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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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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美人帐都进不得,你们说该怎么补偿我?”
亚伯笑眯眯地摘下毡帽:“谭,辜,新年快乐!”
书玉忍不住笑了:“我还道你去了哪里,原来投奔了韩擎。”
辜尨本有些无奈,看到她笑得这样开怀,不禁也跟着心情大好。他挑了挑眉:“既然来了,不坐么?这里正好还有两个空位,再多一个都容不下了。”
这下换韩擎挑眉:“哟,你的邀请,可难得啊。韩某受宠若惊。”
辜尨不动声色:“你今夜,又孤家寡人了?”
韩擎哼了一声,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得,大过年的,小爷不跟你计较。”
书玉抿嘴乐:“你们前世一定是冤家。”
辜尨淡淡瞥了韩擎一眼,难掩嫌弃。
韩擎狠狠回了辜尨一眼,一脸不屑。
书玉乐不可支,拉拉韩擎又扯扯辜尨,佯怒道:“摆什么脸色,都给我乖乖坐好守岁!”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听话地收回了表情。
“谭,中国新年要许愿吧?”亚伯嘴里塞满了食物,眼里满是期待,“我不是中国人,我也可以在中国的新年许愿吗?”
书玉托着腮答:“当然。不过,不是在这宅子里许愿。零点一到,我们要到离天最近的地方许愿。”
亚伯呆了呆:“那是个什么地方?”
“自然是——”书玉笑,“鸳鸯天。”
第101章 Chapter02。 山间佛寺
老木钟哒哒地敲了十二下; 院子外,大街小巷爆竹声齐发,连安静的辜宅深院也能隐约听见外头的热闹。
书玉裹了大袄; 穿上牛皮小靴,立在门廊下等磨磨蹭蹭的亚伯。
韩擎皱着眉头冲亚伯喊:“别吃了; 回来再吃,没有人和你抢!”
亚伯最后塞了一把花生米在嘴里; 嘟嘟囔囔地回了一句话,没人能听懂。
辜尨从内室里转了出来; 手里拿着顶呢绒软帽; 一下扣在了书玉的脑袋上; 登时几绺小揪从帽檐的缝隙里翘了起来。
“不要这顶帽子!”书玉大喊; “发型都被弄坏了!”
辜尨不理; 又把帽檐压下了几分:“这顶帽子暖和。”
亚伯嚼完了最后一粒花生米,兴冲冲跑了过来; 一见书玉的帽子; 立刻赞道:“很好看啊; 和我的帽子很像。”说罢指了指他脑袋上那顶皱巴巴的毡帽。
书玉一听,可劲地把帽子往下拽; 奈何腕力不如辜尨; 怎么也拽不动。
一旁看好戏的韩擎哈哈大笑:“辜太太,要喜欢帽子; 改日去韩家的铺子里免费挑; 今儿个就别计较了; 再计较,该天光了。”
一句话成功叫书玉住了手。
大年三十鸳鸯天,天光不入小鸳鸯。
书玉赶紧催辜尨:“快去开车,晚了只能留在大鸳鸯天,进不了小鸳鸯天了。”
辜尨蹙眉:“帽子。”
书玉心一横:“戴戴戴!”
辜尨这才听话地去做了代步车夫。
车子转了几个弯,出了市区,最后停在了一方小洞天。
山道上挤挤挨挨停了好些辆车,看来今年要上鸳鸯天祈福的人依然不少。
窄窄的石阶被扫出了条干净的道,嵌在一地雪色里,宛如一条墨色的带子,直通天梯。
一行四人撇了车子,顺着长长的石阶往上走去。
天依旧暗沉,偶尔飘些雪沫。
山林太静,脚步声惊动了枝叉上的积雪。雪团簌簌地往下落,偏巧一个两个都砸在了书玉的脑袋上,得亏有帽子作挡,否则整个脑袋都要湿了。
韩擎笑:“辜太太,这些雪团很是喜欢你啊。”
书玉不睬他,蹭到辜尨身侧,小声道:“多亏了你的帽子。”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辜尨不甚在意,抬手捻掉她眉骨上残留的雪沫,道:“仔细看路,小心滑——”
话音刚落,书玉脚底便应景地打了个滑。
辜尨长叹一声,握牢了书玉的手:“跟着我。”
忽然,头顶一阵扑棱棱的响声,大团大团的雪从枝桠间往下落。
亚伯惊呼:“看!大鸟!”
书玉抬头,便见墨色的天幕里掠过一只白色的巨鸟。
这是……雕鸮?
白毛雕鸮?
辜尨亦是一愣,抬眸看了韩擎一眼,韩擎正转头看他,眼里暗沉一片。
只有亚伯一人欢欣鼓舞:“好漂亮的大鸟!我可以抓回实验室去解剖么?做成标本也是好的!”
书玉讪讪地冲辜尨道:“不记得山上的住持养过雕鸮啊。”更何况是这样罕见的白毛雕鸮。
不是主人家的,那便是客人的了。
辜尨紧了紧她的手,笑道:“不过就是一只猫头鹰,瞧把你紧张的,前边不远就是大鸳鸯天了。”
书玉舒展了眉目,抬头看向前方。
一千一百八十三级石阶,该到大鸳鸯天了。
石阶尽头是一片寥阔的平台。台上依山势,修筑了五座庙宇。一座正殿,左右两翼各拱卫着两座偏殿。
上香的客人早已陆续入了偏殿。书玉一行人由一位老主持领着,绕过偏殿直接入了正殿。
佛堂的回廊每隔几步便挂了佛铃,在子夜的风里叮叮玲玲响个不停。风带来几声梵音,低低回回,萦绕在山间,似散非散。
老主持道:“辜先生来早了,前头还有一位客人。请先生几人先在这里候一候。”
正殿内分了各间耳室,老主持将他几人安置在了最东面的那一间。
东厢环境雅致,氛围祥和,倒合书玉心意。只是此刻,她却有些心急:“师父,我们想入小鸳鸯天,会耽搁么?”
老主持福了福身:“若有缘,天光前施主自然能到小鸳鸯天。”说罢留了盏佛灯,掩门退了出去。
韩擎轻轻嗤笑一声:“什么缘分不缘分,缘分要靠自己去逮。你若想上小鸳鸯天,去就是了,石道上又没人拦着你,何必要在这里等那个捞什子客人?”
书玉有些无言,但想到韩擎无拘无束的性子,又有些无奈:“在佛家的地盘,你好歹客气一点。”
辜尨莞尔:“他要是懂什么叫客气,便不会戴着十字架来寺庙了。”
书玉定睛一看,果真在韩擎的大衣里看到了他从不离身的古铜色十字架吊坠,登时无语凝噎。
真真是百无禁忌,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山间的夜风携卷着雪沫吹进半开的窗棂,书玉也不急着关窗,托腮看山间薄雾以及半披雪衣的松柏。
蒙蒙胧山间一墨色,白茫茫大地一点绿。
好景致。
愣神间,书玉似乎看到那松柏下隐约立着个人,白衣长袍,和雪色融在了一起。
再一眨眼,那个人影不见了。
一片静谧中,突然满廊佛铃大作。
叮叮玲玲如空谷回音,书玉一激灵,转头便去看回廊,只听耳边辜尨道:“先我们一步的那位客人,大概出来了。”
正说着,就见几个人从回廊的尽头转出,渐渐往东厢这里靠近。为首那人白衣长袍,身形挺拔,行走之姿如行云流水,颇有几分古韵。
然隔得太远,书玉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不禁下意识眯了眼想要去细看。
蓦地虚空中一阵扇风声,墨色的天幕里忽然降下了一只白毛大鸟。鸟儿一入天井便缓了下坠的速度,不疾不徐地落到那白衣人伸出的手臂上。
书玉一愣,抬眸去看辜尨。辜尨正低头认真地理着她的围巾,并没有兴趣去看回廊里的客人,此刻见她忽地抬眸,也只随口问:“怎么?”
“没……”书玉又转头,只见那白衣人转过回廊,往北去了。
书玉又是一愣。
她分明看见,那白毛雕鸮的主人,在往北廊转去之际似不经意地偏头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亦冲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愣着干什么,该入大鸳鸯天了。”韩擎喊道。
书玉连忙收回了神志,心里莫名地打起了小鼓。
雪似乎停了,山间的墨色亦淡了几分颜色。
不知不觉已停在了主室前。烫金般若纹样的殿门后便是置着佛身的大殿,书玉缓了缓心神,迈入殿去。
一行四人,分别被引入了不同的祷室。
韩擎有些不耐:“咱们一处祭拜完得了,怎么还要分开?”
领路的沙弥好脾气道:“鸳鸯天里的规矩,还望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擎脾性再怪戾,也不好无端端发作。
“施主,请。”
韩擎最后望了眼书玉等人,便也跟着沙弥入了祷室。
第102章 Chapter03。 暗潮涌动
小小的祷室里头供着一尊玉观音; 书玉跪在蒲团上听老主持颂佛经。
幼时,她受外公谢知远影响,习过一段时间佛家谒经; 后来长大了见的世面多了,早年学的般若菠萝蜜多心经云云便给忘了个干净。她对佛教谈不上信仰; 更多成了一种从小带上来的习惯,逢除夕这样的大日子; 难免要为身边人祈福。
百个叩首很快过去,书玉从祷室里走出来时并未见辜尨等人。她原以为韩擎一定耐不住性子最先出来; 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第一个。
殿里空落落; 书玉站得久了只觉索然无味; 于是沿着回廊慢悠悠往前走。
原想着走到了尽头再走回来; 未料回廊竟通往了偏殿; 一时半会到不了尽头。
既然走都走到这里了,索性把四个偏殿都走过一遍罢。书玉这样想着; 于是加快了步伐。
四个偏殿香火极盛; 唯最西的偏殿冷冷清清; 鲜有人声。
书玉跨入西殿,本想窥一窥殿里摆设; 谁料这一窥却窥见了一个人。
西殿内; 供着三尊大佛,佛下十个蒲团; 正中的蒲团上直挺挺地跪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褚红色的衣袍; 一头如瀑长发披散了一地; 只一个背影便叫人心凝神滞。
书玉站在殿门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一个背影,令她想起了明月楼里的一位故人。
方蹇。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她刚要推门而入,却听殿内响起了一把嗓音。
男人的嗓音,支离破碎,念着涅槃经。
这嗓子……却是那个行事诡谲的戏班班主江南的嗓音。
书玉当即止了脚步。
再看那背影,便觉察出了二人间的不同,方蹇纤细修长,江南挺拔颀长,哪里一样?
一定是她鬼迷心窍了。
她正要悄无声息地退离西殿,只听内殿中,江南一阵冷喝。
“谁?”
书玉尴尬地顿住了脚步,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若被当作偷窥狂,那可大大不妙了。
她思忖着该怎么开口,突然听内室里又传来了另一把嗓音。
那嗓音冷冷清清,像融冰时掬起的一捧冰水,凉到人的骨子里去。
书玉心口一紧,殿内还有人?
只见耳室里走出一个人来,白衣长袍,风姿卓约。
竟是那白毛雕鸮的主人。
这一回,书玉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那人很年轻,五官轮廓分明,带了几分关外人的味道,□□在外的皮肤异样苍白,一对眸子竟比亚伯还要阴兀几分。
书玉心里一咯噔。这个人,不简单。
绕是她,也看不清这个人的气场。
他的气场像混沌的太虚,看不着,摸不清。
她不禁担忧地看向江南。
这白衣人是敌是友,还是陌路人?
江南皱眉:“我订下了整座西殿,你为何能进得来?”
白衣人笑了,答:“我佛眼中众生平等,你包下一整座佛殿,不妥,不妥。”
江南不答。
白衣人又道:“我路过此地,看你与我一位故人相仿,于是进来探一探究竟。”
江南挥了挥手:“探完了便走罢。”
白衣人一动不动。
江南复又皱眉,下一秒却听那白衣人道:“我那故人七窍玲珑心,十年前我于南京城集市中听过他唱曲。”
江南一顿。
白衣人继续慢悠悠道:“那首《哀江南》是我数十年来听过的最好的《哀江南》。”
江南不为所动。
“不过如今那故人已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回巢了。”白衣人道。
江南淡淡道:“为何对我说这些?”
白衣人笑了笑:“自然是说给该听这番话的人听。”
“可我不是你那故人。”江南有些不耐烦。
白衣人不依不饶:“那你为何时时戴着这面具?是与不是,你摘下面具让我一看,也叫我死了心。”
门外的书玉亦看向了江南脸上的铁皮面具,心底里无端端地升起了一丝渺茫的希冀。
江南冷了脸色:“好生无礼。”
白衣人勾了勾唇角:“不愿还是不敢?”
江南嗤笑一声:“有何不敢,不想让你激将得逞罢了。”说罢还是一把扯下了面具,道,“如今你看明白了,我是不是你那故人。我摘下面具非是惧你所言,只不过觉得你实在烦人,看完便滚。”
书玉死死盯着江南的脸,无声地捂住了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沟壑纵横,似被乱刀砍过,又仿佛被烈火烧灼,竟无一块好皮。上半张修罗脸与下半张光洁的脸半点也不符,整张脸扭曲极了。
“看够了?”江南凉凉出声,“自小带着这个胎记,不好示人才戴了面具。你那故人可与我一般倒霉?”
白衣人静默了良久,道:“我那故人相貌是极好的,看来我真是认错了人。”
江南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白衣人转身要走,蓦地又回头道:“你倒也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殿。
内殿再度恢复了寂静,江南却没有继续往下念颂佛经。
“听够了?”
安静的佛堂里蓦地又响起了他破碎的嗓音。
书玉一愣,这殿里还有其他人?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耳室里出来。
突然,江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径直往殿门处走来。
书玉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殿门便被哗地由内打开。江南戴着面具,赫然站在她面前。
“听了这么久,可还满意?”江南又道。
书玉尴尬极了,原来那话竟是对她说的。他一早就知道她在殿门外。
都怪她好奇心太盛,为什么要留下来听他们二人对话。
失策,太失策了。
江南一说完,蓦地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体跟着大幅度颤抖。
书玉手足无措:“你没事吧?”说着抬手扶住他的身形。
他一边咳,一边拂开她的手。
只这一下,她便大惊,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再看他的衣袍,竟都被汗水濡湿,只是褚红的外衣颜色显得汗渍不那么明显。
她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在殿内诵经,何至于……她思维一顿,难道是因了那白衣人?
与白衣人短短对话不过半刻钟,何至于让冷汗濡湿了全身?
若非……他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中。
她不由骇然,那个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许久,江南止了咳嗽,嘶哑着嗓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书玉答:“来祈福。”
“辜先生呢?”他问。
她道:“还在正殿的祷室。”
默了默,他说:“外面冷,你若要等辜先生,进来等罢。”
她有些犹豫,但一看他苍白的面色,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殿内确实比回廊暖和不少,书玉坐在蒲团上,寻思着该说些什么不至于冷了场。
“江班主原来信佛啊。”她没话找话。
他答:“不信。”
她一时噎住,只听他又道:“平素拜一拜佛,只求让自己心安。”
他年纪轻轻,为何不心安?
她的思绪又忍不住飘散开去,想问一些问题,可又怕唐突了对方。不禁如坐针毡。
他微蹙眉:“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诶?这么明显?她赧然。
好半天,她颓然道:“我好奇心重,江班主身上谜团太多,实在挠得我心痒痒。”
一番话,说得两人都愣了一瞬。
她话刚出口便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实在太失礼了。
他侧目,难得地眉目和善:“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她有些惊讶,可临到得了提问的准许,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的问题太多太多,从天机阁裘老七到白毛雕鸮爪下出手相救,再到遣夜十三入暗室救人,还有隐约觉察出的他和辜尨间的关系,这么多疑问,哪一个先来?
他与她素昧平生,却为何处处帮她?
话到嘴边,却不知怎的变成了这一句:“你认得方蹇么?”
一句话,她愈加犯窘。江南怎么可能知道方蹇,就算知道,这样的问法也委实唐突。
于是她忙不迭地补救:“是这样的……方蹇是我的好友……不知为何,见着你我便总想起她。”寻思着赶紧转移话题,却听江南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一个叫方蹇的伶人,但不晓得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
她一愣。
他又道:“他是我的恩师,曾经的江南第一伶。”顿了顿,道,“不过他仙逝十余年了。”
心底里升起的希冀又被扑灭,她只得讪讪一笑:“那看来不是了。”
他问:“你认识的那位方蹇是个怎样的人?”
她忽而舒展了眉目,笑道:“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不以为然:“怎么个好法?”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得了一句:“说不出的好。”
他笑了:“比起辜先生?”
她乐了:“我那好友,是个女人。”
他又问:“那她现在何处?”
她默了默,答非所问:“我与她缘分太浅。”
一时,两人无话。
蓦地,殿门吱呀呀从外头推开,门缝处探进了个纤瘦的人影。
是个年轻俊俏的女子,穿着紫藤萝花样的和服,踩着对小木屐,怯怯地往殿内看来。
下一瞬,带着几分僵硬的汉语在殿内响起。
“请问,这里可以祈福吗?”
第103章 Chapter04。 相叶加代
书玉下意识便转头去看江南的反应。
江南看也不看殿门口的日本女子; 淡淡道:“我生平最恨倭人。”
门边的女子眨巴着眼看向殿内二人,也不知听没听懂江南话里的意思。
书玉却有几分尴尬,于是索性告辞:“谢谢江班主款待; 估摸着辜尨也该出正殿了,我就不打扰了。”
江南瞥了书玉一眼; 挥了挥手:“算不上款待,你走罢。”
书玉走出西殿; 那日本女子也跟着书玉一路往正殿走。
心内暗叹一口气,书玉停住脚步; 转头看向女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愣了愣; 答:“夫人不是去祈福么?”
书玉道:“我去找人。”
女子眼底黯了黯:“那么请问哪里可以祈福呢?”
书玉耐心地指了偏殿的方向。女子红着脸; 连连道谢。
谁知; 书玉还未走几步; 便觉察出身后跟了一个人。她猛一转身,与身后之人撞了个正着。
身着和服的女子惊慌地看着书玉; 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书玉有些无奈:“我要去正殿; 那里你是进不去的。”
女子眼角浮了泪花; 定定看向书玉。
书玉不禁扶额。
也罢,她要跟便跟吧; 待她被正殿沙弥拦住; 自然就知难而返了。
既挑开了去,那女子也不扭捏了; 与书玉并肩往前走。
一路同行; 倒也多了个伴; 不至于无趣。
书玉这才晓得原来这个日本女子名叫相叶加代,在中国生活了五年。加代追着心仪的男人远渡重洋来中国,这一次除夕夜来鸳鸯天祈福也是希望中国的神灵能佑她得偿所愿。
加代一提到心上人,眼中热切的光芒怎么也掩不住:“秀明君是我见过的最文雅的男人,我要是能为他生几个小娃娃那该多好啊。”
书玉不禁莞尔。加代的勇气实在可嘉,为了追求爱情远赴他乡,一呆便是五年,初心不改。蓦地,书玉想到了辜尨。他追着她从英国到中国,又辗转了大半个中国,不晓得他是如何撑下这漫长征途的,更何况沿途还有谭谢二公横加阻拦。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加代转眸看书玉,兴奋道:“书玉,你想到了你的心上人吗?”
书玉看着加代红扑扑的脸颊,笑了:“我想到了我先生。”
加代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所以书玉,你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对吗?”
书玉点点头。
“真是太幸福了。”加代双手合十,“如果我能和秀明君结发,那我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呢。”
加代又问:“听说来鸳鸯天祈福的情人都在一起了,是这样吗?”还未等书玉回答,她又发问:“书玉和书玉的心上人是托了鸳鸯天的福才在一起的吗?”
书玉只觉这姑娘可爱得紧,不忍打击她的美好愿景,于是道:“是的,多谢鸳鸯天。”这话要是被辜尨听见,必然引起他好一顿数落:胡说八道,分明是我辛辛苦苦追到了你,关鸳鸯天什么事!
正殿就在眼前,书玉已看到了回廊边的辜尨。辜尨显然也看到了她,抬步向她走来。
加代搂紧了书玉的胳膊,低声叫唤:“是他吗?是他吗?长得这么俊秀!”
书玉被这么一晃,有些不好意思,再抬眸去看辜尨,愈发觉得他眉目俱好,于是不禁脸颊泛红。
辜尨走过来便见到这样一副光景,自家小女人粉面桃花,旁的还挂着一个小女子,两人不知刚刚嘀咕了些什么。
他自然不会计较女人间的话题,只礼节性地冲加代点点头,遂转眸看书玉。
书玉指了指加代,对辜尨道:“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相叶加代。”又对加代道,“我先生,辜尨。”
加代满目羡慕,却也晓得此处便该分别了,于是由衷祝福:“书玉一定要继续幸福下去呀,我也会努力追求到秀明君的。”
书玉抿嘴笑:“加油呀,加代。”
直到加代拐到了另一个回廊,再也看不见了,辜尨才低头对书玉道:“你结识的朋友,都很有趣。”
书玉扬起脑袋,颇有些自豪:“因为我本就是个有趣的人。”
辜尨摇头失笑。
“亚伯和韩擎呢?”书玉问,正殿前空空落落,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
辜尨摇头:“我哪里知道,大概还在殿里。”
书玉咂舌,亚伯猎奇心重也就罢了,韩擎居然还在殿里。
“不等了,”辜尨道,“我们先上小鸳鸯天吧,我已交代人留了口信,他们要是出来了,直接上小鸳鸯天就好。”
书玉抬头看了看天幕。夜色依旧未退,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天光了,于是决定不等亚伯和韩擎了。
鸳鸯天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大鸳鸯天坐落在山腰,小鸳鸯天则位于山巅。每一年来大鸳鸯天祈福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并没有几人能上得了小鸳鸯天。
通往小鸳鸯天的路比大鸳鸯天要陡得多,且当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夕天光前入得小鸳鸯天才能挣得善果,若误了时辰,便要转为恶果。
天光本就是不定数,没人敢担恶果,故而大多止步于大鸳鸯天。
雪已停,然而山间石阶依旧滑脚。书玉走得慢,心又急,不消片刻脑门上便蒙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会迟了吧。”她一边喘一边说。她虽不迷信,但也总希望能为身边人完满地祈一个福。
辜尨看她走得辛苦,于是蹲了下来,示意道:“上来。”
她犹豫,路不好走,一个人都辛苦,再背一个人可怎么好。
他一眼便看穿她所想:“你自己走,我不放心,还要分心照顾你的速度。背着你走,我就能放开手脚行进了。”
她想了想,终是趴上了他的背,一边在他背上蜷好,一边说:“其实我没有这么重的,只是衣服穿得有些多,还有我头上这顶帽子也重得很。”
他稳稳地站起身来,笑道:“再背三个你也一样。”
她偷着乐:“所以说我很轻嘛。”
他一本正经道:“当年我背你爷爷,大概也就这重量。”
谭复半生兵戎,虎背熊腰,重量自不必说。辜尨话音刚落,便觉得背后受了一捶。
“好好走路。”她没好气,末了起了玩心,“驾!得儿——驾!”
尾音未落,便觉背着他的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下一瞬,他竟背着她在山间跑了起来。
她吓坏了,搂着他的脖子大叫:“慢一点慢一点!要摔了要摔了——”
他却越跑越快。
他速度虽快,脚步却极稳。她趴在他背上,只觉疾风掠过帽檐,周围死寂的雪丘也如浮光掠影般动了起来。
山间万物,唯他二人是鲜活的。
起初的惊吓过后,她竟生出几分快感,揽紧了他的脖子,笑得恣意畅怀。
“你别自顾跑得畅快,把我甩下去了!”她大笑着在他耳边道。
他挑了挑眉,忽而足尖掠起,一个起落便是数丈远,果不其然听到了她的尖叫。他问:“信不信我?”
她心魂未定,不敢造次,只得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信信信!你别吓我。”
他哈哈大笑。
大鸳鸯天,正殿。
韩擎出得殿门,未见其余三人,便倚着廊柱点了一支烟。
回想起那老秃驴送他的几字谒语,他不禁觉得好笑。谁都说他心念太杂,明里暗里规劝他钵依正道。他们怎么那么笃定世人走的是正道,他走的便是歪道呢?
怎么没有人对辜尨说这样的话?分明里子最黑,道子最歪的该是辜尨才对。
这样想着,他不由嗤笑。他与辜尨,臭气相投,秉性相近,相见相嫌,却又惺惺相惜。只是一人将内里藏得天衣无缝,一人根本不屑去藏。
还有一点不同,大概便是辜尨事事得偿所愿,而他韩擎,总是慢了那么一步。
一步,咫尺天涯。
他深深吸了口烟,却于烟雾朦胧中看到了书玉。
书玉在北廊尽头,发呆看着廊外雪景。
他走过去,脚步未近,便见她受惊似的转过头来,看到他的刹那有片刻愕然。
“辜尨呢?”他问。
她答:“他去偏殿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偏殿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一起过来?”
她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一支签,你先去罢。”
他还要开口,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抗拒,不禁满心自嘲:“那我先过去了。”
待韩擎的背影彻底转过通往偏殿的回廊消失不见,嘉穗紧绷着的神经才缓缓松弛下来。
她这才发觉,手心已被汗水浸湿,后脊也冷汗涔涔。
韩擎在这里,书玉在这里,辜尨也在这里。
怎么这样不凑巧?
“格格?”小厮在她身后唤道。
她道:“告诉大人,辜尨也在鸳鸯天。”
小厮回道:“大人从正殿出来后就没有回过客厢房。”
她愕然:“大人去哪了?”
小厮答:“大人说,要在天光前去一趟小鸳鸯天。”
第104章 Chapter05。 小鸳鸯天
山间夜风飒飒; 书玉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辜尨颈侧,故意拿冰凉的鼻头去蹭他热乎乎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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