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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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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皆是陌生的面孔,应该是在苏门答腊登船的新客。
这些新登船的年轻人与船上衣着体面的上流人不同,他们大多穿着工装,衬衣长裤马丁靴,简简单单,却洋溢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这群肤色各异的年轻人应是朋友,一路大声谈笑着往甲板走来。
书玉的目光忽而就落在了他们当中唯一的一位亚裔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着一件白衬衣,卡其色的工装裤,背带耷拉在腿两侧,慵懒却不邋遢。
书玉眯起眼打量起那个男人来。
从他的行为举止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哪怕他此刻屈膝靠坐在甲板上抽着烟,也与粗犷的同伴们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懒散的贵族,落在一堆凡夫俗子间,温和地看大家演绎人生百态。
隔着黄昏的暖阳,书玉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却不知不觉被他通身的气质所吸引。
他开了一瓶酒,就着酒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他指尖夹着的烟仍未熄灭,浅灰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将他的五官笼得越发不真切。
仿佛有棵不耐的狗尾巴草在心底里挠来挠去,书玉蓦地很想看一看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即将到来的夜色给了她一丝勇气,她开始回忆起玛丽与异性搭讪的惯用技巧来。
正当她蠢蠢欲动之时,甲板上的那个亚裔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向她这里望来。
锐利的眼锋震得她心尖一颤。
这是一个相当警觉的人啊,哪怕只一道探寻的目光都逃不出他的注意。且这亦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她盯着他望了许久,他却只当不知,最后在她心神渐乱之际给了她一阵眼锋的威压。
他就像一只猎豹,优雅懒散,却一击致命。
大概是看到偷窥的竟是一个亚裔女子,那男人微微愣了愣,继而收起了一身气势,慵懒的气息再度蔓延开来。
他忽而笑了起来,举起酒瓶,遥遥向她致敬。
晕染了夕阳的海,莫名灼热起来的海风,以及黄昏下摇荡着液体的棕褐色酒瓶。
书玉蓦地心脏狂跳起来。
竟只是为了一个连容貌也看不清的陌生人。
第208章 chapter03。 相携入港
对着亚裔男人那双带笑的眼,书玉的脸登时便烧了起来。
所幸夕阳已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 天色暗了下来; 将她绯色的悸动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夜风带了几分凉意; 总算将她的神志吹了回来。
心内的唾弃之声及时地响了起来——想什么呢; 鬼迷心窍。
她故作镇定地偏过脑袋,去看夜色下的大海。然而无月的夜里,大海黑魆魆一片,还不如灯火通明的港口有看头。
甲板边的年轻人们还在大声说笑。坐在甲板栏杆上的俄罗斯的小个子男人大约是喝高了,唱起了故乡民谣。俄罗斯民谣语调欢快; 引得周遭的同伴连连拍手,甲板那一角登时更热闹了。
书玉不禁觉得有些冷清; 紧了紧身上的亚麻披肩; 准备入餐厅找一些食物果腹。
离开甲板前,她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屈膝坐着的亚裔男人。
夜色藏起了他的五官和样貌; 却怎么也掩不去他的气势。她只一眼便能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将他找出来。
男人此刻正偏过头和身边的同伴小声交流。他手里空荡荡的酒瓶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昭示着主人愉悦的心情。
书玉轻轻一笑,拉上了身后的舱门; 将海风和心底里陡然生出的小悸动一道关在了门外的夜色里。
“辜; 你在看什么?”
男人抖了抖烟灰; 将投在甲板上的视线收了回来。那里已空空荡荡; 再也没了那抹纤细的丽影。
“没什么。”他淡道,“刚刚看到了一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兔子; 不过它已经跑走了。”
***
餐厅内同样冷清; 只有寥寥几人品着红酒低声闲聊。大部分船客都下了船; 去港口的小镇找乐子去了。
书玉点了一份小羊排和沙拉,意外得了一杯免费赠送的葡萄酒。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拿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通心粉,心下叹道:还不如跟着玛丽入港放纵一夜呢。
海风自餐厅的窗口吹了进来,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撩了起来。
心若躁动了起来,连口中的小羊排都带了海的腥咸。
红酒迷醉了她的神经,她当即下了决定,今夜入港边小镇看一看吧,子夜前回船就好。
正待她从餐桌边站起来,头顶的吊灯滋滋啦啦一阵响,突然灭了。一同灭掉的还有整间餐厅的大吊灯。
一时间,船内餐厅黑乎乎成一片。
游客的惊呼从餐厅的各个角落传来,留船的侍者操着印度口音的英语向众人解释——线路出现了小问题,已请人去修了。
然而请了半天,随船电工依旧没见影子。侍者有些尴尬,无论如何也不好在船客面前承认电工大概早就醉倒在港口小镇的某间酒吧里。
更糟糕的是,餐厅线路崩断后,寝舱的线路陆续崩溃,不到短短一刻钟,整艘游轮陷入了黑暗。
书玉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出餐厅的路。还未走几步,便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一时间,酒和烟的味道,夹杂着男性独有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钻入了她的鼻翼。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噌地碰到了一张圆桌,圆桌上的酒杯叮啷作响。
“别怕,只是中央线路出了些小故障。”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与此同时,沉稳的男声自黑暗中传来,莫名叫人心安。
书玉抬头看向黑暗中的人影,张了张嘴:“你……”
那人却往餐厅后的机械舱走去。金属舱门一开又一合,再没了声音。
餐厅内的游客早已不耐烦,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借着打火机的微弱光芒纷纷离了餐厅。然而书玉的脚跟却不知怎的,仿佛被无形的吸力钉在了地上,半点也挪不动了。
心里有一道声音坚定不移地说,船舱的灯,很快就要亮起来了。
仿佛验证她的预言,头顶的吊灯噗地亮起了光芒,继而一盏一盏灭了的灯相继恢复了光明。她似乎能听见寝舱那边传出来的欢呼。
机械舱的门半掩着,书玉走了过去,好奇地向舱内张望,便见身材高大的男人挽起袖子坐在折叠手工梯上,徒手鼓捣着错综复杂的齿轮和螺丝钉。
“线路接好了。”他对梯子下的随船侍者说,“原螺母负荷过重烧坏了,我已换了个备用的。”
侍者连连点头,眼里的感激仿佛要放出光来。
书玉见那男人利落地爬下梯子,工装裤的背带依旧随意地晃荡在腿侧,与傍晚甲板初见时一般无二。
那个气质迷人的亚裔男人。
她不禁有些恍惚,晚餐喝下的红酒似乎又在作怪,她只得轻轻吐了一口气,掩饰作乱的心跳。
那男人走到了舱门边,与书玉对个正着。
书玉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眼里只印了亚裔男人的面孔。
灯光下,他刀削般的五官越发深邃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对眼睛,如深潭,又似漩涡,叫人看不真切,却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忽而,他笑了:“一个人?”
书玉愣了愣,这里没有别的人,他问的……是她?
且他说的是中文,似乎笃定她既不是印尼人也不是日本人。
“唔……是一个人。”她含糊地答道。临到这个时候,玛丽教的搭讪技巧她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她懊恼地垂下眼睑。傻死了。
“今夜维沙港庆海神,应该很是热闹。一起去看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语气熟稔得仿佛她是他的老友。
她心念一动。她已决定入港,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向导,那真是再好不过。
而那个向导是他……这个选项,似乎听起来不错呢。
她抬眸看向他,不闪不避地望进他的眸子深处。
无月的夜晚,异域的港口小镇,独身的女子将与陌生男人同行夜游。
危险与浪漫并存。她该不该答应呢?
大抵自出生起,她便从未大胆如斯。倘若叫谭复知道她心里的答案,一定要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好啊。”她弯了眉眼,“我正巧要入港逛一逛,可惜没有向导。有劳了。”
男人笑了:“as you wish。”
“怎么称呼先生?”她与他并肩而行,轻轻问道。
他答:“辜。”
“gu?”她念了一遍,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姓氏。
他仿佛猜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轻笑道:“这个姓氏是我从故土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不过也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她也笑了:“我叫谭。我从故土带了许多东西来,但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不会再用到它们了。”
两人穿过甲板,向游轮的出口走去。
甲板上,那群来自苏门答腊的新客们正喝着烈酒唱着不着调的歌谣。
“你和我去了港镇,你的朋友们不会有意见么?”书玉忍不住问。
男人耸耸肩:“半道相识,萍水之交,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她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与他们是工友。”他一手机械活计娴熟而精湛,再加上这一身闲散的工装,很难不让她有此猜测。
男人微挑起了眉:“我看起来很像工人么?”
她面色微红。还是唐突了啊。
他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来此处淘金,我正好也想到这里寻一样好东西,于是半道与他们同行。至于这身工人衣服,借来的罢了。”
她侧头看向他,一时有些困惑他的来历。
这个男人英俊、绅士,有着良好的教养,却又慵懒散漫、随性自我,为了寻某一样东西漂洋过海、甘做电工。
他的身上带着上流社会残留的迷迭香,同时通身亦充斥着大地与泥土的芬芳。
如此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个身份来历皆成谜的男人啊。
按理说,她应该躲得远远的,可感性压过了理性,躁动覆盖了宁静。
也不过就这一趟短暂的旅程吧。
只放纵这一次。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率先跳下船墩,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准备接住她。
她压了压被风吹乱的长发,提起裙裾,轻盈盈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只轻轻一触,她便像受惊的兔子,跳开了去。头发失了束缚,四散飞舞,掩住了她泛红的双颊。
她整理好情绪,抬头看向他:“我在想今夜可不能玩得太野,午夜前一定要回到游轮。”
夜色下,他的眸色深邃又明亮。他忽而又笑了起来:“放心吧,午夜前我一定把你送回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她下意识开口问道。
他双手插兜,笑得温雅又痞气:“你可别乐不思蜀啊。”
第209章 chapter04。 不眠长夜
海风微醺,辜尨垂头望着身边局促的小女人; 不禁牵了牵嘴角。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心微微汗湿; 心脏跳动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她慢——天知道他在等待她的回复时有多紧张; 所幸她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异性搭讪; 他也不明白,这个素衣的华人女孩怎么就令他如此按捺不住。
只那甲板上的惊鸿一瞥,便深深入了他的眼。
他游历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各色的美人,无一不是过眼即忘; 偏偏这一个,算不上如何倾国倾城; 可就是留在了他的心底里。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心跳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理性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这种感觉很新奇; 亦很美妙。
她如受惊的兔子般逃入餐厅,他便觉得心脏空了一块,再看那夜色里的甲板便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起来。
啤酒乏味、歌声聒噪; 连海风都带了难耐的腥臊气息。
于是; 他鬼使神差地潜入了游轮的控灯线路舱; 拧断了里头的中央线路。
人生头一遭干这样荒诞的蠢事; 却在看到她眼底悦动的崇拜光芒时,他心内欢快得想要吹口哨。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倘若亚伯在这里; 一定会给出一句冷静的评语——
辜; 你发情了。
想到这里;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风送来了她清甜的气息,他想将她揽进怀里,吻她的眼睑。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操之过急。来自大陆的女孩像精致易碎的中国瓷器,传统而古典,他须徐徐图之。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有整整一夜的机会可以靠近。
感谢上帝,感谢安拉,感谢北回归线下的赤道风,令他登陆了这片临港地。
***
书玉安静地跟在一旁,她并不知道这个亚裔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掩饰自己的悸动的小心思上。
初次见面,太过孟浪可要被当作女登徒子了。
可是满心欢喜怎么也压不住,每时每刻她都要忍不住嘴角上扬。
异域给了她躁动的理由,夜色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孤勇。
今夜,她注定没法是那个温婉端庄的谭书玉。
靠着码头的小镇灯火通明,各色商铺酒吧热闹非常,大街小巷里肤色各异的人勾肩搭背,欢快的节奏仿佛可以持续整个不夜天。
“辜,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书玉好奇地打量周边造型奇特的牛角尖顶居民房。这些热带建筑她只在地理杂志上见过,没想到如今能亲手触一触上头的纹路。
辜尨将她护在身前,以防被人流冲散。此番他低头答道:“来过,但很少出来逛。”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当地的黑市和酒吧,这样的沿街小铺他向来是不屑去逛的。
可谁又能想到,他在这里碰到了他的例外呢?
还没走几步,书玉便被一位摆地摊的老妇人叫住了。
那妇人是当地黄种人,上了年纪,裹在大格子波西米亚毯子里,只露出了布满皱纹的脸和戴满手饰的干枯手腕。
女人对着书玉连比带划地说了起来,奈何书玉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她说什么?”她转头问辜尨。
辜尨摸了摸下巴,用当地土话与那女人说了几句,继而转头对书玉道:“她说看你面善,想送你一件小玩意儿。”
书玉惊讶极了,这里的人这么好客么?
“喏。”辜尨用眼神示意毯子上摆着的几个木雕,“你挑一个吧。”
针织毯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木雕,有动物有人物,还有一些书玉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
她蹲下身,认真挑选起来。忽而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像你?”
他低头一看,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木雕娃娃,贝雷帽、工装裤,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
娃娃的胸前还刻了几个英文字母:kekaish。
蓦地,他笑了:“喜欢这个?”
她点头:“喜欢啊。”这个木雕小人儿多可爱啊,偏巧还跟他一个打扮。
“喜欢那就拿着吧。”他说,“还有别的看上眼的吗?”
她低头又看了看,有些犹豫:“挑得太多,她该多吃亏啊。”
他只在一边笑:“哪能吃亏呢,别想太多。”
挑了半天,她又挑了一柄波浪形的小剑:“喏,这个是给你挑的。”这柄小剑别致又小巧,很适合身边这位穿着工装的年轻绅士。
他掂了掂剑,道:“眼光不错,kris是这里的传统勇士剑,配我正合适。”他却不会告诉她,他平时更擅长使刀。
购物使人心情愉悦,更何况是免费的赠物。书玉挑好了,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我该跟她道谢的。这里的语言,谢谢该怎么说?”她兴致勃勃。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不用,我来道谢就好。”说罢俯身对那女人说了一句话。
女人笑了起来,对着他们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走了。”他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往前走,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往地摊上掷了几枚当地通用币。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是有人想讨得美人欢心。
一路上,书玉对这工装木雕娃娃爱不释手:“咦,娃娃身上雕的这个词什么意思?”
他答:“平安喜乐。”
她很开心地将娃娃收到怀里:“长得像你,寓意也很好,那我更应该好好珍藏了。”
他唔了一声,笑得开怀:“寓意确实很好。”
夜更深,前方的小广场却更加热闹起来。
当地人带了木雕面具,手捧哨子笛,对着场地正中的石雕连跳带吹,围作一圈。
这舞蹈像祭祀又像某种图腾崇拜,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
书玉站在外围,好奇地踮起脚往里看。奈何人群太密实,前头的皆是高大的白人,她的身高登时落了下风。
忽而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抓好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一双有力的长臂圈住她的腰,将她高高地架在了肩膀上。
“呀……”她小小地惊呼出声,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人群里,就她高高地耸立起来,眼前的视野登时开阔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动引得周遭的看客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一旁戴着牛仔帽的美利坚人甚至对着她吹起了口哨。
“不好意思啊……”她的脸红了个透,“会不会挡着别人?”
“不会。”他懒懒道,“全场观众只你一位女士,绅士让一让道,是他们的荣耀。”
她环视一圈,周遭的观众竟真的都是男士呀。
于是底气足了起来,揽着他的脖颈,欣赏起场内的异域歌舞来。
“辜!”她忽而晃了晃揽着他脖子的双臂,“你看那边!”
辜尨扭头一看,正瞥见街道尽头的酒吧吊楼处有人摆了一套甘美兰,正要演奏。
“过去看看?”肩上的小女人早已按捺不住。
他长臂一伸将她放了下来,顺势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往怀里带,嘴里振振有词:“人多,别给冲散了。”
她不疑有他,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两人亲昵地勾肩搭背,如两尾相贴的鱼,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夜色掩了她耳根的红晕,她悄悄凑近他怀里嗅了嗅。酒味散了,只余了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他身上独有的迷人味道。
男人毫无所觉,只仗着身高优势,在小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低头,快速而轻巧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
酒吧里坐满了旅人。
粗糙的木头桌子上,500毫升的英式品脱杯里溢出了金黄的麦芽酒。小麦肤色的婀娜侍酒女坐在桌沿,笑得花枝乱颤。
书玉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不禁有些局促。
她肩上的铁臂从刚才起便一直没有松开,成功地为她挡走了企图过来搭讪的其他男人。
“尝一尝?”辜尨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半晌,很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味辛辣,呛得她连连咳嗽,眼角当即冒出了几朵眼泪花。
男人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吊楼上,最先起头的是富有节奏感的鼓声,随后长笛、敲击乐声也响了起来。
明明是古典的乐声,偏偏敲出了动感的节奏,狭小的酒吧里荷尔蒙飞动。大约酒精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竟鼓起勇气望进了身边男人的眼。
深邃的黑曜石,如深潭,又似淬了血的罂粟。
“辜。”她托腮看向他,“这趟旅程你打算去哪里呢?”
他望向她带了水雾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计划。”
她眼里流露了几分失望。
她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下船,也不知他会行至何方——热衷于漂泊的男人,过了这个午夜大概再也见不到了吧。
“你预备去哪里?”他问,“伦敦?”
她笑着点了点头。
“读书?”他又问。
她微微瞪大了眼:“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而不答。这样清冽干净的气质,他第一反应便是远赴重洋求学的女学生。
他挑了挑眉,继而说出了一所伦敦名校的名字。
她眼中的惊讶更甚:“你……”如何能连这个也猜出来?
他晃了晃杯中金黄的酒液,眯眼笑道:“all in your eyes。”
年轻的女孩,眼里藏不住心事,可爱又可怜。
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一辈子只他能瞅见她眼里的潋滟水波。
突然,酒吧里传来一阵巨响和几声惊呼。
书玉下意识抬头往骚乱处看去,只见酒吧门口似乎有人在闹事。
她感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她扭头看他,便瞥见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精光。像狼,又像猎豹,却在望向她的时候化作了一滩温柔的春水。
“你认识那些人?”她问。
他挑了挑眉,微微惊讶于她的的敏锐。
“快要午夜了,我先送你回船吧。”他避而不答。
她却不再问了。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终究只是这放纵夜里的昙花一现。
天亮,她还是克己守礼、端庄大方的谭书玉。
“好,走吧。”她说。
回程快得多,他一直将她送到了游轮下。
“你不上船吗?”她握着栏杆,半转过身看向他。
他站在船下,仰头答道:“临时计划有变,我还须在这里待上一些时候。”
她对着他笑了,眼里璀璨生光:“谢谢你陪我逛了一个晚上。”今夜一别,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他笑了:“先别这么快说谢谢。”他们还会再相遇,他要她身体力行来答这个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冲她挥了挥手:“快上去吧,很晚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消失在了甲板的尽头,这才点了一支烟,回头步入了身后躁动狂欢的港口小镇。
***
书玉躺在寝舱的床上,听着海浪和海风的声音,心内的躁动平息了几分。
玛丽果然没有回来,大约在哪个酒吧里过着浪漫的小港一夜。
突然,有东西硌到了她的腰,她拿出来一看,是今夜印尼女人送的工装木雕小人偶。
她摩挲着人偶胸前的英文字母,忽而心血来潮,翻开玛丽平时用的大字典查了起来。
k…e…k…a…i…s…h
蓦地,她的手指一顿,戳在了一个单词下方。
她只看了那中文注解一眼,便嗷地一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kekaish,情人。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带笑的眉眼,欲言又止的促狭深意,以及那无奈又纵容地揉着她长发的温暖大掌。
今夜,注定不眠。
第210章 chapter05。 惊遇死尸
海风渐起的时候,天边吐了一丝晨曦。
书玉失眠了一夜; 索性穿了外套去甲板上看一看苏门答腊的海上日出。
水手们起得比她还早; 叮叮当当地在她身后忙活了起来。
印了朝阳金边的天幕上海鸥齐飞; 水手嘹亮的歌声融在了烈烈的海风中。
书玉裹紧了披肩; 眯着眺望远处的地平线,不禁心情飞扬。
冷不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一回头便看到一脸笑容的玛丽。
“昨夜过得怎么样?”书玉笑着问。
玛丽换了一身当地特色的亚麻及膝裙,带笑的眼里风情万种:“你说呢?”
书玉微微偏过身子,便能看到甲板尽头的那位年轻法国人。
玛丽笑着冲那边挥了挥手; 法国男人这才进了寝舱。
“他叫马修。”玛丽趴在栏杆上与书玉头对头,“他和他的朋友们的目的地也是伦敦; 我们应该还会再见。”
书玉笑了:“怎么; 你动心了?”
玛丽咂了咂嘴,似在回味:“昨夜实在是太美妙了。不过就这样动心未免也太草率。”
书玉心里小小地一咯噔。她昨夜就心动了; 且一发不可收拾,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你昨晚留在船上实在是太亏啦,你不知道啊; 小镇里头多有趣; 我们昨夜去了神宫……”
玛丽在书玉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昨夜的浪漫际遇。书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慵懒又绅士的亚裔男人。
“……所以我说; 你没有与我们一道去港口小镇,实在是太可惜了。马修的一位同伴对你很有好感; 可惜你太清高了; 一点机会也没有给他。”玛丽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书玉微微一笑。她一点不觉得可惜; 如果她与玛丽玩去了,便不会碰到那个完美的“他”,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单就这一夜的回忆便足够她独自品尝许久了。
“谭,你在笑什么啊。”玛丽不满地伸手在书玉眼前挥了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我听得很认真。”书玉淡定地点了点头,“我还想听你和他的细节,你要说吗?”
“要!”玛丽兴奋极了,“我们……”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雀跃的小黄鹂,听得书玉忍俊不禁。
“玛丽,问你一件事。”书玉忽然开口问。
“什么?”玛丽好奇。
书玉斟酌着字句:“如果你在某个异域城市结识了一个让你心动不已的人,但你们只有一夜的相处时间,你会怎么度过这一夜?”
“他帅吗?”玛丽的眼亮了亮。
“唔……帅得很有味道。”书玉的眸光闪了闪。
玛丽当即拍板:“那还等什么,当然要睡了他,不然多可惜啊。”
书玉扶额,她就不该指望从这位浪漫女郎的口里听到什么正经的回复。
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书玉也不去甲板了,大多数时间窝在寝舱里,安静地看书消磨时光。
玛丽却耐不住性子,一次两次往舱外跑,大半日都不见人影。书玉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去了哪里。
爱情,最是滋润人的容光。
大概玛丽自己还不知道,这已是动心的征兆。她想要征服那位年轻绅士,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一来二去间,她早已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书玉每每见她,都忍不住抿嘴笑。沉溺在爱情里的傻姑娘,情动而不自知。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嘲笑玛丽呢?自以为一夜心动后便是心如止水,可事实上那被拨乱了的春水一刻也没有停止躁动。
床头边刻着暧昧字符的工装小木雕无时无刻不在攫取她的注意力。
她将厚厚的书本盖在脑门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静心啊,傻姑娘。
***
游轮驶进伦敦港的那一日,雾都难得地放了晴。
书玉提着小行李箱等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玛丽正在与她的情人依依话别,仿佛有说不完的愁绪。
好容易等玛丽来到了她身边,书玉却惊觉码头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黄种人,在一群白人间分外打眼。
她虽只在照片上见过那人,可他阴柔的五官和凉薄的气质她是不会认错的。
“玛丽!”书玉急惶惶地握住了好友的手腕,“我们从另一边上岸。”
“啊?为什么?”玛丽不解。
“我家里的人追来了。”书玉无奈。若被阎崶逮着,她接下来的一年里只怕半点自由也没有了。
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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