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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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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那样的人啊; 不会因她看顾他的性命而心怀感激,他只会站在兄弟的尸骨上对她怒目而视。
他大概宁愿与他麾下的将士长眠地底,也不愿受她半点恩惠独活于世。
也许唯有恨才能让他隐忍百年,重归于世。
他是她所见过的,活得最洒脱亦最漫不经心的人,偏偏又最是重情。
这便是她爱的人啊。她明知得不到,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只怪她太贪心。
“如果他能收下这朵永生花,于我而言也是一种造化罢。”
百年后,若他能携永生花畅游世间,那么她的一只眼便能陪在他身侧,同他一起看尽百年后的浮世繁华。
这大约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与他相伴的办法了。
***
帝十二年,清都发生了数桩大事。
天降乱象,灾害四起,战神颐顺王爷殒命。后惊蛰之日,帝暴毙,传位太子,举国哀丧。
然而无人知道的是,山间河地的深深地底筑起了一座恢宏的地下皇城,储活尸数千将士,拱卫地宫中枢的那位九五之尊。
棺椁之内,清帝的意识逐渐涣散。他鬼使神差地抓住梅的袖子:“你入地宫陪朕百年吧,百年后的天下,朕与你相伴。”
红衣美人轻轻地笑了:“陛下,怕是不行了。”
女人饱满的红唇开开合合:“百年后,你大约已是一抔黄土。刚刚我拿错了香囊,大概是把某种带了毒的蛊种在了你的身体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难受得很?”
清帝的瞳孔骤然紧缩:“你!”
“对,我就是来向你们清都皇族讨债的。当年我太…祖母受的辱,以及我族人百年来受的罪,都该讨回来。”
女人忽而笑得妩媚:“忘了说,你身上这味蛊很是厉害,它会攀附在你的四肢百骸,待你尝尽了筋脉尽断之苦,它才会腐蚀你的皮肉。”
清帝陡然发出一声痛呼,似乎某一根筋脉已崩然断裂。
“对,就是这种感受。”梅淡道,“你若是怕痛,便叫出来吧,反正这偌大的地底皇城里也只有你埋下的铁骑能听得到你的哀嚎。”
说罢,梅抬手合上了棺盖。
棺盖隔绝了清帝狰狞而丑陋的面孔,亦隔绝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嚎。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将有报应!你必有报应……”
梅笑了。
她知她罪孽深重,但如果真有报应,也不该他来取。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殿,堪堪停在层层石台拱卫而起的祭台边。
祭台上,沉眠着她的爱人。
她俯身贴近允礼的脸,低声道:“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看见我。”
“我愧对你良多,我……”
明明蓄了千言万语,可临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舌头却打了颤。
她想说,她在地宫出口的必经之地设了一座偏殿,待百年后他醒来便可以看到她对他的所有旖旎心思。她不怕臊,南域的女儿最是真性情,爱得直白而热烈。
她还留了一封信在偏殿的机关内,以及她耗尽心血用一只眼睛炼就的永生花。
惟愿他百年后一生安宁。
可是这些话,他大概是听不到了。
末了,她终是开了口:“如果有来生,但愿我能投生成一个没有背景的单纯姑娘,将满腔的爱统统留给你。”
“我希望,转生后的我能与你相遇,那个时候你一定已经忘了我。但不要紧,我会对你一见钟情,追着你跑,为你唱歌,再把我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如果你愿意,那个时候我便把命还给你。受你受过的苦,承你心内的煎熬。”
“你不必在意,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只愿……到时候,你能在我墓前放上一朵梅花吧。”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泪满双颊。
允礼啊,她的允礼。
***
“大人,我已将韩家安排妥当。他们会世代守护地宫入口,直至王爷归来。”小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好。”
“大人,您若实在放心不下王爷,便将我制成人偶守在这地宫吧。小梅自幼为弃孤,若不是大人您将我捡来养在身边,并以续命香吊着一口气,小梅早已是一堆尸骨。”
“请大人给小梅一个机会,让小梅还了这个恩罢。”
***
帝十三年春,天灾消弭,百姓和乐,南域巫女祭司阿笃赫丽功成身退。然而叫朝中众臣不解的是,阿笃赫丽并未随同族人折返南域,而是独自入中土,立了家。
立家后取汉姓为辜。
辜,罪也。
倘我不得还了此业报,便让我的后人来替我还吧。
第203章 番外·梅花簪(七)
【允礼】
地底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日复一日的万蚁噬心之痛以及如潮水般汹涌肆虐的回忆令允礼产生了幻觉。
仿佛那短暂的二十多年的人生并不是自己的。
他像一个迟暮的老者; 旁观了一位民间战神的一生。
蛊虫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肉身; 并试图摧毁他的神志。原本完整的记忆打碎了又糅合; 好不容易拼起来却又瞬息成了碎片。
唯一残留在他脑海中的便是那一片永无止境的漫天大雪。
将士们无声的愠怒; 以及擎风临死前温和的泪眼。
以及,一抹踏雪而来的红色窈窕身影。
她……是谁?
啊,想起来了,她是南域的巫女,活葬了他的八十一部铁骑; 并将他钉死在祭台之上。
万蚁噬心之痛再度袭向他的心脏。
神志涣散之际,他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红衣女人。
他已记不清她的容颜; 但依稀觉得; 女人的额间应该有一朵小巧端丽的红梅。
梅……
***
数不清这是神志混乱的第几天,某日他醒来; 忽而觉得自己恢复了对四肢的控制。
大脑空白了几秒,他下意识抬起僵硬的胳膊,一把握住了钉在他胸膛上的长刀。
他冷眼看着长刀一寸一寸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 刀口的痛感已不能让他再起波澜。
终于; 整柄长刀被他拔了出来。他随手扔掉长刀; 缓慢地坐了起来。
他抬眼环视四周。
白玉雕砌的地宫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富丽堂皇,死气沉沉。
他望向连接着祭台的索道; 以及索道尽头黑洞洞的宫门。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 宫门里该有清帝的棺椁。
那位向往长生的帝王还没有醒么?
他牵了牵嘴角。啊; 看来他比里头那位早醒了一步。
要不要去捣毁里头那位的金棺呢?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
眼下他无从得知皇帝的身体里种了何种厉害的蛊虫,亦不知那蛊虫与八十一部铁骑种下的子蛊有何种联系,轻举妄动恐伤了他的兄弟们。
他活动了一下周身僵硬的关节。
先从这里离开吧,待他弄清了其中的因果门道,再回来取那昏君的性命。
想要长生么?呵,他偏不许。
百年来陈封在此处,他努力回忆地宫的出口——当年他是从哪个方向被抬进来的?
正走出两步,他蓦地顿住了脚步,继而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离开地宫之前,他要去看一眼他的将士们。
十层石窟在百年内演变出了更为可怖的生物,但无论是毒虫还是那些怪物,皆不敢近他的身。
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被那巫女种下的蛊虫彻底改变了,他徒手便能将这里的异物撕碎干净。
他沿着甬道,一层一层往上走。
每一层的石壁上嵌着数十具棺木,有些是他的亲兵,有些是他带过的汉人军队。
都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他每走到一层,便双膝下跪,磕一个响头。
十层石窟,十个响头。
他愧对他们的,终将为他们讨回来。
第一层石窟到了顶,他仿佛脱力般跪坐在地,一步也迈不开了。
身上承载的愧怍令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
伴随着那诡谲声响的,是一股腥咸的潮湿气息。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巨大的水流翻滚而入,将他整个人席卷到了水涡之中。
原来这山间河地连通了湖海,每到一定的时节,潮水涌入,自成一道天然的开口,而他误打误撞经由潮水离开了地宫。
巨大的水流携卷着他,他索性放松了身体,任凭潮水将他带往未知之地。
浮浮沉沉间,他仿佛又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再睁眼,他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国度。
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以及周边奇怪的建筑,无一不在告诉他,这里是百年后的世界了。
只是,他为何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他被一户渔民带回了家,连比带划了半天他才恍然,原来这里已不是大清的版图,这里是东瀛。
而大清也已不叫大清,它有了新的名字——民国。
八旗早已不在,他的族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深切的惶恐。宗族已不在,那么他的根又该在何处?
他很快学会了东瀛的语言。
寄居的主人家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愣,大脑再度混沌了起来,他叫什么呢?他努力发了一个音:“……礼。”
主人家却自发将他的发音理解成了一个姓,开心地笑起来:“原来是礼宫先生。”
礼宫?
他愣了愣。罢了,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若他想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活下去,有一个东瀛人的名字也更省事。
接下来的日子,他花了短短的数月时间建立了自己在东瀛的势利。
无论在哪里,绝对的武力和刚柔并济的手段都是囊括势利的利器,尤其在割据动乱的幕府统治之下。
很快,镰仓一带都知道,海外来的礼宫秀明先生是幕府将军的座上宾。
那位礼宫先生,有着最精致的容颜和最温和有礼的仪态。
直叫无数镰仓女子魂牵梦萦。
却无人懂他心底的千疮百孔。
他记不住她们的名字,也不欲与她们纠缠。他潜意识里觉得,女人最是麻烦的生物,越是美丽越是毒辣。
众多女子中,有一位姓相叶的歌女对他尤为执着,时常让他避无可避,很是狼狈。
甚至他提早乘船回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避开那个缠人的歌女。
回国后,他马不停蹄地寻找昔日的族人,意外地发现,当年骁勇善战的八旗子弟已被时光磨去了傲骨。
他找到了阿穆鲁特尔的族人。当年阿穆鲁特尔的妻子诞下了一对双生子,如今绵延到这一代,已很是没落。
他站在阿穆鲁特尔破落的府邸前,起了兴族的念头。
他将阿穆鲁特尔这一辈的孩子带在身边,取名雅博,亲自教养。
在茫然的人生中找到了这样一件事情来做,这对于他而言,确是一件好事。
只是遗憾他无法绵延自己的子嗣,无人可承他的衣钵。
他注定孤零一人,没有自己的亲族。
***
如今,礼宫秀明已熟悉了自己的新名字和身份。而他的容貌也因常年地底囚禁和蛊虫的侵蚀发生了变化。
他已逐渐忘却自己的原本面貌。
那又如何呢?名字和面貌,于他而言皆是身外之物。
民国三年,他养在石窟里的影子逃了。他亲自带人一路追踪,谁知手下人莽撞,酿成了一场车祸。
车内,年轻的夫妇当场死亡,独留一个女婴奄奄一息。
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惜了。
他驻足良久,正要离开,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
“先生体内……可是种了长生蛊?”
他足尖一顿,继而回过身来,看到一个妇人手足无措地站在翻倒的汽车前,望着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我不会看错的。”妇人道,“求先生借我一些血,我要救我们家小姐。”
他觉得有趣:“我为什么要救她?”
“先生若施了援手,我便当不知害了我们家先生太太的罪魁祸首。”妇人道,“且先生一看便是通达之人,救得一条生命当为攒了一层福报,福孽相抵,总归对先生也是好的。”
他莫名觉得心中一动。他罪孽深重,若得福报相抵,也算是好事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血毒得很,那孩子未必能承受得住。”
妇人淡道:“这些便不劳先生操心了。如果我家小姐当真承不得这血,我也认命了。但总归有一线希望,我不能放弃。”
倒是个忠心的仆妇。
他伸出手,任妇人往他腕上取血。
注血、换血,妇人的手法诡异且娴熟。
他不由眯起了眼。这仆妇的身份,怕是不简单。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妇人手中的女婴吸引力。
小小的婴孩吸了他的血液,竟不觉得难受,砸吧砸吧小嘴睁开了乌溜溜的眼。
那对水墨似的瞳仁无辜地瞅着他,竟让他瞬间生出了一股柔软之情。
这个孩子,丝毫不排斥他的蛊毒之血。
也许冥冥中,上苍赐予了他这么一个孩子,令他的血脉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延续。
万物相生,只要有了延续,哪怕人生灰败如他,也会等来不一样的奇迹吧。
——番外·《梅花簪》完——
第204章 chapter56。 十字吊坠
龙椅下连通的地道光线昏暗,四面石壁坑坑洼洼; 地道内充斥着一股陈腐的沉郁。
地道起初极为逼仄; 一次只容一个人通过; 再往后便越来越开阔; 慢慢成了宽敞而绵延的洞窟。
书玉急急地往前赶,生怕一个停顿便要后悔先行离开的决定。
“咦,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亚伯气喘吁吁道。
韩擎挑眉:“什么味道?”
书玉停下脚步,嗅了嗅周围的空气,陡然色变:“硫磺!这是硫磺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地面; 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已有了龟裂的痕迹,地道里的空气也越发灼热起来。
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亚伯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这里……该不会是火山群吧?”
仿佛回答他的提问; 大地猛地一个震颤; 裂开了两道深深的口子。裂缝处,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
小梅歪了歪脑袋,喃喃道:“龙脉复苏了啊……”
韩擎只觉得脑仁快要炸裂开来:“速度的,赶紧往前走!管他什么脉; 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珪怯怯地扯了扯书玉的袖子; 仿佛被地底的岩浆吓愣了神。
书玉挠了挠小狼崽子毛茸茸的脑袋:“莫怕; 我们会赶在地崩之前出得地宫。”语气是镇定的; 可心内却一片荒芜。他们这里已是这样的糟糕局面,辜尨那边只怕会更差。
不能想了; 再想下去她连出地宫的勇气也没有了。
“走。”她咬牙直起身; 疾步向前而去。
地道越来越宽; 隐约有凉风带动气流向他们这边卷来。
有风便一定有开口,地道的出口一定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直直撞到了书玉的身上。
珪一个暴起,伸出利爪扑向那人。
“别!是我!是我!”那人连连后退,忙不迭地出声求饶。
竟是穆雅博。
韩擎皱眉:“你什么时候入的地道?你不打算和你的同宗族人一起走吗?”
穆雅博此刻满脸污脏,头发蓬乱,上身的衬衫破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很是狼狈。他一边喘气一边道:“他们已经失控了……我……我没有办法镇住他们。”
“所以你就只顾着自己逃命了?”韩擎嗤笑一声,“也对,他们不顾你,你也不顾他们,半斤八两,正登对。”
穆雅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亚伯好奇地看了看他用外套包裹在怀里的一团东西:“这是什么?”
穆雅博身子一僵,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包裹:“没什么……”这是他孩儿的尸身,但他并不愿让他们知道他与这个孩子的关系。
韩擎却没耐烦做这个你猜一我猜二的游戏,直接走过来,不等穆雅博有反应,一把掀开盖着那东西的外套。
皮肤泛了青紫的死婴登时暴露在了空气中,引得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韩擎和书玉没有见过嘉穗产子的那一幕,亚伯却是全程围观了下来。
“你……”亚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穆雅博,“你就是嘉穗孩子的爸爸?嘉穗生产的时候我们将她送去了你们那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一见她?”
一句话,令在场三人皆僵住了身形。
书玉愕然,强行压下了满腔疑惑。嘉穗的孩子居然是穆雅博的?那孩子才几个月,怎么就出生了?又为何生出的是个死胎?
亚伯顾不得向身边二人解释,只颤抖地冲穆雅博嘶吼:“快把这个孩子放下!你知道他身上带了多少活体细菌么?”
“它就是个移动的病原体啊!”亚伯面色苍白,“它已经死了,你就让把它放下,让它安眠在这里吧。”
穆雅博眼眶发红:“不行,我不能再抛下他。哪怕他已断了气,我也要带他见一见外头的太阳。”他的孩子,出生在地底,还没来得及触到阳光便已断了气,何其可怜!
亚伯怒道:“那你早干嘛去了!?”先头嘉穗产子即将一命呜呼,哭嚎声惊天动地,怎么不见穆雅博出来看一眼?
穆雅博梗着脖子,冷声道:“你们自走你们的路,我不会拖累你们,更不会叫你们感染了蛊虫,这样总可以吧。”
“离我们远点。”韩擎警告地看了穆雅博一眼,“我们走。”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地宫构造已极不稳定,先寻得出口才是当务之急。
穆雅博紧紧珉着唇,硬是直着腰杆回望韩擎。
书玉也不欲停留。人各有命,穆雅博看不开入了迷障,那是他的业障。
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地面上新增了两条冒着热气的口子。
突然,她听到身边的珪一阵惊叫,下一瞬,她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个青紫色的、瘦小的婴孩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死死地咬住了她还未结痂的右手腕。
婴孩扑过来的冲力让书玉狠狠一个踉跄,倒在了地缝边。
韩擎抬刀就要劈向那个古怪的婴孩,却被穆雅博死死拦住:“你们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他!”
书玉疼得厉害,企图把手腕上的小怪物甩去,哪知它咬得更紧,反叫她生生撕下手腕上的一块肉来。
手腕上的血流得更厉害了,那小怪物见了血,巨大的瞳孔里闪过异样的狂热。
亚伯目瞪口呆,明明已经断了气的婴孩,怎么又活过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帆布包里能用的东西,奈何那些多是杀伤性极强的化学武器,投掷一个过去,连带书玉也会受伤。
珪扑将上去,撕扯着婴孩的下肢。那婴孩一动不动,反而咬得更紧,书玉手腕的伤口开裂得越来越大。
“滚!”韩擎一脚踹开穆雅博,提刀便要去将那怪物砍成碎片。谁料就在这一拦一踹的功夫,地面上的口子越来越大,竟将韩擎和书玉遥遥隔在了两边。
书玉所在的断面,形势很是糟糕。周遭的石块不断被岩浆溶解下坠,能着力的地方越来越少。
要不了多久,整块断面连带着断面上的人都会沉入深渊。
珪哀哀地叫唤着,心急如焚却又对束手无策,龇牙咧嘴地冲着那怪婴咆哮。
韩擎一咬牙,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跃向书玉所在的断面。
这样远的距离,一个不甚就会跌入深渊,且断面边缘的石块在簌簌往下落,每一个落脚点都不安全。
书玉揪起一颗心,双目发红地瞪着飞跃而来的韩擎,唯恐他一个踩空,落入深渊。
所幸韩擎力道极大,稳稳地踩在了断面的一角,又迅速往里疾奔几步,躲开了腐蚀跌落的边缘。
他迅速稳住身形,手起刀落,将那吸食人血的怪物劈成了数块,书玉的手腕总算是脱了困。
韩擎皱眉看着书玉血肉模糊的手腕,一时竟无措起来:“你……”
“我没事。”书玉撕下衣角,简单地将手腕裹了裹,“我们快离开,这里马上就要塌陷了。”
韩擎道:“我将你掷到对岸。”
书玉点头:“好。”如今已别无他法,哪怕她再惧深渊里的滚烫岩浆,她也必须冒这一次险。
韩擎找好了角度,提起书玉,一把向对岸掷去。书玉借力往前一跃,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对岸的石台上。
珪欢呼一声,跟着也跃了过去,与书玉滚成一团。
韩擎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再度助跑,准备依样画葫芦跳到对岸。
就在他起跳的刹那,虚空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人形重重地撞到了他的身上。两厢作用力令韩擎错过了着落点,只险险吊在了对岸的边缘。
“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穆雅博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惜跳过深渊撞开韩擎,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但很快,恐惧唤醒了他的神志。此刻,他与韩擎一样,半吊在虚空之中,而他双手紧紧抱住的救命稻草正是韩擎的双腿。
“救命!救命啊!”生死面前,所有的斯文皆抛了个干净。
韩擎用力攀住石头边缘,却敌不住腿上左右扭动的累赘,于是一声暴喝:“不想死就别动!”
书玉和亚伯冲了过来,两人手脚并用拉住韩擎的胳膊,奋力将他拉上岸来。
此时,整个地道又是一震,原本已将韩擎拉上来了大半,又因石壁脱落回到了原点。
吊在下方的穆雅博却耐不住了,惊恐地四下扭动:“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韩擎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
书玉和亚伯一人扯着韩擎一边胳膊,使劲往上拽。脆弱的石壁承载着四个人的重量,很快便摇摇欲坠起来。更要命的是,穆雅博已不甘寂寞地将韩擎当成梯子,正不管不顾地踏着韩擎的肉身往上爬,大有将韩擎硬生生踩落之势。
穆雅博的巨大动静使得石地边缘当即裂开了一条细缝。
韩擎当即发力,拧身要将穆雅博抖下去,两人就这么在随时可能崩塌的石壁边缠斗了起来。
书玉急得满头大汗,手腕的伤口崩裂开来,腥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淌。
韩擎一声怒吼,猛地将穆雅博从自己身上抖开。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跌入了深渊。
深渊底下传来一声闷响,不知何处的岩浆沸腾起来,带着整个地道轰地一震。
石壁边缘的石块终于不堪负重,陡然崩裂开来。韩擎彻底悬空,只留一只手被书玉死死地拽住。
深渊底下的金红色的光芒印亮了韩擎的后背,书玉仿佛能听到地底岩浆流淌的声音。
她的手已经酸痛得控制不住痉挛了起来:“韩擎,你撑住!把另一只手伸上来给亚伯……”
亚伯趴在石壁边缘,伸长了手去够韩擎的另一只手,然而距离太远,怎么也够不着。
他又回头想同书玉一起拽住韩擎的那只手,却陡然发现书玉所跪趴的石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开来,仿佛下一秒那片石地也要碎裂成渣,滚入深渊。
亚伯当即色变:“谭……”
“书玉。”韩擎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书玉双臂痉挛,下意识地回声:“什么?”
“谢谢你。”他说。
书玉一愣,不明白韩擎为何突然向她道谢。
“这个……还给你。”
充愣间,书玉感觉手心里被塞入了个冰凉的硬物。
韩擎眼中突然精光暴起,与书玉交握的那只手猛地挣脱开来,挣脱的瞬间再把她往后一推。同一时刻,石壁彻底崩碎,同韩擎一起,跌入了深渊。
书玉仰坐在地,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惶中恢复过来。
韩擎呢……韩擎在哪里……
亚伯握住书玉的双肩,正大声和她说着什么。
她只能看见亚伯机械张合的口型,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手心里头,一个冰凉的物什硌得她生疼。
她茫然低头,看向韩擎最后塞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串吊坠。
老旧的,古铜色的十字架吊坠。
第205章 chapter57。 尾声@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书玉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外头的疾风暴雨再也与她无关。
也许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依然倚在韩家的软塌上; 万般嫌弃地看辜尨和韩擎在小案前轻酌小酒互相埋汰。
恍惚中; 忽而有人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吻她的眼睑。
她茫然地抬头,冷不丁便看到了辜尨的脸。
仿佛神志终于回笼了几分,她张了张嘴,还未发声; 眼泪却先滚了下来:“韩擎他……”
辜尨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先离开这里。”
地宫已经崩塌,地底的岩浆随时可能喷涌; 如今他们必须赶在地宫彻底被岩浆吞噬之前逃出地宫。
地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江南率先冲出出口。待见得光明的刹那,他不禁一愣; 这个出口竟直接通往了地宫外。
难道是提前引爆山间河地的爆破点,使得地宫机关瘫痪,从而让内殿的出口与地宫的出口巧合般地重叠在了一起?
那真是天大的好运啊。
阎崶走出地道; 亦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此刻他们身处于某一处山峰; 黄昏日暮下; 山间河地瑰丽之景尽收眼底。
书玉偎依在辜尨怀中; 心内五味杂陈。谁又能想到,这样美丽的山间河地曾是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埋葬了无数枉死的将士。
那些怨恨的、冤屈的、不甘的、死寂的灵魂; 最终还是湮灭在时间的洪流里; 化作尘埃,消散不见了。
阎崶朝天空中放出了一枚信号弹。很快,两架小型直升机停在了山峰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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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韩擎在此,一定会吊儿郎当地调笑一声:“嗬,你小子居然搞来了军用飞机,厉害啊。”
书玉眼眶酸胀得难受,可脑海中的思绪怎么也止不住。
一行人归来,独独少了韩擎,韩擎身边的那只人偶也没能出得地宫。机舱内,众人默契地缄默着,谁也没有开口提及韩擎。
因为哪怕只要开口说出那个名字,强行压制住的哀伤和泪水便要决堤。
直升机在山间河地上空飞行,书玉一低头便见那片广袤的土地已被金红色的岩浆淹没。
白玉雕铸的地底皇城连带皇城内的八十一部铁骑永远地被埋葬在了地底。
南域巫女预言里永不断绝的大清龙脉,如今是彻彻底底地消亡了。
所谓的永生和不死不灭,终归还是湮灭了痕迹,沉在了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
***
书玉回到韩家老宅后,发了一场大病,连着数日高烧不退,神志恍惚。
阿姆衣不解带地陪侍在床榻边,任辜尨怎么劝也劝不动。
恢复人形的珪每日都要来书玉床边转悠,阿姊阿姊地叫个不停,只盼她快些好起来。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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