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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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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短短时日在地宫经历的一切了。
活人坟; 噬人甬,还有关在第十层里头的怪物——他虽心有准备; 可这一切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他以为只要跟着大人的步伐; 一切都是安全的; 可如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亲眼见到同胞亲族命丧于可怖的怪物之口——那些所谓的怪物,也曾生而为人; 却又被强制改造成了非人。
逐渐地; 他意识到,大人不是万能的。或者说; 大人本性凉薄; 他会基于保护同宗子弟这一根深蒂固的观念给予族内小辈庇护; 但他不会亲自去救落难的同宗。
大人已将生命看得极淡,仿佛死亡也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而已。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穆雅博一愣,抬眸便见到长身玉立的礼宫秀明:“大人,我……”
礼宫秀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情绪了?”
穆雅博面色微红:“不敢。”
“不敢并不代表没有。”礼宫秀明勾了勾唇角。
“雅博,你可知道我为何执意要带我族下一任的几位青年掌家候选人入地宫?”
穆雅博摇了摇头。这正是他不明白的地方,族内每一个支姓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掌家苗子极其不容易,而在入地宫后,已折了两位支姓的掌家苗子。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这两脉支姓很有可能面临内乱和后继无人的境地。
礼宫秀明缓缓道:“我知道你们一代又一代都接受了什么样的洗脑,所以我想带你们来看一看,你们这数百年来憧憬的并苦苦等待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刚刚回到族内那年,我族没落得不忍直视。族中长老皆抱着老旧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待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关于龙脉的预言。如今,我花了数十年时间,为阖族铺了两条道。”
“一条顺应时势,作乱世里崛起的枭雄;一条逆行倒施,重返所谓的昔日荣耀。”
“第一条路,我早已铺好了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也应当看到了。北平政局将乱,南边新势力抬头,待南北动乱,我埋下的线皆可收尾,你们尽可坐享渔翁之利。”
“至于这第二条路,马上也快要成了。只是在铺成第二条路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们这些孩子来这里亲眼看一看,接下来我要为你们造的这个鼎盛春秋,你们敢接还是不敢接。”
地底没有风,可穆雅博只觉得有如冷风拍面,脊柱不知何时早已冰凉。
原来阖族追寻了一代又一代的繁荣,是这样的一个带了肮脏的血腥气的“鼎盛春秋”啊。
寂静的地宫之中,突然传来了浑厚的钟声。
钟声堪堪在头顶炸响,穆雅博受惊般抬起了头。
厚重的铜钟不急不缓地敲了十二下,钟声回荡在整个地底皇城,震得人耳目发涩。
礼宫秀明却并不惊讶。他抬手往虚空中招了招,一只巨大的白毛雕鸮轻盈盈地落在了他的臂膀处。
他转头对穆雅博道:“时间到了,我们进殿吧,是时候给你引荐一下我们的老祖宗。”
***
钟声响起的刹那,书玉如受惊的兔子,缩回了正要推开门的手。
“谁在敲钟?礼宫秀明么?”她下意识开口问。
辜尨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当即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之上,两人一起推开了绿玉长案旁边的那道小门。
小门没有带锁,吱呀呀就这么被推开了。
辜尨侧身挡在了书玉身前,以防门内有什么玄机。
书玉巴着辜尨的胳膊,微微探出了半个脑袋,好奇地环视门后的世界。
这是一间小室,装潢雅致。木床笼了玫红纱,桌案盛了青花盏,南面设了一扇闭合的紫菱木假窗,窗前横着一张形状古怪的古琴。
书玉暗暗惊叹。这大概是偏殿主人的卧房?可卧房为何设在地底机关之下?
那古琴看上去像是少数民族部落的民俗古乐器。她心里不禁更加确定——这座偏殿的主人,大概就是那位叫“梅”的南域巫女。
辜尨在这小室里走了一圈,摇头道:“没有门,我再探探还有没有别的隐藏的机关。”
大约因了信任的人就在身侧,书玉放松了不少,细细地欣赏起小室内的陈设来。
她饶有兴味地看向木床上的被褥。数百年过去,也不知这被褥如何保存,竟半点腐朽之态也无,精致的绣花纹样恍如昨日将将绣上。
那花纹和绣法勾起了书玉的兴趣。这是褚库尔家族的绣法。
大清历经数代,诸绣品中以褚库尔家族的成品为尊,能用得上褚库尔家族绣出来的贴身被褥,这位偏殿主人的身份不可谓不高。
书玉心中又下了一层判断。当年梅与帝皇家的关系应是极好的,皇帝赏了她象征皇室身份的绣品,且还是这样暧昧的贴身之物。
突然,被褥里咕噜噜滚出了一对青花点鸳鸯纹样的耳坠。
书玉愣了愣。被子里怎的还藏了耳坠?
她忍不住拿起来瞅了瞅。这耳坠用的是上好的天然材质,她只在北平大宗博物院内见过一颗绿豆大小的同材质纽扣,而此刻她手掌心里的这个足有食指般大。
她轻叹着将耳坠放回原位,再用被褥压了压。
千般金银珠宝,皆是作了古的死物,哪怕再精致珍贵,也不及人间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来得暖心。
她转头去看辜尨,只见他立在窗前,蹙眉低头看那古琴,以及古琴下那个巨大的雕刻成了树桩形状的长条形琴托。
“这个琴怎么了?”她走到他身侧,也跟着看了起来。
他见她过来了,于是松了眉目,轻声道:“你看看,这琴托像什么?”
她不明所以,只得低头再看去。长条形的琴托是用上好的沉香木造的,琴托通身既长且宽,如果当就作琴托,总觉得太大了些。
脑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她惊诧地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辜尨低低地笑了:“是啊,有没有觉得这个琴托长得有些像棺木?”
说罢,他俯下身子,长臂一伸扣住琴托两端,一个用力便将琴托的外壳沿着中轴线拆成了两半。
老旧的古琴被大力冲得一歪,尘封了多年未发声的琴弦“铮——”地一声唱出了一道疾音。那音色凄凄惨惨,尾音绵长哀婉得直令书玉寒毛一颤。
在那绵长的尾音中,琴托里的陈棺显露了它的原型。
棺身虽经岁月磨砺显了老态,可棺木的色泽却因时光洗礼越发的深沉美丽。
棺木顶端,刻着一株妖娆绽放的梅花。
***
眼前便是白玉雕铸的地宫宫门,嘉穗却疼得走不动路了。
阎崶终是在嘉穗的哀嚎声中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一向薄唇冷目,此刻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嘉穗不住地流泪:“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肚子会这么疼……”
她想了千百种可能,可是一样都站不住脚。蓦地她便有些后悔,也许她该乖乖跟在大人身边,兴许她和她的孩子都能平安无恙。
“阎崶……求你送我回大人身边吧。”她哭得梨花带雨,水眸祈求地看向阎崶。
可惜她忘了,如今她容貌尽毁,此番这样的表情实在无法让人生起半分怜惜之情。
江南忍不住笑了:“嘉穗格格,非得往阎王身边凑的人是你吧。好言好语劝你快回家找你们大人,你死活也不听,现在却要求着我们把你送到大人身边,你当我们猴耍么?”
此番一行,他们须尽可能地避开礼宫秀明,怎么可能为了个嘉穗平白无故上门送死?
江南真想好好问候一下地上这个脑袋拧成了麻花的女人:你脸到底有多大?
亚伯凑过来瞅了瞅,蹙眉道:“诶,这位大姐,你好像快生了啊。”
阎崶眉心一拧。
嘉穗捂住肚子,脸白得吓人,语无伦次道:“你们不愿见大人,那么请把我送到穆雅博身边可以吗?求求你们……”
穆雅博?
三个男人皆是一愣。
江南率先反应了过来:“原来孩子的父亲是那位穆先生。有趣有趣。”
嘉穗已顾不得其他,只直直看向阎崶:“我只求你最后这一件事,把我送到穆雅博身边。此事过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于你。”
“我发誓,如违此誓。我嘉穗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亚伯挠了挠头:“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对天起誓’?可是按理说我们在地底,你们的‘天’听得见吗?”
嘉穗一口老血险些哽在喉头。
江南轻咳一声,别过了头。这个时候笑出声,实在有些不大厚道。
短暂的沉默中,阎崶开了口:“穆雅博现在人在何处?”
嘉穗的眼里重又燃起了希望的光。
正在此时,地宫内钟声大作。隆隆钟声穿透宫门,将几人震得心神一滞。
嘉穗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地伸出食指,直直指向宫门深处的某一点:“钟声……带我去钟声响起的地方……”
***
地宫之上,惊蛰已过。
点梅小筑内,贺氏兄弟双眼布满血丝,望着破碎的地宫入口兀自沉思。
惊蛰日一过,湖底那诡异的蓝色梅花瞬间消褪得一干二净。
然而蓝梅褪去后,攀在湖壁的蓝色野花重又获得了生机,粗壮的藤蔓和花叶迅速生长,将被炸开的地宫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时,有个下人走过来,对着夜十三耳语了几句。
夜十三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湖边那对仿佛变成了石雕的孪生兄弟:“韩家来了新客,说是要找书玉。”
贺子池微微有了反应:“找书玉?”怎么找到韩家来了?
夜十三耸了耸肩:“说是她的乳母,日夜兼程从青河镇赶过来的。你们认得不?”
第181章 chapter40。 木头人偶
风铃声此起彼伏; 韩擎已按捺不住,提起长刀就要往门口窜去。
就在此时,悠远的钟声破空而来; 将风铃的轻响尽数掩去。韩擎一个激灵,脑中登时清明了几分; 通身莫名的躁动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珪弓着背伏在他身侧,只待他有所动作便随他一同往前厮杀。
韩擎倾身摸了摸珪毛茸茸的脑袋:“小狼崽子; 莫急。你守在门口按兵不动,我来打头阵。”
珪甩开韩擎的大掌; 嗷了一声算作同意。
檐廊上; 风铃依旧左右摇摆; 只是那风铃声已掩在了钟声下; 铃音已不可辨。
韩擎绷着身子来到了檐廊上; 手中的长刀业已刀刃向前,一个风吹草动随时便可见血。
不远处的檐廊上; 站着个穿了古代服饰的长发女人。
韩擎微微一愣。什么情况?数百年未开启的地底居然还有人?难不成是礼宫秀明的人?
因隔着些距离; 韩擎不大能辨认那女人的具体样貌。只依稀觉得她面色蜡黄; 表情僵硬,一双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韩擎; 目光转也不带转的。
韩擎瞪着眼看了老半天; 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嗨呀姑娘,你这么长时间不眨眼睛; 眼皮不酸么?
反正他韩三爷的两只招子瞪得有些吃不消了。
正在他觉得自己要在瞪目上落败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时; 那个女人动了。
韩擎从未见过有人是这个样子走路的。
女人一走一个停顿; 眼珠不转,脖子不动,走的速度也实在叫人看着忍不住抓耳挠腮——慢,实在是太慢了,断了腿的夜十三走路也比她利索。
掩在门后的珪忽然轻轻嗷了一声。韩擎立刻被小狼崽子的警示唤回了几分警惕。
啧……老子居然险些轻敌了。
于是他复又绷紧了神经。这样僵化的状态,很可能就是种了活体细菌的活尸啊,一个不查他要是被感染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一手执刀,一手已探入衣襟,紧紧握住了一枚经过改造的长钉。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行动迟缓的女人终于停在了韩擎五步开外。
韩擎生生愣了愣。这又是什么操作?怎么不走了?
女人突然向韩擎跪伏了下来,双手交替行了个很是隆重的大礼。
韩擎正要一个暴起将那枚长钉扎入女人的太阳穴,冷不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个趔趄。
女人连磕了几个头,继而对韩擎一字一句道:“恭迎颐顺王爷回宫。”
韩擎瞬间有些恍惚。这……又是劳什子幻境?
女人并未察觉韩擎的情绪变化,立起身又往韩擎身边挪动了几步。
“你!不要再过来了啊!”韩擎大喝,“不然我不客气了!”
女人充耳未闻,继续往前。
韩擎当即长刀一挥,打在了女人的臂膀上,趁着女人摔倒在地的空档,手中的长钉直直钉入女人的太阳穴。
然而,钉子没能如愿以偿地扎入女人的太阳穴,反被什么又硬又滑的东西弹开了。
韩擎脸色剧变,还未待他有下一番攻势,就见那女人仿佛是个纸糊的,整个胳膊就这么被韩擎的长刀打断了。
整节断臂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噗地飞了出去。
女人呆了呆,继而机械地望着断臂飞出的抛物线:“啊……胳膊掉了……”
韩擎:“……”
那边厢,守在门边观战已久的珪条件反射地跃了出去,不出几秒便叼着那截断臂蹦跶着回来了。
小狼崽子叼着断臂兴致勃勃地望着韩擎,韩擎总觉得下一秒这孩子该把尾巴摇起来了。
他就着珪的獠牙看向那截断臂,忽地又是一愣。
那截断臂竟是一根做成手臂形状的木头。
女人笨拙地挪了过来,吃力地从珪嘴里把胳膊拽了出来,咔吧一声安回了身上。
韩擎瞪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所以说变异人里头,还包括变异成木头的?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个做工精致的木头人。
难怪他的长钉扎不入她的太阳穴,她在木头皮肤外打了一层光滑的蜡。
可是,木头做的人如何能说话?哪怕技艺再精湛的技巧师也没法造出有思想的人偶啊。
“你是谁?”韩擎上下打量人偶。
“小梅。”女人机械地答。
“为什么叫我颐顺王爷?”韩擎又问。
小梅偏了偏头,道:“恭迎颐顺王爷。”
“我长得像颐顺王爷?”韩擎锲而不舍。
“恭迎颐顺王爷。”
韩擎登时丧了一口气。原来这人偶竟是个低智商的,只会反反复复回答几个问题。
然而智商低并不代表无害,韩擎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
小梅蓦地有了下个动作:“王爷请跟我来。”
韩擎犹豫了半晌,抬步跟上了人偶的步伐。
这人偶出现的时机有些巧妙,前脚辜尨和书玉刚刚触动了机关,后脚檐廊的风铃便叮叮作响起来。
韩擎摸了摸下巴,难道人偶的出现与机关的触动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当年设下的机关只有特殊的人才能触发,而那个人就是颐顺王爷?所以那呆傻的人偶才会将他认成了颐顺王爷?
这样看来,难道颐顺王爷就是辜尨?
他越想越觉得荒诞,颐顺王爷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辜尨统共才活了几个年头?
既然不是辜尨,那么应该就是和辜尨及其相似的人。
他在脑中筛了一遍人选。武力、五感、身形、气场……这些可能触发机关的每一个因素都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眼下,与辜尨在这些因素上相类似的人……
韩擎浑身猛地一震。
倒是有这么个同辜尨类似的人,或者说,是辜尨类似那个人。
那个不老不死的,不知活过了多少年岁的,想将辜尨强行变成自己的影子的——
礼宫秀明。
这个想法一冒出,韩擎只觉脊背一凉。不会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吧……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那么礼宫秀明的实力该有多可怕?
被活埋镇压在地底千百年,还能熬过这漫长的岁月,破开地宫的禁制重返人间。
倘若他真的是那个储在地底千百年的冤死的王爷,那么他的戾气该有多重?
韩擎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千年怨灵,不禁又是一个寒颤。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风光霁月的礼宫秀明和那志怪小说里凶神恶煞的鬼刹联系在一起。
果然是他想多了吧。嗯,一定是他想多了。礼宫秀明充其量应该只是颐顺王爷留在人间的后嗣,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一边强行给自己塞了颗定心丸,一边见那人偶将他引回了偏殿的正堂内。
小梅在辜尨触发机关的地方站定,也不知摸索了什么地方,只见那原本合拢得一丝缝隙也无的口子再度张开了。
“王爷,请。”小梅又冲韩擎行了个跪拜礼。
韩擎皱眉盯着那黑魆魆的洞口,趴下身往里头喊了几声。
回声荡了荡,并没有带来辜尨和书玉的回音。
韩擎黑着脸转头去看小梅:“这机关你会开吧?”
小梅呆呆地答:“小梅奉祭司大人遗令,看守机关,引王爷回宫。”
韩擎只觉得头大。他才不关心这木头女人奉谁的活令死令,他只想知道,这呆子能不能保证从里头打开机关。
罢了罢了,跟个人偶计较什么。
韩擎转头对珪道:“你留在这里看住入口,我下去把你阿姊和你那麻烦姐夫给领出来。”说罢一把拖住小梅,两人直直跳入了黑暗的洞口。
两人一跳,洞口当即又要合拢。
珪却早有准备,叼着韩擎留下的一柄袖间刀,迅速扎入即将合拢的缝隙。
“铮——”地一声,光滑的白玉地面上笔直地插上了一把短刀。
以短刀为定位,珪趴伏在旁边,竖起耳朵警惕地环视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要守在这里,等阿姊出来。
***
地底之下,书玉正紧张地看着那具雕了梅花纹样的棺木,心内有如擂鼓。
这便是梅的棺木么?
可是按古籍并史册上的材料,梅在地宫铸就后仍留在清都。她在清都待了数年才迁往中土,并在中土度过了她的余生。她理应葬在中土的某座古城,而不是数十年前就已封闭宫门的太阿地宫。
可是,眼前的这方棺木太具有梅的特征了。在当时的年代,以梅在南域和清都的尊贵地位,没有人敢俞矩使用代表她的梅花图腾。
“别纠结了,开棺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辜尨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也许出去的机关就在这棺木里也说不定。”
说罢,他以袖间刀轻轻一撬,棺盖很快便被起开了。
书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开棺的刹那,一股馥郁香气扑鼻而来。书玉忍不住捂嘴咳了咳,低头往棺内看去。
棺内铺着华丽的绣满了繁复花纹的红色绸布,然而绸布之上只摆了个木梳。木梳旁是一朵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巴掌大小的花。
花形很美,可饶是书玉这般的爱花之人也叫不出花的名字。
花虽美,书玉却万万不敢碰。毕竟这世间没有几朵花能在墓室里封存了数百年,在开棺的刹那还能这般鲜妍如初。
第182章 chapter41。 嘉穗产子
嘉穗紧紧靠在阎崶怀里; 每呼吸一次都要抽动腹部,直疼得她骨髓发颤、冷汗涔涔。
“我送嘉穗去穆雅博那里,你们沿着远路去寻韩擎和书玉。”阎崶简要地做了安排。
江南蹙眉; 心里的火气已令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不如缄默。
亚伯惊道:“你一个人去礼宫秀明的老巢?你不怕被活体细菌寄生?也不怕变成石道里的那些鬼东西?”
阎崶抿了抿唇:“我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江南呵了一声:“阎王; 你怎么对自己负责?被礼宫秀明捉住,强迫改造成怪物然后反而来弄死我们吗?”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位大人有如何心狠手辣。他披着斯文和善的外皮; 行的是最狠毒无情的手段。在他眼里,众生不过蝼蚁; 你我不过棋子。他随随便便一个兴起就可以筹谋改变你的一生; 你自己想清楚了; 是要继续做你的阎王; 还是去见地底的阎王!”
阎崶嘴唇发白。这些道理他都懂; 可眼下人命关天,且他需要有一个了断。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他与嘉穗的孽缘很有可能就在地宫划下最后的句号。
江南冷眼看着阎崶眼中变换的神色; 知道自己无法劝动这块木疙瘩; 于是转头对亚伯说:“给我们几颗好使的药丸。”
亚伯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在帆布背包里翻出了好些个瓶瓶罐罐; 一股脑儿塞进了江南怀里。
江南看着怀里的药瓶; 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抬眸对亚伯道:“你沿着这条宫道去寻韩擎和书玉; 我陪阎崶走一趟。”
亚伯吓得一哆嗦:“就剩我一个人?”他一个手不能扛肩不能挑; 还不会打架的弱货; 独自行动是想找死呢还是想早死?
江南挑眉:“怎么,要跟着我们去老怪物那里送死?”
阎崶亦蹙眉:“江南,你不必与我同去。”
“我与礼宫秀明有旧怨,此番下地宫我的首要目的是确保那老怪物埋在此处永世不得见天日。至于寻人这项任务,还是你们来办更稳妥。”江南淡道,“我早已想好,如果我能拖住礼宫秀明,你们不必再等我一同出地宫,直接引爆山间河地的□□即可。”
阎崶眸中震颤:“你……”
江南忽而笑了笑:“怎么,觉得我傻?”
“阎王,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人死不过灯灭,在另一方世界我一样能活得潇洒快活,总比在这个世界里揣着负担和仇恨活着要好得多。”
“同样选择走那条路,我与你不同的是——我不会愚蠢到为一个谎话连篇心肠歹毒的女人去送死。”江南斜了眼看向浑身发抖的嘉穗。
这一眼端的流光溢彩,锋利非常。嘉穗生生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竟以为自己见到了三方台上一颦一笑皆自成山河的末代名伶。
阎崶垂眸,半晌后沉声道:“我不如你。”
说罢,阎崶将嘉穗打横抱起,觅着钟声的源头疾驰而去。江南轻轻嗤笑了一声,提步跟上阎崶。
亚伯甩着个帆布大背包,一边跑一边嚷:“哎呀你们慢一点啊,我也跟你们去……等等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嘉穗已双眼犯花,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的,往钟声的方向去应该就能找到大人。
她曾经不止一次借故潜入大人的书房。大人书案后头挂着一幅皇城的走势图,图中心用朱笔画了个圈。
圈内是三进宫殿以及一口大铜钟。
大人心心念念的地方就在那里,应该不会有错。
也千万不能出错啊。她死死地咬住牙关,她能否保住性命,就看这一搏了。
白玉宫道美得不可方物,三人却无心去看。地宫内的布局仿佛是一座活生生的皇城,大小宫殿错落有致,宫道四通八达交叠丛生。
阎崶抱着嘉穗直接跃上了宫殿顶头的红砖瓦头,免得在宫道里走错了方向。
江南一手提着亚伯跃上屋顶,一边轻声调笑:“你个黄毛小怪,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不顶用啊。”
亚伯不禁涨红了脸,心内暗暗下了决心,除了中国针灸,他还要学中国功夫。
钟声敲了足足十二下。
最后一下的余音还回荡在地宫中,三人已抵达了一座恢宏的大殿前。
“礼宫秀明!”
阎崶运气喊了起来:“我来给你送人了。”
声音有如洪钟,在殿前荡了荡,许久才平复下来。
三进大殿安安静静,并没有传出任何回音。
嘉穗早已被冷汗浸湿,挣扎道:“大人一定在这里的……我不会记错……”
阎崶沉吟半晌,忽而提气又喊:“穆雅博!我把嘉穗送过来了。”
***
三进殿内,穆雅博跟在礼宫秀明身后,静待大人一层一层开启机关。
殿外的第一声呼喊他并不放在耳中,大人都岿然不动,他亦没有自乱阵脚的道理。
直到外头喊了嘉穗的名字。
穆雅博心头微微一滞,下意识就转头去看礼宫秀明。
礼宫秀明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专注着手里的机关,似乎并没有听到殿外阎崶的呼喊。
“穆雅博,嘉穗即将临盆,我将人给你送来了,接与不借就是你的事情了。”
穆雅博的瞳孔骤然紧缩。临盆?嘉穗的月份怎么至于临盆?
他求助似的看向礼宫秀明:“大人……”
礼宫秀明终是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静心,雅博。”
“可是嘉穗……”
“嘉穗临盆,你可会助产?”
穆雅博脸涨得通红:“……不会。”
“既然不会,你出去能顶什么用?”礼宫秀明淡淡道。
穆雅博紧紧握住双拳,却不敢当着族内众人的面失态:“大人,不如就让我出去看一眼吧。”嘉穗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你若想去,我自然不会拦你。”礼宫秀明半敛了眉目,“不过去之前我须给你列明一些情况。”
穆雅博的心一松又一紧,垂头恭谨地等礼宫秀明开口。
“嘉穗月份不足却要产子,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发生异变。你做好准备接受一个异变的孩子了么?”
穆雅博一愣。
“嘉穗屡次不听我的话,处处树敌,她身体里已云集了各类变种未变种的蛊虫的稀液。毒性早已入骨,她能活到如今,全靠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她承受蛊毒。此番她又私自入地宫,走了那十层石窟,蛊毒翻了数翻,连带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承受不住了。”
礼宫秀明看向面色发白的穆雅博:“嘉穗此番必须产子,因为那个孩子已经受不住她体内的蛊毒。但嘉穗若产子,体内蛊毒必然有部分反噬,她的性命会如何,你自己心中该有数。”
穆雅博忽而道:“如果……放弃那个孩子呢?”
“如果将那个承受了蛊毒的孩子提前剥离嘉穗的身体,且不让蛊毒反噬呢?大人,请您帮帮嘉穗,您一定可以做到的。”穆雅博的眼里带了几分祈求。
礼宫秀明笑了:“你与嘉穗的感情竟这样深,深到连带了你骨血的孩子也可以舍弃了啊。”
穆雅博心如刀绞:“实在是无奈之举。”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嘉穗若亡,那么他……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她了啊。
“很遗憾,我做不到。”礼宫秀明语气平平,“我不是外科医生,动不了这个刀。哪怕将嘉穗的孩子提前剥离出来,情况也不会有任何好转,因为——”
顿了顿,他缓缓道:“嘉穗肚子里怀的啊,恐怕是连你也没法想象到的异种。”
“现在你出去,大概可以见嘉穗最后一眼。但此刻你出去了,便错失了入皇陵的机会。钟声已响,陵墓已开,我不会因为你而让阖族等候。”
“你自己掂量吧。”
***
嘉穗横躺在三进殿前的白玉石地上,疼痛令她浑身痉挛。
“这……这该怎么办啊?”亚伯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嘉穗,“她的丈夫不愿意出来,那只有我们给她助产了?”
另外两个男人皆沉默不语。
亚伯狠劲抓了抓一头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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