会硬生生忍住不在体|内释放,所以有孕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更关键是; 彼此都知道幼宁十多日前才来过月事; 而这之后两人并未亲热过; 如何可能有孕?
太医被允了假,太医院如今无人,即便宣最近的太医进宫也至少需小半个时辰,氛围一时不由僵住。
好在太上皇为调节气氛的个中好手,打哈哈道:“今夜难道不是我的接风洗尘宴?各位爱妃都呆愣着做什么?皇后若真有孕是好事,想错了也没什么,兴许只是今夜的菜不合胃口,两个小辈间的事随他们去,来来爱妃们,我们继续。”
太上皇开口,加之陛下明显面色不善,其余人不敢触霉头,无论真心假意,都扯出笑脸随其举杯共饮。
不过心中不免都嘀咕一声,皇后有有孕的可能是好事,怎么陛下的脸色反倒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帝后二人在上首静了片刻,柳太妃轻柔道:“娘娘既然不适,不如先回寝宫歇着?反正太上皇有我们陪着,也无需陛下与娘娘操劳。”
太后不赞同道:“皇后还是留在这儿吧,事因尚未清楚,不管有孕或胃口不好,哀家和这些个太妃们总多些经验。再说,若是有其他内因,人都在这儿,到时也好分辨一二。”
太后曾掌管宫务多年,此话不无道理,若真的有事,自然是当场查更清楚。不过柳太妃的话也无过错,毕竟她话里话外都是为帝后着想。
幼宁思索片刻,决定留在宴会。只是一点不适与反胃,并非大病大痛,她也不觉得有回寝宫休息的必要。
向太后柳太妃二人回过话,幼宁俱是微微苍白着脸色含笑道谢。
接下来的觥筹交错显然都笼在一片不自然的氛围下,可能有事的是皇后,太后最后的话还意有所指,道出有人暗害的可能,这下谁还有心思好好用膳玩乐。
数九寒天,太医被侍卫飞马掠进宫时胡子都染了寒霜。他正在府中沐浴,无端端就被突然踹门带走,只能马虎披了件外袍,如今都冻得打哆嗦。
幼宁实在不习惯太医搭在腕间颤巍巍的手,轻声道:“先给姜太医上杯热茶暖暖。”
她温言软语,“侍卫有些急切了,姜太医莫怕。我方才用膳时身体有些不适,陛下担忧我,所以今夜这个日子召你来,打搅了姜太医与家人团聚,当真抱歉。”
皇后如此道歉,太医受宠若惊,忙摆手道“娘娘客气”。他饮了杯热茶,待手脚微暖后定下心,稳稳地搭上了脉。
堂下瞬间安静,目光齐刷刷聚集而来。姜太医不动如山,凝眉思索许久,缓缓道:“回陛下娘娘,娘娘脉象来往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观娘娘五官面色如常,理应无病,所以这滑脉……应是主妊娠之状。”
太上皇听这文绉绉慢吞吞的话简直要急死,直接道:“说人话!”
太医愣了愣,继续慢吞吞道:“皇后娘娘好像是……有孕了。”
幼宁僵住,燕归倒是全程的不悦,此时也只是更冷了点,极轻道:“姜太医。”
姜太医一个激灵,下意识道了声“在!”。
事实上姜太医有点儿懵,作为多年太医,他早已养成了无论好消息坏消息都要卖个关头慢吞吞说出结果。刚才这个在他想来应该是绝对的好消息了,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露出高兴的神色。
这……这似乎有点不大对吧?
“姜太医匆匆而来,想必心绪还未平静,恐怕有所偏差,不如再诊一遍?”
姜太医有心想道自己几十年的杏林生涯,难道这点脉象还会看错吗?但在陛下阴测测的目光中,他还是委屈地闭了嘴,认认真真再把了遍。
这次的结果他便说得不那么笃定,吞吞吐吐道:“臣……臣把出的依旧是滑脉,不过!不过臣并非主看妇人一科,所以……也许……有点差错也不一定。”
在燕归的目光中,他硬是对自己的医术表示了自我怀疑,简直委屈得姜太医想哭。
燕归显然依旧不大满意,不过也只能于此,他颔首,“那便明日请另几位太医再看。”
就这样?所有人都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姜太医又不是庸医,而且在宫里混迹多年,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种大事开玩笑。既然诊出了滑脉,明确道皇后应是有孕,那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陛下居然还是这个反应……
宴会离散时,一个宫女忍不住嘀咕,“陛下那么疼爱皇后娘娘,娘娘有孕了还不大高兴的模样,莫非这身孕……”
话未完,她被迎面一个耳光甩来,太后身边的嬷嬷冷冷看她,“这是哪宫喜欢咬舌的小蹄子?”
一位年纪极轻的太妃脸色煞白,“回太后娘娘,是……是臣妾没管好宫里的人,回去就罚她,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身形站定,居高临下地望她,语调冷漠,话倒并非不近人情,“你该庆幸是我听着了,若是陛下或娘娘,即便太上皇想保你也保不住。别忘了自己如今身份,也不是小姑娘了,别大难临头自己身边人是谁都不知。”
提点几句,太后款款离开。那位太妃咬着唇又是狠狠一个耳光朝宫女甩去,瞥见左右目光,恨恨道:“还不随本宫回去!”
“是,是……”
幼宁被燕归半扶回宫,自从姜太医说出那句话后就一直呆愣住,许久内心道【我真的有孕了吗?】
她轻轻将手搭在腹部,极为期待。
燕归未看到她动作,只是一直皱着眉头,视线同样凝在幼宁腹部。
系统回得很快,【幼幼,你这的确是滑脉。】
【不过……你并未有孕。】
第103章
系统在幼宁心中有着不取代的地位; 早在六岁那年她就见识过它的神奇,如果不是它,兄长容云鹤早就不存于世。
所以系统的话幼宁非常相信。
她神色明显失落下来,垂下脑袋; 一偏头,正好对上燕归冷肃的脸色。
“十三哥哥……”
轻软的声音令燕归回神,“嗯?”
“如果。”幼宁顿了会儿,“如果这次真的有孕了; 你会喜欢他吗?会要他吗?”
她抚着肚子; 眸中有种失落温柔交杂的情绪; 这种神色让燕归觉得陌生; 有点不安。
仅是一个可能就能让幼宁情绪大起大落,甚至可以说掌控了她的喜怒,对于这种存在; 燕归下意识有些抵触。
他不动声色道:“看太医如何说。”
以燕归的自制力,要做到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太过容易,但幼宁如何猜不到他此刻想法,直接道:“十三哥哥就是不想要他对吗?”
她显然有些生气; 燕归一愣,“不会,我……”
幼宁却打断他,“我知道十三哥哥在想什么; 不用说。”
她道:“说什么不希望我受生育之苦; 但如果十三哥哥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喜欢我; 不会一直忽视我的想法。”
不知想到什么,她声中带了哭腔,“我……我明明那么想要个我们的孩子,你却连一点希望都不愿给我。”
话落,在眼眶中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下,滴答打在燕归手背,他瞬间慌神。
幼宁许久没在他面前哭过了,小时候她很爱哭,是个小哭包,及笄后就算委屈也只是作个模样求抱抱,总能很快被安抚好。
所以这次情绪的突然爆发,让燕归……措不及防。
但幼宁并非无理取闹的性格,忍不住哭出来后她转过身,只有微微颤动的肩膀表明此刻心绪。
不止燕归,连系统都慌了神,他虽然能够探知宿主想法,但人的心思转变如此之快,尤其是一个女子的心思,它哪儿能每时每刻预料到。
【幼幼,别……别伤……】
【你也别说话。】幼宁低声止住它,【我现在不想说话。】
【喔……嗯,好。】
燕归也得到了同等待遇,想要握上双肩的手被轻轻拍开,并且没有任何回应。
幼宁拒绝与他交流。
小妻子倔起来的模样,燕归再了解不过,他目光低沉了一瞬,最终静静陪在了身旁。
这夜两人都没怎么睡,幼宁辗转反复彻夜难眠,燕归则整夜未闭眼,一直默默凝视着幼宁背对自己的娇小身影。
她那么可爱,那么柔弱,他珍视与呵护尚且来不及,如何舍得让她委屈。
可是……这件事他又的确不想妥协,甚至只是想想都觉得无法忍受。
静默一夜,烛火滴至天明。
主为后宫看诊的明太医一早被请来,带齐全了用具。昨夜的事他有所耳闻,此刻当然谨而慎之,相当小心。
整整一刻钟后,明太医松开手,“皇后娘娘确实是滑脉。”
他紧接道:“不过,到底是身孕还是其他症状,微臣还得进一步确定才行。”
明太医不敢直接断定有身孕,因为很明显陛下并不太期待这则消息。所幸他从医几十余年,对女子各类症状的所见所闻不少。
他曾有幸阅过一本残本医书,上道女子滑脉除痰浊头痛、妊娠之外,还有可能以药物伪装出这种症状。
数百年前曾有一美妾,被宠爱三年无所出,恰逢正室有孕,心急之下寻来一种秘药服下。卖出秘药的商人曾道此药不仅可使人拥有六月之久的妊娠之象,且服药后容貌会愈美愈加年轻,一年内与男子交合次数越多,第二个药效则更强。
但世间岂会有这种神药,此药以女子寿命为托,使女子燃尽年华,才得以散出越发耀目的容光。且服药后心性会受影响,越来越容易起伏,动辄大怒、动辄大喜。
这种药听说早已被列为禁|药,至少在周朝,明太医从未听说过。
以皇后的年纪和盛宠程度而言,明太医不觉得她会用这种药。可陛下的脸色是如此明显,表明的似乎不仅是不希望有身孕,更是觉得不可能有身孕,所以才会传太医再三诊脉。
明太医斗胆假设,假使皇后脉象当真有异,她自己又不可能服这种药,那么……便是有人加害?
猜测在明太医腹中转了几圈,其实以他诊脉的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在周围数道灼灼的目光下,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系统都要被这些个神秘兮兮的太医烦死,如果不是因为它是帝王驯养系统,初始功能并不包括时常检查宿主身体,它早就自己上了。
幼宁是否有身孕它当然能知晓,毕竟有生命存在的话会有很明显的能量波动。但如果说是有没有毒,而且是那种潜伏期极长、并不明显的毒,对它来说还真有些棘手。
宫人来来回回走了数次,青嬷嬷茶换了两盏,忧心之下又去拨弄两下香炉,袅袅白烟并未令她宁静,反倒更加意乱。
小主子和陛下……昨夜明显是闹了不愉快,看今早两人相处的模样便能知道。
青嬷嬷慢慢琢磨了过来,小主子明显很期待有个小皇子小公主,不想要的是陛下。
陛下为什么会不想要个孩子?青嬷嬷就不得而知了,她只清楚一点,若这件事未协调好,恐怕帝后二人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幼宁不大关心明太医的诊脉结果,她低垂着眼眸,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偶尔目光会向窗外远眺,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带出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淡淡忧思。
燕归几次欲言又止,视线一直随着幼宁移动,比之昨夜,对结果也不是那么上心。
明太医仿佛得了一丝空间喘息,他仔仔细细诊了几遍,最后道:“皇后娘娘……应该并非有孕,不过这滑脉一事,确实有所蹊跷。容请陛下给微臣几日时间,让微臣与另几位太医共诊。”
他思索片刻,“皇后娘娘这几日作息照旧即刻,不过最好莫外出,若有哪里不适第一时辰传召臣等。”
杏儿嘴快,“那今夜娘娘无法用膳这种症状何解?”
“这……”明太医迟疑,他实在棘手,毕竟之前的可能也只是猜测,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只得道,“臣开几道方子,娘娘这几日饮食尽量清淡些。”
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明太医开方时,燕归缓缓收回投在幼宁脸色的视线,走向偏殿。
“明太医。”
“陛下,臣在。”
“出去可知如何说?”
明太医愣住,小心看了看燕归脸色,“若有人问,臣就回娘娘并未……娘娘有了身孕?”
他中途改口,燕归淡淡应声,“嗯。”
“是,微臣明白了。”即使心中再纳闷,明太医也不会表露出分毫,虽然陛下明摆着不希望皇后有身孕,转头却让明太医将这假消息散步出去的举动的确很令人生疑。
于是第二日,全京城皆知,皇后娘娘终于有孕了!
然而在这笼罩着全京城的喜气氛围下,幼宁对杏儿道:“我想去南城寻哥哥。”
第104章
正月初十; 南城仍笼在新年的喜庆氛围中,大街小巷人流往来不息,熙熙攘攘。
梅花盛开时节,红蕊点点缀于枝头; 从高处望去,可望尽街道两旁与各府墙内怒放的片片红梅。
南城太守刘青位于酒楼二层,临窗负手而立,观望片刻笑道:“元宵将至; 着实热闹有趣; 容兄当真不下去走走?”
被他提到的青年淡淡垂眸; 把玩了会儿手中杯盏; 随后仰首饮尽,“太守是否忘了,案子还未破?”
“哎。”刘青摆摆手; “案子的确重要,但如今正是胶着时,正是毫无头绪才更应出来走走,光在那儿头疼有何用?”
他轻轻转去目光; “好歹你也曾在南城住过好些年,怎么如今好似一点儿兴趣都没?”
面前的青年归京三年后再返南城,刘青敏锐地感觉到他有些变了,依旧温润如玉; 但期间更添了不少冷漠与不近人情。
刘青觉得自己知道原因为何; 大约……是因为某人的妹妹不在身边; 谁让某人是个死妹控呢。
刘青真诚建议,“容兄,你也闷了好几个月,此时下去逛逛,说不定线索便能突然灵机一动闪来呢?”
容云鹤勾唇,睨去一眼,让这个已四十多的太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我这是真心建议。”
容云鹤携圣旨而来,名为钦差大臣的身份,但并没有具体任务,基本为他想管什么便管什么。
太守刘青当初与容云鹤成为忘年交,但他可不知这位还是个查案狂魔,办起案来数月不带歇息,让他这把老骨头都有些吃不消。
面前人没反应,刘青忍不住又絮叨几句,许是受不了他的聒噪,容云鹤起身淡淡瞥来,当即下了楼。
“容大人肯定嫌您烦了大人。”随身小厮幸灾乐祸。
刘青瞪他一眼,匆匆跟去,嘴中边道:“容兄等等,莫气莫气,我与你玩笑呢。”
追至酒楼门前,就看见有人认出容云鹤,上前拉住了其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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