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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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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俊朗不凡的儿子,满心满眼溢出骄傲。注解: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是宫怨诗,宫人们怀念宫外自由安闲的日子。《渔樵问答》乐曲通过渔樵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表达出对追逐名利者的鄙弃。
第五十章
诗经有言曰:四月维夏,六月徂暑。此时正是六月,紫禁城的上空,一洗如碧的万里晴天浮出朵朵亮丽的云彩。慈宁宫内,我只着了水色冰绡单衣,安闲斜倚在蔷薇花架下读着诗集,四下里静的悄没声息,藤萝缠绕其上,浓荫蔽日,瓜果浸于寒水之中,花果香气盈然鼻间。正浑然忘我之际,忽“啪”的一声,惊扰了清净,我抬眼望去,却是一枚小石子投入身侧的池塘内,敲碎了一池绿水的柔媚。我亦不回头,只含笑唤道:“福全,玄烨,过来吧,还藏呢,姑姑都瞧见你们了。”假山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个小脑袋扮着鬼脸伸了出来,嬉笑着跑到我的面前。我打量着这哥俩,半是嗔怪半是宠昵的道:“准是又趁着乳母打盹的空隙偷偷跑出来的吧?”福全已有五岁,虽不大,却一向是个极沉稳叫人省心的孩子,此时生怕我责怪,忙道:“姑姑,咱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两岁的玄烨抓住我的手撒娇道:“姑姑,我不要被他们管着,也不喜欢歇中觉。”我无奈的点了玄烨的额头道:“你呀,肯定是你的主意,鼓动着哥哥出来的是不是,人小鬼大。”玄烨见我并不恼怒,欢喜的向我描述他是怎样的逃过小太监的眼睛,一路跑到这里来的,我含笑注视着他那双水晶般眼睛,出奇的黑亮,透着一股超出年龄的聪慧,也许宫里的孩子都是早熟的。福全到底有些不安的,扯了扯玄烨的袖子,道:“弟弟,咱们回去吧,过会子奶娘醒过来不见了我们,还不闹翻天了。”玄烨正说到兴头上,满脸的不在乎,嘟着嘴道:“我不,姑姑,那些麽麽和太监真是讨厌极了。”我温言对福全道:“既来了,就不急着回去,姑姑叫人过去和麽麽们说就是。”福全这才释怀,我一面叫碧裳去阿哥所,一面取了在冰里湃的果子给他们吃,这一路骄阳似火,小哥俩是真的渴了,亦不推辞,接了便往嘴里塞。阿离笑着拿了帕子来给两个阿哥洗手擦脸,福全到底大些,进书房也有一年了,此时安静的坐了一旁和我说些功课的闲话,玄烨年幼,生性又活泼,一刻也闲不住的,一时闹着要阿离给他扑蝶,一时又被各色怒放的鲜花吸引住。我忽想起什么似的,对福全道:“这些日子有没有去给你额娘请安?”福全见我问起,面上有些暗淡,低声道:“麽麽不许,说只有节庆之时才得一见,自上次端阳节后,就不曾见过额娘。”我屈指算来,也有近月余,我象他这般大的时候,一日不见父王母妃便哭闹不停,难为他们母子,只隔着几道宫墙,却只能独自相思,一时没有言语。福全忽道:“我也很久未曾见过皇阿玛了,上次去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留我们用膳,派人去请皇阿玛,皇阿玛没有去。”因着惦念着宛宁身子不适,仿佛除了乾清宫,福临唯一的去处就是承乾宫,连给太后请安都不过是寥寥几次,我整日伴在太后身侧都不曾见,更不要提他们了。回过神见福全期待的望着我,我收起百般思绪,安慰道:“你皇阿玛太忙,你要好好上进,就象你额娘说的那样,等有本事了,才能为皇阿玛排忧解难,你额娘也会欢喜,懂吗?”福全懂事的点头,又茫然不解的道:“可是,可是,我听麽麽们私下说皇阿玛也不去看额娘的,只在承乾宫贵母妃那里,那额娘一个人不是好寂寞吗?”我顿时愣在那里,竟不知说些什么,此时皇后,佟妃等不都是如此吗?嫁到这宫里来,如同嫁给了孤寂,没有亲人疼惜,更没有丈夫相伴,子女更是无法亲自照拂,所有的不过是自己罢了。正没个去处,只见玄烨欢喜的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支娇小的紫茉莉,笑嘻嘻的为我别在发间,又打量片刻,才小大人般认真的道:“姑姑真好看,比这园子里最美的花都好看。”阿离笑着逗他,道:“那阿哥以后也要娶个象姑姑一样好看的福晋。”他却正经道:“那我就娶姑姑好了。”阿离和朱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福全忙道:“不能娶姑姑的。”玄烨扭着脖子道:“我就是要娶姑姑,为什么不行?”我含笑搂他在身边,细语道:“因为姑姑是你的亲人,就象你的额娘一样,你要娶的那个或许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更或许是从未见过的,但是在千万人之中,你一眼就会认出她来的。”玄烨睁大眼睛看着我,不解道:“姑姑不是说从未见过吗?那我怎么会认出她来呢?”我转向那一片紫茉莉花丛,目光迷离且幽深,淡淡道:“因为缘分是前生注定的,不管隔了千山万水,他总要出现在你面前,不为什么,你就能认出他来。”就象那一日,他出现我的面前,背对着骄阳,象是披了万束金光,为我挡住了那漫天战火纷扰。思念原是含笑饮毒酒,一种淡淡的悲凉总是伴随我每次的思念而慢慢浸透心底。一双温热的小手盖住我的眼睛,我轻轻将它拿下,是玄烨,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住我。我总是感叹,当他渐渐长大,经历世态炎凉,风云变幻之后,还能不能保持着这般美好。:“格格。”苏麽麽从前头过来唤我。我回过神,站起身来,苏麽麽笑道:“太后知道两位阿哥过来了,叫格格带着去前头呢。”玄烨见祖母传唤,对福全调皮的伸舌头,福全有些不安,道:“姑姑,皇祖母会不会生气我们偷偷溜出来?”我还未来得及说话,苏麽麽已笑道:“这会子知道怕了吗?你们皇祖母再不舍得骂你们的,快走吧,你们皇阿玛这会儿呀也在前头呢。”我闻言颇有些诧异,福临已多日未进过慈宁宫,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苏麽麽见我不解,低声道:“听说是为了前头朝上的事儿,才刚安亲王和索尼,螯拜去见了太后,太后宣了皇帝过来,母子两个说了半日,好象又吵了起来,后来,皇帝要走,太后说恐怕他多日没有瞧见儿子了,叫阿哥们过去呢,也叫了人去请佟主儿和宁主儿过来。”我这才恍然,前头的事我多少也有些听闻,福临汉化较深,偏向任用汉族大臣,对满洲官员颇有不满,亲贵大臣们很是反对,时时有所制肘。太后私下虽赞成福临满汉一家的理想,一再叮咛不可操之过及,可福临每每控制不住情绪,与亲贵们已成水火之势了。岳乐在年初之时已受封为亲王,我一直避免与之相见,也未曾恭贺道喜,心中却也知,这并非他的志向意趣,不过是身不由已罢了,恍惚又想起那日淡薄的月色下,他悲叹道:“这一生,我们竟都是为了他人而活着。”
第五十一章
慈宁宫东阁子里头,因用冰的缘故,一点暑气也无,夹杂着清冷的果香,从炎热的外头进来,浑身很是舒泰。我牵着福全和玄烨进去,果见福临和太后分坐塌上,地上并排两个檀木镏金大椅上端坐了两个宫妆丽人,正是宁妃和佟妃,二个阿哥规矩的跪下请安行礼,我只微微冲福临福身,和佟宁二人微微相视一笑,便挨着太后坐下了。太后笑着命两个孙子起身,嗔怪道:“只他们两个是淘气的,麽麽们成天抱怨,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福全站在宁妃身侧,笑着不做声,玄烨却跑到太后面前,笑道:“我想皇祖母和姑姑了,这才拉着哥哥跑出来的。”太后将他揽在怀里,宠昵道:“瞧这小嘴甜的。”又招手要福全到自己身边,抚着他的头道:“就是淘气的紧。”宁妃多日未见儿子,此时眼珠子也不转的紧紧盯着福全,生怕一转眼就不见了一样。佟妃只含笑的安闲坐着,听太后和孙子们说话,我微微一笑,玄烨虽小,倒很是有主子的款儿,又很有主意,仗着太后宠爱,那些太监乳母怕是管不得他,不知偷着跑回景仁宫多少次了呢。苏麽麽奉上茶来,笑道:“这男孩儿啊,从小是越淘气越好的,淘气才聪明呐,太后忘记了,咱们皇上打小也这样淘气的,还常常跑到树上掏鸟玩呢,唬的奴才们在树下哭天抢地的。”众人听了掌不住都笑起来,太后指着福临对福全和玄烨道:“想皇阿玛不想?”福全眼巴巴的看了福临半晌,低头道:“想。”玄烨却是干脆极了,想也不想就道:“不想。”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惊诧,福临原本正微笑看着儿子,忽听玄烨这样说,脸色不禁变了变,瞟了下头安坐的佟妃一眼,佟妃却只神色自若的坦然看着儿子。宁妃忙笑着解围道:“三阿哥啊是在说反话,特特的逗咱们玩呢。”太后搂着玄烨,温言道:“那是你阿玛呢,怎么不想阿玛呢?”玄烨看了福临一眼,亦不害怕,掰着太后的手数着玩,不甚在意的道:“阿玛从都不去瞧我,也不去看额娘,我不想他。”太后叹气,对福临道:“你听听,孩子是不说谎的。”福临脸上略有些愧疚之情,勉强一笑,伸手抱了玄烨过去,问道:“学认字了没有?”玄烨骄傲的回道:“皇祖母,姑姑,额娘,还有二哥都教过儿子,儿子如今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福临闻言倒有些欢喜,对福全道:“昨个学里师傅教了些什么?”福全见皇阿玛垂询,忙答道:“学了劝学立志篇。”福临点头道:“读书明理,大丈夫要从小立下志向,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倒是说来听听,长大要做什么?福全是哥哥,你先说。”宁妃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儿子,只见福全看了额娘一眼,又低头想了片刻,道:“儿子愿做贤王。”太后和福临对视,福临温言道:“为什么要做贤王?”福全道:“额娘每每教导儿子,要努力上进,为皇阿玛分忧,做个好皇子。”福临赞许的看了宁妃一眼,道:“你很会教儿子。”宁妃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起身屈膝含笑道:“皇上夸奖。”福临又看向怀中的玄烨,笑道:“你呢?哥哥说要做贤王,你想要做什么?”玄烨歪头想了一会,随即自信满满答道:“儿子要向皇阿玛一样,君临天下。”福临面色略有些凝重,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玄烨奇怪的反问道:“不是您说的吗?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只有当了皇帝才能平天下啊。”福临面色稍霁,不再做声,只默默想着什么。玄烨跳下来,不知所措的跑到太后身边,太后欢喜的什么似的将他抱在怀里,笑道:“祖母的好孙子呦。”苏麽麽凑上去说要做好吃的奖励他们,太后便絮絮的和福全玄烨商量着晚膳用些什么,福临却尤自出神,我和宁妃佟妃面面相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半晌,福临起身对太后笑道:“儿子还有事,就不陪额娘用晚膳了。”太后敛去笑容,正色道:“正经有事你自去忙就是,得了闲多去书房和阿哥所瞧瞧孩子们。”福临应了,又对宁妃佟妃道:“你们陪着太后进晚膳吧。”二人起身应了,福临出了殿门,似乎气氛一下子宽松起来似的,玄烨和福全和苏麽麽说个不停,掰着手数着要吃的东西。太后懒懒的斜倚在厚厚迎枕上,对宁妃道:“近些日子,皇后身子怎么样,精神可还好?也不见她过来。”宁妃笑着走过去给太后捏肩,边道:“娘娘身子倒还好,精神也过的去,只是懒怠的走动,您也知道,娘娘这一向都是厌恶暑天的。”太后点头,闭上眼睛,忽又道:“听说,这阵子陈嫔倒是常常往坤宁宫去的。”宁妃手一停顿,不知太后是何用意,忙回道:“是,臣妾每每去了,陈姐姐大多是在的。”太后不语,宁妃又道:“陈姐姐言语爽利,也许娘娘欢喜听她说话呢。”太后淡淡道:“生了大格格之后,倒是变了个人似的。”佟妃进宫最晚,又从不肯多话的,只静静的听了不做声,宁妃也不知如何做答,可太后说话又不能不接,只能低低回了句:“是。”一时,摆上晚膳来,众人伺候着太后用了不提。膳毕,佟妃宁妃告退,苏麽麽亲自送了两个阿哥回阿哥所。我和太后站在廊下看宫人们浇花,夕阳西下,一抹浓厚的红残留天际,乳白色的月牙浅浅的斜挂在云间,若隐若现。微微有风来袭,满院花香浮动,醉人不已。太后出神的盯着那一弯细月,轻声道:“额娘小的时候,常常在这样的傍晚和苏茉儿在科尔沁大草原上弛马,空旷无垠的大草原,月亮都特别的清亮,柔柔的白光洒在青草地上,放眼望去,就象下了一层薄霜,又似一潭碧水,我经常就看的入了迷。”我含笑听了,太后看看我,笑道:“你苏麽麽年轻的时候顶淘气的,每到我入神的时候,总是用力把马鞭子抛到前头,咯咯的笑着,好象突然之间,梦就醒了,那潭水也碎了,月光还是月光,草原还是草原,什么都没有变。”太后眼中一片朦胧的迷离和悠远,伴着渐渐西沉的光影,喃喃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别离愈久,相思愈烈。那忧伤仿佛穿透了岁月,从遥远的亘古之时幽幽而来。
第五十二章
六月中,福临下旨:封吴三桂为平西大将军,会同清军多尼等进攻南明云贵等地区,大军接旨开拔,不得延误。同月,广西定南王下辖管包衣牛录事李如春以力不胜任之名向朝廷上书请辞。折子中提到了广西的近况,福临命人抄录了一份送到慈宁宫给我。折子送来的时候,已是夜幕初下,闷热的夏夜,没有一丝凉风,静谧的高空悬挂着颗颗珍珠般的亮星,沁出如银的光辉,知了和蟋蟀在草丛里叫个不停,直叫人心烦意乱。阿离拿了银簪子将灯挑亮,把折子递给我,我盘膝坐在塌上细细的读着,李如春的请辞折写的极是悲痛,这也使我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知晓自我离去后广西的所有状况。自父王殉难,正因为有着李如春这样一批忠心的亲兵部属,广西旧兵才得以收复,虽声势不如父王在世之时,却仍是不容小觑的存在着,并管辖着广西的一方安宁。可如今天下财富半耗于三藩,朝廷对广西的抚恤实在不足以维持定藩之府的消耗,以至入不敷出,李如春等无奈之下,只得请求解职。一侧的阿离听我讲完这些,很是忧虑的看着我,道:“格格,您说朝廷会不会就此撤消咱们定南王府?”我摇摇头,笃定的答道:“不会,定南王府还有我。何况,如今广西匪患丛生,民生艰难,朝廷仍需要已积聚了一定声望的定南王府去平定坐镇。”阿离这才安下心来,可我心里是极清楚的,不管是定南王府还是平西王府,早晚有一日朝廷都会大举撤消的,朝廷不会坐视边陲势力壮大,进而威胁中央统治。但如今还不是时候,天下尚未平定,四海没有归一,朝廷正是用的着四王的时候,从前些日子对吴三桂的任命和优抚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我更清楚的却是,我不过是一个无可依仗的弱女子,没有父兄庇佑,更没有亲信支持,倘若真的将定南王府交到我的手上,父王那些旧日部属必定是有欢喜,有憎恨的,我如何才能让这些骄兵悍将听命于自己呢?阿离见我面色凝重,也不敢打扰,只安静的在一旁陪侍着。过了一会,朱颜轻手轻脚的进来,悄声对我道:“格格,太后唤您去前头呢。”东暖阁里灯火通明,太后,福临正在说些什么,见我进来便停了下来,二个人四只眼睛均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一时茫然,坐了太后身侧,也不做声,良久,太后温和对我道:“折子都看了吗?”我点头不语,太后抚着我的手,关切道:“在想什么?告诉额娘。”我深吸一口气,跪在太后面前,沉声道:“女儿身受额娘教养之恩,此时额娘为广西局势忧烦,女儿本应自请担当,只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倒辜负了额娘的信赖和嘱托。”说罢,抬眼看太后,却不经意瞥见坐在一旁的福临,他幽黑眸子中满满皆是不忍,深深注视着我,一时不觉有些哀伤,遂低下头不再看他。太后缓缓道:“自庭训遇害之后,你一直以定南王遗裔维系着定南王府,可那只是在名义上,且没有正式召告天下,事实上也并未能掌握大权,如今倒也是个机会,可名正言顺将你的身份确定下来。但你此时不可卷入定南王府的权利内斗,眼下只需在京遥制,以您的身份去维持着内部的统一,不至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待时机成熟之时,方可返回桂林重握大权。”太后说罢伸手拉我起身,安置在身旁,温言道:“你九哥才过来把议政的意思和额娘说了,由朝廷正式授命你掌定南王府事,未返桂林之前,封孙延龄为广西将军,暂管执事,你觉得如何?”我心领神会,忙跪下谢恩道:“女儿凭额娘做主。”心中着实卸下一块大石。太后又看着福临沉吟道:“额娘还有一个想法,要孙延龄进京述职,同时面见贞儿,由贞儿亲自授命于他暂管广西,如何?”我闻言一愣,莫名的有种排斥油然而生,却又无法言喻,遂不置可否。朝廷的意图自是不言而预的,正值此广西诸将争夺兵权之时,若返回桂林于我和朝廷实是大大的不利,毕竟此时的我尚不成熟,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辖住那些将领。把没有任何背景而又能力平平的孙延龄推上去,一来孙延龄只是暂管,可缓和纷争,要我亲自授命于孙延龄又可使诸将明白,定南王府还是姓孔。在定藩暂不可撤的情况下,为保一方安宁,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福临躬身道:“额娘想的极是周全,儿子这就过去命人拟旨。”说罢,起身跪安,我跟在后面送他出去,福临转回身,缓缓道:“或许,我们都不长大,那该有多好。”语气哀伤的象冬日化不开的浓雾。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道:“可是,我们还是长大了,毕竟这是无法抗拒的,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能阻止。”他长长的吁气,迈步转过石雕屏风,走了出去。回到寝宫,将太后的意思告诉阿离,阿离听我言及孙延龄,笑道:“孙公子和咱们也算是自幼相识的,交于他也应放心的。”我却微微摇头,道:“事过境迁,我们早已多年未见,是什么脾性更是摸不清楚,如何能放下心来。”阿离笑道:“格格还记得吗?咱们王府里头有一口极深的古井,有一次咱们四个捉迷藏来玩,我不小心失足落到水里,多亏了孙公子发现,唤了仆人来才救了我呢。”碧裳一听,不禁笑道:“你不谢那个跳到井里去救你的仆人,反而念念不忘孙将军,这是何道理?”阿离忽然绯红了脸颊,娇羞一笑跑开了。我心事重重,也不去计较,只坐在灯下胡思乱想着,一时又想到孙延龄身上。我几乎对他没了记忆,只隐约还记得他仿佛很是爱玩的,马上工夫也是极好的,父王在世之时常常夸奖。可我自小似乎就不怎么欢喜和他一处玩耍,他父亲亦是一世豪杰,奈何他总是少了些胆气的。翌日,圣旨下:孔四贞,系定南王府遗裔,命即日起掌定南王府事,在京设定南王府衙,遥控广西。准李如春所请卸甲归田之事,令孙延龄进京述职。三日后,远在云贵战场的平西大将军吴三桂却千里迢迢命人进京送来厚礼,并以干爹之名自称,恭贺定南王府后继有人。这些年来,他从不曾与我有过交集,进京述职之时也未曾相见,此时忽这般做派却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三章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下来,一夜寒霜侵袭,园中池塘内的荷叶大多破败不堪了,秋雨簌簌落在上头,水滴弯弯曲曲的下滑,却再也不成圆珠状。残阳里一群寒鸦扑棱而起,飞鸿归去,令人顿生萧瑟之感。自圣旨召告天下,胡宫山每日必进宫来为我讲解兵法史籍,那些伤春悲秋的闲愁也渐无暇照拂。一日,秋雨倾盆而下,冰寒彻骨,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雨雾,放眼望去,都只是模糊不清的,满地的落花沾满泥污,软软的滩成一片,不见了往日风华,叫人不忍相顾。碧裳偏眼窥着天色,对我道:“今儿胡先生怕是不来了呢。”朱颜一边收拾屋子,边笑道:“那还不好,格格每日里没有闲暇,正巧歇一日。”碧裳撇嘴打趣道:“你认为咱们格格象你一般不求上进吗?就知道偷懒,亏得你爹娘也没请先生教你念书,不然,可不白费了银子吗?”朱颜丢下手中的物件,恨恨的追着碧裳打,咬牙道:“凡我说上一句,你必定要说上一车才是,看我今儿不好好治治你。”我安坐在书房里习字,也不理会她们玩闹,忽听碧裳叫道:“呀,快看,那是谁,这大雨天儿的往咱们这边过来了。”朱颜只当碧裳成心逃脱,笑道:“我是三岁孩子吗?由着你骗,今儿谁来了我也非打你不可。”我抬抬略有些发酸的手,不经意的朝外一瞥,忙搁下手中的笔,匆匆自书房走出来,又惊又喜道:“是佟主儿,你们还在闹,快拿了伞出去迎着。”朱颜一听,慌忙取了伞欲出去,佟妃却已经到了廊下,笑道:“不劳烦了,远远的就听到你们这儿热闹,唱的哪一出呢?”碧裳笑嘻嘻的上前接了佟妃手中的伞,又为她取下雨披,朱颜沏了杯滚烫的茶来,笑道:“怠慢佟主子了。”她原穿着一件天青色缎绣平金云鹤锦袍,一路雨中走来,下摆已经被雨水洇成厚重的深绿。发上插了只白玉簪儿,垂下细碎各色宝石流苏,流光溢彩,摇曳生姿。我扯了她的手进了里间坐下,笑道:“这样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她双手抱着杯子取暖,笑道:“多日不见了,又想着今儿胡先生怕是不能来了,所以来瞧瞧你。”我心内一暖,笑道:“何时也下这样大的雪,我必定冒雪拜访你,算是回礼。”说罢,相视一笑。闲来无事,命阿离摆上棋盘来,我们相坐对局。定着心神下了几盘,竟有些劳累,遂撤了下去,重新换茶来,只闲坐着说话解闷。佟妃抿了口茶,打量了我一番,叹道:“似乎有些清瘦了。”我正斜歪着养神,听她此言,下意识摸摸脸颊,笑道:“我倒是不觉得。”佟妃淡淡道:“我年幼之时,见兄长每读兵法必呼头痛,真是难为你了。”我微微一笑,缓缓道:“前些年随太后到寺里头进香,听住持师傅给太后讲经,曾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生而幸运,万事遂心,他们无须去争取什么,只要学会如何惜福就是。另一种却是命途坎坷,只能面对一切逆境和不如意,使自己强大起来,不再被他人或命运支配。我想,我多半是后一种吧,万事不由我选择,只能坚强的去承受罢了,或许有一天,我能度过一切劫难,也能自己去选择。”雨越下越大,打在紧闭的窗子上,殿内一声呼吸不闻,只余了雨声,越发显的寂寥,我和佟妃皆是默默的出神,略有些昏暗的室内,佟妃簪上的流苏宝石熠熠闪烁着,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佟妃忽笑道:“这会子西山的红叶怕是开遍了,等天儿放晴了,咱们求了太后一道出去瞧瞧。”我知她是宽慰我,刻意找些我欢喜的话儿来说,遂也笑道:“太后一准也要和咱们一起去的,说不定还能住上几日。”碧裳进来叙茶,听见我们商量去西山,拍手道:“那敢情好,主子也带上咱们吧。”佟妃笑道:“瞧这丫头,比你们主子还乐得出去呢。”碧裳笑道:“佟主儿明鉴,奴婢是想着主子们都去了,总要跟着丫头去伺候着才是,难道还要各位主儿自己个铺床叠被不成?”佟妃越发笑起来,道:“这样说,你倒是想的妥帖。”朱颜进来笑道:“佟主儿不要听她胡说,她可是一门心思去耍呢,一去了哪还顾得给主子铺床叠被啊。”碧裳瞪了她一眼,在主子面前,到底不敢太过放肆的,只小声道:“呆会儿再和你算帐。”佟妃款款起身,笑道:“得了,我也看过你了,就不多坐了,改日再叙吧。”我亦不多留,送至门侧,忽笑道:“玄烨这阵子还那样淘吗?”佟妃提及儿子,满面的无奈,笑意却粲然而跃,道:“还是老样子,仿佛愈大愈淘气了呢,时不时的就跑到我宫里头去了,阿哥所的麽麽太监们去了也劝不走,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我想着他倔强的小模样,不禁笑出声来,道:“那是和你亲呢,这还不好,宁妃成天想的什么似的。”佟妃正色道:“虽解相思之苦,到底于规矩不合,他年纪又小,只怕有人暗地里说是我唆使的呢。”我点头,正要说话,只见雨中一个人影跑过来,到眼前才瞧见是佟妃的贴身宫女玲珑,她满面的焦急惊慌之色,亦没撑伞,浑身湿辘辘的,倒唬了我们一跳。玲珑看见我和佟妃,也顾不上不行礼,只上前抓住佟妃的手颤声道:“主子,快去阿哥所瞧瞧吧,三阿哥病了。”众人大惊,佟妃冷静的问道:“太医去过了吗?是什么症状,现在情况如何?”玲珑眼中滚下泪来,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冷,哆嗦着低声道:“太医说,八成是天花。”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众人都傻在哪里,佟妃面色惨白,身子微微晃动一下,随即往阿哥所去,我和玲珑回过神,举了伞跟在后头过去。我一面焦急的加快脚下的步子,一面问道:“皇上知晓了吗?”玲珑忙答道:“皇上已经过去了。”我稍稍宽心,不再说些什么,赶上佟妃,为她撑着伞,握住她冰冷的手,暴雨如柱,打在身上,冰冷彻骨。
第五十四章
待我们赶到阿哥所的时候,众人已经乱作一团,大多站在门外张望议论,却不敢进的殿去。玄烨房内,太医和乳母正焦急的往他嘴里喂药,奈何玄烨已经近乎昏迷,紧闭着双眼,浑身一直哆嗦着发抖,乌黑的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只是喂不进去。佟妃一个箭步冲过去,从乳母手中将玄烨接过去,搂在怀里,一手接过药碗,毫不迟疑的仰头喝了一口,再伏身下去对着儿子的嘴一点点的灌进去。众人被她一连串的敏捷阵势惊住了,半晌回过神来,太医忙叫人端来消毒药水,佟妃冷静的看着太医,镇定道:“人这一辈子只要得过一次天花就终身不会被染到了,是不是这样?”太医忙不迭的道:“是,是,敢问娘娘。。。。。。。。。。。。。太医的话尚未说完,佟妃已一把撸起袖子,举给太医看,米粒似的疤痕在白皙细腻的手臂上极为显眼,太医正欲细看,佟妃已然放下衣袖,冷冷道:“我年幼之时,曾染过天花,太医不信吗?”太医见佟妃语气不善,鼻间冒出汗来,连声道:“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娘娘安危,以口相喂,极易相染。”此时,昏迷的玄烨嘴里喃喃的不停唤道:“额娘,额娘。”佟妃柔柔的看着怀中的儿子,为他擦去冷汗,坚定的对他道:“玄烨,额娘在这里,你一定会熬过去的,额娘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说罢,又回头看着太医,从容不迫的问道:“太医,能否告诉我,你准备如何救治?”太医被佟妃的冷静沉稳定住心神,擦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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