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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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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太医又上前一步,“中此毒者,最好是断绝亲缘,修得六根清净,方能延年。少年人血气方刚的,最不能陷入情爱,若时常心情大动,能伤肝脉、动心经。”
两个太医对公主的心思都心照不宣,这是在告诉她,为什么那君公子总是若即若离,像镜中花,水底月似的令人捉摸不清。赵潋咬住了嘴唇,想到他总是那漫不经意,什么事都不过心、不放在眼底的疏懒姿态,那如浮云无意、好像从来不为尘世羁留的清湛眼眸,胸口蓦地一痛,她皱眉道:“你们俩专程趁夜前来往本公主心口捅刀子的。”
“老臣不敢,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见公主那一掌拍在假山上,冷峭的山石都为之一颤,两个太医吓得默契地异口同声。
赵潋捏紧了手,拍在假山上的手,被突兀的棱角一刺,刺破了,血一滴一滴地溅落在草丛里,俩太医差点没自打嘴巴,赵潋忽然道:“你们告诉我得倒真及时,明日他就要离开汴梁了。”
赵潋的声音很冷静,葛太医愣了一会,听到她问:“有没有解药?”
葛太医将头伏得更低,“暂时,未曾听说过解法。而且,此毒在君公子身体里太久了。中毒者最初每日都会发作,后来便三日一发作,五日一发作,再后来便一个月一发作,有时几个月都不发作,但每次发作都只会更剧烈、更……催命,要是间隔时间太久,恐怕就……”
“没得治了”“一命呜呼”“魂归西天”“一觉不醒”……葛太医在想哪个说法公主比较能接受。
赵潋揉了揉眉心。她知道葛太医后头想说不敢说的话是什么。
她竟然,竟然没有相信,君瑕其实……赵潋逼迫自己冷静,清醒,不能乱,她的舌尖已经紧紧地抵住了下颚,好像被施了术定在那儿,一动不能动。星夜冷寂,风拂过草尖,带起一波凉意,赵潋忽然觉得手足冰冷,她缓慢地垂下眼睑,盯着趴在地上的两个太医,“你们,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倘若太后知晓了,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
在一串告饶声中,赵潋忽想到君瑕曾问她要的人参,“那毒,用人参能克制得住么?”
王老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愣着道:“公主您在说笑话,正如您所说,那人参也不过就是长了须的萝卜罢了,若这么容易对付过去,那还叫什么销骨,那能销肌蚀骨之毒岂是儿戏。”
她错愕了一会,渐渐地心口一紧。果然,君瑕来公主府压根不是为了什么人参,他是别有所求的——他求什么呢?
赵潋屏住了呼吸,手上的伤口已不再渗血,她冷静地长声道:“你们走吧。”
葛太医不多话,王老头在那眼珠子飞转,在葛太医拉着他就走时,朝赵潋那千疮百孔万箭扎成刺猬的心补了一刀:“公主,中了销骨之毒的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赵潋一怔,猛地抬起头,葛太医差点将怀里的人打晕了,可是王老头不服输,一记手肘将人挥开,做太医的要有点操守,话没朝病人家眷交代完不能走,于是他又愉快地给赵潋补了几记狠手,“我看君公子……大限将至。”
“滚!”赵潋怒火攻心,跳起来一脚踹过去。
吓得葛太医心魂悸动,托着胁下的人便赶紧溜了。王老头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完,嘴里呜呜地要补充,但赵潋哪里听得进去。
人走了,赵潋更睡不着了,她飞快地跑到马厩去牵了自己的枣红马,这辈子没有这么急切过,唯恐赶不上——他、他应该不会半夜就离开公主府的。
赵潋的马到了宫门口教人拦下来了,禁卫军也为难,“公主,过了宵禁了,这个时辰您要出宫,恐怕不太……”
赵潋叱道:“让开!”
文昭公主那匹汗血宝马是辽国抓来的千里良驹,珍贵无匹,它那前蹄子一扬,竟无人敢阻拦,均被这气势喝倒。赵潋懒得与人周旋,“开门!”
已宵禁之后,汴梁终于安静下来的广门大街上,只剩下赵潋如飓风过境的马蹄声……
第39章
赵潋解鞍下马; 牵着马随意拴在前院的树上,掠过了浮桥; 此时她已跑了一路; 呼吸渐渐不匀。两岸花树雪海被抛在耳后,赵潋过了桥直右拐入粼竹阁。
小院楼阁; 在幽暗的月色底下影影绰绰地沉默着,赵潋迎头撞上出门换水的杀墨;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是一惊; 杀墨来不及说完,“公主你怎么……”
“突然回来”四字伴随着破门声; 赵潋已经闯入了寝房。
回来之前; 赵潋路上脑子都是一团岩浆。王太医和葛太医都是宫中行医多年的老太医了; 给她皇弟看过无数回病; 断然是不会没有把握就轻浮地妄加论断,但赵潋还是没想到,从宫里回来; 竟会正好撞见他毒发。
杀墨端着水又回来,“公主不能进去了,先生……”
他才放下水盆,赵潋已经屏住呼吸走了过去。蹑手蹑脚地; 唯恐惊扰了竹床上的人。
竹床上君瑕的四肢都被粗黑的铁链拴得严严实实; 绑在四角,他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上全是汗; 好像许久不出的汗要在毒发时一次流尽,然后再在身体中进行漫长地存蓄,周而复始。
他的肤色本来极白,此刻几乎透明。赵潋敛住心神,缓缓地坐了下来,手指捏了捏拴住他手腕的铁链,看见他手腕上摩擦的深红的伤口,心疼得像一团火在炙烤。
杀墨也无奈了,“公主,我们本来明日就走了,只是毒发突然。好容易才将先生打昏了,他等下醒过来,又会很疼的。”
赵潋猛然回头,杀墨耷拉着脑袋,为难地将手里的湿毛巾拧干了,“以往先生毒发的时候都不喜旁人在他身边,看到他可怕的模样,公主要不然还是……”
“不知道,”杀墨语气迟疑,“公主能不能宽限我们一日再走?”
赵潋怒极,“难道他都这样了,我会赶人走?当我是什么人!”
赵潋手里握着君瑕的手,在她低吼出这一句,吓得杀墨瞳孔往里一缩时,掌心也传来了细微的动静,赵潋忙回头,抢过杀墨手里的毛巾替他按压在额头上。君瑕的脸这个时候比以往要烫上许多,毛巾是冷的,在她贴上去的那瞬间,君瑕的手指颤抖着收紧了,捏得赵潋指骨生疼。
杀墨怔了怔,“不好,先生又醒了。”
赵潋也忙探向他的脸,君瑕人未醒,可赵潋知道他很疼,疼得四条铁链又瞬间绷紧,赵潋怎么拽都不松,疼得他脸色惨白,额角暴出几条深色青筋,嘴唇和牙关都在颤抖。
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杀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少疼点?”
身后的杀墨失语了片刻,公主既然连夜从宫里追出来,一定是有所觉察的,更何况公主早和先生有了肌肤之亲了,杀墨没有隐瞒:“已经喂先生用了药,但没用,还是疼。老先生说,非要他自己捱过来,否则谁也救不了。”
葛太医说,中销骨之毒的人,每次毒发都只会更剧烈,更要命,那如同把全身的骨骼打散了再重聚,复又打散的痛苦非常人能经受。倘若不是有着什么必须活下去的信念,恐怕很难找到支撑。
四条铁链拴着他的手脚,在被绷紧之间,赵潋看见他的右手腕落下来几滴惨红的血,吓了一跳,忙用手去掰他的右手腕,“别使劲。”
可这点摩擦伤比起身体里总无限次的重创和折磨,犹如蚊子痒罢了,赵潋被血液的深红呛得眼眶湿润,徒劳无功地松了手,“君瑕,疼就咬我的手,别折磨自己好不好。”
赵潋将手背又送过来。
杀墨也眼眶红肿,端着水盆又出去找水了,赵潋的匆匆看了眼杀墨的背影,右手背传来一阵刺痛,赵潋“嘶”一声,她飞快地回头,君瑕咬住了她手背上的肉。很疼。
君瑕是下了狠口的,赵潋想忍耐,想和他一起疼,但是只咬了一口,骤然一松。
他朦胧地睁开眼,“公主?”
嗓子也哑了,再不复清润。明明也低沉动人,可赵潋只剩下心疼了。
她撑着手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浅浅地吻了下来。
君瑕挣动了一下,可是四肢都被铁链拴着,骨骼里又是熟悉的一阵捣碎的痛,他捏紧了手,想说的话,想问的事,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恨自己无能?在离别前夕,身心都像被情魔囚禁,容不得一分宣泄,一旦开了那道闸,痛就像四面八方江河入海,绵延无尽地侵袭而来。
赵潋从来没见过谁,疼成这样却一声不吭,她支起脑袋,将他咬的那只右手又递了上去,“疼就咬一口。”
汗珠滚下来,落入了眼中,将视线模糊淋漓成一片,近在咫尺,却近乎看不见她的脸,他苍白着脸,轻轻地将嘴唇上扬了下,“舍不得。”
疼到这个地步,人已经脆弱到了极致。
以往每次毒发,君瑕都自信能活下来,他还有一个未偿未了的心愿,眼下离那个心愿已经很近了,触手可及,可是也许,就要前功尽弃。
他看不到赵潋因为这三个字而产生的恍惚和怔忪,喉咙又是撕裂的惨痛,他艰难地别过头,不想教赵潋再看,右手腕滴落的血珠更欢了。
赵潋才恍然回神,“别,你别动……”
她在君瑕的橱柜里翻出一块棉布,用剪刀裁下一角,揉成团塞到他手腕与铁链的间隙处,赵潋慌得拿剪刀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握不住,锋利的棱角戳破了她的左手食指,赵潋抽了一口凉气,将沁出血珠沾染的白棉布塞到他脚踝,那里也被磨损得通红一片。
“别动……我求求你了……”
她想按住他的手臂,但君瑕的力气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大得多,赵潋又不忍心碰伤他,铁链挣动之间铮璁嗡鸣。赵潋忍不住呜咽起来了。
亲眼见到他毒发的震撼……赵潋至死都忘不了今晚了。
君瑕听见啜泣隐忍的声音,心脉那处,更如同刀剜出血肉的疼。
“莞……”
嗓子方才剧痛了一会,已发不出太多声音,细如蚊蚋。赵潋要凑近耳朵,才能凝神听见一丝,“要碗?”
赵潋回头要找碗。
“莞莞。”
他缓慢地拉住她的手腕。
被铁链拴紧的手动了下,赵潋怔怔地回头,君瑕的眼半开半合,蒙昧着,有一缕晶莹的水光颤动,赵潋蓦地心口一紧,“你要什么?”
赵潋没有记错,君瑕只听见过太后唤她的小名,那时起他就铭记着了,否则不会在神思恍惚时还能喊出来,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柔软如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食指缓缓地勾住她的手指,赵潋忙握住,滚烫的眼泪像烛花打下来,身子微微倾斜压向了他,但不敢太过用力拥着,怀里这个人,就像一捧烟花,倘若用力些,他就散了。
在见到王太医和葛太医之前,赵潋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要离开汴梁,她没有立场阻拦,她本想过,就在宫里待上几个月,将那无聊的日子再细数一遍罢了。也许是秋天要来了,人也多了些伤春悲秋意,过了这阵一定会好的。
她本不想再来看他一眼……
她差点,就永永远远失去这个人了。
赵潋将耳朵温柔地贴过来,被她握住的手动了下,身下传来轻若缥缈的叹息:“莞莞,我从未想过回姑苏。”
赵潋怔住了,她惊讶的目光闯入他的眼底,君瑕正要说话,全身连同肺腑又是一阵分裂似的疼。
本僵直着身体要等他说话的赵潋,见他脸色又是一阵惨白,额头又渗出细密的汗珠,知道他又疼了,赵潋的心仿佛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地来回凌迟。
“君瑕。”
她恨不能代他疼。
怎么会疼成这样……
杀墨换了水,又急急匆匆地闯入房舍内,将干净的湿毛巾从盆底捞出来拧干,又递给了公主,赵潋换了毛巾,柔润冰凉贴上额角,四方铁链便渐渐松弛了下去。
杀墨道:“先生又疼晕了。”
赵潋替他擦掉脸上的汗珠,凝视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他要疼多久?”
杀墨摇摇头,“不定准的,有时候要疼上一天一夜,有时候只有一两个时辰。”
他说话间,赵潋将湿毛巾摘了回来,杀墨趁着君瑕昏睡了过去,才能小心翼翼地问些大不敬的话:“公主真的要嫁给于大人么?”
赵潋分不出心神应付杀墨,回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杀墨将手指叉了起来,有些话是替君瑕闷着,闷在胸口太久了,可是倘若不说公主恐怕要误会一生,“先生留下来不是为了公主府的人参,我们在姑苏也有药铺的,人参要多少都有,先生他就是为了公主你罢了。”
这个赵潋在来之前就猜到了。只是经由杀墨说出来,那分量却是不同的。她握着君瑕修长冰凉的手,回眸诧异地看了眼杀墨。
杀墨抿下嘴唇,少年人面露难色地道:“公主要找门客的时候,先生就想借机进府来了。”
那时候公主名声不好,又刚和瞿唐一刀两断,汴梁城中无人不曾听闻她当街痛殴未婚夫的威名,也不敢轻易上门招惹。卢子笙是因为一穷二白揭不开锅了,情有可原,赵潋一直在想君瑕图她点什么,只是以前被他骗了,以为他只是想求些人参。
原来他图的不是人参,是人。
杀墨又道:“那天,公主在街上打了瞿唐一顿。后来瞿公子在回家之前,还又让先生的人胖揍了一顿。”
“他那时就见过我了?”
杀墨道:“我记得先生说,公主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赵潋轻轻压下嘴角。
她不知道天涯某处的角落藏着一个君瑕时,他却早已知道这世上有她了。
赵潋,他喜欢你啊。
藏得这么深,竟一点马脚都不曾露出来。
君瑕这一次晕厥之后便没有再中途醒来,赵潋和杀墨一直守在他窗边,直至鸡鸣破晓,杀墨就知道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赵潋知道他始终伺候在旁人也疲倦了,“杀墨,你的黑眼圈都能拿来蘸墨了,回去歇着,这里有我。”
杀墨疑惑地倏地抬起头,赵潋昨晚哭过的眼泡也肿得像桃儿,但他不敢说。
赵潋嗤地一笑,“我守着就行,我和他有几句话说,你明不明白?”
杀墨僵住了身体,少年的脸颊蹭地一红,“我、我明白。”
“公主,先生身体虚弱,你让他……多睡会儿,今天肯定是不能恢复元气的了。”
趁着杀墨走出房门之前,赵潋的脑中掠过两位太医的话,压低了声音,但担忧下来,“先生上次疼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杀墨脊背一凉,心想公主果然是知道了。
他扶着门框回头,“好像是……半年以前了。”
赵潋的心又重新跌回了谷底,才浮现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蓦地凋谢干净。杀墨也不忍心,可是公主这架势,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就算是先生醒了,约莫也只能全部交代。
第40章
君瑕清醒时; 正逢日头偏移,竟到了未时三刻。
赵潋不眠不休地守了一夜; 正打着瞌睡; 手心里传来一阵酥痒,她忙打起精神坐直起来; 原来是掌心捧着的手动了一下,赵潋惊讶地抬起头; 正好撞入他漆黑深邃如子夜的眼眸。赵潋怔着; “你醒了?”
不等他答话,赵潋从旁扯过棉被搭起来; 扶着他替他枕到背后; “你还疼不疼?”
杀墨说得不错; 他虽然醒了; 但很显然未曾恢复元气,脸色仍是苍白,闻言只是笑了下; “不疼了。公主怎么回来了?”
“我……”
“不是说,让我好自为之么。”
赵潋倏地睁大了眼睛,这人在质问自己?
他有什么脸质问自己啊,不是他要离开汴梁的?
君瑕又垂眸微笑; 肤若雪色; 笑起来犹如皎月生辉。赵潋又移不开眼睛了,君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赵潋才想到他手脚上的铁链没解开; 可是——
“钥匙呢?”
君瑕道:“在杀墨那儿。”
言下之意让她将杀墨叫过来。
但是赵潋好容易才等到他清醒过来,好容易才支走碍事的杀墨,焉肯答应,“不,就这样也挺好的,先生这样——”她掩着嘴唇笑了笑,“最好欺负了。”
赵潋的嘴唇压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两片如弓的唇,他现在动不了,只能任由轻薄。但赵潋还是没咂摸出一丝抗拒味,只好越吻越深,舌在他齿尖乱窜乱钻。
他柔弱得似一张薄纸,赵潋涂的丹朱口脂抹在他的唇上,在他清而冷的俊容上映出别是一般的瑰丽和凄艳,仿佛盖了章,这人是自己的了。
她捧着他的脸,唇角往上难以抑制地翘了起来,“我又照顾了你一晚上,这回我可要点谢礼了。”
君瑕被她蹂。躏后的唇有了血色,被轻薄之后,脸颊也微微浮粉,宛如奇花初胎。赵潋拿指头戳了戳他柔软白嫩的脸,啧啧两声叹,这肌肤比女人还滑,怎么能保养得这么好的。
君瑕沉静地凝视着赵潋,“公主既然知道了,还要留我么。”
赵潋一笑,“当然。”
君瑕拂落目光,仿佛拂落一粒尘埃,如此不动声色。
“公主,我也没几年可活了。这你也知道了么。”
“知道。”赵潋皱眉,“不过,销骨之毒当真无解?”
“无解。”
早已知道答案,赵潋并不意外,也不再失望。她伸手将君瑕的右掌紧扣,铁链磨损过的伤口早已凝血,赵潋将腕扣往后移了几寸,取下棉布替他包扎起来,“等会儿我再让人去取点儿药回来给你擦伤口,以后……”
“以后”这个词真是个好词,赵潋忍不住轻笑,“你昨晚说,你没打算回姑苏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搬出公主府了?”
君瑕失笑,“在汴梁我也有落脚的地方。”
赵潋的心像被他这笑容挠了一下,痒痒的,真想压着人再欺负一回。
她清咳了一声,“既然这样,咱们就开诚布公,把话说明白。”她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胸口,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并不敢弄疼他,只不过手上虽小心翼翼的,嘴里却掷地有声:“我喜欢你,心悦你,爱你,还想疼你,宠你,不管你能活一年也好,十年也好,还是三十年五十年,你仅剩的日子,我都想拥有。”
君瑕的指尖轻轻一颤,宛如微风拂过蝶翼。
他轻声道:“公主何必……”
赵潋轻佻地勾起他的下颌,眉眼盈盈,“昨晚还意乱情迷地唤人家莞莞,你又记不得了?”
赵潋记性不好,但隐隐约约想到,君瑕他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小名了?怎么……难道燕婉那次事有误会?
当下她并不想计较这个,将脑子关于别人的都抛下,在君瑕仿佛不知该如何回话犹豫不决时,赵潋下了一剂猛药,“今天无论你是装听不见,还是真听不见,咱们俩的关系都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了。我既然喜欢你,就不能让你继续清清白白地做我的门客了。”
君瑕轻轻一叹,好像要拿手扶住额头,可是才动了一下,手腕又被铁链扯了回去,赵潋见他这无奈惆怅的模样很是可喜,忍不住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咬了下凌乱红唇,温柔地诱哄道:“做我的驸马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中什么毒,还能活几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别因为这个就想推开我。”
君瑕目光一动,随即缓缓地岑寂了下来,“公主想托付终身给我?”
“有何不可。”
“公主,我能陪你,男欢女爱我都能给你,可我亡故之后,公主难道要守着孀居之身度日?妇无二适之文,公主应当明白的。”
赵潋本想说,有你几年我这一生也差不多足够了,但这么一说出口难免如托大之辞,君瑕定然不信,她改换笑颜,“那是寻常妇人。我乃堂堂大周公主,生得美艳武艺还又高强,纵然是徐娘半老,我再找个男人也易如反掌。不过最好,你死之前我要留下一个种,算是给你们老君家留个后,这样你也不亏,你看行不行?”
赵潋本人油盐不进,她认定的事,即便是错,等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之后,还咬着嘴唇把一口碎牙咽下去,宁死不肯服输的。
他垂眸,陷入了一片沉默。
赵潋急了,“你又想装作没听见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能了。”
她又要强吻过来,强迫他正视自己的心,但没贴上嘴唇,君瑕忽然偏过头,“可以了。”
嗯?
赵潋惊讶地发觉,君瑕左耳后有一颗细小的猩红朱砂痣,藏匿在揉乱的墨发之间,隐隐地冒出星点芳华。记不清谁的耳后也有一颗痣了,赵潋微微晃神间,君瑕轻轻咳嗽了一声,“莞莞,我有点渴了。”
赵潋怔忡了瞬间,她才品出他话中之意,不遗余力地绽开了绚烂笑容,“好,你等一下。”
她取了水,见君瑕的手脚还被锁链囚着,不禁好笑,扶着他坐着靠到她的肩膀上,将水缓慢地喂给他喝。昨夜出了太多汗,应该是渴极了,赵潋将一碗水都喂给他了。
“我去找杀墨拿钥匙,替你将手脚解开。”
人已经是自己的了。这种感觉让人开怀到眩晕,赵潋没少趁机占君瑕便宜,在找人开锁之前又将他的脸都亲了一遍,君瑕眼下还未恢复,又四肢俱废,无奈之下只好被她轻薄了个管够。
赵潋将人放平,巧笑嫣然地贪婪地盯着他,答应了要拿钥匙,但仿佛无论如何也看不够,却非要看够了才能走,这时门外传来了宦者拉长的公鸭嗓音:“公主?老奴邵培德有事请见!”
赵潋一听,蹙眉道:“母后跟前的红人?他怎么被派来了。”
她细细想来,只怕是因为昨晚打马出宫惊动了守备,他们报给太后了,太后派人来问询。她长吁短叹了几声,拍了怕君瑕的小臂,让他乖乖在房里等着,赵潋出门应付邵培德了。
她前脚走,后头听了会壁角的尖耳朵杀墨便兔子似的窜了进来,将君瑕手脚上的锁链都解了,君瑕揉了揉手腕坐起来,乜斜着杀墨,“听到了多少?”
杀墨吐了吐舌头。
听闻先生刚中销骨之时,曾经被毒破坏过眼睛,约莫一年的时间都目不能视物,因此修炼得听觉犹如蝙蝠般灵敏。方才赵潋全副身心都放在君瑕身上,没分心顾忌到门外窗口贴着一只耳朵,但君瑕早察觉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坚决不肯认,“就听了一会儿,我刚刚才来。”
邵培德是代太后过来问一句,何事昨晚如此仓促,定要过了宵禁大闹宫门?
赵潋撒了个谎,“家里养了两只兔子,走时忘了交代人给他喂食了,我昨晚才想起来,怕它们饿死了,所以着急连夜赶回来瞧瞧。”
邵培德从先帝在世时就跟着伺候了,察言观色洞悉世事的功夫不是区区几句有口无心的谎言就能搪塞过去的,虽回话还是照赵潋的原话回,他却佝偻着腰,慈和地提醒了一句:“那公主日后可得多加善待那两只兔子了,以免再有个着急失态的地方,教太后担忧了。”
“是、是是,邵公公的话本宫明白,若无其他要紧事,公公还是请回罢。”
宫里的太监赵潋大多不喜欢,只有幼年时照料她的张公公,为人和蔼可亲,可惜他人早已不在了。
赵潋送走了邵培德,长舒了一口气。
这人始终是太后的人,赵潋最怕露出马脚,教太后知道君瑕身中销骨,别说以后了,眼下都不定还能有。
赵潋要再回粼竹阁,却撞上君瑕要浴身,杀墨守在门外。
见少年瞪起了眼珠,不让她进门,也不让她偷窥,赵潋有些好笑——她早就看完了。
赵潋昨晚回来得急,策马流了一身汗,又守了君瑕近七个时辰,累极倦极,也想浴身了,有意也让柳黛烧点热水洗浴,但才转身走出几步,猛又扭头,杀墨只见公主的嘴唇哆嗦了下,眼睛厉害得似要吃人,不禁一抖,却见赵潋几步走上台阶,质问道:“君瑕腿脚不便,他洗浴之后更衣之事是你伺候的?”
杀墨明白了,公主吃醋了。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为了撒一桩谎,圆它就得十句谎言。
杀墨小脸苦涩,真想一针把先生吹起来的大牛皮谎言给戳破了。
见他犹犹豫豫不说话,赵潋想揍人了,看模样就真是啊。杀墨岂不是将君瑕的私密……全都一览无余了?
正当赵潋和杀墨两人在门外牛头不对马嘴地乱想,杀墨身后雕镂着翠鸟青藤纹理的木门“吱呀”一声却开了。
杀墨忙侧身让开,视线之中的闲杂人等被清理干净,赵潋的目光正好撞上君瑕笔直而修长的身影。
眼前的男人丰润如芝兰玉树,杳然俊立,霁月之容,秋水之姿。他扶着门框,在赵潋嘴唇轻颤,愕然地说不上话来时,君瑕松开门,近墨者黑地学着赵潋,用食指戳她柔软丰腻的脸颊,轻笑:“真对不住。我好像又骗了你一次。”
第41章
君瑕才出浴; 里合月牙白中衣,外罩着一身流云纹银锦轻衣; 水珠沿着优雅的骨线攒聚在颈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稳稳当当地站在她眼前,唇色恢复了淡粉; 眉眼昳丽秀逸,坠着清浅的一缕笑; 但好像在笑她傻。
赵潋被他戳着脸颊; 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君瑕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她。
赵潋轻轻沉下脸来,学着他的口吻皮笑肉不笑道:“真遗憾; 我一点都不生气。”
惊讶之后; 赵潋晃过神来。他装瞎都装了; 装瘸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以往总将她往外推; 不论璩琚还是于济楚,他都说好,赵潋早有所悟; 这人故意装的一身残疾,故意误导她,好教她不至于动心。
可人家都已经半身不遂了,她不还是没有把持住么。
这事君瑕有资格笑。
她简直是头一号的笨蛋; 还急色。
君瑕收回了手指; 在掌间揉搓了几下,虽不见忐忑,但总是有几分愧疚在心。
赵潋低着头; 用拳头撞了下他的胸口,“我先回房了。等会找你下棋。”
昨晚照顾君瑕之时,两人都还挺狼狈的,赵潋顾不上自己。眼下君瑕沐浴净身之后,一身素净洁白,她却浑身黏腻,里衣贴着后背,在心上人面前放不开手脚,她只好先逃回去。
赵潋走了,杀墨怪异地瞅向君瑕,“先生,您又打算和公主好了?”
他方才在外边听全了,君瑕只想把杀墨脑子里那段记忆给抹了。可是,他只好无奈地微笑,答非所问:“我要是想留下子嗣,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杀墨眼珠子一瞪,只见先生已飘然下阶。少年内心琢磨着,有点不可思议。先生正当年纪,却还未娶妻,几个少年都暗中各有想法,觉得先生要不是实在不肯耽误人家姑娘,那便是患有不可言说之隐疾。
但是,谣言早已不攻自破。
那晚上,先生有没有隐疾……公主心里最清楚了。要是公主和先生在一起之后,真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那也挺不错,杀墨挺想逗小孩儿玩的。
赵潋将自己从头到脚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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