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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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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蓦地抖了抖:“姑奶奶,您可饶了我吧成不?”
“外面有什么好走动的?”书玉嫌弃地斜了贺子池一眼,“你请我出去,我还未必愿意挪步子。”
贺子池的一颗小心脏总算是安定了一半。
俩人闹腾了半日。午饭后,贺子池抵不住困意,扯了一张摇椅,倒头呼呼大睡。
书玉心心念念等着辜先生回来陪她午睡,于是百无聊赖地在别苑里走来走去。
正走到那一处浮水小亭,她便听亭子的东侧有哭声传来。转头一看,便瞥见一个着了宽大老式旗袍的女人正瘫坐在靠近点梅小筑的石板路上抹着眼泪。
这处小亭位置好,书玉能在亭子里窥见外头的动静,外头的人却看不到别苑内的书玉。
这女人做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书玉扒着亭子一角,好奇地瞅着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
哭便哭吧,为何不躲回自己的院子哭,非得来这客人住的别苑哭?
不合礼数吧。
果然,很快,就有三两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哎呀,八姨太太,你怎么由跑到这里来了?”小丫鬟急道,“快跟我回去,你这样乱跑,大老爷又该生气了。”说着就要把女人拉起来。
“我不走我不走!”女人挣扎着不愿挪步,“我的孩子在这里啊……我不走……”
三个小丫鬟齐齐拉着那女人,竟一步也没拉动:“八姨太太,你的孩子早在出娘胎的时候就没有了,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登时怒了起来:“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我明明生下了健康的孩儿,为何你们一个个说那是个死胎?你们肯定是把我孩儿抱给了这点梅小筑里的怪物!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书玉呆了呆。点梅小筑里有怪物?她在这别苑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怪物?正要再听,只见又有几人从石板路的另一端向这里过来。
为首的那人似是有些眼熟。
那人一头大波浪长发,着一身亮丽的西式长裙,显得高挑明媚,胸前挂着一串珠子,璀璨生辉。
书玉想起来了,那位正是韩擎的族妹,大约是叫……韩菁姝?在去往蓬霁园的游轮上,这韩菁姝与韩擎闹了不愉快,此刻她出现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这点事都办不好,人不愿走,你们这么多人,扛也该能把人扛走了吧?”韩菁姝对着一群丫鬟小厮冷冷道。
下人们领了命,竟真把那哭哭啼啼的女人凌空抬了起来。
女人拼命挣扎,嘴里嘶吼不停,声音很是凄厉:“韩菁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是你给那些人出了主意?你害死我的孩子有什么用?韩家照样要落到那个私生子手里!你这个枉做小人……”
韩菁姝神色不动,一把将个沾了泥灰的破烂脏布塞进女人的嘴里。
“愣着干什么?”韩菁姝冷声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弄走。”
很快,点梅小筑四周再度恢复了寂静。
韩菁姝落在了最后,她本已转身,却又偏过脑袋往书玉所在的方向望来。
书玉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听墙角被发现了吧?不应该啊……这个地方,从外头看是看不到里面的。
韩菁姝并没有看到隐在亭子一角的书玉。她冷冷地觑了点梅小筑半晌,很快便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了。
书玉长长舒了一口气。
韩家的内宅斗争果然不是她这样家庭关系简单的人能领会的。她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整个人乏得很,于是蜷了身子,就着午后难得的微暖阳光,靠在亭柱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贺子池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剩了他一个。
他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完蛋了,书玉跑到哪里去了?辜尨交待他看住书玉,这下该怎么办?
“书玉?书玉?”他吼了几嗓子,没人应。
冷汗嗖地就下来了。
能怎么办?
趁辜尨没回来,逃啊!
贺子池撒开脚丫子就跑出了点梅小筑。在亭子里睡得正香的书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不过她并不在意,转了个脑袋继续睡。
贺子池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下榻的厢房。在他隔壁,阎崶的屋子依旧紧闭,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
贺子池挠了挠脸,决定抱一抱组长的大腿。
辜尨实在是气焰嚣张,他得求组长给他指明一条生路。这样想着,他一把推开了阎崶的房门。
咦?门居然没锁?
贺子池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就往内室走去。他正要往小案上坐下,却惊觉阎崶床上的被子动了动。
贺子池一哆嗦。搞什么?这老宅里难不成真有鬼?
被子鼓了鼓,一个人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贺子池一见那熟悉的面容,当即炸开了声:“我说你跑哪里去了?好端端的点梅小筑不待,原来跑到组长的被窝里来了,你这个……”突然顿住了话头。
眼前的女人满面煞白,形容憔悴,眼里满是惊惶和恐惧。
这断然不会是书玉。
贺子池敛容,迟疑地叫了一声:“……嘉穗?”
嘉穗张了张灰白的嘴唇,忽而一把抓住了贺子池的袖子:“阎崶呢?阎崶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你……”贺子池惊诧非常。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嘉穗。印象里,嘉穗永远高高在上,傲慢非常。她拿捏人心的本事登峰造极,只见过她一次又一次丢下阎崶,却不见她能主动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变成这个样子?
“组长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么?”贺子池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上嘉穗的手拨开。这个女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又预备从阎崶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由嗤之以鼻。
“我要跟他当面说……”嘉穗喃喃,“当面说……”她缩进了被子里,生怕贺子池把她从这里赶出去。
事到如今,她才意识到,她的身边,值得信任和依赖的,唯有阎崶……
她不禁红了眼眶。
无论如何,她不要去太阿山地宫……不能去啊……去了就回不来了……
第145章 Chapter04。 地底人笼
辜尨由廖神医领着; 进了韩家的宗祠。
韩擎正站在韩家历代先贤的牌位前,神色晦暗不明。
“你要给我看什么?”辜尨问,“总不会真是让我来帮你捉鬼吧?”
韩擎不说话; 偏过头示意廖神医。廖神医走到那摆着上百个牌位的神龛之后,抬手扭动了机关。只听“咔”的一声; 神龛后霍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门洞。
辜尨挑眉,询问地看向韩擎。世家大族在宗祠内另设密室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是将密室暴露在他这么一个外人面前,这就少见了。
韩擎却不以为意:“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就在这里头。”
辜尨率先走进了黑魆魆的甬道。甬道不长; 很快便走到了头。尽头是一间耳室; 依旧四壁无窗。
随后; 韩擎举着一个火把也走进了这间耳室。
火把的光一晃; 小室立刻亮了起来。辜尨这才看到耳室的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那人双目瞪圆,脏兮兮的长发结成绺; 如蛛网般铺散在石地上。一袭裙装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且多处破损; 只勉力裹着那具曲线窈窕的身躯。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曼妙的女人。
可惜此刻; 她面色僵死; 双瞳已失焦距。辜尨无法从她的身上捕获哪怕一丝生机。
“你就是叫我来看尸体的?”辜尨凝眉看向韩擎。
“最近我在处理老宅里闹鬼的事情,这你是知道的吧。”韩擎道; “我不相信鬼神; 要非得说有鬼; 那也是不轨之人装神弄鬼。”
“我估摸着,这次闹了许久的鬼,应该是大房二房并几个老家伙给我使的绊子,让我没那么容易继承韩家家主的位子。既然他们存了这个心思,我便陪他们一场,顺带把那些心思太多的几位老家伙一个一个拔出来。可是……”韩擎顿了顿,浓密的剑眉凝成了一股,“可是我没找着‘鬼’,却找着了比‘鬼’还要恐怖的东西。”
韩擎走上前踢了踢那具僵死的尸体:“你觉不觉着,地上这玩意儿有些眼熟?”
辜尨心里一咯噔,蹲下身去扒了扒那女人的眼皮。瞳孔散光,已完全失去了生机。他又往心脏处探去,左胸房毫无律动,心脏已停跳。他眉心微蹙,两指并拢按了按女人脖颈的动脉。蓦地,他瞳孔一缩。
就在他的指尖下,动脉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那动脉跳动的节奏极为缓慢,非常人的频率,却不能否认它正在跳动的事实。
辜尨袖中刀一挥,在女人的手腕处割开了一道口子,本该因本体死亡而凝固的血液竟如鲜红如初,汩汩地往外流。
然而很快,血便自动止住了。伤口处已肉眼可辨的速度缓缓合拢,直到手腕处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
辜尨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为什么这里也会有活体细菌?”他抬眸看向韩擎。看这女人的状况,显然感染这细菌已有一些时日了。这具高危的活尸竟被大剌剌地摆在宗祠的密室里,倘若意外被唤醒,那该是怎样一场灾难?
韩擎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是意外发现的。我按着那些人描述的‘鬼’的踪迹,寻到了这里,机缘巧合开启了密室,然后就发现了地上这个鬼东西。”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些争权夺利者是借此将他引入密室以葬身活尸之手,还是那所谓的“鬼”正是这活尸。
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无法成立。活尸在被唤醒之前只是一具尸体,既不能晃悠在世间吓人,也不可能夺取他人的性命。
只是令他暗暗心惊的是,他自以为熟悉的韩家竟藏了这样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该是要人命的。
况且,眼下还不止这一桩事。
“辜尨。”韩擎拍了拍辜尨的肩,“这里感染了那要命玩意儿的,不止这一个。”
辜尨顿了顿,脸色愈发难看:“其余的,在哪里?”
一旁静静地杵着的廖神医忽而搓了搓手:“就在这里。”
只见韩擎走到耳室一侧,蹲下身敲了敲地面。厚厚的石板地面在这敲击下,竟升起了一个带着轮凿的把手。韩擎用力将那把手往下压,随着把手越往底沉,地面慢慢划开了一道口子。
辜尨耳力敏于常人百倍,很快便发现那道口子底下有动静。他将火把往口子处晃了晃,底下的情景令他瞳孔骤缩。
那是一个巨大的带了锈的铁笼。
笼子里或躺或趴的,全是人。大部分人已失去了意识,如破麻袋般萎顿在笼子各处。尚存几分意识的少数人却气息奄奄,只能凭着本能抬眼去看头顶的火光。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女人。
“你打算怎么办?”辜尨喉咙发干。这些人被囚在韩家的宗祠,于情于理该听一听韩擎的意思。况且他们十之八九该是感染了活体细菌,该如何救,救出来了该如何安置,这都是难题。
韩擎怎么不懂其中的道理,然而他却答非所问:“今天我们来这里,我刻意隐秘了行踪,没有人会知道。”说着,他一拉把手,地上的口子骤然合拢,底下的人笼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事不该牵连你。”韩擎道,“是我该给出个交待。”韩家人做下的勾当,他也难逃其咎。
辜尨深深地看了韩擎一眼:“你知不知道,这事有多危险?”不单活尸危险,储了这一群活尸的人更加危险。没有韩家的几位老家长,甚至那位隐在暗处的老太爷的授意,活尸能被顺利藏在宗祠且经年不被人发现?
韩擎这掌家人的位子,要想稳稳当当地拿下,看来没那么容易啊。
韩擎心如明镜,恨恨地一拳砸向石壁:“那些个老东西,能耐啊,竟然成批的养这种东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辜尨忽然问:“你说韩家闹鬼,最初是怎么闹起来的?”
韩擎满脑子都是眼下这遭心事,并没有闲工夫去管那闹鬼的到底是圆是扁:“嗐,就是两年前三房闹起来的。大概发生在宅子那处关了犯错女眷的冷苑,说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个老嬷嬷看到死了多年的三房原配抱着孩子在屋子里唱歌。
“后来传得神乎其神,说三太太回魂来索命,正巧那一年里几个姨太太接连滑了胎,要么便生出了死胎,事情就都扣到了鬼的身上。”
韩擎冷笑:“要我说,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事儿多,明明是后宅里争风吃醋夺宠的罪孽,偏还怪罪到鬼的头上,鬼还觉得委屈。”
辜尨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点梅小筑一隅的小亭内,书玉冷不丁被冻醒。
甫一睁眼便见日头早已偏西,四周都晦暗了起来。这个季节天黑得快,气温也降得快,她再往这待下去,非得着凉伤寒不可。于是她赶紧拢了拢外衣,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林荫小道上已点上了灯,合着斑驳的树影,颇有几分萧索。
书玉走了几步,只听身边的灌木丛悉悉索索响个不停。她暗忖,大概是哪里的野猫野狗蹿别苑来了。
又走了几步,她隐约觉得一道目光紧紧黏着她的后背。她猛地一回身,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贴着路灯的杆子站着。
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裹在不合身的薄外套里,怯怯地瞅着书玉。
书玉狐疑,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她往前走了几步,半蹲着身子看向那孩子:“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男孩往黑暗里缩了缩,不说话。
“你是迷路了吗?”书玉又问,“来,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男孩顿了顿,似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书玉跟前。
他犹豫地扯住了书玉的衣角,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书玉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她听清了。
那个孩子在说:“妈……妈……”
书玉心头一暖:“嗯,我们去找你妈妈。”这大概是哪一房姨太太的小公子,待她去韩家的前宅问一问,好把孩子送到家长身边。
她自然地反握住男孩的小手,牵着他往前走,却在触碰到他的手掌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孩子的手,好冷。
又冷又硬,仿佛在冰雪里冻了许久。
男孩突然挣脱了她的手,又牵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书玉无奈,却也不强求,只温声嘱咐道:“你跟紧我,别再走丢了。”
不多时,书玉便走到了厢房处。几个分派过来的小丫鬟急急奔来:“辜太太您去哪里了,可让我们好找。辜先生已经在厅堂里等着了,就待你来一起用饭呢。”
辜尨回来了?书玉的心情不禁雀跃起来,忽而又想起身后的孩子来:“碧云,你瞅瞅,这是哪房的孩子,竟在点梅小筑里迷路了。”
小丫鬟的脸色登时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书玉不解。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愕然发现,一直跟着她的孩子,不见了。
来时的小路,路灯昏暗,隐隐绰绰的树影下,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影子?
距离点梅小筑不远的小院,阎崶手一拂,一盏新沏好的茶就这么砸向了地面,四分五裂。
“谁让你放她进来的?”阎崶瞪着贺子池。
贺子池冤得不行:“她自己进来的!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你榻上了!”
嘉穗瑟缩在床榻的一角,讷讷不敢多言,原本苍白的脸气色更差了几分。
阎崶见了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你为何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说罢便捉过她的手要为她把一把脉。
他的长指用力地搭上她的脉搏处。
突然,他神色一顿,转头看向缩在床榻的女人:“怎么回事?”
嘉穗的身子越发抖得像筛糠。
贺子池不明所以。
“你怀孕了。”阎崶冷冷道。
嘉穗瞪大了眼睛,眼底最后一丝坚持,轰然破碎。
第146章 Chapter05。 新月咬痕
书玉一踏进小厅; 就见辜尨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里,双目半阖,似是在休憩。
一桌子的丰盛饭菜; 一筷子也没有动。
书玉转头一瞅石英钟,看到时间的刹那就知道要坏菜; 她家斯文败类肯定饿坏了。
于是她一边吩咐丫鬟重新热了饭菜,一边三步并两步来到摇椅前; 低头啄了啄他的脸颊。
他掀开眼皮,转过脸来; 还未来得及开口; 就听她噼里啪啦将整日里自他离去后干的事一五一十汇报得仔仔细细。
刚一汇报完; 她正要来个总结陈词; 就见丫鬟把热好了的饭菜重又摆上了桌; 不由暗忖道,这个时间点掐得妙; 省去她好大一笔口舌之力。
连轴讲了大半天; 她难免觉得口干; 就要去捞茶几上的水杯。哪知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将在她的手触碰到茶杯之际一把拿起了杯子。
辜尨很是闲适地将茶盏里的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不用看都知道; 旁边的小女人鼻头都气红了。
书玉半跪在摇椅旁,恨得牙痒痒。欺负她手短反应慢; 有意思么?
她忿忿地踢了鞋子爬上摇椅; 大剌剌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压扁你!
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大掌握住她的纤腰,一个翻转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还来不及惊呼,唇便被他咬住。齿关一开,清甜的茶水便就着唇舌间的酣战渡了过来。一缕茶水从她唇角溢出,顺着她颈,滑入了她的衣领,瞬间便湿了一小片前襟,透出了玲珑的线条。
他的眼眸愈发暗沉,手也有了动作。
她嘤咛一声,用力推他的胸膛。这是别人家的宅子,还是在四面敞亮的前厅,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了可怎么好!
一旁侍候的小丫鬟早已红了脸。下意识地双手捂住眼,可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地看。
辜尨头也未抬,屈指轻轻一探。小丫鬟哎哟一声,向后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前厅外的水泥地上。待她捂着疼得发红的脑门抬眼时,就见前厅的房门啪地一声在她面前关死了。
“这下没有人打扰了。”他轻笑,“要不要试一试你昨日里的那式——”
她羞红了脸,抬手就去捂他的嘴。然而她的手去捂了他的嘴,他的手便脱了困,熟练地探入了她的衣襟。她被他撩拨得浑身一颤,赶紧又拿手制住他的狼爪,于是他终于得以将上一句话妥妥地说完:
“——那式‘观音坐莲’啊……”
她彻底垮了脸,也不顾他接下来还要有什么动作,只拿双手捂住了红得要滴血的脸。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小妻子,翻了个身,自愿做了她的人肉垫子。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湿漉漉的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饿了吗?”他莞尔,“我喂你?”
她哼了一声,不愿搭理。
他长臂一伸,取了一样小碟,喂到她嘴边。她毫不客气地张了口,咬掉了他手里的半只大虾。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悠悠地吃掉了大半桌的美食。
“韩擎今日要给你看什么?”她缩在他怀里,懒懒地问。
辜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无论韩家人存没存豢养活体细菌的心思,书玉多知道一点,心里也有些防备。
书玉抬起了脑袋,扭头看他:“为什么被种上活体细菌的都是女人?”
辜尨觑了她一眼,她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嗯,是很奇怪,下一次如果有机会,我去问一问那个种活体细菌的人。”
她也不计较,乌溜溜的眸子微微一转:“我记得你说过,韩擎祖上是侍奉皇室的,你说韩家有没有可能侍奉的是……”
他也想过这个问题,韩家与礼宫秀明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她叹了口气:“韩擎这回可算遇到难题了。”家族内斗不说,还牵扯到了族中秘辛,韩擎只怕要面临两难的境地。
他亦揉了揉眉心:“韩家家大业大,很多事情处理起来确实不易。”
她忽而想到了午后那个在点梅小筑外哭喊的八姨太太:“今天倒叫我看了一出闹剧。”于是细细说与他听。
那个哭闹的女人言之凿凿点梅小筑里藏了她刚刚出世的孩子,偏巧夜里书玉便遇到了一个行踪莫测的孩子。虽然按着年纪来看,那个孩子不可能是姨太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但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仿佛有人把线索拆散了,大剌剌地摆在书玉面前。
“你说,这点梅小筑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她蓦地觉得后背有些凉,控制不住想起了那个孩子冰凉刺骨的手。那手又冷又硬,半点也不像一个软糯稚童该有的手。
辜尨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前额:“莫怕,我总是与你在一起的。这处别苑历来是作客房用的,若韩家人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该藏在更隐秘的地方,而不是这人流不定的客房。”
她心下稍安,却又忍不住好奇,这点梅小筑,曾经住过什么样的人?
外头突然一阵喧哗。有人疾步向前厅走来,大力敲着厅门。那人一边敲一边嚷道:“辜尨,快出来。”声音里有隐忍的寒气和怒意。
书玉赶紧从辜尨怀里跳了起来,跑到门边拉开了门闩:“怎么了?”
韩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贺子崱鍪铝恕D忝枪纯纯础!
书玉心里一咯噔。贺子崱鞘裁慈耍肯谭崾榫掷锟瓷先プ畈幌陨铰端哪且桓觯善质且扇挝癯晒β首罡叩囊桓觯庋桓鲂⌒慕魃鞯娜耍岢鍪裁词拢
辜尨整了整外袍:“你带路。”
韩擎突然一把握住了辜尨的胳膊:“把贺子池也叫过来。”
辜尨挑眉。贺子池?以贺子池冒失的性子,不添乱则已,还能指望帮上忙?
韩擎咬牙:“贺大公子需要输血。我的人检查过了,他的血型不常见,只能寄希望于血亲。”
输血?书玉愣住。贺子崱巡怀墒芰酥厣耍训搅诵枰溲牡夭剑
***
房间的门被砰砰敲响时,贺子池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回头去看阎崶和嘉穗。
这门,该开还是不该开?
“贺子池。”门外,辜尨的声音自夜色里传来。
贺子池和阎崶对视一眼。看来这门,不能不开。
突然,嘉穗猛地一个鹊起,紧紧抓住预备走去开门的贺子池,压低嗓子道:“不能开门!”尖利的指甲竟在贺子池的手腕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你干什么?”贺子池怒。
嘉穗的眼泪说掉就掉:“阎崶,你不能让辜先生看见我,他会杀了我。”
阎崶皱眉。嘉穗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终是让他动摇了几分。
“组长!”贺子池瞪着阎崶。
阎崶沉吟半晌:“你去开门。”
贺子池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开嘉穗的手,急急走向门边:“来了来了!”
房门唰地大开,贺子池一愣:“你们怎么都来了?”难不成知道了嘉穗在这里?
书玉正要道明来意,却被辜尨捏了捏腰,快要到舌尖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辜尨和韩擎迅速对视了一眼。屋里除了阎崶的气息外,还有一个人。贺子崱獾桨邓悖馕葑永锍搜謲ズ秃刈訊‘,还会有谁?
韩擎忽然笑了起来:“我来看看你和阎组长住得惯不惯。”说罢挤开贺子池往里间走去。
贺子池惊得汗毛倒竖,却又不能把韩擎拉回来。
辜尨轻轻拍了拍贺子池的肩:“怎的?见了我这么紧张?”说罢也随韩擎入了里间。
贺子池讪笑:“哪里哪里……三位大驾,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这下书玉蹙眉。贺子池眼下这模样她再熟悉不过,分明心里藏了什么猫腻:“杵门口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和组长在房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姑奶奶你快别说了!”贺子池忙捂住书玉的嘴。两人你推我搡地来到了里间。
只见阎崶正站着与韩擎寒暄。屋内并没有什么不妥。
贺子池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辜尨的眼神轻飘飘地将内室扫了一圈,最后状似无意地落在了床上那叠成长条状的被子上。这第三个人藏在床上。衣柜、床底俱是更好的藏身之处,可房间的主人偏偏将那人藏在了自己就寝的被褥之中。那床被子叠得细长,非骨骼纤细之人藏不住。
第三个人,应是个女人。
还是个和阎崶关系不一般的女人。
想到这里,辜尨的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玩味。
“阎崶。”辜尨忽然开口。
阎崶转过头来:“怎么?”
“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辜尨淡淡道。
阎崶抿了抿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借你的贺子池一用。”辜尨也不多言,拉着贺子池便往门口走去。
韩擎热情地拍了拍阎崶的肩膀:“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甭客气!韩家的下人要是照顾不周,不必看顾我的脸面,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贺子池就这么被辜尨半架着走到了一个荒僻的小院子,一路不停地叨叨:“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啊?倒是给你暗示啊,你们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房门推开的刹那。贺子池的嗓子瞬间哑了。
“大哥!”
房内,贺子崱耸虏皇〉靥稍谖菽谖ㄒ灰徽糯采稀K纳硐率谴笃笃屎斓难茄褂辛鞫啤
围在贺子崱肀叩囊桓鼍⒆昂鹤诱咕⒀棺藕刈訊‘的腿上的伤口,一见着韩擎便急道:“三爷,这血怎么也止不住!”
一旁立着的廖神医亦束手无策,他摇了摇头:“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伤口。”
书玉心一紧。她第一次见到平素疯疯癫癫的廖神医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
捂住贺子崱丝诘氖且豢橄镜陌咨床迹丝躺床家丫谎浮
廖神医掀开纱布看了看,脸色越发难看:“这伤口看上去也不大,可偏偏无法愈合……”
书玉探过头瞅了瞅。
那是一个月牙形的伤口,不足食指长。两头最深,中间稍浅。
这伤口看上去更像一个咬痕,带着獠牙印的咬痕。
第147章 Chapter06。 以血止血
门一阖上;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嘉穗缓缓掀开被子,就见阎崶侧对着她站在床边,眉头紧锁; 不知在想些什么。
“阎崶?”嘉穗弱弱地开口,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阎崶回过神来; 看向床上柔若无骨的女人。他不禁有些恍惚,眼前的嘉穗让他觉得陌生。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 嘉穗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模样,仿佛伦敦的那场初见只是他年少情动时的黄粱一梦。
只是他不愿醒罢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阎崶问。
嘉穗一时哑然; 半晌后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可以让我跟着你么?以前是我不好; 是我错了; 如今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这样乖巧的模样; 竟让他想起了书玉。书玉在对着辜尨的时候; 每每闯了祸,就是这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只有对着辜尨; 书玉才会如小女儿般撒娇。
不同的是; 书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灵动; 而嘉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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