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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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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却都隐约带着些期待和欢喜。我只抱过小格格在怀里逗弄,小格格倒不怕人的,胖乎乎的小手在空气里乱抓,花朵似的脸上带着笑容,嘴里还依依牙牙的说着什么,我不禁也笑了起来,拿手指头伸到她的手心里,陈嫔见我喜欢小格格,很是高兴,笑道:“小格格和咱们四格格有缘呢,瞧,看见格格就欢喜成这样,平日里倒难得给我一个笑脸呢。”我淡笑着:“是吗?”陈嫔见我只是淡淡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半晌,皇后回来了,却象是受了极大的气一般,眼睛里噙着泪水,粉面含悲,直把众人唬了一跳,正待问时,福临跟在后面也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低着头,也看不清楚是谁。太后道:“这是怎么了?”皇后坐在太后身侧,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我急忙将小格格交给身旁的宫女,拉过皇后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的异常。福临不耐烦的对众妃道:“你们都退下吧。”众人面面相觑,偷眼见太后没有发话,只得福身后退了出去,我隐约觉出了什么,站起来亦想告退,皇后却拉着我手睁着泪眼只是不放,我无法,又坐了下来。福临又朝着跟他进来的宫女道:“你,过来。”小宫女闻言走了过来,跪在太后面前,只是低头不语,太后道:“抬起头来。”她这才抬起从进殿起就一直低着的头,只见她大眼流晶,粉鼻微翘,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极讨人喜欢的模样。福临看着皇后,冷冷道:“你先别忙着哭,自己跟额娘说是怎么一回事吧。”皇后只咬着唇怨愤的看着福临不做声。太后道:“皇帝,还是你说吧。”福临冷笑道:“额娘不必多问儿子,儿子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皇后一听怒极反笑道:“你自己做出的好事情,怎么倒不好意思说了?”福临反问道:“朕到底做什么了,你倒是跟额娘说出来就是,朕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皇后正要说什么,却被太后严厉的眼神止住了,太后柔声对下面跪着的女子道:“你叫什么,还是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那女子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道:“回太后,奴婢董鄂氏,本是养心殿伺候皇上研磨的宫女。”
第十一章
那女子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道:“回太后,奴婢董鄂氏,本是养心殿伺候皇上笔磨的宫女。”又接着说道:“今晚本是奴婢当值,因奴婢认得几个字,素日皇上写的字都交给奴婢分类保管,今儿个皇上在养心殿习字的时候问奴婢前些日子临摹的王羲之的字放在哪里,奴婢就急忙去寻找,不小心将书架上的书碰掉了些,奴婢放下手中的字去拣,却没有想到架子上的书竟呼啦啦的都掉了下来,奴婢楞在那里不知所措,皇上看见奴婢的样子笑了起来,于是从御案中走出帮奴婢拣书,可是因为书太多,皇上嫌弯着腰累人,就索性坐在了地上,也顺手拉奴婢坐下,没承想奴婢脚一滑,竟倒在了皇上怀里。。。。。。。。。。。。。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一红,很不自在的样子,道:“正巧皇后娘娘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没有往下说,太后已经很明白了,遂道:“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也值得你们这样脸红脖子粗的。”皇后听太后这样说,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太后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的道:“皇帝也有些太孟浪了,掉些书叫外头奴才进来收拾就是,又招惹出这段官司。”福临听了脸色极为难看,道:“额娘还只是惯着她,这原是她无中生有罢了。”太后听了亦不免着气:“她总归是你的发妻,遇见些事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她,她就算使了点小性子,一来是没有弄清楚状况,二来也是对你的一片心,你就算不领情,也不必说她无中生有啊。”福临将视线转向一边,道:“她这般性子,我实在没有办法往好了想。”皇后闻言哭的更是厉害,太后叹气道:“皇帝先回去吧。”又道:“这个丫头,就先留在我这。”福临想说什么,终没有开口,看了跪在地上的董鄂氏一眼,到底还是去了。皇后见他就这样走了,倒在太后怀里,只管哭个没完,太后道:“苏茉儿,你先去安顿这个丫头。”苏麽麽应着带了董鄂氏出去,又将殿中其他宫人一并唤了出去,掩上殿门。太后缓缓将皇后扶起,叹气道:“现在就我们娘儿三个在,不是额娘说你,这事你也做的太过孟浪了点,怎么能不分是非就与皇上吵了起来呢?”皇后抽噎道:“我就是看不过他那副样子,就是对着一个宫女也比对孩儿好的多,您没有瞧见他开怀笑的样子,对着孩儿却总是冷冰冰的,难得见他露出笑脸,更不要说软语温存了。”太后道:“你呀,一副聪明的模样,怎么就是不做聪明的事儿,男人有时候也是要哄的,你不能和他硬碰硬的来,古人说,柔能克刚,你还不懂吗?更何况,你要明白,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吃醋对皇帝的女人来说,是大忌,懂吗?”皇后只是楞楞的出神,脸色煞白,半晌方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可是,可是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他当做了我一个人的丈夫。”太后见她那副模样,心酸不已,亦不舍再责怪她什么,叫人传了晚膳,我们三人都只胡乱用了些。草草用完晚膳,太后倚在塌上,抿了一口茶,看皇后的脸色好了些,才道:“惠儿,这少年夫妻相处,相仿的年纪,相同的性格,往往总是冲突不断,这都没什么要紧,就象沙子进了贝壳里面一样,总要彼此的磨啊磨啊,不停的磨着,这痛楚是避免不了的,可是总有一天,磨到了一定的时候啊,就磨成了珍珠,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们是夫妻,这一辈子就是要这样的磨,才能磨成气候啊。”我和皇后都听的傻了一般,只是出神,太后又道:“你瞧董鄂丫头怎么样?”皇后回过神来,只是不出声,太后放下茶盅,道:“我瞧着不错,没有狐媚之相,又憨态可掬,更难得是不卑不亢的样子,比那些妃子们要强太多了。”说着,看皇后的反应。皇后咬着嘴唇,半晌道:“额娘的意思是要做主将她给了皇帝吗?”太后道:“我冷眼瞧着皇帝对她也并非没有意思,你正与皇帝僵着,将她给了皇帝,一则皇帝欢喜,二来也在天下人面前弥补弥补你好妒的声名。”皇后眼泪又下来了,也只得道:“孩儿听额娘的就是。”太后叹气道:“你不要觉得委屈,你自己做主封的总比皇帝下了旨再告诉你要舒服些吧,就算里子没了,好歹还有面子,不然以你的个性,可是要呕死了去。”我看着太后,她满脸的疲倦和无奈,忍不住的心疼,自小见她就是这样,总是有着操不完的心。太后又道:“就封做宁嫔吧,随你住在坤宁宫里好了。”皇后一楞,我却已经明白过来,太后这是用心良苦,将宁嫔放在皇后眼皮底下,皇帝要去看宁嫔怎么也要先去看看皇后,不然面上也过不去。唉,这后宫的女子怎么一个悲哀了得。翌日,皇后下旨册封董鄂灵月为宁嫔,随居坤宁宫。旨意一下,在后宫中掀起了一片哗然,众人皆言宁嫔一步登天,从宫婢一跃至嫔位,然而在看到太后和皇后对宁嫔的刻意维护之后,也只得私下发泄不满罢了。皇帝倒是遂了太后的心,常常到坤宁宫,宁嫔亦是个伶俐的女子,极力促使帝后和睦,皇帝与皇后的感情倒象真的好了很多,皇后对宁嫔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太后这才稍稍安心。转眼,就到了除夕,宫中诸人从二十六一直忙到了二十九,除夕这日,一早,皇帝携了皇后去祭祖,各宫也没有闲着,太后赏赐下芝麻秸杆等物,自户庭以至大门,凡行走之处,都撒上芝麻秸杆,在上面走着,叫做“踩岁”,取其步步高和吉祥的寓意。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岳乐就已经进宫了,命小顺子给我送来了玉香斋的年节糕点,精致的让人不忍动口,那日出宫,吃了很是喜欢,因听伙计说过年的时候卖的与平日里卖的不同,便好奇起来,没想到岳乐就记在了心里,一大早命人给我送来,尚是暖热的。阿离见我的样子,不住的打趣我,说还没有吃到嘴里就已经甜到心里了。祭祖之后,回到慈宁宫,诸嫔妃,阿哥,格格,满蒙亲贵,王公大臣一起向太后恭贺新禧,愿太后福寿安康,随即皇帝带了满蒙亲贵,王公大臣去了乾清宫,先后赐福字,凡得福字者,皆引以为荣,拿回家中,供奉在祖宗牌位上。此后,皇后带领诸妃到乾清宫给皇帝拜年,皇帝通常会赏赐给春条,上书写着福壽康寧,福祿禎祥等字样。到此为止,算是一个小高潮的结束,而真正的高潮是晚上的大宴。过了晌午,皇帝特命吴良辅给我送来了一对玉娃娃,晶莹剔透,一个背刻福字,一个背刻喜字,我看了很是喜欢,命人将殿内自己亲手养两盆娇嫩的水仙给皇帝送了过去。到了晚上,宫里华灯高照,锣鼓宣天,偏天公做美,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来,更添了过年的气氛,慈宁宫里热闹的非凡,众人围在一起吃吉祥饽饽,(我们汉人叫饺子)其中一个饽饽内包小银锞,放在饽饽里面,若一下筷子就能夹到带银裸子的饺子就被认为来年会有好福气。皇帝看着热气腾腾的饽饽,突然来了兴致,笑道:“每人面前一盘饽饽,只准夹一次,若夹到了有银裸子的,朕赏你们一个好彩头。”每个人闻得皇帝这样说,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神色,拿着筷子只是拿不定主意,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要透过薄薄的皮中看出里面有没有银裸子。我自然是与太后一席,太后只看着我笑,道:“贞儿,你夹一个试试,皇帝好生小气,不过额娘可不小气,夹到夹不到额娘都给你好东西。”众人皆笑,我亦笑着接过银筷子,随手夹了最上面一个,小太监仔细找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免有些失望,太后笑道:“这饺子都随了皇帝,那样小气。”殿里众人都笑着凑趣,说太后的诙谐实在是好的,皇帝亦笑道:“额娘疼女儿,也犯不着贬低儿子呀。”说着,命人拿来一个玉镂雕双狮给我,玉质白净无杂色,为较厚的片状,镂雕大、小二狮,大狮卧伏而回首,前肢踏球,小狮直立,前肢举起,与大狮相戏,十分逼真有趣,皇帝笑道:“这下可不小气了吧。”太后亦笑着将胸前配挂的翡翠十八子手串取下挂在我的衣襟下,又朝着众人道:“都夹吧,夹到了我也有赏赐的。”众人一听更是高兴,纷纷下手去夹,一时间热闹无比,后经小太监验明,只有宁嫔,巽亲王,还有几位大臣的夫人一夹即中,皇帝和太后依言赏赐了彩头。我正瞧着热闹,站在身侧的阿离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塞在我手心里一个硬硬的东西,我偷偷伸出手掌来看,却是一枚银裸子,我抬头,正碰上岳乐含笑的眼眸,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在这样热闹的殿中,我紧紧抓住这颗银裸子,想着这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小秘密,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很安心。正尤自出神,只听苏麽麽在太后耳边悄声道:“我刚才去了十一阿哥府,府里头冷清清的安静极了,宫人说太妃吩咐阿哥不在家,不必庆祝。我进去的时候太妃还在床上躺着,要我回禀太后说身子不爽快,就不来赴宴了,也能没见着十一福晋。”太后先是不作声,后吩咐道:“把各色吃食彩头都送去一份,另给十一福晋赏赐锦缎首饰。”苏麽麽应承着下去办了。宴会完了之后,我陪太后在东暖阁里守岁,外头的雪下的一阵比一阵紧,我素来怕冷,太后命人在殿里起了几个高高的大暖炉,又命了小宫女坐在地上剪窗纸来玩,我顺手在暖炉中扔了几块腊梅香饼,殿内更觉舒适。闲闲的与太后苏麽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没过多时,太后便睡下了。我挥手命小宫女下去歇息,一边蹑手蹑脚的出了殿门,苏拉小太监正打着玻璃灯等着送我回后寝宫,苏麽麽赶上来给我披上银灰色的大氅,我朝她感激的笑笑就往后走去,目之所及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平日里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此时陷入了无边的寂静雪白,一派宁静安详,我在心中感慨着:又是一年过去了。”回到吉云楼,阿离和朱颜碧裳正掌着灯在西配殿等我,见我回来,忙着给我更衣,沐浴,卸妆,打点好一切,碧裳方笑道:“咱们听说今儿个格格得了好彩头呢。”我懒懒斜倚在塌上,手里把玩着太后赏的翡翠串子笑道:“怎么,还嫌今儿个一日得的赏赐不够多,这会子又想合伙挤对我了吗?”朱颜笑道:“咱们怎么敢,原本想着闹了一日格格也累了,等您回来就伺候您安置,可瞧着外头的雪映着大红灯笼,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又觉得就这样太过冷清了,这不,等着您拿主意好好顽一回呢。”我笑道:“你们还不累吗?我可没有这个精神陪你们折腾了。”阿离笑道:“难得今个大家有兴致,格格就赏脸陪陪咱们吧。”我笑道:“了不得了,连离丫头都着了魔了,好吧,先说来听听,准备怎么玩。”碧裳顿时来了精神,道:“奴婢幼时在家,逢到这样的大雪日总是要和兄弟姐妹打雪球的,今日这样大的雪,奴婢想着,咱们也要顽一回才算不辜负了。”我不禁失笑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要打雪球吗?更何况,只得我们四个有什么意思呢?”朱颜道:“奴婢们已离家多年,今是除夕也无法与亲人团聚,顽一回幼时的玩意也全当是回家了。”说到这,已经是有些哽咽了。阿离与碧裳也只红了眼圈不做声,其实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甚至还比不得她们,她们尚且有家有亲人可以去想念,我却什么都没有了,顿觉心内伤感到了及至。默然一会,阿离强笑道:“本是要寻个乐子的,怎么都难过起来了,朱颜真是该打。”碧裳亦道:“正是这样,就罚朱颜去叫小丫头小太监起来去吧。”我笑道:“可是真疯了不是,这样吵闹起来,怕是会引来侍卫呢。”阿离道:“不防事,嘱咐他们小声点就是,你们还不快去叫。”朱颜碧裳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跑了出去,阿离扶我起身,为我换了件防水的锦袍,又加了件鲜红的大氅,笑道:“今儿个也好好乐一回。”只一会,后殿里侍侯我的宫女太监都起身围到院子里来,雪依然在落着,众人得知这半夜被叫起来是为了打雪球都是愕然。又见她们三个大丫头这样兴致高昂,我又只笑着不说话,顿时欢快起来。碧裳将众人分为两队,我和阿离各领一队,以园中央为界,以雪松树为屏障,就这样开战了。开始宫人们还迟疑着不敢朝我丢雪球,顽的不一会,已经不分尊卑主仆,笑闹成一团,园中原本平整光洁的雪地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冷飕飕的,只顽了一会,双手和脸上都热的发烫起来,小宫女们本天性活泼,顽起来更是热闹,把小太监直打的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就这样,不知闹了有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才散了,除夕夜也就这样过去了。初六日,皇帝开始上朝理政,市面上也恢复了热闹。宫里却也出了件喜事,宁嫔有喜了。有喜这回事儿,在宫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太后虽欢喜但在暗地里亦不免催促皇后,大婚一年来皇后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皇后亦是烦恼不已,却也无法,太后又不免嘱咐她好好照顾宁嫔。这日午后,我陪了太后在廊下晒暖,皇后带着内外命妇在漱芳斋里听戏,太后叫人请了宁嫔过来,让她多晒晒太阳,说是太医说的这样对身子和孩子都好。宁嫔很是乖巧,净拣些有趣的事情逗太后开心。正说笑的热闹着,苏麽麽过来回道:“太后,十一福晋按例进宫来服侍您了,此刻在宫门外等候。”大清朝素有内外命妇轮番进宫侍奉太后的规矩,此时正该着十一福晋。太后闻言一楞,道:“快让她进来吧。”说着,坐直了身子。
第十二章
自博果儿成婚以来,太后因皇帝大婚忙个不停,后来本召见过董鄂福晋,奈何太妃称病,要留她在身旁伺候,太后也只得做罢。好容易太妃的病好了,又到了年下,这一拖,竟拖了近一年不得见,我也只在博果儿口中听说过她,却也未曾见过,忽然听得她来了,亦是十分好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正想着,苏麽麽引着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我细细打量,她身着淡紫色宫装,旗头上右侧垂下一绺细细的圆润珍珠,只见她身材匀称,瓜子脸,耳若扇贝,长眉连娟,面容淡定,仪态端庄,淡雅脱俗,虽也并非是倾城倾国之色,却另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举手投足间透出温和的高贵。我这才明白博果儿为什么非要那样着急的将她娶了回去,这样一个好女子,任谁都要害怕失去吧。她步履轻盈的走到太后面前,行跪拜礼道:“臣媳董鄂氏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声音细细柔柔的象三月的春雨,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她。太后亦点头赞道:“是个好孩子,博果儿果然有眼光。”说着让苏麽麽搀她起身。太后笑指着宁嫔道:“今个你们董鄂氏的齐全了,五百年前你们本是一家呢。”宁嫔本姓董鄂,听太后这样说,忙起身见礼,董鄂福晋亦还礼,太后又对我道:“贞儿,快见过你十一嫂。”我起身,以嫂称之,她慌忙扶我,笑道:“总是听十一阿哥说起四格格,今日总算见着了。”我笑道:“十一哥必是说我的不好来着。我倒早就听闻嫂嫂不但长的漂亮,还是位才女,在女工上头更是厉害,正要跟嫂嫂请教呢,省得太后埋怨天埋怨地的,说养了个笨格格。”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董鄂福晋亦轻笑道:“那是格格懒怠的学,若格格想学,凭着格格的聪慧,哪有学不会的理。”太后见她说话中听,笑着赐坐,拉她的手细问道:“你娘家名唤做什么?”她笑道:“臣媳娘家名唤做宛宁。”太后点头道:“是个好名字,也配你。”宁嫔笑道:“宛宁姐姐与我真是有缘,是本家不说,姐姐的闺名倒合了我的封号。”太后亦笑:“果然是有些缘分的,你可从此就认了姐姐吧。”宁嫔当真对宛宁福身道:“姐姐,还望不要嫌弃妹妹愚笨,妹妹也没有什么亲人,既有缘,就真的将您当做亲姐姐了。”宛宁急忙扶起她,道:“娘娘快请起,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要保重才是。”太后对宛宁笑道:“她既有这份诚心,你只认了这个妹妹便是。”宛宁见太后这样说,脱下手腕上一只通透的玉镯下来戴在宁嫔手上,坦然笑道:“娘娘,这就算姐姐的见面礼吧。”宁嫔欢喜的紧,连声叫着姐姐。太后道:“我以前常说,博果儿这般野性,将来必要给他指个泼辣的福晋好好治他一番,不承想,他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这么个柔的象水样的福晋。”苏麽麽笑道:“您不是也常说柔能克刚吗?咱们十一阿哥的性子也只能象福晋这般品貌才治的住呢。”太后亦笑:“说的很是,正是这个理儿。”宛宁羞红了脸,给太后福身道:“求太后看在臣媳初次进宫的份上就饶了臣媳吧。”太后笑道:“好了,既害羞就饶了你,苏茉儿,瞧瞧前头戏停了没有。”一时来回说停了,太后对我道:“贞儿,带你十一嫂去给皇后请安,请了皇后一同过来用膳吧。”我应承了,与宛宁携手出了慈宁宫。往坤宁宫走去,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好奇的打量着她,宛宁并不显得局促,只是大大方方的,毫不忸怩作态,亦不左顾右盼,我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层。到了坤宁宫,朵云在门口迎了我们,笑着请安道:“皇后娘娘正等着呢。”坤宁宫东暖阁内笼着暖炉,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位骄傲的皇后娘娘最喜欢的竟然会是檀香,我常笑她,檀香的气质与她很是不符,她却道天下间的香惟独檀香能让她凝神静气。外头暖暖的阳光透过明黄色的帐幔,越发显得殿内柔和宁静,皇后穿了便袍,正躺在塌上由小宫女轻垂着腿,微闭了双目养神,小宫女亦是迷迷糊糊,连我们进来都没有察觉。皇后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细看时,却流光异彩,原来竟是由金丝银线交错织成,只觉耀眼的厉害。我和宛宁对视,正不知该不该叫醒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睁开凤目,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宫女道:“让你给主子捶腿,你倒比主子睡的还香了。”小宫女吓的浑身直抖,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皇后正要发话,瞥见了站在一旁的我们,这才忍住嘴边的话,对小宫女道:“自己去敬事房领20下手杖,若有下次,决不轻饶,下去吧。”小宫女哭丧着脸退出去了。宛宁象是没有瞧见刚才那一幕,神色自若,只上前行跪礼道:“十一阿哥福晋董鄂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皇后亦不叫起,只是细细的拿眼打量着她,半晌才笑道:“我竟没有看出博果儿有这样的眼光。”宛宁并不恼怒,只笑答:“谢娘娘夸奖。”皇后一楞,方叫她起身赐坐,我自坐在皇后身侧,皇后只是懒懒的看着窗外,似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才道:“我与皇帝,贞儿,博果儿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的,多好啊。”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只让人糊涂。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皇后,宛宁却淡笑道:“往昔不可追,但看眼前人吧。”皇后楞楞的看着宛宁,片刻强笑道:“博果儿对你好吗?”宛宁依然温婉笑道:“阿哥对臣妾很好。”我却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一霎间的失神,心中不禁疑惑。一时间,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些淡淡的伤感,我笑道:“太后等着我们用膳呢,姐姐,咱们快去吧,别让她老人家再派人请了。”皇后回过神来,笑道:“你带着你十一嫂先去吧,跟额娘说我梳洗一下就过去。”宛宁起身朝皇后福身告辞,方和我一同回了慈宁宫。太后因见我和宛宁年龄相仿,言语之间又颇为投机,就让宛宁随我住在了吉云楼。宛宁每日早起晚睡,陪侍在太后身侧,有时还亲自下厨,太后对她赞不绝口,十分喜欢。这日,陪太后用了午膳,太后指着外头的腊梅道:“看了一冬天的梅花了,就是再好,也有些厌了。”我笑道:“那额娘看女儿看了这些年,可不是要厌烦死了吗?”太后笑道:“都是我惯坏了你,怪不得连皇后也说。”宛宁笑道:“也亏得有格格,太后才能笑口常开呢。”太后笑道:“快别这样说,越发纵了她。”宛宁笑道:“太后嫌这梅花看的倦了,不如让宛宁给您唱花名解闷吧。”太后一听奇道:“这个丫头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新鲜东西呢,快唱来听听。”一时,小宫女小太监们也都围了过来,听十一福晋唱花名。我亦是好奇的看着宛宁。只见她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清清嗓子,娓娓道来:“正月里来梅花香,二月兰花盆里装,三月桃花连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七月栀子头上戴,八月丹桂满枝黄,九月菊花初开放,十月芙蓉正上妆,十一月水仙供上案,十二月腊梅雪里藏。”声音好似春日的娇嫩黄鹂,绵言细语,风风韵韵,让人仿佛置身于甜美的春风里头。半天众人只是回不神来。太后点头叹道:“倒叫人随着月份不断回忆起那些花呢。”又对宛宁道:“这孩子象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宛宁自谦道:“臣媳父亲爱收藏书集,宛宁亦是不经意看到的。”又说了一出笑话,太后渐渐有些困倦,自去歇息,让我们随处逛逛。我和宛宁携手在御花园中闲逛了一会,天色欲发暗淡,灰惨惨的,仅有的几丝阳光此刻也无影无踪了,怕是又要下大雪了,我们疾步回了清馥殿,关了殿门,命太监在西配殿多放了两个暖炉,我与宛宁各拿了本诗词集坐在东边大玻璃窗下的塌上读着,几上烧着一壶茉莉香片,外间阿离和碧裳朱颜拿了针刺绣。一时,屋里只是静悄悄的,只余了我们翻书的声音,暖炉里火正旺,偶尔发出仳离声,小桌上的茉莉香片散发出淡淡的清甜。我正读到欧阳修的望江南,不禁轻声念道:“江南柳,花柳两相柔,花片落时黏酒盏,柳条低处拂人头,名自是风流。江南月,如镜复如钩,似镜不侵红粉面,似钩不挂画帘头,长是照离愁。”宛宁听我念罢,一时竟也痴了,半晌才道:“杨柳依依,水水灵灵,漫天的杏梨桃樱,紫燕剪春雨,只叫人以为是在梦里呢。”我见她这般沉醉,方想起,她是半个汉人,听人讲起她的生母原是江南女子,难怪。轻笑道:“你合该就是江南烟雨里,弹一把古弦,穿一身羽衣的垆边人。”她抿嘴笑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若我有这种福气倒好了。”又道:“我额娘是江南人,我年幼之时,只觉她与身边其他人不同,后来长大才知,被江南的山水浸泡着长大的,到底比我们这些俗人雅致许多。”我亦笑:“你原本也是雅人的,只可惜了,博果儿是个粗人,不通这些诗词,不然你们夫妻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任谁都要赞一句壁人。”本是玩笑话,我却又一次的从宛宁的脸上看到了那似曾相识的落寞。她悠悠的一声长叹,道:“阿哥只喜欢舞刀弄剑,诗词歌赋他怕是看不上的。”我心里微觉遗憾,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这么个才貌双全之人嫁给博果儿是否可惜了点。毕竟夫妻两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说得来话,才算完满。也只得劝慰道:“博果儿生性如此,我们小的时候范师傅很是下了一番工夫调教,奈何他只是在这上头没兴趣。”宛宁看着我,想说什么,终还是只淡笑着,把视线转向窗外,我这才发觉,外头,雪已经下的有半尺深了。这场雪直下了两天两夜才停下来,京郊很多民房倒塌,京兆尹和九门提督不断上折子奏报灾情,福临在深宫中怎么都坐不住了,这日一早就带了大内侍卫和岳乐出宫查看。用完早膳,太后在佛前打坐,命我和宛宁去钦安殿上香。从钦安殿回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陈嫔带了小格格打扮的花枝招展,看太监们堆雪人,身后宫女乳母站了一群,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连太后都在为百姓祷告,不管她有没有这个心,都不该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乐嬉戏。正想过去说些什么,宛宁却拉住我摇摇头,道:“太后心里正不爽快,让她老人家知道了,又是一场气,咱们还是当没看见吧。”雪时断时续的下着,除了白,再也看不出什么了。只有慈宁宫院里中的那两株红梅依然妖娆的开着,偶尔从白雪覆盖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红,极是醒目,我命小太监拿了梯子爬到树上,轻轻摇动树枝,满树的红就忽的显现的面前,看着倒是多了些喜庆和热闹,映着那铺天盖地的白,鲜红欲滴的花瓣又多了几丝玲珑的精致。宛宁却拿了一个绣囊,款步到树下,伸手捡了许多摇落的红梅花小心的放进绣囊中,我不禁纳罕,问她她却只神秘的笑着不语。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刻,却不见了宛宁,我四处寻她都只是不见踪迹,正在着急的时候,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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