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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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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轮上,何婉汀道褚凤依因教区事务繁忙; 今年连归家也归不得,怎么可能在褚凤颜遇害的两日后就赶到了北园?
  太过巧合,显得刻意。
  她动了动,这才发现手和脚都被软布缚住。
  有些意外的是; 她的嘴没有被贴上任何胶带。
  褚凤依认定了她不会呼喊,还是笃定就算她再怎么喊叫也没有人能听见?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身旁有人道:“醒了?”
  书玉一转头,便见那个和自己极为相像的女人走到了她面前。
  对着这个女人,就像对着一面镜子; 书玉不免觉得别扭:“你为什么要戴这么一个人。皮。面。具?”
  女人笑了笑:“你觉得这是人。皮。面。具?”
  书玉莫名; 只听女人又道:“如果我说,我就长这个样子; 你信不信?”
  书玉蹙眉:“你到底是谁; 想干什么?”
  女人蹲下了身子,托着腮看向书玉:“我就是我,我自然要干我想干的事。”
  书玉一时有些无言。
  女人歪着脑袋打量着书玉,半晌后道:“以前我一直好奇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现在终于见到了; 又觉得好像也无甚稀奇。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也没比别人多个三头六臂。”
  书玉越发不解,听这女人的意思,她竟与自己是旧识?
  女人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长得这么相像吗?”
  她也不等书玉作答,自己继续道:“最简单的答案,自然是双生姐妹,像褚凤颜和褚凤依,像恒汐和恒宜。”
  书玉却是一愣。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恒汐和恒宜是双生子。她对奶奶的了解,委实太少。
  “你想说我们是双生子么?”书玉只觉得荒谬。
  女人挑了挑眉:“如果是这样,那倒好办多了。”
  “除了双生子,还有一种方法能让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女人缓缓道,“磨骨、锉皮、拉眉,听起来很吓人是不是?其实磨骨也没那么可怕,把皮掀开,尖头凿伸进下颌,照着模版来磨。”
  “年龄越小,越不疼。不过我是个例外,过了十五岁才磨骨。”
  书玉越听越心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磨成她的模样?
  “为了活命呀。”女人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有你做我的影子,我才能活到现在。”
  书玉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大脑无论怎么运转也拼不出这诡秘的来龙去脉。
  “你的命这么好,留着褚库尔家族的血,又有只手遮天的爷爷和外公在这乱世里护你平安,哦,现在又多了个北平辜尨。”女人啧啧地摇了摇头,“大清遗族不敢动你,乱世军阀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连那些个政客也要掂量掂量你的分量。你说,这么好用的影子,我为什么不用?”
  书玉蓦地开了口:“你是清朝遗留下的末代皇族?”
  女人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书玉缓缓道:“就算是大清遗族,也犯不着放弃自己的脸。你不是褚库尔家族的人。”
  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书玉:“所以?”
  书玉继续道:“你利用褚凤依和褚凤颜,甚至将小栾也算计在了里面,只为了拿到那盒绣花针。你对褚库尔家族的一些事了如指掌,可见你早年和这个家族是有联系的,但你却不能确定这绣花针的行踪,因此你该是很多年没有踏入褚库尔家族了。”
  女人静静地看着书玉,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
  书玉轻轻地笑了:“你是晚清的末代皇族,隐瞒身份寄养在褚库尔家族,你这么急着想要模仿我,除了想活命,大概还存着其他的欲念吧。”
  想要借助她的身世和势利,只单单想要苟存于世?她不信。
  女人冷了一张脸。半晌,她勾了勾唇:“那你猜猜,我现在想要做什么?不错,我想要那盒绣花针,但是你知道我拿那绣花针做什么吗?”
  书玉抬眸,不说话。
  女人伸出手来,解开书玉的衣扣,三两下将她的外套剥了下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褚库尔家族的大当家今日该教你真正的万里成寸绣法了。”女人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书玉的外套穿在了身上,“我现在去学,应该还来得及。”
  书玉冷笑:“褚库尔家族的独家绣法怎么可能轮到我这么一个外人去学?恒汐不会教给我,你要去也是枉然。”
  女人理了理衣裙,道:“谁说我要学褚库尔家族秘传给历代大当家的绣法?我要学的是恒宜的绣法。”
  “祖传的绣花针我是找不着了,但是恒宜的绣法我还是能窥一窥的。当年恒宜大当家无须绣花针,就能绣出犹胜万里成寸的绣品。”
  书玉心头一跳,面上却依然镇定:“你昨天当着众人的面也说了,恒汐大当家的绣功不如我奶奶,她自然是不会这项绣法的。”
  女人顿了顿,继而笑得灿烂:“恒汐大当家当然不会这种绣法,但是恒宜会。我现下去见的是恒宜,不是恒汐。”
  书玉的心跳越来越快,过去几日的线索在脑海中一点点拼凑。有一个答案隐隐梗在喉头,呼之欲出。
  只听那女人又道:“当年死的是恒汐。恒汐悄悄替恒宜死了,恒宜为了恒汐接了褚库尔家族大当家的位子。否则你以为,内里溃败得不成样子的褚库尔家族能走到现在?”
  女人笑得讥诮:“虽然知道当年这密事的人寥寥无几,但你爷爷该是知道的。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么?现在的恒汐大当家就是恒宜,你的奶奶。她要传授你她悟出来的绣法,现在我去替你学一学。”
  女人扣完了最后一颗扣子,独留书玉满心震惊地蜷在原地。
  走了几步后,女人又从门边退了回来,冲着书玉眨了眨眼:“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我叫嘉穗,十五岁前大家叫我嘉穗格格,十五岁后我叫褚库尔嘉穗。”
  “至于现在,我叫谭书玉。”
  ******
  大门开启了又阖上,隔绝了院子里的阳光。
  书玉直愣愣地跌坐在地,脑中万千思绪涌过,邱萍萍怎么样了?无奈小栾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无法将午时发生的一切告知第三方。不知奶奶能不能认出嘉穗非书玉,若那嘉穗习得了绣法,不知要作何用……
  脑中沉淀下来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辜尨如果知道了,大概又要生气了。


第75章 Chapter18。 偷梁换柱
  午后三点; 厢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正在小案前假寐的恒宜听到响动; 睁开了眼:“书玉,你来了。”说罢微笑着指了指小案上的图样; “今天来绣这个花样,检验你这几日是否有下苦功。”
  嘉穗顺从地坐在小案前; 拿起针线便绣了起来。
  恒宜看着她针脚下渐成的花色,赞许道:“不错,进步很快。”
  嘉穗听罢,眉眼弯弯:“老师教得好; 自然进步快。”
  绣完一朵鸢尾,嘉穗状似无意道:“大当家,绣花针的下落还没有眉目么?”
  恒宜不疑有他,答道:“族里几个长老还在寻找,若在归期前还找不到; 便作罢。”
  嘉穗一愣; 继而乖巧地笑了:“褚库尔家族的祖传之宝,说不要就不要了?”
  恒宜有些奇怪地看了嘉穗一眼:“先前我已说过了; 这绣花针不过是一件死物; 找不到也无妨。”
  嘉穗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和邱萍萍去看了小栾,她还好吗?”恒宜蓦地问道。
  嘉穗眼观鼻鼻观心地来了一句:“褚凤依不过是想泄愤,怒气过了也就放了小栾。”
  恒宜淡淡道:“凤依早年看不惯褚库尔家族长辈的做派; 主动放弃遴选当家的机会; 离了族一个人在外漂泊。她原本性子静; 没想到这么些年,脾性竟变化得这样大。”
  “凤颜的心思我略微参透了几分,她不过是不希望小栾所嫁非人,才在其间扮了个白脸,和邱正倾纠缠不清。谁知道竟把自己的命也交代了出去。”
  恒宜叹了一口气:“要说凤颜盗针,我是不信的。同样,我也不信小栾能狠得下心要了凤颜的命。这其间,该是有一些蹊跷的。”
  “近来这园子里不大太平,书玉你自己也要小心。”末了,恒宜嘱咐道。
  嘉穗笑了笑,道:“我会小心,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顿了顿,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听说褚库尔家族早年曾给一位清朝大官人绣过一张地图,据说是一张地宫的走势图。那地宫盘踞了整座不阿山,但绣出来的地图只有一块巴掌大。真有这回事?”
  恒宜微微一愣:“你从哪里听来的?”
  嘉穗抱着恒宜的胳膊,笑意甜甜:“大当家,你来教我那个地宫走势的绣法,好不好?”
  恒宜敛了眉,轻轻拂掉嘉穗的手,淡淡道:“那个功夫,我不会。”
  嘉穗瞪圆了眼:“我奶奶会的,恒汐大当家你不会吗?”她转了转眸子,道,“要不,让我看看那绣着地宫的帕子,我自己参透参透,好不好?”
  恒宜忽然笑了:“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了早年我姐姐抱养来的一个孩子。”
  嘉穗心头一跳,面上依旧笑得乖巧:“大当家,就让我看一看吧。”
  “那帕子是给客人绣的,早就不在褚库尔家族了。就算你现在要我绣,没有图纸作参考,我有这个功夫也绣不出来。”恒宜道。
  嘉穗还要说话,却听木门吱呀一声再度开启。
  她背对着门,不知来人是谁,只从地上的影子判断出,那人身量极高。
  来的是个男人。
  嘉穗不禁心跳加速,只在心里默念,是谁都好,千万不要是北平辜尨。
  虽然她模仿书玉多年,自认毫无破绽,但潜意识里仍对这书玉的枕边人有着莫名的恐惧。
  当年在伦敦,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谭书玉无疑,只有北平辜尨,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却笑着拧断了她的手,温文尔雅地问:“你把她藏到了哪里?”
  只那一个照面,她便如噩梦般记到了现在。
  男人开了口:“大当家,谭公想和您叙叙旧。”
  嘉穗蓦地就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阎崶。
  恒宜看也不看阎崶,答:“我和谭公不熟,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阎崶道:“谭公已在北园的小轩阁,若大当家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去看一看吧。”
  恒宜没有说话。
  阎崶也不多言,微微欠身,转身掩上门离去。
  哪知阎崶一走,似是把恒宜的魂也勾走了,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恒宜心不在焉起来。
  嘉穗看在眼里,晓得今日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告退。
  她一边退出房门,一边吩咐院里的小厮:“告诉辜先生,今夜我陪着邱萍萍,就不回屋睡了。”
  还没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书玉。”
  嘉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阎崶。
  阎崶走到嘉穗身侧,道:“案子已了,你回南园去吧,谢公很想念你。”
  嘉穗笑了笑:“绣花针还没有找到,我该留下来陪恒汐。”
  阎崶蹙眉:“绣花针的事,不是你该掺和的。”
  嘉穗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关心我的安危?”
  阎崶眉头皱得更深:“别闹。”
  嘉穗满目讥诮:“怕我被嘉穗算计?”
  阎崶蓦地抬眸:“谁告诉你嘉穗的事情?贺子池?”
  嘉穗也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了么?”
  阎崶眼里有压抑的愠怒,他冲嘉穗道:“我言止于此,你好自为之。”随即转身要走。
  嘉穗忽然开了口:“你喜欢嘉穗?”
  阎崶脚步一顿。
  嘉穗弯了眉眼,看向阎崶:“你处处维护嘉穗,连我也瞒着,所以你爱惨了嘉穗,对不对?”
  阎崶眼中有丝松动:“你今天怎么了?”
  嘉穗不依不饶:“她丢下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阎崶又走了回来,在她面前站定,眯着眼低头看她:“你一向避我如蛇蝎,从来不和我讨论感情的问题,怎么现在感兴趣了?”
  嘉穗昂着头,不避不让地望进他的眼:“不要转移话题。”
  阎崶忽而笑了:“我喜欢嘉穗,因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嘉穗面色一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阎崶又道:“我认识的书玉,也不是你这副模样的。”
  嘉穗心下震惊,正要开口辩驳,却听阎崶淡淡道:“时候不早了,辜先生也该等很久了,快回去吧。”
  未等嘉穗有所反应,阎崶已走远。
  阎崶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认出她来了?
  嘉穗摇摇头,不会,阎崶没那么容易认出来。当年认不出,如今也该是认不出的。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今日务必速战速决。
  打定了主意,嘉穗决定待到晚饭后,再去一趟恒宜的厢房。
  *** ***
  逼仄的内室始终黑黝黝一片,书玉手腕发麻,奈何就是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
  小室内忽地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声。
  她屏气凝神,只听耳边传来了微弱的人声。
  “噫……噫……”
  书玉很快反应过来:“小栾?小栾是你吗?”
  她觉得手腕被握住。小小的手掌,带着一缕潮意。
  确是小栾。
  小小的脑袋枕在了书玉的掌心。
  掌心瞬间濡湿一片。
  书玉心底微酸。小栾,你想说些什么呢?
  这个女孩子,天生哑嗓,又识不得字,她的心底里该压了多少话,想说却无从说出口?
  书玉任小栾将脸埋入了她的掌心。
  掌心的脸微微发颤,女孩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书玉知道,她在哭。
  就算哭,也哭得那么安静。
  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幼鹿,想哭喊,无奈没有声带。
  忽然,小栾将脑袋抬了起来,她歪过头,用牙齿去咬绑着书玉的软布。
  书玉眼眶发红:“别咬了,咬不开的。”她知道这是怎样一种韧劲的软布,就算小栾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咬不开一个口子。
  小栾不动了,继而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书玉轻声问:“小栾,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
  *** ***
  嘉穗没能安稳地等到晚饭结束。她还未敲开恒宜的房门,便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院外缓缓迈着步子向她走来。
  她的脊背瞬间浸透了冷汗。
  怕什么,来什么。
  迎面走来的,是着了一身便服的辜尨。
  短短几步距离,嘉穗却在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她晓得书玉与辜尨感情深厚,也知道书玉在外人面前冷静疏离,在辜尨面前则是一副小女儿模样。
  她想着,如果辜尨过来揽她,她是不是该撒一撒娇。
  或者如果辜尨要吻她,她该不该红一红脸。
  直到辜尨走到了近前,嘉穗还没有拿定主意。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无论形貌还是气度都是极为出色的,很难不让女人心生绮念。
  无论他要做什么,她是不亏的。
  这样想着,她便平静了下来。
  谁知,辜尨只含笑停在了她的一步开外。
  “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开口道,语气温和。
  嘉穗答:“想来见一见恒汐大当家。”
  他笑了:“见了一天了,还不够?我一个人在屋里呆了一天,你倒忍心。”
  她不禁红了脸。
  他忽地伸手抚向她的腰间。她有些害羞,却听他道:“系在腰间的帕子哪里去了?”
  她一愣。什么帕子?她并没有留意书玉的腰间是否系着帕子。
  辜尨似乎并不在意那帕子,只微微笑道:“今夜邱正倾在园子里排了一场戏去去晦气,一起去听一听如何?”
  嘉穗笑得温婉:“再好不过。”
  两人向着恒宜厢房相反的方向而去。
  才走出几步,身后厢房的灯,悄无声息地灭了。


第76章 Chapter19。 戏里戏外
  书玉不知小栾在做什么; 只听得衣料子和墙面摩擦的细碎声响。
  估摸着时间; 两人困在这里已三个时辰有余。
  她对着虚空喊了半天,果然没有人回应。
  四面黑魆魆; 她手足被缚,动弹不得。
  回忆了嘉穗最后发声的位置; 她努力侧倒身子,往那个方向挪去。
  尽头是一方石壁,她力尽瘫倒在石壁脚下。
  不对,这间内室一定有哪里藏着玄机; 嘉穗能打开,她也一定能打开。
  困在内室这许久,她有些疲累。这段时间她滴水未进,早已饿过了头。
  于是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保存体力; 方为上策。
  静下来; 她开始细细把脑海中的线索穿起来。
  她不记得曾经见过嘉穗这么一号人物,但奇怪的是; 她竟对这个名字感到些许熟悉。
  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
  嘉穗。褚库尔。褚库尔嘉穗。
  褚库尔是一个姓氏; 这个姓氏似乎最近才频繁接触。但最早听到这个姓氏是什么时候呢?
  她的脑海中一顿,瞬间浮现了一份海上游轮的乘客单。
  为了帮阿吉布寻找洛神花,她和何婉汀、玫琳挨个比对过乘客单上的名字。
  褚库尔便在名单之一。
  每年六月,乘坐从南京往蓬霁园方向游轮的名单里; 有褚库尔。
  她略一沉吟; 这个褚库尔应该不是那个远在教区的褚凤依。褚凤依今年六月留在了教区; 不可能乘船,那么名单上的褚库尔又是谁?
  她自始至终没有在游轮上见到那位褚库尔。
  突然,她想到了游轮上的一个插曲。韩菁姝曾信誓旦旦地指认她半夜入了穆雅博的房间,为此激起了韩擎的暴怒。
  韩菁姝说打开门的刹那看到了她,而在当时当地,韩菁姝斜对面的房间只有四个。
  那四个房间分别住着一对老迈的华侨夫妇,一个中年男背包客,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以及,那个一直未露面的褚库尔。
  她的心脏蓦地漏跳了半拍。
  有没有可能,那个夜半入了男人房间的,是与她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褚库尔……嘉穗?
  褚库尔嘉穗其实一直与她在一起,一同登上了游轮,一同来到了蓬霁园。
  嘉穗来蓬霁园是为了那盒绣花针,或者说,是为了那个能将万里河山纳入一方小小布帛的绣法。
  只是,她那这绣法做什么?垄断刺绣行的生意?夺得褚库尔家的当家之位?
  不对,嘉穗的目的绝不止这么简单。
  夺得万里成寸,到底只是嘉穗的私事,还是这个女人背后还有一股势力?
  书玉凝眸思索了半晌,无果。
  私事?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阎崶。阎崶说,这一次他接的单子与咸丰书局无关,只是他的私事。
  阎王的私事,仅是盗一盒他这辈子也不会用到的绣花针。
  这样的单子,却要劳驾阎崶亲自动手。
  嘱托这个单子的人,与阎崶的关系该是不一般的。
  有这么一个人,托给阎崶的单子,被一向寡情凉薄的阎王兜在了心尖。甚至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在阎王心中成了隐秘。
  隐秘到,连咸丰书局的成员也不得窥见。
  这个人会是谁?
  书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阎家的宗族成员。不对,没有合适的人选。
  蓦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嘉穗这个名字了。
  那一夜,在夜猫临死前设下的子虚幻境里,阎崶被攫取意识时,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
  嘉穗。
  阎崶无意识中喊出了嘉穗的名字。
  子虚幻境困住人的是执念。
  嘉穗是阎崶的执念。
  书玉很快有了答案。那个单子一定是褚库尔嘉穗托给阎崶的。
  为了得到万里成寸,嘉穗布下了一个双环局。
  第一环,她委托阎崶盗绣花针。阎王接单,从未有失手的前例。
  即便如此,她还是谨慎地设了第二环——她知晓邱正倾有盗绣花针的意图,于是静观其变,预备待邱正倾夺得绣花针后再假冒褚凤依,从邱正倾处取得绣花针。只是没有料到,小栾为邱正倾盗针时牵扯出了一条人命,而最终拿到手的依然是赝品。
  两环相扣,一环失了还有另一环。
  这嘉穗的心思,着实不简单。
  有一点,书玉想不明白。为何小栾这样死心塌地护着邱正倾?小栾对邱正倾的感情来得莫名,连邱萍萍和恒宜也说不清,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小栾怎么就因那绣房里的偶然一瞥,喜欢上了游戏花丛的纨绔邱正倾?
  恒宜曾于叹息中隐隐提到,这场婚事是小栾坚持的,宁可被逐出族,非邱正倾不嫁。
  邱萍萍也道,不知小栾背地里为邱正倾掉了多少眼泪。
  邱正倾看也不看小栾一眼,小栾则甘愿为邱正倾背负上了一条人命。
  这样的感情,书玉不明白。
  她于男女感情一事一向懵懂,直到遇到了辜尨才有了开窍的痕迹。
  若不是当年辜尨穷追不舍,她大概会遵从谭公和谢公的意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但自己不爱的人。
  辜尨教会了她怎么爱上一个人,她却没能参透邱正倾到底哪里得了小栾的青睐。
  大概邱正倾自己也不明白。
  *** ***
  月夜,小院。
  院中央搭个戏台子,台上生旦净丑正咿咿呀呀唱着《狸猫换太子》。
  嘉穗坐在台下,却有些心不在焉。
  辜尨说,这是邱正倾为了去晦气才邀戏班子唱的戏,为何邱正倾本人没有来?
  偌大的院子,只坐了她和辜尨,连褚库尔家族的人也一个没来。
  戏过三旬,阎崶神色匆匆地走进院子,坐在了后方一张空椅上。
  辜尨一言不发地专心看戏,嘉穗越发如坐针毡。
  她心里惦记着恒宜和万里成寸,台上的小生只让她觉得聒噪。
  突然,台上的武生一个腾翻,手握一支□□,就这么一拧身往台下窜去。
  系着红缨的枪头直直指向嘉穗。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嘉穗下意识翻身躲避,一有动作却僵硬地顿在原处。
  书玉不懂功夫,她若避开这一击才叫人生疑。于是僵了脊背,定在了座椅之上。
  她是不怕的。坐在身畔的辜尨,身手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变故自然会被他挡下。
  嘉穗估摸得不错,确有人挡下了这一击。
  但不是辜尨,而是阎崶。
  阎崶冷着一张脸,截住了枪头,很快转头去看辜尨,眼里冰霜刺骨。
  辜尨却一派自如,老神在在地抬眸看来,似是在等阎崶开口。
  打破沉默的是化了戏妆的武生:“误会误会,本想给看客一个惊喜,没想到彩头没讨到,倒吓坏了小姐。”
  阎崶冷冷道:“有这样的彩头,你们戏班往后也别做生意了。”说罢指尖施力,枪杆倾刻间断成了两截。
  武生也不恼,抱拳道:“看官息怒,要不作为赔罪,我们额外再添一首筝曲如何?”说罢也不等回答,兀自道,“来一首《高山流水》怎么样?”
  阎崶额冒青筋:“你是什么人,轮到你在这里自作主张?!”
  武生笑得一团和气:“鄙人姓江,单名一个南,正是这戏班的班主,自作主张不敢当,只是想问一问这位小姐的意思。”
  嘉穗愣了愣,索性借此机会离开,于是怒而起身:“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看戏了,我要回去!”
  还没站稳,手却被人握住。辜尨含笑看向她:“戏还没到精彩处,怎么就要回去了?”
  嘉穗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气。
  辜尨手上蕴了七分力,再多一分,她的骨头就要碎了。
  他断然是不会这么对书玉的。
  只听辜尨缓缓道:“当年就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我险些娶不到媳妇,现在你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我对着这张脸会怜香惜玉?”
  嘉穗咬牙,把痛呼咽下了喉咙。她的手,要废了。
  阎崶蹙眉,欲阻住辜尨,却被江南制衡,左右不得动弹。
  “辜尨,你冷静,要是伤了她,我们就不知道书玉在哪里了!”阎崶喊道。
  嘉穗勾了勾唇,挑了眉去看辜尨。
  “阎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辜尨忽而笑了,“我的姑娘,我自己守。”
  阎崶一愣。
  “我已差人把书玉带回来了,至于你这位嘉穗,”辜尨笑了笑,“我早说过了,若她不够安分,迟早要折在我手里。”
  “还有一事忘了说,你们要的绣花针我找到了,但很显然,我不会给你们。至于承了一身绝顶绣法的恒汐大当家,你们若想见,便去找谭公吧。”
  *** ***
  书玉又饿又渴,头昏眼花,却依旧挪动着五花大绑的身子在墙面上敲敲打打。
  小室里越发死寂,小栾已完全没有了声音。
  也不知那嘉穗得逞了没有。
  辜尨呢?辜尨该会来找她的吧。
  他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突然一块墙面有了动静。
  墙体脱落了一层灰,露出一扇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77章 Chapter20。 秋风又起
  门开的刹那; 白光从门的缝隙洒了进来。
  书玉有一瞬间的恍惚。
  天亮了。
  她困在这小室里整整一夜。
  有人背光立在门前。
  书玉眯了眯眼; 才辨认出那是一个女人。
  黑衣宽袍,挽着一头长发; 脸上还有没卸尽的戏妆。女人往前迈了一步,步伐有些僵硬。
  “能走吗?”女人走了过来; 三两下割断了缚住书玉的软布,“绑的时间太长以致血液不流畅,如果走不动,不要逞强。”
  书玉看向这个有着一只铁腿的女人; 由衷道:“谢谢。”说罢借着女人的肩膀,挣扎着站了起来。
  下一秒书玉忽然道:“这里还困着一个人,情况不太好……”
  女人稳着书玉,答:“我先带你出去。至于你的朋友,没有急的必要。”
  书玉微微一愣; 小栾身上还有伤; 情况比她要紧急得多,怎么就不急呢?
  饥饿让她有些微的脑眩; 也想不了那么多; 只点点头,顺从地配合着女人从暗门处离了内室。
  她想着,她的动作快一些,小栾也能早一些获救。
  走出小室; 书玉便见天边已吐鱼肚白。
  她恍然发现; 这一处地方仍然是褚凤颜身死的院子; 只是厢房的位置有了变化。
  没想到蓬霁园北园的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竟设了地下暗室。
  书玉呼出一口气,冲身边的女人笑了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女人静默了半晌,答:“夜十三,我叫夜十三。”
  书玉被夜十三半拖半抱着离开院子,才走了几步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下,书玉彻底放松了下来。
  薄薄的晨光中,辜尨的脸色有些发白,眉目却是柔和的,声音也软得不可思议。
  “有没有伤到哪里?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他轻轻地问,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她脑中放空了几秒,好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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