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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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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里的人追来了。”书玉无奈。若被阎崶逮着,她接下来的一年里只怕半点自由也没有了。
  玛丽瞬间了悟:“好的!我们往哪里逃?我听你的。”
  书玉哭笑不得,好好的逃什么,阎崶又不是坏人。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她应当在阎崶发现她前避开他。
  两位妙龄女郎当即拎了行李箱,蹬着小高跟,借着人群的掩护往船底蹿去。
  船底和码头的接壤处是一条长长的窄平台,四周走来走去的皆是码头搬运工。
  书玉拉着玛丽在平台上走了好一段路,估摸着上头的阎崶已远在数百米之外,这才放缓了脚步。
  “我们找个地方上去。”书玉抬头张望,那些工人是从爬梯上到码头的,她们也可以从那里上去。
  这里的平台距离游轮停靠点已经很远了,相应地,人也少了许多。此刻平台上没有旁人,正巧让她们两人放下淑女架子撸袖子往上爬。
  玛丽率先爬上了梯子,刚刚登顶,嘴里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玛丽?”书玉在下头不知情状,只得焦急地问。
  玛丽停住了步伐,神色诡秘地扭头对下方的书玉道:“死人!上头有一个死人!”
  书玉一惊:“玛丽,你没事吧?”说罢蹭蹭蹭地往梯子上爬。
  顶端是码头极为偏远的一隅,四面是破落低矮的屋篷,地面上散落着发臭的死鱼,湿漉漉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腥咸。
  玛丽口中的死人就躺在一堆鱼筐间。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发凌乱遮住了眼,满脸胡子拉渣,乍眼一看书玉以为遇到了人形大熊。
  男人泡在一滩血水里,血水和地面上的污水融在一起,实在触目惊心。
  “谭……”玛丽面色苍白,“我们还是走吧?”
  眼下不明情况,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独身女子实在不该掺和进这未知的事端。
  书玉点头,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忽而又一阵烈风刮过,猛地将四周的空鱼筐吹得七零八落,屋篷下吹落的帆布霍霍作响。
  玛丽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显然是被吓到了。
  书玉亦受了惊,拉着好友的手就要离开,谁料脚踝一凉,似乎有什么冰冷黏腻的东西握住了她的足踝。
  “啊!谭!他还没死!”玛丽惊慌失色地指着地上浑身肮脏的男人,“你的脚!你的脚!”
  握住书玉足踝的是男人的手。
  这个男人失血过多,书玉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踹开他的手。
  但她没有。
  因为烈烈的海风中,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帮帮我……”
  是中文,字正腔圆的中文,还带了一股淡淡的京片儿味。
  这个男人与她一样,来自同样的故乡。
  她在玛丽惊愕的目光中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颈动脉。
  那里的搏动虽微弱,却有着顽强的力度。
  “怎么帮?”她问,同样是中文。
  男人松开了她的脚踝,艰难地抬手指了指码头底端拴着的一条出海小渔船。
  “把我……放到船里,多谢……”
  要她一个弱女子,扛着这么个大块头下到底端的渔船?
  “玛丽,过来帮帮忙。”书玉头也不抬。
  玛丽说什么也不愿过来:“谭,快走吧,这个人说不定是偷渡者,被人发现了也是大麻烦啊!”
  书玉却拧着一根筋,将手中的小行李抛给玛丽,自己咬牙架起了浑身污脏的男人。
  “你撑住。”书玉低声道。
  男人默了默,道:“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不住。”
  “你若能活下来,也不枉我废了这条裙子。”书玉淡道。
  肩头上,男人低低地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书玉总算将这个男人弄到了渔船上。一路拖行,男人的血就这么蜿蜒流了一路。
  书玉皱着眉头看着船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男人,这样真的可以吗?血还未止住,只扔他上船就够了?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游轮上发放的餐巾,一股脑塞进了男人手里。
  “你……用它止一下血吧。”虽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多谢。”
  书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回码头顶端。玛丽面如土色地等在原地,生怕书玉有什么三长两短。
  “抱歉,让你担心啦。”书玉想抱一抱好友,奈何身上太脏了,于是只得作罢。
  玛丽还未从惊吓中恢复:“你真是太乱来了!”
  “我的错。”书玉接过自己的行李,“走吧。”
  临走之际,书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码头低端。被绳子拴着的小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船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不知怎么样了。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
  与此同时,码头上的阎崶耐心等候恩师的外孙女,然而一直到游轮的旅客走空了也没见到他要等的人。
  年轻的男人抿了抿唇,扣上了帽子,正准备回身。
  恰这时,另一艘游轮进了港。他忽而眼睛一顿,瞥见了甲板上熟悉的身影。
  正往码头上缓行的女子,其容貌并衣着服饰皆与他在照片上看到的一般无二。
  谭书玉,应该就是她了。
  于是,他迎面走了上去,不由分说接过了女子手里的行李箱。
  “你外公让我在这里接你。”他如汇报公事,简洁又明了。
  女子微微一愣,继而笑了:“那么,有劳了。”
  这一笑,端得风情万种。阎崶不禁微微一愣,谭书玉本人却原来并不像照片上那样清冷。
  ***
  苏门答腊维沙港,一身工装的亚裔男人叼着烟站在码头上。
  “辜先生,还没找到您要的制刀材质,这就要打道回府了么?”
  男人眯了眯眼:“是。不等了,我要搭乘最快的一班游轮回伦敦。”
  等不及了,他怕他去得晚了,他那呆头呆脑的小兔子该被别人叼走了。


第211章 chapter06。 他的羔羊
  玛丽租下的小公寓位于南郊,四层独栋小楼; 带了一个精巧的小院子; 院子里头还留着前主人种植的花花草草; 环境清幽宜人; 很合书玉的心意。
  四层楼分住了五个姑娘。玛丽和书玉住在顶楼,三楼住着修罗马通史的犹太姑娘安和一位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哲社院俄罗斯姑娘阿加塔,二楼只住了一位伦敦本地小姑娘简,年纪最小却已拿到了隔壁理工学院生化类的硕士学位。
  一楼大厅是公共休息室,长绒地毯一直铺到了壁炉边; 又宽又大的木脚软沙发旁摆着一架棕褐色的小钢琴,整个大厅的装潢舒适又温馨; 书玉不得不赞叹起玛丽的眼光。
  “最妙的不是这里。”玛丽神秘兮兮地对她道; “你看到了吗,这座公寓正对着理工学院的皇家实验室; 只要你愿意,一出门就能偶遇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书玉来来不及埋汰她几句,就见躺倒在沙发上的简咯咯笑了起来:“我作证; 玛丽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系的王牌大老爷们也常常到那里预定实验室; 你们要是看上了哪个; 我可以给你们牵线。”
  “简;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自己还单身?”阿加塔很是理智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简窘红着脸将猫耳抱枕丢向阿加塔:“啊,我不要和哲学家说话!”
  安端着杯黑咖啡对着几人笑; 眉目浅淡又温和。
  书玉趴在沙发上; 亦忍不住笑出了声。另一件幸运的事; 便是能和这些可爱的姑娘们成为室友。
  安顿下来已有一些日子了,书玉比自己原先预计的要更快地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她给谭复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听到了来自千里之外的咆哮。
  “小兔崽子!胆子肥了学会私自改船票了啊?!你要是敢从外头给我带个洋鬼子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给老头子赔罪已经是书玉这二十年人生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了,早已驾轻就熟。
  “嗯嗯,知道啦……唉您放心吧……阎崶?啊我在码头看见他了,快让人家回去吧,这样麻烦他多不好意思……啊?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太好,爷爷再见!外公再见!”
  书玉啪地挂断了电话。
  多说多错,再磨叽下去只怕她得露馅儿。发火的谭复不可怕,可怕的是温和的谢知远,三两句话就得给他套出话来。
  不过如今,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天高皇帝远,任她怎么折腾,家里那两位也只得干瞪眼。
  眼下她得找个时机去会一会阎崶。时间不宜拖得太久,免得他一个着急就给谢知远打电话;也不可太草率,千万不能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住处。
  如果她没料错,阎崶会出现在明日的学院开学典礼上。
  她可以逃得了一些小日子,却逃不掉新生注册。要想逮到她,旁的不用多找,直接在那日来个守株待兔就成。
  明日,她务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力劝阎崶回国,不要再浪费精力在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娃娃身上了,谢知远那边她一定会帮他说话,他大可放心。
  然而,书玉准备了一肚子计策,却没能在开学典礼上看到阎崶。
  老派学院的开学盛典一向热闹非凡,香槟美酒,壁饰花环,老教授着学士长袍亲自来礼堂门口迎接年轻的新面孔。
  欢笑的人群中,书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不明白阎崶为何没有来,难道他已放弃寻找自己,决定直接向谢知远汇报自己落跑了么?
  不可能。她很快否决掉了这个可能,阎崶是谢知远的高徒,断不会轻易叫老师失望,否则也不会直接赶到伦敦来堵她。但她实在想不透,为何他会放弃这么个最容易逮到他的机会呢?
  思来想去,她不禁觉得惴惴,难不成阎崶还留着什么后手?
  心神不宁,最容易办错事。譬如此刻,她一个不留神竟将托盘内的一杯葡萄酒碰倒了。
  书玉手忙脚乱地去抢救,还是阻不住那杯酒压倒后头的酒杯。一排高脚杯如多米诺骨牌哗哗倒下,引得周遭的新生一片惊呼。
  多米诺骨牌的尽头是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倒霉蛋,顷刻间白衣染红花,天然带酒香。
  “shit!”那倒霉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如猴子般蹦了起来,企图抖落身上的红酒。
  “对不起对不起!”书玉面红耳赤,掏出手帕想要给对方擦一擦,可是小小的手帕哪里够擦那满西装的酒渍?
  那人低头瞥了书玉一眼,见是位女士,他眉间的神色瞬间缓了缓。
  书玉正巧抬头,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那是一个高挑的日耳曼人,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浅灰色的眸子带了几分忧郁,五官倒是生得不错,可惜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亚伯?”倒霉蛋的同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去盥洗室清洁一下吧。”
  那位叫亚伯的日耳曼人不知怎的,忽然就对清理酒渍失去了兴趣。他抽出了西装胸口处装饰用的小方巾,文质彬彬地递给书玉,同时绽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留一个联系方式吧,小甜心。”
  书玉一时有些懵。要联系方式干什么?难不成这身西装是限量手工款,沾了酒渍就抢救不回来,所以他索要她的联系方式好追究赔偿么?
  男人的同伴却笑了,促狭地看着书玉,仿佛好奇她的反应。
  书玉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从没有人这样光明正大地索要她的联系方式。一时间,所有的伶牙俐齿都丢了个干净。
  “我真的很对不起……”她为难地看着白西装上的酒渍,“要不我帮你洗洗?”
  “不用不用。”亚伯挑了挑眉,继而摇头,“脏了扔掉就好,我只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书玉忽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根本不记得公寓的座机号码,至于公寓的地址……
  哪能随随便便给一个陌生的男士呢?哪怕他很可能是她日后的同学。
  既然不是为了索赔……她心里微微定了定,继而接过亚伯手中的钢笔,在洁白的方巾上花了一朵西府海棠。
  “我住在皇家实验室附近。可惜刚搬入不久,具体地址尚记不清。不过,你只要看到了这个标志,就能找到我的住处。”
  一句话虚虚实实,却半点不曾作伪。
  她确实住在皇家实验室附近,且那幢公寓最特别的标志就是院子里的那株高大的西府海棠。只不过遗憾的是,因水土不服,那株移植过来的西府海棠已经很多年不开花了。
  就算他照着花来找,也是找不着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瞪大眼的年轻日耳曼人。她的目光无辜又温和,叫人挑不出半点失礼来。
  亚伯瞅着方巾上的花看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诶,你画画真好看。”
  书玉忍俊不禁。这位一定是个热爱科研的单细胞生物,错不了。
  亚伯的同伴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冲他摇了摇头:“红酒给了你机会,你的智商却毁了这个机会。上帝都不忍心看你犯傻。”
  第一声礼钟敲响,书玉正好寻了个理由往同系的新生那里去。至于那位单细胞的倒霉蛋,有缘再见吧。
  典礼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七点,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一周还有新生交流酒会,以充分地让新鲜血液与老血液迅速融合。
  闹腾了一天,书玉和玛丽两人皆兴奋不已,走在学院外头的小道上吃吃地傻笑。
  “所以说,你被那个生物系的怪人索要联系方式了?哈哈哈哈……”玛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geek,玛丽这样形容亚伯。
  书玉也忍不住笑了:“所以理工学院里头还有正常的青年才俊么?”如果都像亚伯这样呆头呆脑,那么她宁可孤独终老。
  鬼使神差地,她又想起了一身工装的辜。
  如果他在理工学院,又会是什么模样?她摇了摇头,实在想象不出来——辜像是泥土里狂野生长的荆棘草,半点学究气也无,怎么看都与一板一眼的实验室相去甚远。
  “谭,你在想什么?”玛丽挑眉,“最近你经常走神,如果不是因为我天天与你在一起,我会以为你遇到了某位绅士,并为之如痴如狂。”
  书玉暗暗心惊。玛丽的话歪打正着,竟戳中了她的心事。
  不行,打住打住,辜只是那港口小夜的梦幻泡影,于现实是不存在的。
  “我能想什么?”书玉故作镇定,“我……”忽而,她的话音一顿。
  玛丽问:“怎么了?”
  “刚刚看到一个人影。”书玉轻声道,“就在礼堂和石桥的拐角处。”
  那是一个纤瘦高挑的人影,光看体格似乎与书玉相差无几。那抹影子仿佛静静蛰伏在那处拐角很长时间了,就到书玉以为那只是一座石雕。
  直到刚刚,石雕动了。
  就在书玉和玛丽靠近的刹那。
  两人顿住脚步,正准备一探究竟,那人影却如受惊的小鹿,飞奔着跳下了石桥,沿着护城河的边缘跑远了。
  “该不会遇到偷窥狂了吧……”玛丽惊魂未定。
  书玉冷静地答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在夜里独自出门了,哪怕你我一起也不行,须得找一个男伴。”
  “所以亲爱的,”书玉弯了弯眉眼,“你准备什么时候联系你的马修呀。我们需要一位护花使者,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了。”
  “哎呀,谭。”玛丽倏而红了脸,“你和阿加塔一样讨厌。”
  “喔,我们只是都喜欢说实话。”
  ***
  嘉穗回到公寓时,带了几分夜里的凉气。心跳得有些快,神经末梢的激动怎么也抑制不住。
  “近日开学典礼怎么样?”
  大厅里,倚着长椅阅读报纸的阎崶抬头向她看来。
  “还不错。”嘉穗调整了面部表情,笑着看向壁炉前的男人,“同学老师都很和善,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
  “下一次如果有活动结束得这么晚,你不该拒绝我的陪同。”阎崶严肃道,“伦敦的治安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好。”
  “还有。”阎崶蹙眉,“看样子你的英文不太好,未免落下课程,你应提早来英读一个语言预科。”
  他没有想到,谭书玉对伦敦求学的准备这样单薄。看来谢知远平素夸奖外孙女的话,也不过是长辈对后辈的偏爱和宠溺罢了,其真实性不值得考证。
  嘉穗的身形僵了僵。她的生活被其他东西占据得满满当当,她不可能有闲工夫如那位谭家大小姐一样学贯中西。
  谭书玉学的是如何优雅而高贵,而她嘉穗学的则是如何生存。
  但这些负面情绪也只存在了短暂的一秒。下一秒,她已绽开笑脸迎向阎崶:“我知道自己学得不好,你可以教我吗?”最后一句话微微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阎崶冷肃的眉目缓和了几分。虽这谭书玉资质不高,但好歹谦逊好学,总算不是一无可取。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他说,继而又低头看起了报纸。
  嘉穗雀跃地蹦上了木质楼梯:“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一定早起!”
  楼顶上响起了少女欢快的足音。楼下,阎崶紧抿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松了松。
  ***
  典礼结束,亚伯向来没兴趣与那一帮汉子喝酒嚎通宵。他早早地回到了宿舍,躺倒在床上,对着方巾上钢笔画出的不知名小花嘿嘿傻笑。
  他太过沉醉,连宿舍门被推开了都不知道。
  “干什么呢你?发情了?”慵懒又不屑的声音自他头顶飘来。
  亚伯愣了几秒,继而惊呼:“辜!?你不是应该在非洲的某个部落寻找铸刀的陨石么?怎么提早回来了?”
  辜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去的是东南亚,你选修过地理么?”
  亚伯却顾不得计较室友的奚落,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方巾挥舞起来:“你看,一个小甜心给我画的花,美吗?”
  辜尨皱着眉头看向那朵西府海棠。画者应是久经训练的,走笔和功法都很纯熟,不过这样的画法倒更像是中国古典工笔。
  “哪来的?”他问。
  “今日开学盛典,我从文史学院的一位美人手里要来的。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嗷,她连联系方式都给得这么特别。”亚伯简直要迷醉了。
  “文史学院?”辜尨微微一顿。
  “说起来,她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亚伯说,“她应该是这一届收进来的唯一一位亚裔女性。哎呀,我的小甜心怎么这么优秀。”
  辜尨的眸子深了深:“唯一的亚裔女性?”
  “是的,她的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泰晤士河的小清流。”亚伯趴在床上用拳头锤着柔软的枕头,“没想到亚裔的女孩子这么可口,就像……”
  头脑简单的生物系学生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然而下一秒,亚伯便听到他亲爱的室友用无比阴森的语气对他说了一句话。
  “是么?你若想打那只小羊羔的主意,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第212章 chapter07。 酒会重逢
  天有些阴,飘摇地落下小雨来; 伦敦的暮春比之南京的冬日还要叫人觉得冰冷难耐。
  街道上行人皆行色匆匆; 只有一位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走得不紧不慢。他撑着一把黑色的直筒伞; 戴着软呢帽; 周身的气质凉薄而冷清。
  男人停在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前。
  铁门边的墙上挂着门牌:查理十字街154号,圣马丁疗养院。
  男人向看门人递了文件,很快得到了同行的许可。他穿过铁门,经由后花园来到了一幢小楼前。
  “阎先生,您今日来得正好; 老先生今日精神状态很不错。”领路的亚裔修女道。
  阎崶点了点头,跟在修女身后步入了小楼; 直行到楼上的一间单人疗养室。
  疗养室内半拉了帘子; 以防雨丝撒到床上的老人。
  那老人听见门边的动静,下意识转过头来; 在看到阎崶的刹那,浑浊的瞳孔微微一凝。
  善解人意的修女关上门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父亲。”阎崶站在窗子与床之间; 挡住了外头的凉风和细雨。
  老人半阖着眼; 并不说话。
  “听说您今日精神不错。”阎崶垂头。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年轻人一眼:“如果今日你没来; 我的精神头应该会更好。”
  阎崶顿了顿。他向来不擅长处理人与人间的情绪。
  “你跟着老谢; 学到不少东西吧。”老人忽而道。
  阎崶答:“老师不藏私,对我很好; 我受益良多。”
  “所以你只记得你的老师; 早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不敢。”
  “不敢?”老人冷哼; “你一年来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平白把我安排在这里难道是怕我阻了你的仕途?”
  阎崶蹙眉:“您的病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控制。”为了老父的病,他四处奔波,用尽关系才联系到了现在这位英籍主治医师,于是马不停蹄地将父亲送到了圣马丁。
  一晃便是三年。
  “哪怕我三年前死在了故土,也好过现在独自一人在异乡!”老人情绪激动,“就算我延长了五年的寿命,这五年里的快活时光也抵不上过去的一天。你这样,比让我早早地死了还要受罪!”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阎崶慌乱起来:“对不起……我……我会常来看你。”可是这个承诺太单薄,隔着重洋的两个大洲,来回便要数日,更遑论他正处在提拔的阶段,很难抽出时间。
  此番他向谢知远提议来伦敦,其实存了私心——他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伦敦待得长一些,好陪伴他的老父。
  “我会在这待上几个月。”他说,“过去三年欠缺的,我会慢慢补回来。”所以请您保重身体,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老人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他看向床边的儿子:“这几年,你可娶妻了?”
  阎崶一时有些尴尬:“不曾。若我有了心仪之人,一定会带来给您看看。”
  “别磨蹭了。”老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趁我还活着,把你的媳妇儿领过来给我瞅瞅。”
  阎崶僵在原处,难得地手足无措起来。
  父亲说的话,自然应受到足够的重视。可是,他能从哪里变出个媳妇儿来?
  忽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影。
  谭书玉。
  如今正经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大概也就这一位了,虽然目前他对她半分兴趣也没有。
  “父亲。”阎崶忽然问,“您还记得去年的那位护工吗?”
  老人一愣:“哪个?”
  “她是院长安排的护工,一直照顾您起居,并写信给我汇报您的身体状况。”
  老人想起来了:“是她啊,那个姑娘不错,我很喜欢她。可惜她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你们连面都没见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阎崶顿了顿,继而道:“她……她在去年圣诞节给我寄了一封信,我因执行任务而没有收到。等我收到的时候,已经是今年二月了。”
  “我欠她一封回信。”阎崶说。
  “那个小姑娘啊。”老人忽而笑了,“你大概是找不到了。”
  阎崶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她是义工,没有与圣马丁签署合同,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和地址。她离开前告诉我,她要去追求学业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倒一次也没有向我询问你的情况。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也不多。”
  在老人的注视下,阎崶淡漠地摇了摇头:“不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他刚行至门边,便听到身后老人意味深长道:“小子,喜欢什么东西没啥不好意思。你若依着与你母亲一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一拖再拖,等你哪天开悟了,一定会后悔。”
  阎崶只微微停顿了脚步,继而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阖上,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只余飘飞的窗帘卷入几点雨花。
  ***
  这几日新生酒会,书玉觉得很是纳闷。
  为什么那个傻兮兮的单细胞生物亚伯,这几次见着她都仿佛见了鬼,缩着脖子就跑呢?
  谁说女人善变,明明最善变的是男人!
  书玉闷声闷气地灌了一口白兰地,呛得一阵小咳嗽。
  忽然有人将她手中的酒杯抽了出来。她呆了呆,以为又是玛丽,谁知抬头的刹那眼帘里印入了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年轻的亚裔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微笑地看着她。他的手正托着她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液晃晃悠悠,恍若那日黄昏的游轮,他冲她遥遥举杯,酒瓶里荡漾的液体欢快又生动。
  “辜?”她下意识喊出了声。
  他不再穿着那身粗糙的工装,精致的西装衬得他优雅而高贵。他的胡子渣剃了个干净,整张脸不再慵懒而粗犷,刀削般的五官很完美地展现了出来,显得年轻而斯文。
  仿佛是泥土里的英雄入了城,换了骑装衔玫瑰看佳人。
  “怎么,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辜尨挑了挑眉。
  书玉只觉得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猜出了她的学校,但她没有给过正面肯定的回复,且这几日是新生酒会,外来人员怎么可能进得来?
  “啊。”辜尨耸了耸肩,“忘了告诉你,我与你邻校。”
  与她所在的学院邻校,那就只有理工学院了。两所大学自建校起便相依相偎,如手足兄弟般发展到如今,它们的学生也是如此,虽隶属不同行政系统,却亲如一堂,每每有活动也是一起参加的。
  她微微有些发懵,巨大的惊喜和惊吓并存。她从未想过他会来到现实生活中,并走到她的生活里来。
  倘若她在现实生活里遇到心仪的人,一定要矜持地端足架子,好好考验对方一番。可是她与他的初遇恰在那个疯狂的不眠小镇,她不管不顾地将矜持和仪态都抛了个干净。她该是什么模样,他都见着了,现在该怎么办?
  糟,糟,糟,一切都乱了顺序!
  “吓呆了?”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这个亲昵的举动令她耳根一红,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巧,我们竟是同窗啊。”她挺直了脊背,隔着安全的距离不失礼貌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笑了。张牙舞爪的小兔子蹭地坐好了,乖巧又端庄,实在是有趣极了。
  眼前的这个是中国旧式大家庭里头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可偏偏叫他见着了她骨子里的另一面,如今要叫他退缩,那是不可能了。
  猎豹盯上了猎物,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将这小兔子叼回窝,他心里头不踏实。
  不过猎豹向来不喜欢鲁莽出击,它迂回、耐心,直到将猎物惑得团团转,继而自发扑入它的怀抱。
  辜尨从善如流地直起了身子,浅笑地看向面前的女孩:“是啊,很巧。”
  两个人瞬间恢复了仪态,一个温婉一个斯文,在外人看来,此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前辈同后辈的交流。
  可惜,藏得住姿态,藏不住眼底的波澜。
  每一眼看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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