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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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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先生上前去了,杀墨差点要给他吓得心脏骤停,幸得小皇帝本性不算坏,眼下也正快活着。
  君瑕赞叹道:“皇上果然聪慧。”
  赵清攥着一只鸡腿,正要下嘴,回头看了眼君瑕,怪是诧异道:“你这瞎子,眼睛不好使,鼻子却灵光。”
  君瑕微笑,“瞎子的耳鼻都比常人灵光。”
  “这倒是。”小皇帝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对君瑕含糊地说道,“不怪朕的皇姐喜欢你,进退有度,倒是个可造之才。朕勉为其难答应你留在公主府,好好伺候朕的皇姐,别教她又到外面挑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
  君瑕可算懂了,这两姐弟性子真像——流氓。
  就连杀墨都觉得,皇上能说出“伺候”俩字,懂的确实比一般十岁大的孩子要多多了,故此虽有点愠怒,却更多地觉得好笑。
  但为公主说句公道话,公主至今只有过两任未婚夫,第一个是摄政王和太后选的,风流早夭,赖不着公主,另一个则是瞿唐,虽说荒唐了点儿,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再要说,就只有君瑕和卢子笙罢了,也不曾不三不四,他们和公主也是清白的……
  “咳咳。”
  赵清给切了一只鸡翅膀,冲着君瑕一招,“要吃么?”
  君瑕遗憾地勾起薄唇,“草民一副贱躯,吃不了好东西。”
  看他这病怏怏的模样,赵清撇了撇嘴,他自幼也是身体不好,太后不让他吃这不让他吃那的,但不让吃,就偏偏让人眼馋。赵清自己也不是日日都能吃的,君瑕拒绝他不奇怪也不生气,反而道:“沾了朕龙涎的东西都是香的,你不吃可有人喜欢。”
  也就是那些巴结阿谀的人罢了,赵清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默默又是一叹。“朕就是少个朋友罢了,可惜皇姐不明白朕的心意。”
  赵潋对他虽好,但六分拿他做弟弟,四分拿他做皇帝,彼此缺少了点默契,又加上男女有别,她眼下又住在宫外,赵清除了耿直,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君瑕总觉得小皇帝这个感慨很不合时宜。
  果然,赵清冲他促狭一笑,将油纸一裹,把剩下的醉鸡都包了起来,“你这人有意思,见到朕不跪不拜,谅你是个瘸子,朕不同你计较,不过,你要留在朕的皇姐身边,有几句话朕要提点你。”
  他说话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滑稽,君瑕微微侧耳,笑道:“洗耳恭听。”
  赵清道:“你身份低微,不配做驸马。不然你讨好朕,朕给你个小官,要是你表现得好,能一级一级往上爬就最好了。”
  讨好……
  君瑕不觉失笑。
  赵清摸了摸鼻子,接着神气地托起了下巴,“朕希望你好好考虑,真诚地接受朕的建议。你能破解得了谢珺的棋局,脑子应该是好使的。”
  不知为何,这小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想揍他。


第19章 
  耿直带着人闯入刑部,刑部推脱大理寺,于济楚于此时双管齐下,把守住了大理寺,直接入门要密案宗卷,一听说皇帝丢了,尚书和大理寺卿险些没厥过去,头昏脑热地将把这几年搜罗来的所有消息都拿出来了。
  于济楚这个巡御司副指挥使才做了半年,朝中并无人脉,家学儒道,力求中庸,从不敢惹是生非,妄谈社稷民生,更不想冒着得罪权贵的危险去查少年失踪,于济楚虽力有余,而心不足。
  倘使不是小皇帝无端失踪,近卫军和巡御司都难辞其咎,他也不会逼问大理寺卿要卷宗。
  但一查才知道,果然,这边是有风声的,而且几年前,就已经抓到过一个匪首,只因对方后台强大,到了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曾经在城外的宣华林出现过,当时他们挟持了五名少年,朝廷兵马与之对峙,但投鼠忌器,轻易放过了他们,俘虏的那个,内衣襟里,胸膛上有家族图腾烙印,虽不足证明是就是那个家族之中有人败坏门风,但至少是一条线索。
  可惜,这记载里并未说描绘是何种样的图腾,也不曾有任何暗示。
  于济楚合上蓝本,目光复杂,提着剑冲出了大理寺。
  赵潋正好策马而来,于济楚将蓝本藏入了衣中,但赵潋早已有所察觉,将缰绳拽住,“于大人,找着了?”
  于济楚沉声道:“微臣定然竭力迎回皇上,请公主先回府等候。”
  这件事公主身为一介女流,本来就不该参与。于济楚如此想,本来无可厚非,但赵潋不同,她不是一般女流,还是赵清的亲姐姐。
  赵潋将马鞭一扬,“于大人,我只想知道,眼下有没有证据证明皇上是被人胁迫拐走的?”
  要说小皇帝,虽然年幼,但毕竟是皇帝,虽体弱,平日里深居简出,但以往宫宴盛筵之类也有不少贵族参与,按理说该见过小皇帝,赵清生得孱弱可喜,像朵白嫩嫩的小娇花,比公主还娇弱。要是一些权贵风流,爱亵玩少年,因而铤而走险地作案,也不应该有眼无珠将主意打到皇帝头上。
  于济楚深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皇上是被人拐带挟持的。”
  虽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于济楚并不想赵潋为了一桩没有定论的案子开罪了谁,倘若真是如此,当下也只有稳住赵潋,稳住太后,才能再行施救。
  赵潋愁眉不展,见于济楚领着人走了,她正要跟着去,路过兴盛街的香药铺子,正好碰到满脸黄斑的老人走出来,赵潋想着事差点没撞着人,忙勒马,前蹄一扬,惊起一片灰尘,老人缓慢地拄拐走到赵潋马下,“公主。”
  她心一紧,只见老人颤巍巍仰着脖子道:“先生,请您回府一趟,有要事。”
  “眼下哪有什么要事……”赵潋正心烦意乱,但想到君瑕从来不会无端来找自己麻烦,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
  她道了声谢,心神不宁地火速赶往公主府。
  没想到一闯入粼竹阁,就见到今日差点将汴梁城翻过天的小皇帝!
  就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因为赵清失踪,耿直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给太后递了消息,说明具体事由,眼下皇宫也要闹翻了天了,没想到赵清正优哉游哉地陪着君瑕下棋。
  赵潋气得差点背过气,上前就将赵清的后领子一拎,赵清抓着一颗棋子正卡壳儿呢,没意识到粗暴的皇姐走到了后头,被拎得脚尖离了地,差点吓一跳,不得不祭出法器来:“大胆!”
  赵潋一惊,就给他松开了,赵清便乖乖地抱住了皇姐的胳膊,在她的臂弯里蹭了蹭,“皇姐,我正跟你家的先生下棋呢,过来帮我看着。”
  还有心思下棋?
  赵潋心道母后不知道该怎生着急,当务之急是赶紧放消息给她,让禁卫军撤了,以免扰民,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大队大队的人马在汴梁街上巡逻,估计吓得要关铺子。
  她来不及教训赵清,赶紧去到前院,找柳黛通知去了。
  对面拂春居飘来一阵忧愁的笛声,缠绵如诉,小皇帝听得眼角一抽,道:“是另外那个?听说还没有成年……皇姐的口味真叫朕摸不透。”
  君瑕早习惯小皇帝语出惊人了,笑吟吟地压下一子,满盘通吃。
  小皇帝学下棋,是太后让他用来平心静气的,以方便修身养性,绝不是为了培养成谢珺那种神童,因而只让他接触了一点皮毛,何况他年岁小功力也浅,棋力可想而知。但也就这水平,棋待诏们却从来没赢过他。
  这还是第一个敢赢赵清、而且让他输得很难看很难看的人。
  赵清脸色古怪地瞅了眼君瑕,默默将小嘴一嘟,“朕不来了。”
  早知道下不赢,还以为对方会放水呢,结果他自取其辱。
  君瑕拈起一枚棋子,淡笑,“皇上可知道,为何你失踪一会儿,公主心急如此,满城都为着你人仰马翻么?”
  “当然是因为,朕乃九五之尊,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乃北辰,他们要跟着朕转。这不稀奇。”
  小皇帝眼神里有自负的神采,君瑕垂眸,将黑白棋伸手糊了一盘,“皇上这话有道理,但是,倘若不是近几年汴梁常出少年失踪之案,耿大人和于大人何等人物,想必不会急得连灯下黑的道理,都忘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句话耿直常说,小皇帝的种种逃生技巧,还都是耿直教的。君瑕这话说得,让赵清信服。
  “还有,皇上方才那话不对。”
  赵清轩眉一挑,有点不开心了,他哪句说得不对了?
  君瑕拨开棋子,食指压了一颗瞧得见珠玉般纹理细腻的白棋在棋盘中央,“君王如北辰,先以德化服人。皇上,你眼皮底下失踪、死亡了二十余名少年,他们都与你同龄,皇上听闻此事,漠然而不问,怎么能说得上德?皇上,不是最想要太后的认可么?”
  赵清还是个孩子,但也是野心勃勃的帝王,有些话没人敢说,就连在他耳边搬弄是非的弄臣,提及太后也惧怕得要命,倘使赵清再一威迫,吓尿裤子的也有。
  但君瑕实在是出人意表。
  赵清脾气不好,要搁以往早又把“杀头罪”搬出来了,但这回偏偏没有,只将龙颜一板,“你什么意思?”
  君瑕道:“太后不愿意做的事,皇上和公主,可以做。”
  赵清也知道,君瑕这个人深藏不露,对自己的心思拿捏得很精准,他知道说什么自己不会生气,说什么会让自己心动,比如就这件。但是呢,小皇帝是不肯受人怂恿的,赵清肯在赵潋面前撒娇,在旁人跟前,他还是威严堂堂的皇帝。
  “朕才不信你一个眼瞎腿瘸的人说的话。”
  “草民眼不瞎,腿也不瘸。”
  赵清眉头一挑,震惊得小身板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只见君瑕慢悠悠地从那一盘凌乱的棋里,将他方才所用的白子一粒一粒地精准无误地捡了起来,赵清小嘴巴一抽——这当然不是一个瞎子能完成的事。
  君瑕将捡好的白子放入了手边的罐子里。
  赵清捏住了小拳头,震惊之后则是满面疑惑,“为什么突然要把底牌亮出来?”
  君瑕微笑,扬起眸子,清波湛湛如长空,映入了满院竹色柳影,筛得一片斑驳。
  “因为草民命贱,怕欺君啊。”
  赵潋正好沿着浮桥上来没几步,隐约听到一声什么,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公主言笑晏晏地迎了上去,“什么欺君?欺了什么了?”


第20章 
  小皇帝赵清瞥了眼君瑕,对方从容地阖上了棋罐子,倒没有什么示意,不过赵清心想,皇姐此时还不知道这个先生其实并不是什么瞎子,说不准是两人玩的情趣,他一口戳破,情趣就没了。
  于是等赵潋走过来,长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小辫子一揪,赵清笑着将她的衣袖一扯,“朕与先生开玩笑的,皇姐方才来,可通知了耿直,让他到公主府外接应我?”
  “没有。”赵潋摇头,“我打算直接将你送回宫。”
  “哦。”
  赵潋放下了他的小辫子,道:“我找耿直有点事儿。”顺带看了眼已经看不出什么的棋局,但里头白子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颗,都是黑子,先生惯于执白,倒让赵潋大开眼界,“阿清,你赢了先生?”
  赵清哈哈大笑,“那不能,就算谢珺在世也不一定能赢他啊,不过,”他收了笑容,靠近赵潋,赵潋不解地俯低身子,赵清将嘴唇凑过来,“皇姐,你家的先生有秘密。你以后留意些,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不得了,才过了这么一会儿,赵清就探查得君瑕身上有秘密了,赵潋眼波微澜,朝君瑕看去,对方八方不动,垂着眼睑等待着什么,等赵清松开她,一贯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赵潋,对君瑕忽生了好奇。
  等赵清前去偏房更衣时,赵潋才终得与君瑕说上几句话,将他的手腕一搭,君瑕这只又细又白的手,摸起来如同一枚冷玉,赵潋忍不住就用指腹往他手腕内侧一滑,这会很痒的赵潋知道,但君瑕只是将唇微一抿,并不怎么有反应,赵潋便叹了一声,“今日是我怠慢了先生,不知道皇弟顽劣至此。等会儿我送他回宫之后,请太医来给你诊脉。”
  君瑕微笑,“当真不必麻烦了,我这病也有十年了,自己心里清楚的。”
  “那是什么病?”
  赵潋歪着头,无辜而明媚的水圆桃花眼轻轻睁开,明明是单纯的孩子样,手却流氓地占着他的便宜,君瑕叹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病,是毒。”
  “那我更要请太医给你拔毒了。”
  其实毒比病更可怕,赵潋完全拿不准,她的脸色忽然凝重了,君瑕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魔爪,可算了了这一阵儿说来就来的轻薄,“沉积已久了,要不了命,只是需要公主的人参吊着。”
  他半真半假地一说,流露出一些感伤之意,却让赵潋深信不疑。
  她将嘴唇一咬,脸颊上那点轻薄风流意烟消云散,好端端地忽然觉得无边伤感起来。先生这么弱,她真的能——那什么吗?
  唉。
  赵潋将赵清送回了皇宫。
  她虽然没有真的请太医来公主府,但君瑕还没着手收棋子,杀墨就东倒西歪地搬着大箱东西来了,君瑕眉微挑,有些不明其意,杀墨好气又好笑地将箱子摊在君瑕眼前,“就是公主啊,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一箱子人参不知道哪里搜刮来的,说全给先生。”
  赵潋不知道,但这两人是知道的,人参对他的毒根本没用,那不过是当初为了留在公主府的托辞罢了,眼下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失笑不止,一个累瘫了倒在地上,发誓:“我再也不帮着你骗人了,先生。”
  小皇帝回宫,急得差点掀翻烛台的太后终于放心,一贯雷厉风行的太后差点红了眼眶。
  赵清还是第一次见到母后流露出母亲的脆弱,也跟着愧疚不安,跪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走到了太后跟前,“母后,朕发誓,再也不跟着胡闹了。母后不要担忧,不要气坏了身子,朕这就去领罚。”
  赵清说着要走,太后一把扑过来,从身后将赵清抱住,哪儿也不放心他去了,母子团圆,画面温馨感人,赵潋也叹了口气,悄然退出了长坤宫大殿。
  被箍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清来不及说话,太后便道:“日后,你要出宫,哀家派人跟着你,不许胡闹。母后,再也不拘着你了。”
  “真的?”
  要不是赵清这么一失踪,太后都不曾想到,他才十岁,就已叛逆到了这个地步。
  可,这个孩子,是她和他唯一的儿子。能怎么办?太后看着赵清渐渐长开、越来越似那人的眉眼,心中不无忧惶。她怕将儿子推到人前,那些老臣将来看出端倪。
  赵清全然不知太后心思,只是觉得母后将自己抱得很紧,从来没这么紧过。看来这次是真的吓到她了,他想。作为皇帝,他不喜欢在朝政上被母后压制一头,他想反抗,但作为儿子,他还是心有愧疚,不忍心让母亲为自己担惊受怕。
  汴梁城中要掘地三尺、地毯式寻人的禁卫队和巡御司的合作总算是破裂了,但赵潋却觉得,自己让耿直带着人往刑部要卷宗,真是急中生智,小皇帝没有失踪,卷宗却也调出来了,她私底下找耿直拿了来。
  挑着灯火,赵潋看了小半个时辰。没有大发现,但宣华林确实可以去勘察一番,改日她改扮成一个风流俊俏的小公子,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人。
  翌日大早,才醒过来,柳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赵潋坐在镜台之前,给自己梳了个马尾,一身金贵玄色的衣裳,如乌云翻墨,衣袖间朵朵繁花暗纹,用金线刺着,显得华丽而高雅,赵潋很满意这身,从箱箧里翻出了一柄折扇,摇摇扇子,真如同一个贵介小公子了。
  赵潋身量修长,但脸庞却很显嫩,乍一看竟猜不到是有十七岁了。
  柳黛不解,“公主换这身是要……”
  “找机会出门去。”赵潋摇着扇子风流一笑。
  但没等赵潋出门,计划就先破灭了。
  她这清净的没人敢招惹的公主府,忽然来了位客人。
  她的老同学,燕婉,不知何事来了公主府,但人家在芍药会上给足了她颜面,赵潋只好亲自相迎,燕婉披着一身如云似烟的花鸟薄纱斗篷,进门时已热得香汗淋漓,瑶鼻上铺了一层细碎的汗珠儿。
  赵潋道:“燕婉,我听闻显国公夫人不是正紧锣密鼓地为你张罗婚事么,她竟能放你与我呆在一处?不怕我把这霉运传给你?”
  “传给我就好了!”燕婉自来熟地找地方坐,离浮桥不远,树林阴翳,浮动着几分薄绿,几许微风,燕婉摇着团扇,等赵潋坐下来,她咬了口嘴唇,抱怨道:“自从芍药会后,我娘就疯了一样,隔三差五地往家里请媒人!我真是不知道成婚有什么好的。”
  不待赵潋专注地表示一番同情,燕婉眼睛一瞪,“阿潋,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托付了个男人去。你身体力行地告诉我,选男人要选知根知底的,什么媒妁之言实在不可信。”
  这话,确实不像是什么好话,赵潋将脖颈一梗,暂且不接。
  “阿潋,近几日元绥把自己关在家中很多天了。”
  赵潋奇怪,“这又是为着什么?”
  “还不都是一样,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燕婉缺心眼儿,什么话都往外抖落,“元绥还想着谢弈书。已经十年了,她这是要入魔障了,我就怕阿潋你……阿潋你还想着他么?”
  燕婉以为,当初赵潋在画册里随便挑中了瞿唐,乃是因为实在不能再耗下去,才随意指了一个想托付终身,她心里想的人还是谢珺。
  但赵潋微微一笑,推心置腹地瞅着燕婉道:“我对师兄,没有男女之情。我若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自然想尽办法也要嫁给他,让他也喜欢我。”
  燕婉放了心,赵潋命人给燕婉上茶,挥袖淡笑道:“师兄卒时,元绥也才不过五岁,什么魔障?不过冲着我来罢了。我觉得我抢了她的东西,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害死了师兄,所有憎恨和不甘心,都是冲着我的。要说真的,等她嫁了人,这汴梁的少男心不知要碎多少。她的行情可比你我好多了,要同情也轮不到咱们。”
  燕婉一听“咱们”二字,就喜欢了,“阿潋,咱们都不成婚了好不好?我也想养几个门客。”
  “……”
  赵潋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也能成为别人的楷模。


第21章 
  但赵潋无比清楚,今日她敢撺掇燕婉走上“邪路”,明日显国公夫人就能拎着长刀杀将到她府上来。故此虽然燕婉敢有这个心,赵潋却不敢轻易答应,打了个哈哈,将手边的瓷杯一碰,“这茶太热了,天热,我给你找点冰块,泡杯酸梅汤解渴。”
  燕婉想说自己并不可,但来不及出声制止,赵潋人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说实话,赵潋有点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招待燕婉,同窗之谊是有的,但她以前对不起燕婉,虽说燕婉心大不计较,但她自己一直没忘,眼下她又只想在公主府独善其身,与先生说说话、逗逗闷子,但燕婉和元绥却要一个一个地惹上来……
  “唉。”独善其身太难了。
  赵潋心里想着,手里多放了几块冰。
  这本来是柳黛的活儿,但赵潋却抢了过来,柳黛见她心不在焉的,还是想自己动手做,赵潋道:“等会儿端给燕婉,我出去了。”
  “嗯。”
  但赵潋再回院子里,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天到了晌午,烈日骄阳灼烤着地面,水面蒸起一股潮热,赵潋这一身黑,热得浑身冒汗,找不到燕婉,赵潋只好问了人,才知道燕婉自来熟地一个人往后院去了。
  赵潋心一紧,正要上浮桥,却见燕婉又碎步走了回来。
  她低着头,右脸将脸颊捂着,可怎么也藏不住那绯红的耳朵尖,赵潋喊了她一声,燕婉没听到,直至喊到第二声,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捂着滚烫的脸颊,羞着笑靥如花,“阿潋,你……我见着……”
  赵潋往粼竹阁看去。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先生选的地儿风水不好,一个两个客人前来,从来不到拂春居,都自发右转去骚扰她的先生。赵潋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但燕婉不问主人便直闯别人家宅后院这个毛病,确实让她不喜欢。
  燕婉粉嫩的嘴唇曳起一弧刺眼的红,赵潋松开手后退两步,燕婉还没意识到,没几根肠子又藏不住事儿,羞着道:“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燕婉对君瑕只有一面之缘,上次他随着赵潋来参加她的芍药会,约莫也是这个时辰,他人困倦,燕婉亲自招待,让他到后院就着绿荫歇憩一会。君瑕待人翩翩有礼,看着循规蹈矩,不多说话,但她说什么,他也接。
  那时候,燕婉对他就有点好感了,心想着阿潋能找个这么好的门客养在家里,她为什么不能呢?
  动了这个心思,不是因为赵潋,是因为君瑕啊。
  但是燕婉是真没有想到……原来君瑕对她也有好感,会温柔地唤她“婉婉”……
  燕婉这时候才意会过来,骇了一跳,可是、可是君先生是阿潋的人啊,阿潋喜欢他,不然不会带着他到芍药会上,还给他机会,让他大放异彩一举成名。可是这要怎么办,燕婉愧疚地瞅了眼赵潋,见她神色沉凝如山,更是心中惴惴:可先生喜欢的人是我,这要怎么办?我要对不起阿潋么?不行啊……
  赵潋没想到燕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她只觉得燕婉眼下眼神飘忽地,想着她的先生,心里有点不舒坦。
  “阿潋,我、我走了……”燕婉实在太乱了,因为得到了先生“芳心”,她歉疚地不敢看赵潋,步子轻快地就往外走了。
  诚然她有私心,来见赵潋,说了这么一通话,也是想趁机溜到公主府后院,远远地瞟上那人一眼。
  在大周,在汴梁,士庶有别,她们公卿王侯之家,即便成婚也要门当户对,君瑕这种出身连入赘都不够。燕婉也就是清楚,才更加不想成婚。
  等人一走,柳黛端着冰镇酸梅汤来了,赵潋正嫌火气旺盛,好心情被燕婉一搅和全没了,端着冰冷的酸梅汤一股脑下肚。冰冷的水灌入喉咙食管,将那股燥热的从心底腾起来的火苗扑灭了,赵潋将凌乱的心思一收,忍不住想——
  燕婉见过了先生?
  他们说了什么?
  燕婉最后那种姿态走出去,说没有猫腻赵潋都不信。
  要是君瑕敢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私相授受……赵潋将眼一眯,将瓷杯落回桌面,一碰,铿锵一声,这只烧制精美的青花瓷差点被大卸八块。
  赵潋大喇喇地闯入粼竹阁,正想和君瑕聊聊,却见卢子笙也在。
  奇也怪哉,这两人从来了公主府,素无交集,赵潋以为他们俩性格不合,没想到卢生今日竟然在与君瑕鉴赏书画,君瑕看不到,大多由卢子笙口述,聊到前人的书画时,君瑕能高谈阔论地说上一长篇。
  卢子笙眼睛里都是亮光,“君先生,你也喜欢裘旭的狂草?流畅挥洒,不失其度。”
  君瑕淡笑道:“圆融于世,但又……很出格。”
  赵潋脚步一顿,君瑕这话,貌似听谁说过。但年代久远,已经想不大起来了。
  记得师兄当年的书法也是一绝,才十三岁便已扬名立万。卢子笙在街头叫卖字画的时候,也曾临摹过谢珺留下来的《汴梁金石遗录帖》,不过那会儿谢珺还小,火候不足,运笔还不够老练,但只胜在轻灵潇洒,在今天也是可以拿来一说的。卢子笙临摹的味道大不一样,否则赵潋也会找卢子笙临摹几幅收藏起来,将来说不准能以假乱真卖个大价钱。
  卢子笙眼睛雪亮,“先生,可知道当世的大书法家,秋暝先生?”
  赵潋闪身,躲入了篱笆门后,一片郁郁森森的竹林之后。
  许久没听到“秋暝先生”这几个字了,赵潋想起来还是心头一震。师父他老人家离开汴梁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从无音讯,赵潋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派人去寻,一无所获。
  但这也正常,师父是个隐士,想是不知道又在哪里定居了,他要不肯出山,宁可采薇而食,也是不肯现身的。
  她想知道世人眼中,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君瑕拂落了眉眼,只轻盈地将唇微勾,“怎能不知。其人因爱《山居秋暝》,改名山秋暝。多年前他在汴梁城外定居时,不少达官贵族都想请他为入幕之宾,他总是一句诗就将人打发了。”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赵潋心头狂跳,诧异地拨开一竿碧茵茵的湘妃竹,往里瞪大眼睛望去——先生怎么会知道?
  好在这个问题卢子笙代问了,“先生怎么如此清楚?”
  君瑕朝身后对杀墨嘱咐了一声,杀墨不情不愿地进屋去了,回来时,杀墨取了一本书给卢子笙,“这是先生收集的名家辑录,里头还有各种奇闻轶事。”
  卢子笙双手捧着,如获至宝,好半晌才听明其意,腾出一只爪子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赠、赠给我?”
  君瑕微笑着颔首。
  “我这辈子,对书法是不可能有什么建树了,留给你,也是希望你日后多多研习。”
  卢子笙自然感激敬服,连声道了许多声谢。
  君瑕耳朵一动,那翠竹隐隐之外,飘逸的一身黑裳,还有那双水润而澄澈的大眼睛,他看得一清二楚,连她拍竹子瞎琢磨的嘀咕声,都隐隐约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傻……莞莞。
  他好整以暇,莞尔一笑。


第22章 
  卢子笙是个书痴,文章经纶腹内虽无多少,但对字画却是个老手行家,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好意思随意翻动,脸红了红,就往后退了一小步,觉得手里这本书沉甸甸的,厚重无比。
  听君瑕说话,就知道对方也是个颇有造诣的人了,卢子笙欢喜无限,正好赵潋无处可躲藏,怀疑君瑕已经察觉到她的嘀咕声了,只好两袖一甩,坦然地往里走了过来。
  卢子笙一见到赵潋,俊脸就更红了,比涂了胭脂的的俏媳妇还艳,一刻不敢多呆,冲赵潋施了一礼然后梅花鹿似的窜入了竹林深处。
  竹色如洗,将卢子笙的瘦长的身影隐没。
  赵潋正好有意与君瑕手谈两句,杀墨摆好棋局,落了几颗子,君瑕就已经察觉到赵潋有点心事,而且不大愉快。
  但赵潋是个不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君瑕就等了等,果然,便听得赵潋问:“今日,燕婉来了公主府,我招待不周,不知怎的让她进了粼竹阁,先生没与她说些什么?”
  “公主说的是显国公家的女公子?”君瑕眉心一蹙,观其言察其行,赵潋应当是为着燕婉在介怀,君瑕不是傻的,赵潋渐渐有了别样的心思,他也不是不能察觉,“在下,方才歇晌,没留意她是否来过。”
  不管如何,赵潋总是信他的,不禁将唇往上一勾,曳出一弧红月。
  就这么轻轻一解释,一笔带过,就值得堂堂公主喜笑颜开形于颜色了?君瑕只觉得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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