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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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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英国留学时认识他,他一路从英国追着我到中国。”
  他迟疑:“可是……你一直是一个人不是吗?小婉是这么说的。”
  “他很忙,所以没有和我一起回来。”
  “你回来这几个月,他可有与你联系?”
  她一时答不出来。
  他忽然笑了:“距离产生奸/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她气结:“我和他不会分开,你别瞎搅和。”
  “你为他守身如玉,他会为你清心寡欲吗?”
  她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造次了,懊恼地闭了嘴。
  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家点起柴堆。
  辜尨接过只山鸡娴熟地烤了起来。山鸡周身包着荷叶,不多时,鸡香混着叶香弥漫开来。他取下山鸡,撒上调料,切成几块分给周边的人。
  程瑜咬了一大口,赞道:“好吃!辜老师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辜尨笑:“我太太喜欢露营,所以我特地学来了这门手艺。”
  程瑜瞪大眼睛:“老师,你结婚了?天!我怎么不知道?”一众女生露出同程瑜一般扼腕的表情。
  齐小婉凑在书玉耳边轻笑:“下午还听程大小姐说她想嫁辜尨,没想到人家已经有主了。啧,世事难料。”书玉笑了起来。
  突然,程起丰大叫起来,一口将山鸡吐了出来:“呼呼……辣……”
  辜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哦,抱歉,可能那部分辣椒撒得多了一点。”说罢他体贴地递上一瓶水。
  程起丰接过水咕噜噜就往下灌,还没灌几口,脸立刻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辜尨似乎很惊讶,接过瓶子一闻:“咦?谁把烧酒装在水瓶里?”
  程起丰腾地跳起来往帐篷方向跑去,看来是去找水了。众人哈哈大笑。
  程瑜问:“辜老师,你太太漂亮吗?”
  “漂亮。”
  程瑜整整衣服端坐起来:“有我漂亮吗?”
  众人哄笑起来。
  辜尨也笑:“比你漂亮。”
  “诶?”程瑜垮了脸。
  齐小婉忽然兴冲冲地问:“辜先生,那您太太有书玉漂亮吗?”
  众人静了下来,辜尨一眨不眨地看着书玉。书玉大窘,死齐小婉,她哪里漂亮,要论五官她连程瑜也比不上,这不是要她出丑吗?
  “谭小姐比我太太漂亮。”
  众人大声起哄,怪叫声此起彼伏。辜尨望着书玉,眼里藏笑。书玉的脸红了个透。
  月亮升了起来,年轻的国中学子围着篝火跳起舞来。火光映着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脸,书玉也不禁心情飞扬。她国中时学制甚严,男女生是不能这样快活地一起跳舞的,在英国留学时她才第一次和男孩子跳舞。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跳舞时的局促,以及那个大男孩干燥而温暖的手。
  一只手伸了过来。
  书玉抬头,撞上辜尨带笑的眸子。他的脸与她记忆中那张男孩的脸重合。
  她伸手搭上他的手,吐了吐舌头:“跳不好,别怨我。”
  他笑:“我哪次怨过你?”
  她跟着他的步伐,像蝴蝶一样,炫舞。
  漫天繁星,夜空美好。


第7章 Chapter7。庆生
  大清早,书玉打着呵欠起床开窗。落地窗外是个木质小阳台,她赤脚踩上去,昨夜下了雨,脚下一片湿凉。
  不期然间,她看到阳台下辜尨独自站着。他听到响动,抬头看向她,展颜一笑。
  她咬咬牙正准备进屋,却瞥见他浑身湿透。
  他在窗下守了一夜?
  她狠了狠心,砰地关上了窗。
  书玉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意外地在餐厅里看到了辜尨。
  阿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妹仔,快拿毛巾给他,淋了雨会着凉的哟。”
  她不情愿地把毛巾递给他。
  他接过毛巾,用力嗅了嗅。那是她的毛巾,弥漫着她的体香。
  她看他擦着头发,浑身湿漉漉,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抵不住清晨的微寒。她不免有些心疼,低声数落:“又不是小孩子,见了雨也不知躲。”
  他吃吃地笑。
  阿姆从厨房里走出来:“妹仔,快带他去换身干衣裳,阿姆去采茶了,午饭不回来。”
  她看着阿姆走远,瞪他:“跟我来。”
  他第一次来到她的房间,很小但很干净。
  “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他饶有兴趣。
  她拿出宽大的睡衣:“国小时住这里。这是我父亲的衣服,你试试。”顿了顿又补充,“这是新的,阿姆习惯每年给我父亲做衣服,连他过世了也没变。”
  他哗地脱下湿衣服,她连忙背过身去。
  他笑:“又不是没看过。”
  她恼,就要推门出去。
  他顾不得穿上睡衣,一把从背后抱住她:“老婆,我知错了,原谅我,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再忙也陪你,好吧?”北边政局动荡,他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抽身而出,而她早就赌气不辞而别。他把她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谁知她竟回了青河镇。
  “呸,你的保证不值钱。”她骂,却没有推开他。
  他低低地笑了:“老婆,我很想你。”手掌不安分地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渐渐往上。
  她忙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咬牙切齿:“流氓!”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以吻封缄。
  她被吻得云里雾里,酥软地趴在他胸前。
  他舔了舔嘴角,咧开嘴道:“老婆,生日快乐。”
  她呆了呆,她竟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抬头,眼里满是询问,所以他在她窗下守了一夜?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扬起嘴角:“我要你在生日这天第一眼就看到我。”
  她心下感动,嘴上却说:“礼物呢?我要礼物!”
  他想了想:“再为你谱一首曲子?带你去英国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或者……”他很认真地补充道:“把我送给你把!”
  她愣了愣,一把推开他:“流氓!”
  她到底没能抵过他的攻势。当她悠悠转醒时,正午已过。他搂着她,依旧睡得和稳。她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正准备起身,却被他一把锢回怀中。他仍闭着眼,声音沙哑:“陪我。”
  她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要。”
  “你不饿?”
  “饿。”
  “我不做饭你吃什么?”
  “眼前不就有一位秀色可餐的?”
  话音刚落,他再度覆上身来,细细啃着她的唇。
  “陈家那小子这几天还来找你吗?”
  冷不丁他开口,她楞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程起丰,顿时摇摇头:“没有。”说起来自露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你把他怎么了?他只是一个孩子。”
  “没怎么样,就是叫他离我老婆远一点。”他把她捞回怀中,吻着她乌黑的发。
  她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和一个孩子吃醋,羞。”
  他也不恼:“一个小破孩子也敢跟我抢老婆,哼。”
  她搂住他的脖子,大大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别和个半大孩子过不去,乖。”
  他又哼了一声,冷冷地锁住她的眼:“下次再敢偷跑,我饶不了你。”
  她不服气地撅嘴:“你要敢凶我,我就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面色一沉,倾身压了上来。
  她大骇:“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不敢偷跑了。”
  他因着心疼她的身子骨弱,本就没想继续,这装腔作势不过是逼她就范,当下一挑眉:“这还差不多。”
  耳鬓厮磨了半天,她懒懒地起身。他也坐起身来,帮她系上肚兜,一件一件为她穿上衣裤,最后小心地替她扣上前襟的盘扣。
  他做得认真,她看得仔细。
  一切就绪后,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然后说:“老婆,我真的饿了。”
  她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已过午后,她简单地张罗了饭菜,一荤一素一碗汤。
  他吃得香甜,她看得满足。
  饭一吃完她就推着他往外走,理由是阿姆快回来了。
  他强烈抵抗,明明是明媒正娶来的老婆,怎么处的像偷情?
  她义正言辞,老人家心脏不好,别给人添堵。
  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第8章 Chapter8。大火
  应朱掌柜之邀,书玉上门为朱记题字。
  雪白的宣纸,早已磨好的墨,书玉大笔一挥,朱记裁缝铺赫然纸上。
  朱掌柜捧着宣纸直乐:“好字好字。”
  突然,齐小婉闯了进来:“书玉,你家着火了!”
  书玉脑子一轰,阿姆还在家里。
  她夺门而出,疯也似的向老屋跑去。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镇上的居民围着老屋一桶一桶地浇水。
  书玉抓住一个人就问:“看到我阿姆了吗?”那人摇头。再抓一个人,还是摇头。
  “书玉,冷静。”有人握着她的肩。
  是程起丰。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阿姆在里面,辜先生也在里面。”
  “什么?”她大惊失色,“辜尨也在里面?”
  “他一听说你家着火了,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她捂住脸跪坐在地上。一个是养了她十几年的亲人,一个是她此生最亲密的爱人。她至亲的两个人此刻在火海之中,生死未卜。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燃烧的老屋,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老屋走去。
  程起丰大惊:“你要干什么?”他一把拦住她。
  “让我进去。”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上她的脸。
  “你想送死,对得起你阿姆,对得起,从北平一直追到这里的那个人吗?”他一字一句地说,心如刀割。
  她蹲下身呜呜地哭了起来。
  “书玉书玉。”齐小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书玉你别这样……”
  程瑜也来了,一脸不可置信:“辜老师……辜老师怎么也在里面?”
  她转过头瞪着书玉,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你不在里面?为什么为什么?”
  程起丰一把抓住妹妹:“你胡说八道什么?”
  “书玉,快看,有人出来了!”齐小婉用力晃着书玉。
  书玉茫然地抬起头,只见火光中,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背上背了一个人。
  书玉挣扎地站起来,踉跄地向他跑去。
  他将背上的老人交给其他人,轻声对她说:“放心,阿姆只是昏过去了。”
  他的衬衣被熏黑,脸上也粘了烟灰。
  所幸,他完好无损。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紧紧地,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无措地擦去他的泪水,怎奈泪水越来越多:“诶,老婆,别哭啊……”
  一旁的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出声打扰相拥的两人。齐小婉忍不住开口:“书玉,辜先生身上有伤。”
  书玉的理智回来了,她忙放开手,焦急地问:“伤着哪里没有?”
  辜尨笑了:“没事。”
  “快去处理伤口啊!”她急了。
  他张开双手抱了抱她:“没事,真没事,放心吧。”
  傍晚,阿姆醒了。
  书玉握着阿姆的手,眼中有泪。
  阿姆抚了抚书玉的手,抬头看向辜尨,笑得慈祥:“多谢你,妹仔交给你我很放心。”
  书玉呆了呆,狐疑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
  阿姆嗔怪地对书玉道:“莫要看了,阿尨早就跟我说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结了婚也不告诉阿姆。”
  书玉恍然大悟,原来她生日那天,阿姆故意借采茶为由一天不回,就是要留空间给他们和好。
  书玉眼眶微酸:“阿姆,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带他来见你的,结果……”结果他们吵架了。
  忽然,阿姆正色道:“妹仔,起火前好像有人摸进你屋里。”
  书玉愕然,抬头看向辜尨。他的眼里一片深沉。
  走出医院,书玉乏了。辜尨吩咐人开车过来。
  小小的青河镇从未驶进过这样豪华的轿车,路人不禁频频注目。
  “休息一会儿,今晚去我那。”辜尨拂了拂她微乱的发丝。
  她疑惑,去程家?正要说不,他又开口:“不是程家,我在青河镇也有一处房子。”
  看她吃惊的样子,他笑:“早就置下了,想着哪天和你一起回来住,再把你阿姆接来,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睑,拿毯子盖在她身上。


第9章 Chapter9。真相
  辜尨在青河的房子古香古色,甚合书玉心意。
  用过晚饭,书玉早早沐浴休息,这一天太过劳累伤神。辜尨还有事情要处理,把书玉安置妥当后便出门了。
  半夜,书玉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推开门,扶着木质的栏杆向下望去。
  天井里,程瑜正和佣人争执不休,看到书玉后大喜过望:“阿玉姐姐!”
  佣人一阵慌乱:“太太……”
  程瑜几步并作一步跑上楼来,一把抓住书玉:“我知道错了,阿玉姐姐,我不该烧那件旗袍,我没想到会起火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原谅我吧……”
  程瑜看着书玉,只盼她心软,放过自己。原以为以她父亲的能耐,放火这样的小事,最多拿钱堵人口。纵然烧死人又如何?镇里人一向胆小怕事,谁会告官?就算告官,她父亲也有的是人脉。谁知这次父亲如临大敌,一巴掌掴在她脸上:“混账,你可知谭书玉是什么人?你以为她是青河镇那老太的孙女?她的父亲谭严正是上头的人,她母亲是北平总司务长的独女,她双亲虽早亡,可爷爷和外祖父仍在北平司职,你可知她爷爷和当今大总统什么关系?”
  她目瞪口呆,只听她父亲又说:“那老太只是她的乳娘,她双亲去世后曾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寄养在青河镇。”她的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你知道谭书玉嫁给了谁?”
  她呆愣:“她……结婚了?”
  程大勇气绝:“她的丈夫是辜尨!”
  她如遭晴天霹雳。
  “你以为辜先生只是普通的商人?你可知道他在北平担任什么职务?我费尽心机讨好他却全毁在你手里……程家完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书玉静静地看着程瑜:“火是你放的?”
  “我……”程瑜眼神游移。
  “你想烧死的是我吧。”书玉倦倦开口。
  程瑜慌了:“不不……”
  “你喜欢辜尨。”简短的肯定句。
  “我……”程瑜慌不择言,“我不知道你是他太太,我……”
  书玉看着她,突然乏了起来:“不必跟我说理由,我没兴趣听借口。我累了,你走吧。”
  “我不想坐牢!”程瑜一把抓住她。
  “放手!”
  辜尨从大门外疾步走了进来,周身凛冽气势让程瑜生生一滞,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书玉的手。
  他来到楼上,揽过书玉。早有人上来把程瑜架了下去。
  “阿玉姐姐,放了我吧,我不想坐牢……”
  他担忧地看着书玉:“玉?”
  她的眼泪下来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闹脾气,不该一个人偷跑回来……如果我等你一起回来,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不敢想象你和阿姆如果没能从火里出来我该怎么办……”
  他吻去她的泪,轻声安抚:“不是你的错,程家小姐被娇纵惯了,她不看上我,明天还会看上其他人;不烧你的房,也会烧其他人的房。我们替人承了灾,这叫拯救苍生。”
  她破涕为笑。
  他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乖,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一切有我。”


第10章 Chapter10。尾声
  不知不觉中,入秋了。
  书玉忙里忙外,花了大半个月把青河镇的新家按自己的喜好又重新布置了一番。辜尨看她满头汗珠却兴致勃勃,不由觉得好笑:“以后我可不敢多买房子了,若每置一处房产你都事事躬亲,那不是要把你累坏。你累坏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她撇撇嘴:“我就喜欢,你要怎样?”她正踮着脚往窗棂处贴自己剪的素雅花样,怎奈身高不够,怎么也贴不好。
  “那让我也来帮忙好不好?”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无奈道。劝不住,他帮还不行吗?
  她转过头,把花样往他手里一塞,指了指窗棂一角:“这个,贴那里。”
  这就指挥上了?他摇头失笑,不过还是乐滋滋地听从老婆的指示。
  “左边一点,右边右边……”
  “老婆,你拿我寻开心吧,已经很正了……”
  “哪有,明明歪了。”
  “那这样?”
  “喂喂,你干嘛,好好干活,不许动手动脚!”
  “玉,阿尨,该吃饭了。”
  书玉一把推开辜尨,往门边的老人跑去:“阿姆,你看他,什么都做不好。”
  辜尨摸摸鼻子,觉得甚是无辜。
  老人佯怒地抽了抽书玉:“好好的,又欺负阿尨作甚?”
  书玉扁扁嘴,似乎委屈得不得了。自从辜尨把阿姆接来住了以后,阿姆次次都向着他。
  辜尨赶紧搂着书玉:“走走走,吃饭去,吃完饭带你出去走走。”
  午饭后,辜尨揽着书玉,漫步在青河镇的石板路上。
  青河镇依旧是那副温温顺顺的样子,似乎数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梦幻泡影。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座荒废的洋宅。几个月前,这里还人声鼎沸,接待外使。然而如今,这座青河镇曾经唯一一座大洋宅已人去楼空,繁华不再。
  就在两个月前,程老板被控告非法经营,一摞一摞的证据被送到了检察厅。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有人曾说,从商嘛,怎么可能没做过肮脏的勾当?只怕这程老板得罪了什么人,被翻了旧账。短短一个月,程家迅速垮了下来。整个青河镇的人都在传,程家完了。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程家那娇纵的小女儿竟涉嫌纵火。人证物证齐全,程大小姐很快被送进了监狱。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一个月后,就在程家已经连渣都不剩了以后,程小姐却被放了出来。据说,有人保了她出来。可是程家什么都没有了,怎么会有能耐把女儿弄出来?众说纷纭中竟传出了一条像模像样的秘闻,说是程老板早先让女儿勾搭了哪里的富商,硬是求那富商把程小姐弄了出来。
  程瑜勾没勾搭上富商,书玉并不知道。她只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浑身湿透的少年跪在她家窗下。
  “书玉,放过小瑜吧。我知道她犯了大错,但是她年纪还那样轻,还没走出青河镇看看。让我替她坐牢吧。”
  书玉坐在窗内,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她叹息:“她有权势过人的父亲,还有你这样的哥哥宠着,也难怪不骄纵。倘若我不是谭书玉,只是普普通通的李书玉、赵书玉,那就算活活被烧死也没有人管了?她年纪轻,却为何心肠这样狠?她既做得出来,怎么就没有胆量承担?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有脸说出替她坐牢这样的混帐话?!”
  少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竟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你回去吧。”她说。
  少年似乎没有听到,依然长跪不起。
  窗外噼噼啪啪,雨声不断。窗内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当夜,她在床榻上糯糯地问枕边人,要不,网开一面吧,毕竟没有人出事,而整个程家已经为此埋单。得饶人处且饶人。
  谁知枕边那人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悦。看来他回来的时候已听说程家大少爷跪在自家门口求了自己的老婆大半宿。
  她悻悻地闭了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月后,程瑜就被放了出来。
  书玉想,辜尨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程老板后来似乎重病一场,掉了半条命。程家小姐被放出来后竟痴痴傻傻起来,也不知在牢里经历了什么。
  一场绵长的大雨后,程家人从青河镇消失了。
  书玉渐渐收回思绪,一抬头发现他们已走到阿姆的老屋前。老屋已被烧成灰烬,那里的土地上青草丛丛。老屋旁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她不由得想起初来青河镇的那三个月的每一夜,树下一直有人安静地站着,不知疲倦地守着她。
  其实,她是知道的。夜深人静时,她会趴在黑黝黝的窗口,偷偷看树下的他。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已晨光熹微,树下的人早已走了。每一夜,她在窗里,他在窗外,她喜滋滋地看着他,偶尔也会心疼。
  想着想着,书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捅捅身边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诶,其实每天晚上我都在窗里看着你呢。”
  辜尨看她笑得贼兮兮,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我怎么不知道,老木窗打开的声音那么响,你以为我是聋子吗。不过啊,你真是狠心,看我在你窗下站了三个月,也不知道请我进屋。”
  她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他好笑地搂着她,唉,他笨笨的小妻子啊,不知要让他操多少心。
  “喂,”她忽然正色:“以后我不跑了。”
  “哦?为什么?”这么快就觉悟了?
  “因为,一个人跑好没意思。”她皱皱鼻子。
  “嗯,所以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他揽紧了他的小妻子。
  夕阳渐渐沉下山峦。
  余晖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长得仿佛一辈子。
  ——《青河镇》完——


第二个故事·戏子楼


第11章 Chapter01。 南京来信
  暮春时节,青河镇依旧带着冬日里泠泠的冷,却因几场小雨,化开了连绵的阴兀。
  雨后初霁,书玉挑开帘子,抱着几本国小语文书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走来一位眉目慈善的长衫老者,笑看书玉道:“谭老师,这个班可好带?”
  身后的屋子里依旧满是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书玉淡淡一笑:“好带,再没有比这些孩子更可爱的学生。”
  镇子里的孩子多贫寒,却也独独拥有城市孩子没有的质朴和纯真。
  “谭老师费心了。”老者由衷道,“代我感谢辜先生。若没有他,这些孩子便没有地方上学了。”说罢冲书玉鞠了一躬。
  书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林老,您这一礼,玉当真受不起。”少不受长者礼,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心系家国的老一辈知识分子。
  “谭老师——”远远传来门卫阿伯的声音,“接你的人来咯!”
  那声音一叹三转,比巷子里吆喝叫卖的调子还要生动几分。
  林老微微一笑:“下课了,你先走吧。”
  那一副了然并几分促狭的神色尽入书玉眼底,生生令她红了脸。
  正说话间,便见小院的门廊处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颀长,一身黑色长直风衣并一顶羊毛礼帽,周身浮动的冷冽气息与这方小院格格不入。却在抬头看向书玉和林老所站的方向时柔软了面部轮廓,一时冷意尽敛,疏离俱散。
  书玉与林老道了别,轻轻巧巧向那人走去。快到门廊时,她不禁加快了步伐,怎奈被湿滑的泥土一带,险要摔倒。
  这一跌却跌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耳边响起那人带着笑意的喟叹:“这样急不可耐的投怀送抱,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书玉柳眉一挑,反唇相讥:“这样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实在——”顿了顿,不开口了。
  “实在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继而一本正经道:“实在让我喜欢得紧。”
  他收紧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朗声大笑。
  她亦忍俊不禁,弯了唇角。突然想起身后林老还看着,她连忙去扳腰间的手,急道:“诶诶诶,快放手,影响不好。”
  “怕什么?”他懒懒开口。
  她下意识回头,屋外已不见林老的身影。然而,屋子的窗户上却挤挤挨挨着好几个小脑袋,一对对扑闪扑闪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门廊处相拥的二人。
  她嘤咛一声,彻底把头埋进了他的风衣里。
  “你毁我师德。”她咬牙切齿。
  “回去任你罚。”他虚心接受。
  甫一回到宅子,便听门房处的杨叔道:“先生,有你的信。”
  书玉好奇,接过一看,是南京的邮戳。她抬眼看了看辜尨,神色复杂。
  辜尨拆开信,三两下便阅完。他看向她:“子崱宜僦聊暇!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偷来的小半年清闲,果然还是到了头。
  “我也去。”她说。
  “不行。”他皱眉,“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当夜,他百般缠绵,她节节败退。
  她微喘着缩进他怀里,吻他的下巴:“你想要累死我吗?”今夜他比以往半年来都要热情,烧得她快要昏死过去。
  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又伸手拖过被褥盖住她的背。春寒料峭,她身子骨弱却又总对季节变换粗枝大叶,他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护她一冬一春不受伤寒侵袭。
  “这便累了?”他轻笑,手指却不怀好意地描摹着她背部的轮廓,“明日我便要动身去南京,让你好好陪我一夜还这么多话。”
  她的心软了软,嘴上却不依不饶:“带我去不好吗?带我去,我便可以夜夜陪着你。”情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她不禁红了脸。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的粉面桃花的女人,低头便吻上她的眼睑:“不好。你这样笨手笨脚,除了给我拖后腿还会做什么?”
  他使尽千般手段才令她从那个旋涡中脱身,又怎能把她再带回去?他的女人,不必操心国家诸事,只须坐在一方静谧庭院做她想做之事,外面的天自有他来撑。
  “你小看我!”她忿忿。他依然在她的身体里,她赌气地一点一点想要抽离,谁知这一番动作却令他的眼眸更加幽深。
  好不容易熄了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轻叹:“我哪里敢小看你?”
  总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吶,他护在手心里珍之重之都来不及,哪里敢小看?
  晨光熹微间,她便听到枕边人的响动。她要坐起身来,却被他阻住:“再睡一会。”
  她不依,披索着一件单衣便要起来帮他穿衣。每一次缠绵过后,总是他替她穿衣;每一次他要远行,总是她替他打点行装。
  他拗不过她的执着,听话地把手张开,任她摆布。
  待她为他穿戴完毕,他便顺势把她笼在了怀里:“不要送。”
  她乖巧地点点头。
  每一次远行,一定不要相送。就好像心里珍重的人不过是清晨出门小小散步了一圈,午时便会归家。
  登上游轮,阳光已大盛。接下来的半个月,青河镇该是一派明媚和暖之景吧。那么南京又会是怎样的天气呢?
  辜尨压了压帽檐,神色莫辨。良久,他才发出一声轻叹。
  才刚离开,就已开始思念。


第12章 Chapter02。 远方来客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书玉合上了课本。
  有孩子噌噌噌跑上讲台,扬起小脸激动道:“谭老师,接您回家的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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