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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荣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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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
    苏靖荷起身,一步一步走近秦姨娘:“当时庆王策马路过,虽然隔得远,却能笃定,推正儿下水的是个丫头装扮的人。”
    见苏靖荷说的认真,秦姨娘大骇,右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记得明月当时说过是庆王救起落水的苏正,却没有说庆王看见了过程啊……她定了心神,道:“姑娘胡乱扯上庆王,未免太可笑了。”
    “是不是胡乱,我不介意当面对质。”苏靖荷与秦姨娘面对面站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秦姨娘,尤为认真说着:“庆王虽身份尊贵,可若找他求证真相,我想王爷也是愿意的。”
    说完,苏靖荷吩咐着:“庆王府离得不远,让人去王府外候着,若王爷回府,立刻通知一声,我与秦姨娘亲自登门一趟。”
    话道这个份上,秦姨娘自然心虚,庆王何许人也,若是与他对质,到时可是颜面全无。遂拦住了下人,勉力笑着:“咱们府上的家事,不好惊动王爷,倒叫人笑话了。”
    “是么,姨娘这么说,我也无话,可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许人往我身上再泼脏水。”
    其实刚才的对话大家都听得分明,事情真相如何,也差不多明了,三姑娘言辞灼灼,倒是秦姨娘左闪右避的。本来大家都不太相信柔善的三姑娘会害五爷,尤其这些时日看三姑娘待五爷极好,显更得之前落水之事极为荒诞,可怜堂堂嫡小姐,平白让一个姨娘欺侮。
    仿佛能感觉到老祖宗的怒意,秦姨娘立即开脱:“姑娘转了话题,也掩不了真相,这衣服如何解释,泅水的事情,还有今日的癣症状。”
    苏靖荷笑笑:“姨娘又怎么不说说这衣服在哪里翻找到的。”
    苏靖荷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秦姨娘顿了顿,才道:“自然是清池西边的一座宅院。”
    “宅院的主人是谁,莫说姨娘查了这么久,不知道?”
    秦姨娘自然上心查探了,却没想到苏靖荷为了自保,不惜出卖苏牧,还以为她与二爷亲厚,却不过自私之人。
    “我替姨娘说吧,宅子的主人是二哥,我不过去二哥院子里喝个茶,不小心洒了茶水在袖口,才换了身衣裳,秦姨娘这都能做文章,实在厉害。”
    “不是的……”秦姨娘立刻反驳着。
    “不是什么?不是二哥的宅子,还是,不是姨娘想指鹿为马?”
    老祖宗听了半晌,终是有了反应,怒意腾腾看向秦姨娘:“你却没告诉我,是牧儿的院子!”
    秦姨娘对上了老祖宗的视线,立刻低了头,不再作声,这点上由不得她不承认,老祖宗只要去查,就明白了。
    “大夫来了。”屋外头传来绿萝的声音,之后她领着大夫进屋,苏靖荷先是扶了老祖宗坐下,之后自己也坐回桌边,由着大夫诊脉。
    “姑娘是染了风寒,吃几贴药就能好。”张大夫说着。
    “风寒,怎么会是风寒,明明是癣症,你看,她手上都是红疹。”秦姨娘急切道。
    张大夫有些不悦旁人对自己医术的质疑,他行医多年,旁的不敢说,小小风寒而已,还是诊断得清楚。遂道:“不过是风寒入体,姑娘怕是自己服了药,药不对症引起的,没什么大碍,很快就消了。”
    “胡说,明明是癣症。”秦姨娘说完,恍悟:“是三姑娘串通好了大夫,是不是!”
    张大夫此时已是大怒,也懒得理会秦姨娘,只朝老祖宗行了个礼,道:“我张家世代行医,从我父亲开始就给老国公爷看诊,这么多年,老祖宗当信得过老夫品行。”
    老祖宗点头,和颜悦色地安抚着苏靖荷好生修养,而后狠狠瞪了眼秦姨娘:“你这狠毒妇人,竟处处暗害阿靖,若不是今日揭开,我可一直被你瞒在鼓里!想来这些年在府上没少兴风作浪,我老婆子如今身子不好,管不得你们了,这是还是交给老爷处置。”
    说完,由着喜鹊搀扶,转身离去。
    老祖宗离去,秦姨娘还在愣神,而后很快反应过来,瞪了眼苏靖荷,便赶紧跟着跑出去,恐慌着求饶,之后的事情,苏靖荷也懒得理会,事情闹到父亲耳里,总有他的定夺。
    倒等大夫开了方子离去,苏靖荷才是看了眼跪地的紫罗,此时她却平静得很,在府上多年,自然明白后果,便是求饶也不可能了。
    苏靖荷一点也不意外,甚至紫罗的每个举动都在她的引导下,故意闹出今日这一幕,彻底绝了秦姨娘的折腾。只是沉香与她亲近,如今抿着唇,哀伤问着:“紫罗姐姐,这是为何。”
    “奴婢夫家欠了赌债,公婆小姑都在恶霸手中,若没有秦姨娘帮忙,奴婢日子也没法过了。”紫罗重重磕了个头:“奴婢对不起姑娘。”
    “你最对不住沉香,她信你,你却一直在她煮的汤里动手脚。如此不忠,我日后也留不得你。”说罢摆了摆手:“打五十板子丢出去,生死随命。”
    紫罗被拖走后,沉香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退出房间,绿萝担忧看了眼她的身影,道:“这丫头有些不对。”
    “毕竟和紫罗亲近。”
    “奴婢的意思,她怕是起了疑心。”
    苏靖荷揉了揉额间,道:“由她吧,沉香与别人不同,她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待姐姐衷心,即便有些想法,终还是为了姐姐好。”
    绿萝扶着苏靖荷躺上暖榻,今日一番折腾,又染了风寒,又吃坏了药,姑娘待自己狠心,可她却心疼,怕姑娘身子怕受不住,等苏靖荷平躺后,才担心说着:“姑娘日后再不可这般了,您又能经得住几番折腾。”
    苏靖荷点头,算是应下。
    “不过,今日爆出二爷私下的宅院,会不会惹麻烦。”
    “惹出麻烦才好。”苏靖荷淡淡说了句,转身睡下。

☆、第67章 横祸

苏靖荷的风寒没几日便好了,皮肤光滑如初,看不出一点痕迹。在她病下的几日,苏正每日上午读书,下午练字,晚上再陪着苏靖荷说说话,听话得很,让人省不少心。
    之前秦姨娘在荣华院的一场闹腾,自然传到苏瑜耳朵里,单就之前秦姨娘诬陷苏靖荷的事情,已让老爷震怒,罚姨娘在院中禁足,苏靖荷这边虽病了,却也没闲着,扣了姨娘的月例,也让府里上下知道三姑娘惹不得。
    虽然苏莨已经出嫁,可这事爆出来,赵姨娘多少带着愧疚,苏靖荷病中的汤药,全是赵姨娘亲自守着熬煮,尽心尽力,反是苏佑一直不肯信,总觉着是苏靖荷诬了二姐,对她更是不喜。
    不过因为苏靖荷而牵扯出苏牧私下另置宅院的事情,却没能轻松揭过去,从这座宅院顺着往下查,却也发现不少苏牧背地的产业,让苏瑜震怒,甚至气怒之下说出要将苏牧赶出府去的话。
    苏靖荷这身体才刚好,葛青青便顶着隆起的小腹,过来做客了。
    二人围坐着煮着热茶,苏靖荷气定神闲,葛青青却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她先忍不住,说着:“好妹妹,你二哥平日待你极好,这回可得帮着些你二哥。”
    苏靖荷也没有问原由,苏牧这事,府里上下都知道,遂道:“二嫂说哪里话,旁人我管不上,二哥的事我自然会上心,可,我人微言轻,父亲也不肯听。”
    “如今咱府里,老爷最疼就是三妹,妹妹去试着和老爷求个情说些好话,可好?”说完,葛青青很是无奈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母亲又不在,没个出主意的人,我大着肚子,老爷又不让我掺和。”
    苏靖荷低下头,“你不必求我,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昨日刚知道父亲冲二哥发火,我立刻去找了父亲了,可……”
    苏靖荷摇头,遗憾看着葛青青:“父亲不肯听我讲,甚至言明与宅院的事情无关,二哥可是还有什么地方惹恼了父亲?”
    葛青青却是疑惑,认真想了想,道:“你二哥的事情他都不怎么与我说的,怕我担心,只让我安心养胎,总安慰说没事。”
    “既是这样,想必二哥也不是穷途末路,二哥是个有主意的人,嫂子信二哥可好。”苏靖荷握过葛青青的手,安慰着。
    葛青青却怎么都放心不下来,“你二哥与其他兄弟不同,当初你大哥私置宅院养美人,就算和驸马爷动了手,也不过挨顿板子罢了,可你二哥不是国公府的骨血,若离了国公府,你二哥日后如何自处,万一老爷还气不过,将你二哥从宗族除了名。。。。。。”
    “不会的,二哥是进过祠堂,拜过祖宗排位的,不是父亲三言两语可以决断的,你放心吧。”
    葛青青叹息,却也无法,只得说着:“罢了,嫁鸡随鸡,日后即便和你二哥过苦日子,也认了,只要夫妻一起,也不怕了。”
    苏靖荷笑笑,她与葛青青虽然亲近,但在一些事情上也有过分歧,可今日听了这话,着实为二哥高兴,二哥当初没有看错人,只这一份共患难的心,便足了。
    …
    之后事情倒没有太糟,老爷当时不过气话,也没真赶了苏牧离府,只是二人关系日渐紧张,最后还是苏牧主动带着妻儿出府去住,老爷也没有拦着,都随他去。可即便离了府,苏牧的日子也不难过,这些时日,庆王愈加受圣上器重,连连嘉恩赏赐,堪比成王,苏牧也连升三级,能位列早朝,算是苏家这一辈最出息的一个。
    苏牧离府那日,来找过苏靖荷,说是话别,也带了感激。因为二太太的事情,苏牧不知情便罢,如今还住在府上,总觉着尴尬,加上苏牧与苏瑜立场便不同,日后总要对立,可苏家于苏牧有养育大恩,若是这样离开,难免遭人话柄,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正好苏靖荷帮了他一把,如今由老爷开口赶人,他顺势而为,最好不过。
    少了二哥二嫂,对苏靖荷而言,府上愈加冷清,加上天气也越发寒冷,苏靖荷的屋子里早就添了炭火,每日除了给老祖宗请安,基本都窝在屋里不出门了,却从来不曾想过,会从天而降一桩大祸。
    入冬后,府上清闲下来,大家只慢慢准备着过年,除了三太太在为了许家表姐奔波,今年内廷定了规矩,送进宫的女子不得超过十七,偏偏表姐上月才过十七岁生辰,三太太进了几趟宫,几位昭仪嫔妃处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法子。
    既然绝了进宫的路子,老祖宗自然有些失望,却也留着许家兄妹在京过年,年后再便送他们回去,却哪里想得到,前日里太后突然想起来上回进宫给陛下弹过琴的苏靖荷,说了句这丫头灵巧聪慧,内廷便将苏靖荷的名字添进了入宫的册子里。
    消息传来,安国公府一片哗然,谁都没想过三姑娘会要进宫,大家都瞧准了三姑娘以后是要嫁到郡王府去的,谢三爷待三姑娘真心,两家早心照不宣,只差了一纸婚约罢了,哪里料到中途生变。
    如今府里上下对三姑娘,有惋惜错过谢玉这段好姻缘的,也有钦羡能入宫荣华无尚的。只有苏靖荷最是惊骇,得了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往老祖宗院子里去。
    …
    “老祖宗,您说说,慧言大师可不是算得准么,咱们三姑娘当真是抵天的富贵,这趟进了宫,凭着陛下对三姑娘的青眼,日后还不是恩宠无双么?咱们国公府日后可都得享三姑娘的福。”三太太替老祖宗捶着腿,笑说着。
    “可,会不会委屈了三丫头,尤其郡王府那边。。。。。。”老祖宗有些犹疑。
    三太太却道:“天子之尊,怎么就委屈了三姑娘,旁人家可是求都求不得呢!郡王府那边老祖宗只管放心,我知道嫂子的心思,不过想给玉儿讨个咱们府里的媳妇儿,也不见得是多喜欢三姑娘,如今既然太后看中,嫂嫂也不敢和太后抢人不是,咱们可还有菀儿呢,菀儿和玉儿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素来亲近。倒是老祖宗别舍不得三姑娘进宫,那可是违背天意啊,想想大师的批命,错不了。”
    老祖宗越听越有道理,正沉思着,房门被苏靖荷重重推开,苏靖荷瞪着谢韵琴,满眼怒火,她却只当看不着,笑着道:“呦,说曹操曹操到,婶娘先恭喜姑娘了。”
    苏靖荷大步走近,她今儿算是明白了,怎么这顶天的大祸会落到自己头上,想必三婶前阵子频繁入宫,根本不是为了许家表姐张罗,一开始就打着她的主意,否则太后怎么突然就想起她来了!
    苏靖荷跪在老祖宗跟前,说着:“老祖宗,靖荷不能入宫,三年孝期未满,此时入宫怎么吉利。”
    “早在先皇时候,孝期便由三年改成一年,虽说民间还有守三年的,可出嫁这些并不忌讳,满一年足以,这些内廷都会查探清楚的,姑娘只管放心。”谢韵琴说着。
    苏靖荷哪里还会理她,挪动了双膝往前,握着老祖宗手臂,道:“靖荷不想进宫,老祖宗帮帮靖荷可好,老祖宗与太后关系亲近,只要老祖宗肯帮忙说说。。。。。。”
    话还没说完,却被谢韵琴打断:“三姑娘莫要胡闹了,莫说老祖宗现在身体不好,经不起入宫的折腾,即便入了宫,你要老祖宗怎么去和太后说?说咱家的姑娘瞧不上陛下,不肯进宫?”
    苏靖荷瞪了眼谢韵琴:“不劳婶娘操心,老祖宗这些年什么市面没见过,借口多了去,可不比您,不会说话。”
    “三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老祖宗,你可瞧瞧,我处处为了姑娘,姑娘却这么话中带刺。”谢韵琴也是委屈朝老祖宗说着。
    老祖宗只觉着头疼,还没开口,便见苏靖荷趴伏在跟前,低低唤了一句:“奶奶。”
    这一声奶奶,听得老祖宗多少有些动容,才覆上苏靖荷的右手,谢韵琴却及时打断:“这可是命,大师批过的。”
    “大师当年说我过不了十四,如今不也好好的。”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不信神明可要遭天谴的。”谢韵琴上前去扶苏靖荷,却在她耳畔低低说着:“况且,三姑娘活没活过十四,你不清楚么。”
    苏靖荷一愣,却是不肯起,老祖宗被闹得没办法,最后只得要丫头们将苏靖荷拖了出去。苏靖荷冷眼看着老祖宗,咬着下唇,直到老祖宗的房门在眼前合上,阻隔了她与老祖宗,距离上的,还有,心上的。
    老祖宗这里说不通,苏靖荷看着正是下朝的时候,便匆匆去了前院。
    …
    或许也因为这件事情苦恼,书房里,苏瑜撑着头,眉头深锁,有些凝重,见苏靖荷进来,也知她为了何事,轻轻一叹。
    苏靖荷却在苏瑜怜悯的眼神中,心渐渐往下沉了几分,她缓缓开口:“父亲也觉得,女儿应该入宫?”
    “不是父亲的意思,实在是太后……当初你便不该入宫,让陛下记住了。”
    苏靖荷摇头:“这事也不是不能回旋,不过太后随意一提,内廷为了讨好罢了,太后过不久也就忘了靖荷了,又没有明确的指令,只要内廷把靖荷的名字去了,便没事了,我知道父亲有法子的。”
    苏瑜却是抿唇:“事情不如你想的简单。”
    “那又是有多复杂呢?”苏靖荷冷笑一声,渐渐明白过来:“这一年的父女温情,不过是女儿幻觉,女儿竟然忘了,父亲接女儿回来,本就是为了与谢家的联姻,如今棋子有了更好的用途,父亲怎会放弃?”
    “靖荷!“苏瑜不悦地唤了一句。
    苏靖荷却笑的愈加肆意:“女儿说中父亲心思,恼羞成怒?呵,婶娘说得没错,与郡王府的婚事还能继续,咱们还有五妹,太子被圈禁,大姐虽然遭了秧,却也将三房和太子间的牵扯斩断,如今的五妹,比我也不差分毫了,是不是?”
    “胡言乱语!想来是因为进宫的事情,头脑不清楚了,为父不与你计较,赶紧回荣华院好好静养,这些日子哪里都别去了!”
    “父亲的意思,是要女儿禁足?”苏靖荷仰头看着苏瑜,眼神一点点变得哀伤:“女儿今日过来,是觉着还有父亲之情,这一年多,无论几位姨娘如何轻贱欺侮,女儿一直不曾害怕过,因为女儿知道还有父亲在,血肉相连,父亲定是心疼女儿的,可,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父亲比女儿更加清楚,比起国公府的权势,连这仅剩的父女亲情,父亲都要舍弃吗?父亲真就没有一点。。。不,半点儿,舍不得女儿?”
    苏靖荷一瞬不瞬看着苏瑜,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都倔强着不肯落下。静默了许久,苏瑜才是缓缓说道:“你身子不好,回院子里好生养着吧。”
    仍旧不给任何回旋的余地,眼中的哀戚慢慢变成寒冷,苏靖荷闭了眼,将泪水强压下去,却总有一滴从眼角滑过,她抱起双臂,有些颤抖说着:“比起菏泽,这个国公府,真的好冷、好冷。。。。。。父亲不觉得么?”
    而后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第68章 出府

绿萝转过庭院,看着矗立在回廊上的沉香,问着:“小姐还在后院么?”
    沉香点了点头:“可不是,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看了眼手中托盘里又凉了的饭菜,沉香忍不住叹息,这些饭菜已经热过四回了,即便知道再热下去,姑娘怕也不会吃,可又不愿万一姑娘饿了,却没有吃食。
    端着饭菜转身往厨房去,才走几步,却突地顿住,沉香回头看了眼绿萝,道:“姑娘多少听你几句,你到后院去劝劝吧。”
    夜色浓郁,淡淡的月光划破黑夜,扑洒在后院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间,榕树下,秋千缓缓悠悠荡着。
    苏靖荷倚着秋千藤已有两个时辰,随着它来回晃悠,仿佛不知疲倦。静谧的夜空下,只树藤与粗壮树干的细微摩擦声传来,咿呀、咿呀,规律得很。
    看着树下苏靖荷黑蒙蒙的背影,在夜色里,那样单薄、孤寂,看得人心疼。她静静看着,直到墙角传来窸窣的声音,没有烛火,绿萝只看清是个半高的身影从墙角转过,再不见踪影。
    荣华院里丫头小厮都没这般身高的孩子,只除了五爷。五爷素来贪玩,绿萝也没在意,而是伴着秋千那一声声规律的节奏,缓步走近秋千,将温暖的狐裘围脖裹在苏靖荷肩上,道:“起风了,姑娘回吧。”
    在绿萝的着力下,秋千慢慢停下,绿萝覆过苏靖荷扶在秋千藤上的手,冰冰凉凉的,惊得她赶紧握紧,用自己的手捂热。
    “过了小雪天,夜里寒凉,姑娘还是早些睡吧。”绿萝继续劝着。
    苏靖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姐何苦为难自己,兴许明儿老爷就想明白了,放了小姐出去。”
    苏靖荷只浅浅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带了几分冷意。她才和父亲争执过,前脚刚回院子,立刻就有下人奉命将荣华院里外围上,说好听了是父亲关切她,说直白些,却是将她禁足。
    “你瞧这月亮,怎么就残了一块?”苏靖荷仰着头,问着。
    “今儿才初八,月儿可不是缺一块么,等十五就是满月了。”
    “十五……月圆的时候,母亲和姐姐在天上可能看见我?”
    绿萝点头:“肯定能的,太太和三姑娘定都念着姑娘。”
    苏靖荷却摇头:“可我不想她们看见,如今这般情景,母亲见了又得忍不住落泪。”说完,却又低了头,浅浅道:“等我进了宫,怕只能天天看着月亮阴晴圆缺,数着过日子了。”
    “姑娘说哪里的话,这事也就旁人瞎传,指不定多少变数,姑娘莫先自己吓了自己。”
    父亲这般态度,变数便又少了几分,她还记得,大舅父半月前因为沧州雪灾,已离京赈灾,她所有的期冀,只剩下一个人。。。。。。
    突地,天空飘落几片雪花,落在苏靖荷脸上,冰冰凉凉的,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晚,却是巧,或许,是母亲的泪?
    绿萝赶紧替苏靖荷戴起斗篷帽:“姑娘赶紧回屋,这雪怕是要愈来愈多了。”
    苏靖荷脚尖踮地,轻轻跳下秋千,回身走了没几步却突地听见高墙外有琴音传来,起先断断续续地,之后愈发清晰,绿萝大惊:“这不是小姐最喜欢的曲子?墙外是何人,竟会弹奏!”
    不似绿萝的惊讶,苏靖荷面色平静,站着听了一小会儿,脸色却开始有些难看,这曲子她虽喜欢,可若不是因着这个,当初在何昭仪处,圣上也不会多注意到她。。。。。。
    “倒是奇了,这下雪的天,却突然传来琴音,平白搅人清梦。”绿萝再看了眼高墙外,而后扶着苏靖荷往回走。
    苏靖荷也无心再听琴音,虽知道庆王无心,多少有些听着不是滋味,遂快步回了屋子。
    …
    苏靖荷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梦见了许多人和事,欢喜的,哀伤的,一大早眼角还带着泪痕醒来。
    揉了揉晕沉的脑袋,苏靖荷问着:“怎么回事,院子里吵吵囔囔的。”
    被扶起身,才发现伺候着的是兰英,更是疑惑:“沉香呢?”
    兰英从开始便一直抿着唇不吭声,如今被苏靖荷问话,面上多了分犹豫,这丫头藏不住事,如今一直憋着,怕是有人交代了不让她多嘴。
    苏靖荷板起脸:“竟有事要瞒着我?以后还是回去洒扫算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兰英被吓住后,跪地说着:“奴婢不敢。是绿萝姐姐交代了奴婢不要和姑娘说的。是。。。。。。是五爷,今早沉香端了水盆过来,却不知五爷怎么突然窜出,撞到沉香姐怀里,一盆水湿了爷的衣裳,五爷当即大发脾气,不顾沉香姐姐跪地请罪,又打又踹的,揪着沉香姐不依不饶,丫头们都劝不住,可把赵姨娘闹过来了。”
    苏靖荷蹙眉:“赵姨娘过来了?”
    “恩,许是要来看姑娘,正好遇着这事,因着沉香姐是姑娘看重的丫头,赵姨娘也没惩处,只让沉香姐姐跪着,如今姑娘醒来便好,姑娘要给沉香姐姐主个公道,当时好些丫头都瞧见了,是五爷撞的沉香姐。”
    原本要起身的苏靖荷却又躺下,转了个身,只道:“头有些晕,起不来身,你只和外头说我昨夜着了凉。既有赵姨娘在,沉香陪个不是,也吃不得大亏,你先下去。”
    兰英万万想不到姑娘是这般态度,有些愣愣地跪在地上,见姑娘真的不再有动作,睡得踏实,才乖乖起身,自打晓得了要入宫甄选的事情,姑娘心情一直不好……
    三姑娘既不肯起来,赵姨娘也不敢进屋打搅,而五爷因为沉香,又哭又闹,说是荣华院连丫头都欺负他没娘疼护,不肯再住在院子,最后没了法子,赵姨娘去了趟老祖宗那传话,才得了恩准把五爷接去自己的院子住。
    因着这事,赵姨娘夜里还挨了苏瑜的训斥,之后府上任何人都不能再往荣华院去,当真是将这个院子隔离在外了。
    苏正的离开,院子里更安静了许多,小姐日日在屋子里不出,丫头们伺候谨慎,平日大气也不敢喘,倒是兰英愤愤不平,偶尔能听见她在院子里抱怨几句五爷,毕竟之前大家都看着三姑娘待五爷上心,如今姑娘刚被老爷禁足,五爷离开转头攀过一根高枝儿,可不是气人!
    可再气人,日子都还是得过,小姐出不去院子,府里的管事权便也交给了三太太,一院子的人对于外头的消息可算一无所知,原先二爷在府里,或还能帮着想办法,如今老祖宗不吭声,西院和三姑娘又结了仇,赵姨娘更是个胆小怕事的闷葫芦,指望不上。
    眨眼,十二月初,有内廷派公公来安国公府传了话,这事才成了铁板钉钉了。
    …
    挨近过年,府里上下都忙着做新衣,荣华院这几日的裁缝尤其多,金银玉器也不曾断过,老祖宗怕是俩压箱底儿的首饰都送了过来,换了平日,这般疼宠自然让人欢喜,可苏靖荷如今却喜不起来,老祖宗这是要想尽法子让她明儿春入选。
    随着陆陆续续送来的器物中,苏靖荷却是收到一张纸条,没有多余的话,只一行字:定不负相思意。
    谢玉的字迹,她自小临摹过,一直记着。如今再见,心头腾地一暖,冷了一冬的荣华院,终于见着苏靖荷展颜。
    白日里才收了纸条,夜里边有人送来了口信,是给院里添炭火的小厮,让姑娘明日称病叫来大夫,之后会有法子安排姑娘出府。
    且不管小厮说的可是真话,如今只能这般一试。
    第二日苏靖荷卧榻不起,沉香赶紧告知了院门口守着的护院,虽说老爷让盯住荣华院,可姑娘生病,看大夫却不敢耽误,尤其里头的姑娘日后若入了宫,可是富贵命。
    前脚刚派了人去请大夫,后脚便赶紧禀报了老爷。苏瑜第一时间过来看望,连多病的老祖宗也由着下人搀扶过来。看诊的还是张大夫,进出安国公府二十余载,府里夫人小姐都是他诊脉看病的。
    张大夫诊完脉,将老爷老祖宗叫出去说了病症,老祖宗听着没有大碍,才放心回去,苏瑜倒是想陪苏靖荷说说话,女儿却总背身不理,最后也是离开。
    大夫开方子时,有药童进屋:“姑娘赶紧换身衣裳,跟着师傅的轿子出去。”
    穿男装也不是第一回,倒有些模样,再戴上御寒的软帽,巴掌大的脸被遮了去大半。她跟在张大夫身后,帮着张大夫拎了药箱走出荣华院,再到离了安国公府,一路都没有被认出。
    张大夫出府上轿,苏靖荷也一直跟着,待转过和兴巷,却有人拉住她。
    “二哥?”苏靖荷仰头,有些讶异,之后才是了然,竟是二哥帮她出的府,便道了句谢。
    寒风里,苏牧见她穿着男装,太过单薄,遂拉着她往巷中的马车里去:“先上马车再说吧。”
    等二人坐稳在马车里,车内燃了炭火,寒意霎时挡在在外间,感念苏牧的细心,苏靖荷眼眶腾地一红,她记得从前,即便寒冬时节,二哥屋子里也极少有炭火。
    马车夫挥鞭,马车开始缓缓驶出,苏牧才道:“一直忙于朝事,安国公府上的事情,大家都有意避我不谈,若不是五弟托人给我传话,倒真不知三妹在府上受这般委屈。”
    当初苏正突然闹腾,苏靖荷心中便有了数,苏正这孩子她不敢说很了解,却也知一二,尤其重情谊,他是想自个先出了荣华院再替她想法子,没想到当初娇惯蛮横的小少爷,经历了些事情,倒愈加聪慧了。
    “难得五弟有心,不枉你疼他一场。”
    苏靖荷轻笑一声:“到头来,还是二哥愿意帮我。”
    从小到大,一有事情,苏曼荷便喜欢找苏牧帮忙,即便出了婶子的事情,二哥终还是二哥,没被她弄丢。
    苏牧揉了揉她的发顶,叹道:“傻丫头。”
    静默了小会,苏牧有些自责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前些日子我想了许多办法,都……”
    “我知二哥尽力了,二哥如今即便再得圣上恩宠,又如何能撼动两位国公爷的地位,内廷的公公们哪有敢得罪苏何两家的。”苏靖荷打断。
    这个妹子心思通透,却也不知是福是祸,面对这般至亲,心中该是何等哀戚。
    “大伯也就罢了,我去了趟靖国公,也……”苏牧小心翼翼看了眼苏靖荷,见她面色如常,仿若知晓一般,才继续道:“沧州雪灾,靖国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已让人送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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