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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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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痛哭了一场,至此便安静下来,请了师傅来教习琴棋书画。前些日子越发连刺绣也一并学起,举手投足间到底添了些沉稳娴静的气度。太后曾试探的提起四阿哥中毒之事,每当此时静妃面上总浮起几丝神秘莫测的冷笑。再询问下去,便三缄其口。只道不知。
若是太妃所为。倒也能解释,太妃是应极深的恨着宸妃。就如今日皇宫之内诸妃那样深地恨着宛宁。我却只有一点想不通,太妃如何知晓那个孩子就是八阿哥?是谁告诉太妃的?莫不是有谁想借太妃的手杀了四阿哥?鹤顶红又是从何得来的?
马车在雪地上行走极是艰难,偶尔碾到厚重积雪之下的石子砖块之物,便颠簸个不停,赶车的太监不住的抽着马鞭,饶是如此,太后仍是心急如焚,这般急着赶路却是为了福临大婚之事。。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果真如太后所言,虽朝臣和蒙古让了一步,让福临如愿废了皇后,却即刻商讨起续立皇后之事,宛宁自不在考虑人选之列,尽管福临一再软硬兼施,却也顶不住蒙古四十九旗的庞大压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蒙古的支持是皇位地有力保证,更是大清后方的天然屏障,况又有宗族亲贵大臣的愤愤之言,多方阻挠之下,福临心灰意冷,只得应允再度联姻之事。
蒙古送来了两位公主,从辈分上来讲,却是静妃地从侄女,这对我自小便熟知的伦理之法而言,自是无法接受地错辈,可对于满蒙两族来说,却早已是司空见惯地了,先孝端皇后便是太后和宸妃的亲姑姑。福临地第二位皇后将从这两位公主中选出,两位公主已经到了京城,因太后不在宫内,只住在行馆。
太后瞧了静妃片刻才缓缓道:“好在,继任的皇后是咱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公主,总不至委屈了你的。”
静妃听太后此言,也不抬头,只淡淡笑道:“姑姑,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管谁做了皇后,有您在,侄女总受不了苦的。”
太后不再做声,静妃却放下手中的绣活,摇着发酸的右臂掀开车帘一角,平心静气道:“做了皇后又如何?不过是个空名儿罢了,他心里头没有你,凭你再怎么样也只是枉然。”
伴随着一阵寒风,她的话幽幽吹过耳侧,我不知她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将要成为继任大清国母的博尔济吉特氏公主,只觉凉到了心底。
福临的第二次大婚办的极是草率,一应规矩皆只有走了个过场,册封大公主诺敏为皇后,二公主乌兰为惠妃,蒙古送来两位后妃的目的自是不言而预,静妃无所出,因而轻易被废,倘若有个一男半女恐怕。。。。。。。。。静妃告诉我,在蒙语里,诺敏是碧玉的意思,乌兰则是娇艳的意思,皇后和惠妃进宫次日朝见太后之时,我不由得感叹,真是人如其名。
当皇后带着惠妃到慈宁宫之时,诸妃已等候多时了,只宛宁有病无法前来。
皇后一身明黄朝服,金凤朝虽无闭月羞花之貌,却极是庄重谦和,只见她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踏着花盆底鞋走至太后面前,屈膝跪了下去,口称:“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众妃早已跪拜下去,只静妃款款的站在一旁,并不行礼。太后笑道:“快起来。”
皇后稳稳的起身,又对众人道:“诸位姐妹请起。”面上毫无骄矜之色,平和的竟似邻家姐姐一般。
众人谢恩起身。一身大红色宫装的惠妃走上前来跪下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说罢。抬头娇俏着对太后微微浅笑,我不由双目一亮,倒真个如她地名字那样明艳动人。
太后笑着抬手命她起了,指着众妃道:“你年幼,入宫又晚。今儿是第一遭见面,该给她们见礼的。”
惠妃亦不托大自矜,只含笑给众妃屈膝福身道:“见过诸位姐姐。”
佟妃,宁妃只笑着受礼,比她位分略低的嫔,贵人却忙不迭地还礼,只陈嫔越众而出,亲热的拉着惠妃地手笑道:“怪道说草原上出美人,太后就不必说了。皇后,静妃娘娘已是拔尖的,如今惠娘娘虽年纪轻。也出落的这样,叫人一看就喜欢的什么似的。”
众人见她这样轻狂。都撇嘴只做不见。惠妃笑嬉嬉地道:“陈姐姐谦虚了,您要再年轻个几岁。也是极好看的呢。”
众人闻言皆笑起来,陈嫔面色潮红,虽见惠妃孩子一般仍是无辜的笑着,只讪笑着道:“娘娘说笑呢。”便退至一旁了。
此时,皇后却走至静妃身侧,福身道:“姑姑。”
众人不觉惊诧,静妃亦很是意外,淡笑道:“你如今是皇后,理应我向你问安的。”
皇后却正色道:“诺敏虽忝居皇后之位,却辈分小于姑姑,不敢受姑姑的礼,从今以往也是如此。”
静妃虽不说什么,脸上却流露出感动之色,太后见此情景很是欣慰,松下一口气来,佟宁二人亦赞叹不已。
太后笑道:“贞儿,你也该去给皇后见礼的。”
我笑着应了,上前对皇后略一福身,她忙伸手扶起我笑道:“四格格快请起。”
惠妃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笑道:“快别,我还要回礼的,罢了罢了,怪累人,这就算认识了。”
我亦喜她的豪爽且充满稚气,只含笑应了。
太后留了众人用午膳,膳毕命众人散了,只留下皇后来。
苏麽麽奉茶来,对皇后笑道:“娘娘快请尝尝,这是极品地龙井呢。”
皇后双手接了,抿了一口笑道:“到底和草原上的不同,多谢麽麽。”
太后斜歪在大迎枕上,注视了皇后半晌方缓缓道:“诺敏,皇上对你如何?”
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细瓷杯子,只道:“虽不算好,亦不坏。太后略皱起眉头道:“你进宫这些日子,宫里头地事儿想必也该清楚了。皇上一意宠着贵妃,冷落了众人,你姑姑就是为了这口气,生生的耗尽了他们夫妻地情分,我虽不主张你着意争宠,却也盼着你们夫妻和睦,要知道,太得皇上意地和太不得皇上意的最终都只能是一样地结局,在这宫里头,容不得极端,不浓不淡的方好,额娘说的这些你懂吗?”
皇后思索了半晌,回道:“额娘,儿臣虽愚钝,却也知情之所钟,不由自己。儿臣既入了宫,做了皇后,只求六宫祥和,自身无大错,令皇上满意,其他的却做不得主。”
太后长叹道:“额娘亦不强求你什么,只盼着你能为爱新觉罗氏诞下子女。”
皇后垂下头来,双手不安的扭着衣带,低声道:“除了大婚那日,皇上已多日未进过坤宁宫,儿臣就算有心,只恐无力。”
太后又道:“可去了乌兰那里?”
皇后茫然道:“也不曾,儿臣听宫人说起,贵妃身子不好,皇上大多宿在承乾宫的。”太后微闭着双目,淡淡道:“你去歇着吧,回头我会和皇帝说的。”
皇后依言跪安着出去。
太后目送着皇后的背影,叹息不已,我小心道:“额娘,您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太后无限烦忧的道:“我只怕她又是一个惠我唬了一跳,忙道:“额娘,您多虑了,依女儿所见,皇后性子很是平稳和顺,大抵不会和九哥有言语冲突,九哥虽心念宛宁,到底是至孝之人,就算看在您的面上,也不会再轻易废后了。”
太后点头道:“这个孩子确是极平稳的,也有中宫皇后的度量,乌兰也还好,只略小了些,还不懂事。”苏麽麽笑道:“您愁什么,来日方长呢,这也不是一时能急的来的。”
太后不再做声,闭目养神起来,我轻声退了出去,自回寝宫。
虽福临对这两位蒙古公主面上淡淡的,到底没有太过冷落,时不时的亦有些赏赐下来,六宫之中在皇后着意整治之下,倒也安宁了一段时日,静妃再见福临之时,却仍是愤恨不已,几次在慈宁宫中相遇,皆是提步便走,福临也只做不见,两人竟似陌路一般。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七十章
日子漫长的仿佛停住不动了一般,我百无聊赖的凝视着飘落的枯叶,无端想起白乐天赠给名歌妓关盼盼的一句诗来,倒是极合了此时的心境,“燕子楼前清夜雨,秋来只为一人长”。
一日晌午,暖阳驱散了花草树木上凝结的一颗颗圆润露珠,我与皇后,静妃安坐着慈宁宫宫院内的廊子底下说闲话解闷,只见惠妃带着几个宫女绕过花岗石影壁,歪着头一脸迷惑不解的模样,缓缓朝我们走来,边自言自语道:“倒真的奇了。”
静妃本在逗鸟,见惠妃这副模样遂放下手中的鸟食,笑道:“这丫头,又从哪里着了魔过来?”
惠妃瞧见我们,欢喜的笑道:“姑姑,姐姐,四姐姐你们都在呢,可巧了!”
我见她一脸憨态可掬的模样,亦笑道:“这话说的叫人摸不住首尾,好端端的什么可巧了?”
惠妃坐到我身侧,神秘的笑道:“才刚我打钟粹宫过来,经过咸福宫的时候瞧见院子里的芙蓉花开的极好,便想去采几朵来,谁知道我刚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吵闹声,我悄悄走到窗子底下,原来是陈嫔和她宫里的宫女吵架来着,听声气是穗子,好象是她偷了陈嫔的首饰,陈嫔打了她,她求陈嫔什么事陈嫔也没有应允,穗子一时急了就说你也别在我面前托大,好便好,不好咱们便嚷出来。左右不过是一死,有您陪着我还赚了呢。陈嫔一听这话就软下来,低声对穗子说着好话。我想着。这宫里头不是极有规矩的地方吗?她一个宫女怎么敢这样和主子说话,所以才说奇了的。”
说罢。拉着我的手道:“四姐姐,你在宫里头呆的久了,可曾见过这样地奴才吗?”
我心内只觉纳罕,穗子是陈嫔眼前第一得用之人,素日只手脚麻利。嘴上亦十分乖巧,这才得了陈嫔的心的,只是再得主子地赏识,也没有这样和主子说话的道理,原也是她偷盗错在先地,更怪的是陈嫔的性子居然能容忍她这样犯上欺主?好便好,不好便嚷出什么来竟使陈嫔对奴才来服软?
我尚在疑惑不解,只见静妃已变了颜色,对惠妃厉声呵斥道:“你还当是在大草原上吗?只这样任性不懂事。哪有身为皇妃去偷听人家壁角的?你亦是一宫主位,传到底下奴才们耳朵里,哪里还有一点主子的尊贵体面?”
惠妃本是孩子脾气。一时好奇偷听之事虽有些不妥,却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地姑姑发了这样大的脾气。不觉红了双眼。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皇后忙安抚着她。又对静妃笑道:“姑姑快别生气,乌兰还是孩子性儿。”静妃仍是怒容满面,正还待说话,太后从里间已是出来,我们三人忙起身请安,只惠妃瞧见太后,越发抽噎起来。
太后淡淡瞥了静妃一眼,扯了惠妃的手坐下,为她拭了泪水,柔声道:“乖孩子,告诉额娘,你还听到了什么?”
惠妃偷眼看了静妃,只不敢做声,太后道:“皇后,你随了你姑姑到园子里走走吧。”
皇后依言执了静妃的手便往外走去,静妃略有些不安之色,想说些什么,窥着太后的神色终不敢开口,踌躇半晌还是去了。
惠妃瞧着皇后和静妃的身影出了宫门,方对太后道:“儿臣也没有听的很真切,只听穗子说什么红花还有鸡蛋什么的,只说了这些陈嫔就捂了她的嘴,两人到内殿去了,额娘,红花是什么花?”
我和太后听到红花二字已是惊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惠妃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和太后,亦不敢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太后对惠妃正色道:“乌兰,今儿听到的不许向任何人说起,连皇后和你姑姑都不能说,知道吗?”惠妃懵懂的点头,又撇嘴道:“姑姑那样凶,我才不和她说呢。”
太后又叮嘱道:“和谁都不能讲起,好了,你去找皇后吧,记得额娘地话儿。。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惠妃见太后一脸严肃,忙应着自去寻皇后。
天边一抹血迹般的残阳停留在暮色里,忽一阵微风卷起满地黄叶堆积,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太后唤来苏麽麽,怒道:“你去咸福宫传了穗子来。”
我醒过神来,忙道:“额娘,好端端地忽然传了穗子来,岂不叫陈嫔疑心吗?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还是悄悄行事地好,莫要打草惊蛇了。穗子一向与咱们宫里的翠萍交好,不如叫翠萍寻个原由唤了她来,再细细地审问岂不好?”
太后叹道:“额娘都给气糊涂了,还是你想的周全,就依你的话儿,苏茉儿去吧。”
当翠萍硬扯着穗子到慈宁宫园子的时候,我和苏麽麽正端坐在西暖阁里头。
穗子瞧见我们有些惊诧,原本是以为来帮着翠萍绣帕子的,却不想看到我们,忙跪下道:“奴婢给四格格请安。”又对苏麽麽福身道:“麽麽安好。”
苏麽麽素日待宫人们宽厚,此时却是寒霜敷面,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做出那等事儿来,皇后也知道了,如今命四格格来发落你。还不快认罪?”
穗子本心中有病,被苏麽麽一诈。慌着跪下道:“奴婢,奴婢。。。。。。。。。。。。。。
只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镇定道:“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格格和麽麽明示?”
我冷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和你讲吗?你只说知罪不知?”又心念一动,道:“红花之事总该无须我说吧?”
穗子一听。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厉害,浑身发抖,眼中流出泪来,颤抖着双唇道:“奴婢心里是极明白的,这件事早晚会被人知道,总是瞒不住地。”
我和苏麽麽对视一眼,苏麽麽道:“咱们皇后娘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凡事只愿息事宁人。如今交到咱们手里也是看着你素日小心地份上,有心酌情发落你,你只细细说来。咱们听了也好有个计较。”
穗子满面泪痕,无力的道:“奴婢知道自己个是犯了弥天大罪。死有余辜。不敢再替自己分辨。奴婢夜夜无法安枕,死了倒解脱了。”
苏麽麽一愣。我略一思索忙道:“就算如此,你总该有未了地心事,你将事情原委再说与我听一番,或者我看在你被迫无奈的份上,哪怕无法开赦你,总能替你了了未了之事。”
说罢,细细察看她的神色,只见她双目一亮,便知此事有望。
原来,宛宁身怀六甲之时误食红花,差点流产之事果真是陈嫔所为。
我只不解道:“索大人是办案高手,查了许久竟没有一丝头绪,那红花究竟是如何放进红糖水中的?”
穗子垂下头低声道:“红糖水里没有红花,红花是在鸡蛋里头。”
我和苏麽麽听的越发糊涂起来,穗子幽幽解释道:“陈嫔娘娘出身寒门,她家便靠饲养鸡鸭等贩卖度日,有一天,她突然给了宫里地太监几两银子,吩咐弄些鸡来养着玩,还叮嘱了只要母鸡,这些鸡是陈嫔娘娘亲手养的,奴婢因见陈嫔娘娘总是在鸡吃的碎草中放大量的红花,便问娘娘是何道理,娘娘只说她一向来癸水之时,腹痛难忍,惟独服了红花水要好些,却又受不得红花的气味,因而叫鸡吃了掺中红花的草,产下的鸡蛋里也就有了红花的药效,后来娘娘几乎只拿了红花来喂鸡。那一日静妃娘娘华诞,太后命御膳房到畅音阁伺候着,娘娘说她胸口闷,又不好不去,过会子让御膳房的人做了蛋水来用,便让奴婢拿了那些鸡蛋去换了御膳房中备地鸡蛋。贵妃娘娘要用红糖蛋水的时候,也只能用了那些鸡蛋,奴婢很害怕,想要阻止,陈嫔娘娘却不许,过后,奴婢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静妃娘娘和陈嫔娘娘算计好了的。”我和苏麽麽面面相觑,恐怕任谁也没有料到那红花竟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被放进去地。
穗子哭道:“奴婢心里怕极了,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今儿在格格和麽麽面前说出来,倒觉得舒坦了。”
我原本怀疑过,却不想惠姐姐真的与此事有关,那照这样看来,四阿哥地死多半与她和陈嫔也有着莫大地关系了。
苏麽麽又问道:“你去御膳房中换鸡蛋,难道就没有人发觉吗?”
穗子道:“御膳房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和奴婢是同乡,平日里相互照应,奴婢是央了他偷偷换地。”
我忽道:“这样做是谁的主意?”
穗子道:“主意是陈嫔娘娘出的,当时静妃娘娘还是皇后,以大格格的前程要挟陈嫔,陈嫔为了女儿的以后幸福,应了皇后。想出这个法子,谁晓得分量太轻,胡先生又医术高明。竟未得逞。”
我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又道:“那四阿哥。四阿哥中毒亦是静妃和陈嫔做地吗?”
穗子惶恐的抬头道:“格格明查,静妃娘娘和陈嫔娘娘虽商议过,但始终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因而并未实施,四阿哥地死奴婢确实毫不知情啊。”
良久没有人再做声。我和苏麽麽沉浸在震惊之中,穗子只垂头饮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穗子止住了泪水,跪着到我面前,哀求道:“格格,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您饶恕,只求您一件事,求你救救御膳房的小安子。他被吴总管关在敬事房了,已经打了四十大板,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啊。”
我暗自忖度着,那个小安字想必是她地那个同乡。他们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止同乡简单。只问道:“吴良辅做什么打他?”穗子道:“吴总管要小安子认他做爹,小安子不愿意。吴总管便发了狠,格格您救救他吧。”
我叹气,他牵扯到红花事件中,恐怕我救他出了吴良辅的魔掌也是枉然,见穗子一脸的哀戚之色,也只先应了下来。
穗子欢喜的向我磕头不已,苏麽麽道:“你先下去吧,不要和他人说起。”
穗子笑着起身,却猛然往红漆木柱子上狠命地撞去,血流满面,我惊慌的抢上前去用帕子捂住她的伤口,她却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的道:“格格,您一定要救,救,小,安子。”
说罢,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我眼中流下泪来,太医赶来却已经是晚了。在此时,阿离匆匆赶来道:“格格,苏麽麽,陈嫔娘娘吞金自尽了。”
陈嫔的死,彻底结束了红花谜案,太后虽素来不喜她,却也念在她一片爱女心切的份上,并未将此事公诸于众,对外亦只说因急病而逝,以嫔礼安葬,福临虽疑惑,到底不上心,见太后做主自然不再过问。
只可怜大格格淑慧,小小年纪骤然丧母,在陈嫔灵前嘶声恸哭,直叫人不忍闻。
太后唤了她来,抚着她的手慈爱道:“好孩子,你母妃已然去了,皇祖母怜你年幼,又无兄弟姐妹相互扶持,想做主要你认了皇后做娘,你心里可愿不愿意?”
一身素服地淑慧眼巴巴瞧了坐在一旁和蔼的皇后半晌,方跪下磕头道:“淑慧谢皇祖母,皇额娘垂怜。”
皇后一把将她拉起来揽在怀里,怜惜的道:“好孩子,从今以后就随额娘住在坤宁宫里头,成吗?”
淑慧虽仅有五岁,经丧母之痛,竟似长大了些许,见皇后这般疼爱,亦乖巧地点头,太后见她们母女和谐,也放下心头大石。我念及穗子临死之前央求之事,唤来吴良辅,向他讨人。
吴良辅却道:“格格,不是奴才不放人,实在是那个奴才太不识抬举,那夜听到穗子自尽的信儿,竟也撞墙死了,几个奴才愣没拉住,要是早知道有这造化,怕赶着他死他都不死了。”
我心内一震,却也着实感叹他二人地情谊,对吴良辅道:“既这么着,我还是向吴总管讨个人情,将他们合葬了吧。”
吴良辅应了出去。
阿离见我终是郁郁不乐,劝道:“宫里死了奴才,都是拉到景山后地乱坟岗子火化了的,格格虽救不了他们,到底给了他们全尸,又让他们合葬,活着不能一处相伴,到了下头却全了心愿,也够了。”
我听她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这才撂下此事不提。
秋去冬来,宛宁地病越发沉重起来,以往虽不好,总能下的床来,自入冬以来,日日传了御医把脉问药,竟是一日重似一日。福临心急如焚,前日更是亲往清凉寺上香祝祷。
慈宁宫里,因太后前些日子着了些凉气,早早笼上了地龙,暖暖的寝宫内合欢香饼搀合着药香徐徐散发开来,外头,大雪纷纷扬扬落个没停,银装素裹之下却也近了年关。
一早,皇后,惠妃,佟妃,宁妃带了淑惠并福全,玄烨过来问安,皇后接了我手中的蒲扇,坐在银制小药炉前细细看着火候,太后斜倚在红木描凤绘花床之上,懒懒问道:“福临还不曾回宫吗?”
众人只面面相觑不敢做声,皇后淡淡道:“昨个儿臣打发人去清凉寺给皇上请安,说是就这两日必回宫的。”
太后若有所思,又道:“静妃呢,在做什么?”
宁妃一愣,忙笑道:“静妃娘娘一早去了钦安殿小佛堂为您祈福去了。”自陈嫔去后,太后将静妃唤到内殿之中很是训斥了一番,命她潜心研读佛经,没事不必前来请安,我不知她是愧疚还是赌气,数月来竟真的从未进过慈宁宫,太后今日亦是头一遭的问起。
太后长叹一声,又咳嗽起来,我忙上前去为太后捶着后背,佟妃倒了钟温茶来,太后抿了一口平顺了气息方道:“承乾宫呢?”
宁妃低声道:“皇上走之前,叮嘱臣妾时不时去照料,昨半晚上的时候,臣妾去瞧了瞧,很是不好,悄悄问了太医,太医说恐怕就这两日的光景了,再三求了臣妾去回皇后娘娘,早日请皇上回宫。”
太后双目炯炯的有神的望向窗子外头,对我道:“把窗子打开。”我忙道:“额娘,您病着呢,可不能再吹冷风了。”
太后摇摇头道:“不妨事,外头那两株红梅也该开了,这几天躺在床上,心里腻歪的厉害。”
我无法,只得将窗子略微打开一个小缝,正巧几枝开的极盛的红梅伸到窗边,上头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细冰。太后目光凄迷,幽幽的道:“宸妃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儿,先帝从宁远战场上日夜兼程赶回来,却还是没有能见上她最后一面,先帝至死都耿耿于怀,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先帝悲痛欲绝的模样,伤到了心便没得治了,没过几年先帝到底随了她去。”
众人皆低着头,各自沉思着不做声。半晌太后才道:“诺敏,你命太医亲自去清凉寺,务必叫福临即可回宫。”
皇后醒过神来忙出去传旨。
太后又对我道:“去承乾宫瞧瞧吧,你们姐妹一场,不知道还有几面能见,告诉她,福临就回来了。”
我心里突然袭上一阵恐惧,脸色亦变得有点苍白,恍惚着便往承乾宫走去。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七十一章
出得慈宁宫大门,一阵透骨奇寒,我不禁拢了拢身上的雪濑毛大氅,举目往去,皆是雪白的一片,天地之间仿佛所有的污垢都被掩盖了起来,薄薄的暮色底下,冷风卷起雪片漫天狂舞,苍劲的古树上头落满了厚厚的雪被,恍若一夜之间琼花开遍般的壮丽。
一进承乾宫,浓重的药气便迎面而来,宛宁盖的密密实实闭目躺在帐子里头,满殿的太监宫女皆屏气息声,生怕惊扰了她。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刚坐在床边,宛宁已睁开了双目,瞧见我亦不惊异,只温润一笑,轻声道:“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一直不肯原谅我,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念着我的,我只等着这一天,等着要死的时候,你必定会来见我的。”
我心里发酸,一阵哽咽,已是流下泪来,强笑道:“快别死呀活呀的,你病着,自己还不知道忌讳些。”
她握了我的手,淡淡笑道:“我不说难道就不死了吗?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医的病医不得病,我的病根在心里头,断断是好不了。”
我凝视着她,未施脂粉的消瘦面颊脸色苍白的厉害,偏又泛上几丝异常的潮红,双目却仍是清亮有神,眉宇间没有丝毫苦痛之色,安宁的如同一汪碧水。
只听她缓缓道:“这几天我总是梦见博果儿,这一生,我欠了他太多太多,他死的时候。我有想过随他而去,却又舍不下福临,我终没有辜负了福临的深情。如今,该是我去偿还博果儿的时候了。”
我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往昔相处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前尘旧事纷纷而来,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片刻强收了泪水,为她掖掖了被角,劝慰道:“太后要我告诉你。福临就要回来了,你好生将养着,改日我再来瞧你。”宛宁眼中流出泪来,执了我的手道:“求太后饶恕我,下辈子我再报答她老人家地疼爱之情。”
我再也忍不住悲戚之情,应了便往外走去,只听宛宁在背后痴痴念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但愿有来生,我们只生在江南明媚的春光碧水里。”
福临连夜从清凉寺中赶回。宛宁已是弥留之际。只强撑着一口气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深夜,我服侍太后饮完最后一滴汤药。只听得一声凄厉地长嚎,小太监跌跌撞撞推门而入,跪下颤抖着道:“太,太后,皇贵妃薨了。”我手中的碧玉药碗应声而落,在这样的深雪夜里,无比的刺心。
顺治十七年岁末,皇贵妃宛宁病逝于承乾宫东殿,年二十二岁。
三日后,福临谕礼部:“皇贵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
众臣大惊,中宫皇后尚健在,如何能加封董鄂为皇后?却未曾想,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诺敏自请废后,以全皇帝哀思之情。太后无奈之下,只得应允。福临缀朝五日,命亲贵大臣,王公命妇齐集承乾宫哭丧,但凡见有人懈怠不敬,立交礼部议处,众人恼怒怨恨不止,直闹了沸反盈天,最终还是太后劝了福临才算作罢。。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福临却又欲将承乾宫内所有伺候宛宁的宫女太监们一应殉葬,索尼等劝谏不止,后只得作罢。
九日后,福临命亲贵大臣中三品以上大员抬孝献皇后梓宫前往景山观德殿停灵,丧事之隆重,花费之奢靡,叫人叹为观止。
我亲去宛宁灵前上香,喃喃道:“你在生之日,将名利金玉视做无物,身后这些虚名浮事,你怎会在意?他既这般痴爱你,又替你招来了无数骂名,你在地下得知又怎会安
佟妃淡淡道:“这一切,换来地不过只是皇上一人的心满意足罢了。”
景山观德殿内,福临为宛宁举办了声势浩大的水陆道场,道士和尚尼姑,整日诵经之声不绝于耳,烟雾缭绕。
自宛宁去后,福临就将朱批该了蓝批,直到二十一天,在景山火化了梓宫之后,仍未换过来,大臣上奏,福临只是不允,竟一直用蓝批改奏折达四月之久。并亲自动笔,写了《孝献皇后行状》,哀痛之情溢于纸内。
可再怎么样的悲痛欲绝,宛宁终是撒手而去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的隐忍和克制,只为了太想做个完人,太想完满的过着一生,可完满,天都会嫉妒,若她心安理得的承受着天子的独爱,或者。。。因她而起的纷扰,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化为乌有。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皇太后下旨:传谕民间毋炒豆,毋燃灯。毋泼水。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太医宫女太监忙做一团。却轻手轻脚地各司其职,大气都不敢出。殿内,漫天大雪飘落无声。
太后身着湖色寿山福海暗花锦袍坐在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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